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2年6月1日,北京八一小學組織了七名少先隊員代表到中南海給毛主席獻花,見到這群可愛的小娃娃,毛主席臉上掛滿了慈祥的笑容,并一個一個詢問孩子們的學習情況以及家庭情況,勉勵他們要不驕不躁,努力做革命的下一代。
談話間,毛主席走到一位留著短發(fā)的女娃娃跟前,然后俯身問道:“女娃娃,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女孩聽到后抬起頭,然后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回答說:“爺爺,我叫左太北?!?/p>
這么特殊的名字頓時引起了毛主席的興趣,他又繼續(xù)追問小女孩說:“你為什么叫太北呀?你爸爸叫什么?”
毛主席的一番追問頓時讓女孩沉默了下來,不是女孩不想回答,而是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叫“太北”,至于爸爸,她也只是從家人的口中得知,自己的爸爸名叫左權(quán)。
血色搖籃:太行山下的生命起點
1940年5月27日,山西武鄉(xiāng)磚壁村的八路軍總部衛(wèi)生院內(nèi),一聲嬰啼刺破烽煙。八路軍副參謀長左權(quán)從戰(zhàn)場策馬歸來,小心翼翼抱起襁褓中的女兒,彭老總當即給女娃娃起了一個名字,叫“左太北”。
之所以會起這樣一個名字,是因為當時劉伯承師長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取名叫劉太行,寓意劉伯承一行人正在太行山作戰(zhàn),而左權(quán)的女兒出生于太行山以北,所以彭老總就給她取名為“左太北”。這個名字承載著一位軍人父親最深沉的愛與寄托,卻也預(yù)示著她與父親聚少離多的宿命。
女兒出生三個月后,百團大戰(zhàn)爆發(fā)。左權(quán)將妻女送往延安前,特意懷抱小太北與妻子劉志蘭合影。這張三人唯一的全家福上,嬰兒在父親臂彎里笑得無憂無慮,渾然不知這竟是永別。
21個月里,左權(quán)從前線寄回12封家書,字字浸透思念:“夏天給太北捎去熱天的小衣服”“冬天怕小家伙凍壞手腳”“兒童節(jié)快到了,她可能參加比賽拿錦標呢”。得知女兒患痢疾,他焦急萬分:“急性痢疾極危險,必須找醫(yī)生!”
1942年5月25日,成為左太北人生的分水嶺。日軍突襲八路軍指揮部,左權(quán)為掩護同志撤退,義無反顧的選擇斷后,在左權(quán)的指揮和鼓舞下,大批同志得以突圍。
然而不幸的是,左權(quán)卻在率領(lǐng)最后一批同志通過封鎖線時,被敵人的一枚炮彈擊中頭部,以身殉國,成為我軍在抗日戰(zhàn)場上陣亡的最高將領(lǐng),年僅37歲。
犧牲前三天,他給妻子的最后一封信仍滿溢柔情:“我擔心著你及北北……盼團聚之日。”
消息傳到延安,劉志蘭昏厥病倒,而尚未學會喊“爸爸”的左太北,永遠失去了讓父親聽見這一聲的機會。
烽火遺孤:在父輩的羽翼下重生
父親犧牲后,兩歲的左太北被送入延安保育院。作為烈士遺孤,她沐浴著革命大家庭的溫暖。1951年“六一”前夕,毛主席邀請八一小學學生代表做客。
當聽到“我叫太北,生在太行山北,爸爸左權(quán)犧牲了”時,毛主席握緊她的手嘆息:“烈士的骨血,要好好撫育!”這張與主席的單獨合影,成為她珍藏一生的精神火炬。
1957年,母親赴包頭工作后,彭老總主動接左太北住進自己家中?!白∩蹲訉W校?我和左權(quán)親如兄弟,太北就是我的女兒!”彭總夫婦無微不至的關(guān)懷,讓左太北首次感受到家的溫度。
