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被解雇了!”
老保安王建國因維護(hù)一個睡在銀行門口八年的流浪漢,在退休前被無情開除。
他本以為這是故事的結(jié)局,流浪漢卻突然開口:“王大哥,跟我來?!?/strong>
隨后,他留下一個神秘的袋子……
01
王建國在這家位于市中心廣場的“興業(yè)銀行”門口,當(dāng)了二十年的保安。
他就像一顆釘子,被時間牢牢地釘在了這個最繁華,也最冷漠的十字路口。
他每天的工作,就是站著,看著。
看著玻璃旋轉(zhuǎn)門里,進(jìn)進(jìn)出出的,那些穿著光鮮,行色匆匆的城里人。
看著馬路上,那些像鐵甲蟲一樣,川流不息的,昂貴的汽車。
他自己的人生,也像這日復(fù)一日的站崗一樣,平淡,規(guī)律,也充滿了無法言說的,巨大的失落。
他今年五十九歲,再有幾個月,就要到六十歲的生日,也該退休,回家抱孫子了。
可他,沒有孫子。
他唯一的兒子王平,在八年前,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,因為一場離奇的車禍,永遠(yuǎn)地,停留在了二十二歲的,最好的年紀(jì)。
肇事司機(jī),至今,杳無音信。
兒子的離去,像一根巨大的頂梁柱,轟然倒塌,也徹底抽走了這個家,所有的歡聲笑語。
妻子為此大病了一場,身體一直不好,眼睛也快哭瞎了。
而王建國,則把所有的悲傷,都像水泥一樣,灌進(jìn)了自己的心里,然后,用一身筆挺的,洗得發(fā)白的保安制服,和一張不茍言笑的,嚴(yán)肅的臉,把自己,偽裝成了一個,堅不可摧的硬漢。
他只是,變得比以前,更加沉默了。
也正是從兒子去世那年的冬天開始,銀行的門口,多了另一個,同樣沉默的身影。
那是一個流浪漢。
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來,也沒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。
他看起來四十多歲,但那張被亂糟糟的頭發(fā)和胡子遮蓋的臉,卻顯得異常蒼老。
他不像別的流浪漢那樣,會主動向路人乞討,或者在垃圾桶里,翻找那些被丟棄的食物。
他只是很安靜地,在銀行門口那片可以遮風(fēng)避雨的,24小時自助服務(wù)的玻璃門廳外,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,住了下來。
白天,他會遠(yuǎn)遠(yuǎn)地坐在一旁的臺階上,看著人來人往,發(fā)呆,眼神清澈,卻又空洞得,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。
晚上,他就縮在那個角落里,用幾張撿來的,厚實的硬紙板,和一條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,看不出顏色的破軍大衣,抵御著這個城市,最刺骨的寒風(fēng)。
他從不進(jìn)銀行,也從不打擾任何人,更不會對那些進(jìn)出銀行的,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,投去一絲一毫的,羨慕或者嫉妒的目光。
他就那么,無聲無息地,像一棵人形的,孤獨(dú)的植物,扎根在了這個,城市里最繁華,也最和他格格不入的,角落。
銀行的經(jīng)理和別的保安,都試圖趕走過他。
他們覺得,這樣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,待在銀行的門口,就像一件華美的袍子上,爬著一只刺眼的虱子,嚴(yán)重影響了銀行那“高端、大氣、上檔次”的門面。
可每次,他都會在被粗暴地趕走后的第二天,又悄無聲息地,回到那個屬于他的,小小的角落。
久而久之,大家也就懶得管了,只要他不鬧事,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任由他,成為了銀行門口,一個奇怪的,常設(shè)的“景觀”。
