“李先生，我看您的簡歷很不錯。”女老板翻著資料說道。

李明緊張地擦了擦手心的汗：“謝謝，我會努力工作的?！?/strong>

“那我們先聊聊您的工作經(jīng)歷吧?！彼痤^，露出職業(yè)化的微笑。

這份工作對李明來說太重要了，他必須成功。

01

1999年的春節(jié)，雪花紛飛。

九歲的李明牽著五歲妹妹李小雨的手，興奮地往廟會走去。

“哥哥，你看那個糖人多漂亮！”小雨指著攤位上的糖人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等會兒哥哥給你買。”李明拍拍胸脯，像個小大人一樣。

廟會上人山人海，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。

鑼鼓聲，鞭炮聲，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混在一起。

小雨緊緊抓著哥哥的手，怯生生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。

“哥哥，人好多啊?！彼÷曊f道。

“別怕，哥哥在呢?！崩蠲饔昧ξ站o妹妹的小手。

他們先去看了舞龍表演，小雨高興得直拍手。

接著又去看了踩高蹺，小雨仰著小腦袋，看得專注極了。

“哥哥，他們怎么那么高？”

“因為他們踩著高蹺呀，就像你踩著椅子一樣?！?/p>

小雨點點頭，似懂非懂的樣子特別可愛。

他們買了糖葫蘆，小雨咬了一口，酸得皺起了小眉毛。

“好酸呀！”但她還是舍不得不吃。

李明看著妹妹的樣子，心里暖暖的。

突然，前面?zhèn)鱽硪魂囼}動。

有人喊著“讓讓！讓讓！”，原來是舞獅隊要過來了。

人群開始擁擠起來，大家都想看熱鬧。

李明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后面涌來。

“小雨，抓緊哥哥的手！”他大聲喊道。

但是人群太擁擠了，他被推得踉踉蹌蹌。

一個大人撞了他一下，他差點摔倒。

等他站穩(wěn)腳步時，感覺手里輕了。

他低頭一看，手里已經(jīng)空了。

“小雨！小雨！”李明拼命地喊著，聲音都啞了。

他瘋狂地在人群中鉆來鉆去，想要找到妹妹。

“小雨在哪里？小雨！”

眼淚不停地流下來，模糊了他的視線。

他跪在地上找，以為妹妹摔倒了。

他站起來喊，希望妹妹能聽到他的聲音。

但是人群太嘈雜，他的聲音淹沒在其中。
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，小雨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。

李明的哭聲引來了好心人的注意。

“小朋友，你怎么了？”一個阿姨問道。

“我妹妹不見了！”李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別哭別哭，阿姨幫你找?！?/p>

很快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尋找的隊伍。

但是廟會太大了，人太多了，就像大海撈針一樣。

父母趕來的時候，李明已經(jīng)哭得說不出話來。

“小雨呢？小雨在哪里？”媽媽抓著李明的胳膊，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。

李明只是哭，什么話都說不出來。

他知道是自己的錯，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妹妹。

爸爸立刻報了警，媽媽發(fā)動了所有的親戚朋友。

整個晚上，所有人都在尋找小雨。

警察來了，民政部門的人也來了。

廣播里一遍遍地播放著尋人啟事：“尋找走失兒童李小雨，5歲，身高約一米，穿紅色棉襖...”

但是直到天亮，還是沒有任何消息。

媽媽哭得眼睛都腫了，爸爸的頭發(fā)一夜之間白了許多。

李明蜷縮在角落里，不停地說著“對不起”。

從那天起，這個家就變了。

爸爸開始喝酒，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。

媽媽整日以淚洗面，經(jīng)常對著小雨的照片發(fā)呆。

而九歲的李明，心里埋下了一顆愧疚的種子。

那顆種子在他心里生根發(fā)芽，成了一生的痛。

02

時間過去了三年。

十二歲的李明變得沉默寡言，成績卻出奇地好。

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，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心中的愧疚。

同學們都覺得他很奇怪，下課了也不出去玩。

“李明，一起去踢球吧！”同桌邀請他。

“不了，我要學習?！崩蠲黝^也不抬。

他把所有的課余時間都用來做題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。

但是老師和同學們都感覺他不快樂。

每年小雨的生日，李明都會偷偷跑到各個地方去尋找。

公園里，商場里，學校門口，只要有小孩的地方他都要去看看。

“會不會是她？”每次看到差不多大的小女孩，他都會這樣想。

但是每次都失望而歸。

有一次，他在公園里看到一個背影很像小雨的女孩。

他跟了好久，直到女孩轉(zhuǎn)過身來。

那不是小雨，那個女孩被他嚇哭了。

家長找來質(zhì)問他，他只能紅著臉道歉。

回到家，媽媽問他去哪里了。

“我去...去圖書館了?！彼隽酥e。

他不敢告訴媽媽自己在找小雨，怕媽媽更傷心。

爸爸的酒越喝越多，身體也越來越差。

有時候他會醉醺醺地抱著李明哭：“小明，都是爸爸不好，沒有保護好小雨。”

