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在白鵝潭美術館看博特羅特展時,心里的念想是:
這不就是《百年孤獨》(2024年Netflix版)的膨脹版嗎?
如同馬爾克斯用文字書寫了馬孔多的荒誕、宿命與輪回,同樣來自南美、流淌著拉美魔幻主義血液的博特羅,則用畫筆把這種荒誕直接涂抹在人的身體上。若馬爾克斯是讓人的內心扭曲,博特羅則是直接用讓外表異化。
那位手握畫筆的胖畫家(其實是博特羅的自畫像),像極了布恩迪亞家族的一代目——何塞·阿爾卡蒂奧·布恩迪亞。
他執(zhí)拗、孤獨,夢想著用科學和理性去理解世界。博特羅筆下的自己,緊握畫筆,真的太像在實驗室里的一代目了。
披著綬帶的權力者,這不就是二代目大兒子的私生子嗎?
那個從小被漠視的野種,一朝被卷入權力后,快速膨脹,最終被槍決的年輕人。博特羅所描述臃腫的身形背后,映射著拉美政治的荒誕,,總是充斥著莫名其妙的熱血理想和失敗。
那對呆立在草地上的新婚夫婦,不就是是二代目二兒子和他死于孕期的小妻子的婚紗照?
他們木然、空洞的表情,馬爾克斯本人扭曲的愛情觀,正合博特羅的夸張,等待他們的,你很難說是幸福。
那兩個女子也像是《百年孤獨》里走出來的。
舉著鳥籠的,像是吃土的養(yǎng)女,手握針線的,則是寫滿嫉妒的姐姐。
布恩迪亞家族里,全員無良人(除了象征大地之母蓋亞的一代目母親),那些被困在愛與恨、合法與私生之間的女性,包括大姐這個臉哦,真的跟奈飛版的演員太像了太像了。
博特羅的畫,他的膨脹美學,既非印象中董卓那種暴君式搜刮民脂民膏的油膩,更不是什么可可愛愛的玩意兒,他就是拉美魔幻的——空虛?!栋倌旯陋殹防铮R孔多會繁衍生息,但靈魂從未變得更文明,擴張后所帶來的就是空洞。馬爾克斯所寫的失眠癥,扭曲和禁忌的愛,已經(jīng)看不懂輩分的亂倫,突然來了又突然滅了的暴力,這些體現(xiàn)在博特羅里作品中的則是讓身體變成魔幻的容器。每張畫上的人,他們都是茫然的,到底膨脹的皮囊下面,藏著什么東西。他們的眼神,特別像Netflix版里常會出現(xiàn)的馬孔多的那一張張臉,尤其是那個著名的開頭——多年以后,面對行刑隊,奧雷里亞諾·布恩迪亞上校將會回想起父親帶他去見識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,布恩迪亞上校的眼神,就是這樣。馬爾克斯用百年來寫虛無,博特羅則把虛無定格在某個時刻,膨脹的人們,又讓我想起了海子的那一句詩:
“我年華虛度,空有一身疲倦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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