只有王建國,對這個沉默的流浪漢,多了一份說不清的,惻隱之心。
他覺得,這個流浪漢,和他見過的所有流浪漢,都不一樣。
他的眼神,雖然空洞,但很干凈,干凈得,不像是一個會在泥濘里打滾的人。
他的身上,雖然破爛,但沒有那種令人作嘔的,長年不洗澡的酸臭味,反而,還能隱隱約可地,聞到一股,淡淡的,肥皂的清香。
他甚至還會在每天離開那個角落時,把他那幾張破紙板,和那件破軍大衣,都整整齊齊地,疊好,靠墻放著。
王建國覺得,這是一個,曾經(jīng)體面過的,可憐人。
所以,他從不趕他。
他會在冬天最冷的時候,把自己那個灌滿了滾燙茶水的軍用水壺,悄悄地放在離他不遠(yuǎn)的窗臺上,等他走了,再去收回來。
他會在自己吃午飯的時候,多帶一個妻子做的,熱乎乎的,白面饅頭,趁著沒人注意,塞到他的破軍大衣底下。
他會在下雨天,把保安室里那把多余的,傘骨都壞了幾根的舊雨傘,撐開,立在他的角落旁,為他,多遮擋一片,無情的風(fēng)雨。
他做的這一切,都很隱蔽,也很默契。
那個流浪漢,也從未對他說過一句“謝謝”。
他只是會在王建國做完這一切后,無論隔著多遠(yuǎn),都會朝著他,微微地,點(diǎn)一下頭。
那是一種,無聲的,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懂的,男人之間的,尊重。
02
這樣的日子,一過,就是八年。
王建國,也從一個剛剛失去兒子的,悲痛的中年人,變成了一個兩鬢斑白,即將退休的,沉默的老頭。
銀行的領(lǐng)導(dǎo)層,換了一波又一波。
新上任的張經(jīng)理,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,名牌大學(xué)畢業(yè),從省城的分行空降而來,躊躇滿志,銳意改革,一心想做出點(diǎn)成績。
他上任的第一天,就注意到了門口那個,他認(rèn)為“嚴(yán)重影響銀行形象”的流浪漢。
而更讓他無法容忍的,是老保安王建國,對這個流浪漢,那種近乎于“縱容”的,奇怪的態(tài)度。
這天上午,張經(jīng)理從自己那輛擦得锃亮的奧迪A6上下來,看到那個流浪漢,正坐在銀行門口的臺階上,曬著太陽,看著一本撿來的,封皮都掉了的舊書。
而站在門口站崗的王建國,非但沒有上前驅(qū)趕,反而還朝他,遙遙地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像是在打招呼。
張經(jīng)理的眉頭,瞬間就鎖成了一個川字。
他把王建國,叫到了自己那間位于頂樓的,裝修得比他家客廳還豪華的,巨大的辦公室里。
“王師傅,我問你,門口那個流浪漢,是怎么回事?”張經(jīng)理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,十指交叉,放在油光锃亮的辦公桌上,語氣里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,居高臨下的審視。
“張經(jīng)理,他……他在這里待了快八年了?!蓖踅▏行┚执俚?,站在辦公桌前,回答道,“他從不鬧事,也不影響別人,就是……就是在這里睡個覺?!?/p>
“不影響別人?”張經(jīng)理冷笑一聲,他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指著樓下那個,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渺小的身影。
“王師傅,你看看,這里是哪里?這里是咱們市的金融中心!是咱們興業(yè)銀行的門面!是咱們的臉!”
“我們每天進(jìn)出的,都是些什么客戶?不是企業(yè)家,就是政府領(lǐng)導(dǎo)!你讓那些身家千萬,上億的大老板,看到我們銀行的門口,坐著一個要飯的,他們會怎么想?他們會覺得,我們銀行的管理,有問題!不專業(yè)!不安全!”
“這,影響的,是我們整個銀行的聲譽(yù)!是我們所有員工的飯碗!”