“爸爸，不是您的錯?！崩蠲靼参康馈?/p>

“是我的錯，如果我當時也去廟會就好了。”

媽媽的精神狀態(tài)也每況愈下，經(jīng)常自言自語。

有時候她會擺兩副碗筷，說小雨要回來吃飯了。

“都是我的錯。”李明在心里不停地對自己說。

如果當時他抓得緊一點，如果他更小心一點...

這些“如果”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心。

高中時，李明的成績依然很好，但是他幾乎沒有朋友。

同學們都覺得他太沉悶了，不愿意和他多交流。

“李明這個人挺奇怪的，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?！?/p>

“是啊，和他說話他也不怎么回應?！?/p>

李明聽到了這些議論，但他不在意。

他的心思全在尋找妹妹上，哪有精力去交朋友。

他開始學會用電腦，在各種尋人網(wǎng)站上發(fā)帖。

“尋找妹妹李小雨，1994年出生，走失時5歲，走失地點...”

每個帖子他都會反復檢查，確保沒有遺漏任何細節(jié)。

他還學會了PS，把小雨5歲時的照片做成不同年齡段的模擬照片。

“8歲的小雨可能是這個樣子，10歲的小雨可能是這個樣子...”

但是回復的人很少，有用的信息更是沒有。

偶爾有幾個回復，但是一了解就發(fā)現(xiàn)不是小雨。

李明從希望到失望，再從失望到希望，如此反復。

高考填志愿時，李明選擇了新聞專業(yè)。

“學了新聞，就能通過媒體尋找妹妹了?！彼沁@樣想的。

班主任覺得很奇怪：“你成績這么好，為什么不選理工科？將來好找工作?！?/p>

“我喜歡新聞?！崩蠲髦皇沁@樣說。

他不能告訴別人，他選新聞專業(yè)是為了找妹妹。

大學四年，李明依然是班里最沉默的學生。

室友們聊天的時候，他總是坐在一旁聽著，很少參與。

“李明，一起出去唱K吧！”室友邀請他。

“我還有作業(yè)要做?！彼偸沁@樣拒絕。

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學習專業(yè)知識上，還自學了很多尋人技巧。

如何分析走失案例，如何在網(wǎng)絡上搜索信息，如何聯(lián)系各地的救助站...

這些別人看來無用的技能，李明都學得很認真。

他還經(jīng)常給各地的電視臺寫信，希望他們能播出尋人啟事。

有些電視臺會回復，但大多數(shù)都石沉大海。

同學們覺得他很奇怪，但是李明不在乎。

他只有一個目標，就是找到妹妹。

談戀愛？交朋友？這些在他看來都是浪費時間。

大四那年，爸爸因為長期酗酒導致肝硬化去世了。

臨終前，爸爸拉著李明的手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：“小明...找到...小雨...告訴她...爸爸...對不起...”

“爸爸，您別說了，您會好起來的?！崩蠲骺拗f。

“找到她...一定要找到她...”爸爸用盡最后的力氣說道。

李明哭得撕心裂肺。

那一刻他發(fā)誓，一定要找到妹妹，不管花多長時間，不管走遍天涯海角。

03

大學畢業(yè)后，李明進入了一家小報社工作。

工資不高，但是他不在乎。

重要的是，這份工作能讓他接觸到更多的信息渠道。

他利用工作之便，經(jīng)常寫一些尋人啟事，刊登在報紙上。

編輯起初還支持他：“這種公益性質(zhì)的文章，我們報社應該多刊登?！?/p>

但是時間長了，編輯也有些不耐煩。

“李明，你這個尋人啟事都登了多少次了？”

“再登一次吧，萬一有人看到呢？”李明懇求道。

“這種事情概率太小了，你還是現(xiàn)實一點吧?！?/p>

“可是...”