彭總每晚必查她是否吃早飯,發(fā)現(xiàn)她挑食便嚴肅提醒:“前線戰(zhàn)士連飯都吃不上!”更在深夜講述左權(quán)殉國細節(jié):“第一顆炮彈是試探,第二顆必來,他本可躲避……但十字嶺上全是同志,他寧死不離崗位!”這番泣血之言,讓父親“死于忠誠”的形象在她心中巍然矗立。
1960年報考哈軍工時,她因如實填寫“二伯曾任國民黨”被拒錄。彭老總急電校長陳賡:“左權(quán)的女兒怎能因親屬受屈?”陳賡親自復(fù)審資料,感慨端詳她酷似父親的面容:“要像你爸爸一樣!”曲折入學的她,從此將“以軍工報國”刻入生命。
清貧相守:風雨中的家與國
在哈軍工導彈系苦讀的左太北,被清華畢業(yè)生沙志強的樸實打動。他舊軍裝上兩塊膝補丁,恰是革命本色的見證。兩人在農(nóng)場勞動期間結(jié)為連理,婚房僅40平方米,婚服是打折大衣。
左太北拙于家務(wù):毛衣織錯針腳、扣子縫錯位置,卻堅持為丈夫手作溫暖。分居兩地時,她寄去的信箋上淚痕斑斑:“我雖笨拙,愿以真心伴君行?!?/p>
碧空鑄劍:國防工業(yè)的幕后脊梁
1965年哈軍工畢業(yè),左太北先后進入國家經(jīng)委國防局、國家計委國防司。父親的精神如明燈指引:“他37歲殉國,我活著,更要替他為國盡忠!”
1980年代“十號工程”(殲-10項目)啟動時,她敏銳發(fā)現(xiàn)危機:國家投資集中于主機所,雷達、導彈、機載計算機等基礎(chǔ)領(lǐng)域瀕臨停滯?!昂娇帐窍到y(tǒng)工程!”她帶領(lǐng)團隊晝夜研擬方案,向國家計委力爭專項資金。
這一役奠定中國航空業(yè)根基。時任航空工業(yè)總公司計劃局基建處副處長王文騏回憶:“她為三線工廠搬遷奔波漢中、貴州,連雅安291廠斷電這種‘小事’都親自督辦!”
1992年升任航空航天部計劃司副司長后,她更以戰(zhàn)略眼光布局核心院所。中航一集團計劃部副部長丁云祥感慨:“她訥于言敏于行,行李箱總放在辦公室,出差說走就走。”
即便調(diào)入相對清閑的中航二集團,她仍告誡青年“多學政策,心懷家國”。2000年退休時,中國航空工業(yè)已筑起自主創(chuàng)新的長城,而這位幕后功臣的辦公桌抽屜里,只留下一副磨花的眼鏡和泛黃的父女合影。
太行回響:遲到了六十年的父女對話
退休后的左太北踏上尋父之旅。從山西麻田十字嶺到河北邯鄲晉冀魯豫烈士陵園,她撫摸父親犧牲地的巖石,跪在墓前哽咽:“爸爸,我替您看到勝利了……”
2001年冬至夜,她含淚寫下《致親愛的爸爸媽媽》:“60年來第一次給您寫信……42歲讀到您的11封家書,才知道鐵血將軍也會喚我‘小天使、小寶貝’?!边@封穿越時空的信,成為《左權(quán)將軍家書》的序章。
她將父愛轉(zhuǎn)化為對太行的反哺。武鄉(xiāng)老鄉(xiāng)來京看病,她管吃管住;老區(qū)修路辦學,她捐出積蓄。女兒左湘不解:“自家房子貸款沒還清呢!”她正色道:“沒有太行百姓掩護,爸爸早犧牲在1942年!人活一世,當以國事為大?!?/p>
左太北用79載光陰,走完了從太行孤女到國士無雙的漫漫長路。她一生清貧,卻為我國空天長城澆筑最堅硬的基石;她未見父容,卻在11封家書中傳承了“以身為炬”的鐵血丹心。
當蘭廳的挽聯(lián)在火光中化作青煙,那句“滿門報國承遺志,一生清貧傳家風”的讖語,已隨太行山風沁入民族的記憶——有一種忠貞,穿越生死;有一種家風,浩蕩千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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