張經(jīng)理的話,像一把把鋒利的錘子,一下一下地,敲得王建國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他想反駁,說那個人不是要飯的,他從不乞討,他甚至,還在看書。
可他知道,在張經(jīng)理這樣的“人上人”眼里,他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,并沒有什么本質(zhì)的區(qū)別,都是些,礙眼的,可有可無的,灰塵。
“我不管他在這里待了幾年,也不管他有什么可憐的故事?!睆埥?jīng)理下了最后的通牒,語氣冰冷,不容置疑,“我給你三天時間,把他,從我的視線里,清理干凈。徹徹底底,明不明白?”
“如果三天后,我還能在銀行門口,看到他的影子,那你就,提前辦理退休,回家養(yǎng)老吧。”
03
從張經(jīng)理辦公室出來,王建國的心里,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,沉甸甸的石頭。
他知道,張經(jīng)理這次,是來真的了。
他那個年紀(jì),一旦被辭退,再想找個體面點(diǎn)的,能交養(yǎng)老保險的工作,就比登天還難了。
他下午換崗的時候,第一次,主動地,走到了那個流浪漢的面前。
他猶豫了很久,嘴唇翕動了好幾次,才蹲下身,用一種商量的,近乎于懇求的語氣,對他說道:
“老哥,對不住了。”
“銀行新來了個經(jīng)理,是上面派下來的,眼睛里揉不得沙子,非要趕你走?!?/p>
“你看……你能不能,先去別的地方,比如火車站,或者天橋底下,避一避風(fēng)頭?等過陣子,這個新經(jīng)理調(diào)走了,你再回來?”
流浪漢抬起頭,用他那雙清澈得,不像是一個流浪漢該有的眼睛,靜靜地看著王建國那張寫滿了為難和歉意的臉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又一次,緩緩地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王建國以為,他聽懂了,也同意了。
可第二天一早,當(dāng)王建國來上班時。
那個熟悉的身影,依然,蜷縮在那個熟悉的角落里,像一尊沉默的,倔強(qiáng)的雕像。
仿佛昨天的那番對話,從未發(fā)生過。
王建國的心里,重重地,嘆了一口氣。
他知道,這個人,除了這里,已經(jīng)無處可去了。
接下來的兩天,王建國過得提心吊膽,如坐針氈。
他用自己的身體,像一堵移動的墻一樣,有意無意地,擋在那個角落前,希望能躲過張經(jīng)理那無處不在的,監(jiān)視的目光。
可他,還是低估了張經(jīng)理的決心,和那個新來的,一心想在新領(lǐng)導(dǎo)面前表現(xiàn)自己的,年輕保安小劉的積極性。
第三天上午,一場突如其來的,夾雜著冰雹的,深秋的暴雨,席卷了整座城市。
氣溫,驟降了十幾度,冷得人直哆嗦。
王建國看著那個在屋檐下,被狂風(fēng)吹得瑟瑟發(fā)抖的流浪漢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他剛想從保安室里,拿出那件自己不穿的舊軍大衣,給他送過去。
張經(jīng)理,卻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,像一個幽靈一樣,出現(xiàn)在了銀行門口。
他的身后,還跟著那個年輕氣盛的,狐假虎威的保安,小劉。
“王建國,我給你的時間,到了?!睆埥?jīng)理的眼神,比這鬼天氣,還要冰冷。
他甚至沒有自己動手,只是對旁邊的小劉,使了個眼色,語氣輕蔑。
“把他那些垃圾,給我扔出去?!?/p>
小劉立刻會意,他像一頭得到了命令的獵犬,幾步就沖到了那個角落,二話不說,就伸出他那年輕而有力的手,準(zhǔn)備去搶奪流浪漢那床,賴以取暖的,唯一的,破爛的軍大衣。
就在這時。
王建國,這個老實了一輩子,懦弱了一輩子的男人,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,一股燎天的邪火,猛地,從他的胸腔里,竄了上來。
他一個箭步,沖了過去,用自己那并不高大,甚至有些佝僂的身軀,死死地,擋在了流浪漢的身前。
“住手!”他大吼一聲,聲音,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有些顫抖,像一頭被激怒的,蒼老的雄獅。
小劉被他這一下,給吼愣了,伸出去的手,停在了半空中。
張經(jīng)理也瞇起了眼睛,眼神里,充滿了危險的光芒:“王建國,你想干什么?為了一個要飯的,跟我對著干?你是不想干了嗎?”