“沒有可是，版面有限，我們要登更有新聞價值的內(nèi)容?！?/p>

但是李明不愿意放棄。

他用自己的工資在各種媒體上刊登尋人啟事，花光了所有的積蓄。

同事們都覺得他瘋了：“你這樣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時候？”

“找到為止?！崩蠲鞯幕卮鸷軋詻Q。

除了在媒體上刊登啟事，他還親自到各地去尋找。

周末的時候，他會坐長途汽車到附近的城市。

火車站，汽車站，學校門口，他都會去看看。

有時候遇到合適年齡的女孩，他會上前詢問。

“你好，請問你叫李小雨嗎？”

大多數(shù)人都會奇怪地看著他，搖搖頭走開。

有的人還會報警，懷疑他是人販子。

李明被誤會過很多次，但他從來不解釋。

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很可疑，但他沒有別的辦法。

媽媽的病情越來越嚴重，經(jīng)常會忘記一些事情。

醫(yī)生說她患了抑郁癥，可能發(fā)展成老年癡呆。

有時候她會問李明：“小雨怎么還不回來吃飯？”

“媽，小雨在外面玩，一會兒就回來了?！崩蠲髦荒苓@樣說。

“哦，那我再等等她。”媽媽點點頭，又去廚房忙活。

看著媽媽這個樣子，李明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。

如果小雨還在，媽媽就不會變成這樣。

都是他的錯，都是因為他沒有保護好妹妹。

為了照顧媽媽，李明沒有戀愛，也沒有什么朋友。

所有的業(yè)余時間都用在尋找妹妹和照顧媽媽上。

同齡人都在談戀愛結(jié)婚生子，但李明對這些毫無興趣。

他的世界里只有兩件事：工作和尋找妹妹。

二十五歲那年，報社因為經(jīng)營不善倒閉了。

社長找到李明：“小李，對不起，我們實在撐不下去了?！?/p>

“我理解，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?！崩蠲骱芷届o。

其實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(jié)果，小報社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。

李明又開始找工作，投了很多簡歷。

他找了一份在廣告公司做文案的工作。

這家公司的老板很勢利，看不起李明的家庭背景。

“我們公司要的是精英，不是你這種拖著家庭包袱的人?！崩习瀹斨腥说拿嬲f道。

“我會努力工作的?！崩蠲魅讨枵f道。

“努力？光努力有什么用？我要的是結(jié)果！”

在這家公司，李明過得很不開心。

同事們都知道老板看不起他，所以也對他愛理不理。

但是為了生活，為了照顧媽媽，他只能忍受。

半年后，因為一個項目出了問題，老板把責任都推到了李明身上。

“就是你搞砸的！收拾東西滾蛋！”

李明被辭退了，連基本的補償都沒有。

回到家，他看著媽媽期待的眼神，說不出話來。

“小明，今天下班這么早？”

“嗯，公司事情不多。”他不敢告訴媽媽自己被辭退了。

接下來的日子更加困難。

媽媽需要吃藥，房租要交，生活費也很緊張。

李明不得不到處投簡歷找工作。

但是連續(xù)幾個月都沒有好消息。

有的公司嫌他年齡大，有的公司嫌他經(jīng)驗不夠。

還有的公司一聽說他要照顧生病的媽媽，就直接拒絕了。

“我們要的是能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人?！?/p>

李明的積蓄越來越少，生活越來越困難。

有時候為了省錢，他一天只吃一頓飯。

但是媽媽的藥不能停，生活費不能斷。

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，在招聘網(wǎng)站上看到了一個職位。

“蝴蝶創(chuàng)意廣告公司招聘文案策劃，待遇優(yōu)厚，有意者請投簡歷?！?/p>

蝴蝶創(chuàng)意？這個名字讓李明愣了一下。

為什么會用蝴蝶這個詞呢？

雖然說不出為什么，但是他覺得這個名字很特別。

也許是巧合，也許是命運的安排。

他精心修改了簡歷，詳細介紹了自己的工作經(jīng)驗。

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復。

“李先生，請您明天下午兩點來我們公司面試?！彪娫捓飩鱽硪粋€女孩的聲音。

李明高興得差點跳起來。

這份工作對他來說太重要了。

不僅因為待遇好，還因為這個特別的名字給了他莫名的好感。

也許，這真的是命運的安排呢？

04

面試的前一晚，李明幾乎沒有睡覺。

他把能想到的面試問題都準備了一遍，還在網(wǎng)上查了這家公司的資料。

蝴蝶創(chuàng)意成立三年，發(fā)展很快，在本地廣告行業(yè)小有名氣。

公司的作品都很有創(chuàng)意，獲得過不少獎項。

最重要的是，待遇確實不錯，是李明之前工資的兩倍。

“一定要成功。”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道。

為了這次面試，他特意買了一套新衣服。

雖然不是名牌，但至少看起來正式一些。

第二天下午，李明提前半個小時到了蝴蝶創(chuàng)意公司。

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里，裝修很現(xiàn)代化。

電梯門一打開，李明就被公司的裝修風格震撼了。

到處都是蝴蝶元素的裝飾。

墻上的畫是各種顏色的蝴蝶，桌上的擺件也是蝴蝶造型。

就連公司的標志也是一只張開翅膀的彩色蝴蝶。

“這個老板一定很喜歡蝴蝶?！崩蠲餍南?。

前臺小姐很熱情，穿著統(tǒng)一的工作服，胸前別著蝴蝶胸針。

“您好，請問您是來面試的嗎？”