“經(jīng)理,你不能這么做!”王建國通紅的眼睛,死死地盯著他那張冷酷的臉,“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,還夾著冰雹!你現(xiàn)在把他趕走,跟殺人,有什么區(qū)別?!”
“他凍死也好,病死也好,跟我們銀行有什么關(guān)系?跟我們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張經(jīng)理冷酷地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我只知道,他現(xiàn)在,立刻,馬上,必須從我眼前消失!這是我的命令!”
“如果他今天,真的出了什么事,算我的!”王建國挺直了那被生活壓彎了幾十年的腰桿,聲音,是前所未有的,響亮和堅定,“所有的責(zé)任,我一個人,全部承擔(dān)!”
這是他這輩子,說過的,最硬氣的話。
也是他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,萍水相逢的流浪漢,堵上的,自己全部的,尊嚴(yán)和飯碗。
張經(jīng)理看著他那副“茅坑里的石頭,又臭又硬”的樣子,氣得,反而笑了。
“好,好一個王建國。有擔(dān)當(dāng),有骨氣。”他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眼神里充滿了極度的嘲諷和不屑,“既然你這么想承擔(dān)責(zé)任,那我就成全你?!?/p>
“你,現(xiàn)在,就去財務(wù)室,把這個月的工資,給我結(jié)了?!?/p>
“從這一秒鐘起,你,被解雇了?!?/p>
04
王建國,最終,還是沒能干到他六十歲生日,光榮退休的那一天。
他因為一個萍水相逢的流浪漢,在一個下著冰雹的暴雨天,被銀行,像扔一件穿了二十年的,破舊的工作服一樣,給毫不留情地,開除了。
這件事,很快,就成了整個銀行,乃至周邊幾條街的,一個笑話。
所有的人,都在背后,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,議論著他。
說他腦子有問題,說他拎不清主次,說他為了一個要飯的,丟了自己吃了二十年的,鐵飯碗,是天底下,最愚蠢,也最不可理喻的,傻瓜。
妻子在家里,也跟他大吵了一架,哭著罵他,是不是老糊涂了,放著安穩(wěn)日子不過,非要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死活。
王建國沒有辯解,也沒有后悔。
他只是覺得,自己心里,不虧心,睡得著覺。
他辦完了所有的離職手續(xù),收拾好了自己在保安室里,那點(diǎn)可憐的,私人物品。
準(zhǔn)備在月底,就徹底地,離開這個他奉獻(xiàn)了二十年青春的,傷心之地。
而那個流浪漢,似乎也知道了,是因為自己的存在,才連累了王建國。
在王建國被開除的第二天,他就悄無聲息地,消失了。
再也沒有,出現(xiàn)在那個,他待了八年的,銀行門口的角落里。
日子,就這么,不咸不淡地,過著。
很快,就到了王建國,正式離職的,那一天。
那一天,也正好,是他,原本應(yīng)該,光榮退休的,六十歲的生日。
那天,他最后一次,穿上那身已經(jīng)洗得有些發(fā)白的保安制服,回到銀行,準(zhǔn)備做最后的,工作交接。
那個年輕的保安小劉,看到他,眼神有些復(fù)雜,也有些愧疚,他走過來,遞給了他一根煙。
“王哥,那天的事……對不住了?!?/p>
王建國擺了擺手,接過了煙,卻沒點(diǎn)。
“不怪你,各為其主嘛。你也是,聽領(lǐng)導(dǎo)的安排。”
他把更衣室的儲物柜鑰匙,交給了小劉,把所有屬于自己的東西,都裝進(jìn)了一個破舊的,發(fā)黃的帆布包里。
他走出銀行大門,最后一次,深深地,看了一眼那塊在陽光下,閃閃發(fā)光的“興業(yè)銀行”的金色招牌,心里,空落落的,像被挖走了一大塊。
就在他準(zhǔn)備轉(zhuǎn)身離開,徹底告別自己這二十年的,保安生涯時。
一個熟悉,卻又陌生的聲音,在他身后,響了起來。
“王大哥?!?/p>
王建國渾身一震,他猛地回過頭。
他看到,那個消失了近一個月的流浪漢,不知何時,已經(jīng)悄無聲息地,站在了他的身后。
他還是穿著那身破爛的衣服,但他的頭發(fā)和胡子,明顯被仔細(xì)地修剪過,露出了那張雖然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,但輪廓分明,依稀能看出年輕時英俊模樣的臉。
他的手里,沒有了那些破紙板和爛軍大衣,只提著一個,看起來很干凈的,黑色的塑料袋。
他那雙清澈的,古井無波的眼睛,正靜靜地,帶著一絲,王建國看不懂的,復(fù)雜的情緒,看著他。
“王大哥,恭喜你。終于,可以休息了?!彼穆曇簦m然因為長期不說話而有些沙啞,但吐字,卻異常的清晰和標(biāo)準(zhǔn)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回來了?”王建國有些驚訝,也有些欣喜。
流浪漢沒有回答他,而是說出了一句,讓王建國,感到無比意外,也無比鄭重的話。
“王大哥,這八年,謝謝你?,F(xiàn)在,你有時間了?!?/p>
他頓了頓,眼神里,閃過一絲極其復(fù)雜的,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光芒。
“跟我來?!?/p>
說完,他便轉(zhuǎn)過身,朝著廣場的另一個方向,不緊不慢地,走了過去,似乎篤定,王建國一定會跟上來。
王建國看著他的背影,愣在了原地。
他不知道,自己該不該跟上去。
他感覺,眼前這個流浪漢,和他認(rèn)識了八年的那個人,判若兩人。
他猶豫了半晌,最終,還是決定,先回家,跟老婆子商量一下。
可當(dāng)他,走到流浪漢之前經(jīng)常待的那個角落時,他的腳步,卻又一次,停住了。
他看到,在那個空無一物的墻角,靜靜地,放著一個,破舊的,黑色的塑料袋。
正是剛才,那個流浪漢,手里提著的那個。
他應(yīng)該是走得太匆忙,或者,是故意,把它給忘了。
王建國想喊住他,可一抬頭,那個神秘的身影,早已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,再也找不到了。
王建國猶豫了一下,還是蹲下身,打開了那個被系得很緊的塑料袋。
他想看看,里面有沒有什么,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,好想辦法,還給他。
袋子里,沒什么特別的東西。
只有幾個已經(jīng)干硬了的饅頭,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,和一本,看起來很有年頭的,用牛皮紙做封面的,厚厚的日記本。
王建國的心,沒來由地,猛地一跳。
他拿起那本日記本,翻開了,那已經(jīng)泛黃的,脆弱的第一頁。
只一眼。
就只看了一眼。
王建國整個人,像是被一道看不見的,黑色的閃電,從頭到腳,狠狠地劈中。
他看到,在那一頁上,用一種截然不同的,卻又讓他感到無比熟悉的,剛勁有力的筆跡,寫著一句,仿佛是剛剛才寫上去的,沒頭沒尾的話。
他死死地盯著那行字,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,仿佛整個世界的根基,都在這一刻,被徹底地抽空了。
他喉嚨里,發(fā)出如同困獸般的,充滿了無盡震驚和滔天悲痛的,破碎的嗚咽,眼淚,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,洶涌而出,瞬間,就模糊了他的雙眼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