“是的，我是李明，兩點鐘面試?！?/p>

“好的，請您先在會議室等一下，老板馬上就來?！?/p>

李明被帶到一個不大的會議室里。

會議室的布置很溫馨，墻上掛著幾幅蝴蝶的攝影作品。

李明仔細看了看，發(fā)現(xiàn)這些蝴蝶都拍得很漂亮，色彩鮮艷，栩栩如生。

有在花叢中飛舞的，有停在葉子上休息的，還有成群結(jié)隊遷徙的。

“看來這個老板不僅喜歡蝴蝶，還是個攝影愛好者?！?/p>

會議桌上放著公司的作品集，李明翻了翻。

確實都很有創(chuàng)意，設計感很強。

看得出來，這是一家很有實力的公司。

李明越看越緊張，這樣的公司會要他嗎？

他的簡歷在這里顯得有些單薄。

正想著，會議室的門開了。

一個年輕女孩走了進來，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。

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，黑色的西裝裙，長發(fā)扎成簡潔的馬尾辮。

雖然年紀不大，但是舉止很干練，走路的姿態(tài)都透著一股自信。

“您好，我是這家公司的老板，我姓林。”女孩主動伸出手，聲音很溫和。

李明有些意外，他沒想到老板這么年輕，而且還是個女孩。

“您好林總，我是李明。”他慌忙站起來握手。

林老板的手很溫暖，握手的時候很有力，給人一種可信賴的感覺。

“請坐，我們開始面試吧?！彼疽饫蠲髯?。

“好的。”

面試進行得很順利。

林老板問的問題都很專業(yè)，但是語氣很溫和，讓李明沒那么緊張。

“您之前在報社工作過，有什么感想？”

“我覺得媒體是一個很有意義的行業(yè)，可以傳播信息，幫助別人?！崩蠲髡J真地回答。

“那您為什么離開報社呢？”

“因為報社經(jīng)營不善倒閉了，但是在那里我學到了很多東西，特別是文字功底和新聞敏感性?！?/p>

林老板點點頭：“您的簡歷很不錯，文字功底也很扎實，這對廣告文案很重要?！?/p>

李明心里一陣高興，看來有希望了。

“您對我們公司有什么了解嗎？”林老板繼續(xù)問。

“我在網(wǎng)上查過貴公司的資料，蝴蝶創(chuàng)意成立三年，作品很有創(chuàng)意，在業(yè)內(nèi)口碑很好?！?/p>

“謝謝?！绷掷习逍α诵Γ骸澳悄鸀槭裁聪雭砦覀児竟ぷ髂兀俊?/p>

李明想了想：“因為我覺得貴公司很有潛力，而且我很喜歡蝴蝶這個元素，感覺很有象征意義?！?/p>

“哦？您覺得蝴蝶有什么象征意義？”林老板來了興趣。

“我覺得蝴蝶代表著變化和希望，從毛毛蟲到蝴蝶，是一種美麗的蛻變?！?/p>

林老板的眼睛亮了：“您說得很好，這也是我選擇蝴蝶作為公司標志的原因?！?/p>

兩個人聊得很投機，氣氛越來越輕松。

李明覺得這個年輕的老板很不簡單，思維敏捷，見識廣博。

能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創(chuàng)業(yè)成功，確實很厲害。

“最后一個問題?！绷掷习逭f道：“您的期望薪資是多少？”

李明報了一個不高不低的數(shù)字，比之前的工資稍微高一點。

“沒問題?！绷掷习搴芡纯斓卮饝?。

李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這么容易就成功了？

“那我們先聊到這里，我去給您倒杯水?！绷掷习逭酒鹕韥?。

她走到會議室角落的飲水機旁邊，開始接水。

05

林老板背對著李明接水，可能覺得室內(nèi)有點熱。

她隨手把白襯衫的袖子往上推了推，露出了手腕。

就是這個極其自然、毫不起眼的動作，讓李明的世界瞬間天翻地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