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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帝登基,婆母立馬給我和離書:你前夫稱帝,江家不敢留你,我懵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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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第1章

晉國,三月末,景明帝駕崩,其弟,昭王繼位。

消息傳入梅城的當(dāng)晚,江家老夫人硬是將一封和離書塞進盛嫵的手中。

“阿嫵,你前夫君登基為帝,江家實在是不敢留你了。”

盛嫵低頭看著和離書,和上次不同,她沒有轉(zhuǎn)身就走,而是站在原地不動。

“婆母多慮了,我與他和離六年了。如今,他已再娶,我也另嫁,早已斷了往來?!?/p>

老夫人臉色難看:“你怎么就聽不明白呢!你曾是新帝的結(jié)發(fā)妻子。你繼續(xù)呆在江家,我江家危矣!”



盛嫵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,和離半年,他就娶了心心念念的沈薇。

六年了,他早已經(jīng)將自己忘的一干二凈了!

再見自己也只會遠遠的避開。

見她不走,老夫人又塞給她十余張銀票:“阿嫵!你嫁進來五年,我從未薄待過你,就當(dāng)我求你了,為了枕鴻和孩子,你走吧!”

盛嫵看了看手里的銀票,心里難免苦澀,這銀票面額比她的嫁妝都多。

江枕鴻幫她養(yǎng)了五年女兒,和離還給她這么多銀子,比那人待她好多了。

她舍不得走!

抬眸看了眼老夫人,見她態(tài)度堅決,想說的話,臨到嘴邊又換成:“婆母,我可否等明日天亮再走?”

老夫人搖搖頭:“送你回侯府的馬車已備好,今晚就出發(fā)吧!”

盛嫵是京都永昌侯家的女兒,可侯府里沒人會歡迎她。

母親走的早,繼母進門,生了弟弟妹妹。都嫌她是多余的。

這一次她不想回去了。

盛嫵未在說什么,轉(zhuǎn)身去了里屋,老夫人步步緊跟:“不用收拾了,你的細軟我都讓人打包放在馬車里了?!?/p>

話音未落,就見盛嫵從床上抱起熟睡的孩子,當(dāng)即制止她:“孩子是江家的,你不能帶走?!?/p>

盛嫵抿唇,這孩子不是江家的骨肉,確切來說是新帝的第一個孩子。如今算是大晉的長公主了。

她和離歸家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了身孕。

當(dāng)初和離鬧得很不愉快,二人都說了最狠的話,她甚至拿簪子刺傷了他的手。

無論是她,還是他,都不會再回頭了。

那時,正逢堂姐喪滿一年,堂姐夫江枕鴻的兒子,無人照看。

江家要續(xù)娶,盛家便讓她嫁過去。

成親當(dāng)晚,江枕鴻沒碰她,只說忘不掉堂姐。

盛嫵很不安!

他不和自己同房,就沒法說肚里孩子是他的。

可無論她怎么哄,怎么引誘,他都不為所動。

最后一次,甚至狠狠呵斥她。

盛嫵索性如實告訴了他,他聽后沉默了很久。

第二天一早醒來,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:孩子生下來,跟我姓。

此后六年,江枕鴻視棠兒如己出,桉哥兒有的,棠兒一樣也不少。

江枕鴻是個難得的好人,她打心底感激他。

此時此刻,盛嫵抱著孩子不松手,老夫人急了。

“阿嫵,孩子跟著你,將來長大了,不好說親事。”

盛嫵眼眶不由的一酸,她和離兩次了,第一個男人還做了皇帝。

這天下再沒哪個男子敢娶她!

棠兒跟著她,不能過榮華富貴的日子,長大了于婚事上,也要被自己影響。

可那又如何?

兒郎若是因為這些就嫌棄她的棠兒,那就不是良人。她的女兒也不屑嫁。

盛嫵看著老夫人:“棠兒是我的命,我是一定要帶走的?!?/p>

她眼中的倔犟讓老夫人看的一怔!

婆媳六年,老夫人多少了解她的性子。

她認準的事,十頭牛也拉不回來。不然,當(dāng)初也不會和昭王鬧到那般田地。

老夫人舍不得孫女,可要與全家人的性命相比,她只能舍了這個孫女。

無奈嘆息:“罷了!你們走吧!”

說罷,又深深看了眼盛嫵懷里那張粉團子小臉。

老夫人別開臉,手指按在濕潤的眼角。另一只手,朝盛嫵擺了擺,示意她快走。

春夜細雨如注。

馬車載著她們一路出梅城,往京都行去。

春枝為盛嫵披了件厚衣,輕聲道:“小姐,您歇會兒,讓奴婢抱棠姐兒?!?/p>

盛嫵輕輕搖頭,昏黃的燈光,照在她娟秀的臉上,縈繞著一層暖暈。

她垂眼凝視著懷里酣睡的可人兒,問春枝:“你看棠兒生的有幾分像他?”

春枝知道這個他指的是新帝——前姑爺司燁。

想起他對小姐的薄情寡義,春枝眸子微暗:“一點都不像他,棠姐兒隨您的相貌?!?/p>

盛嫵淺笑不語。

片刻,抬手輕觸棠姐兒精致有型的唇瓣,唯獨這處不像自己。

像他!

想到他一生都不會見到棠兒,盛嫵心下漸寬。

他娶了心愛的姑娘,又做了皇帝,多的是人給他生孩子。

他不差棠兒這一個女兒。

她不同,她只有棠兒了。

道路泥濘,馬車顛簸了一下。懷里的可人兒嚶嚀一聲!睡紅的小臉往她胸懷里拱了又拱。

盛嫵輕輕安撫兩下,可人兒又沉入夢鄉(xiāng)!

夜色里驟然炸起一串馬蹄脆響,如驟雨擊瓦,由遠及近時,車夫抬了下笠帽,已見一騎卷著泥雨撞破林霧

“停車?!瘪R上之人喊出聲。

熟悉的聲音,讓車內(nèi)的人瞬間掀開車簾,探頭望去。

“是姑爺?!贝褐@喜的回過頭,目光看著盛嫵:“小姐,姑爺尋來了?!?/p>

已經(jīng)和離了,便不好稱姑爺了,盛嫵本想糾正她的稱呼,還沒開口,車門打開,寒風(fēng)裹挾著雨氣涌進車廂里。

江枕鴻摘了油帽,關(guān)上車門,又脫去油衣,丟到一邊,才看向盛嫵:“母親給你的和離書呢?”

一路縱馬而來,縱是戴了油帽,他鬢邊的墨發(fā)也是浸濕了,濕漉漉的垂在額角,積攢的一小滴水珠子順著他冷峻的側(cè)臉一路滑進潔白的衣領(lǐng)子里。

盛嫵拿了干爽的棉帕遞向他,柔聲:“先擦擦吧!”

他接過,春枝將身下的位置讓給他,自尋到角落里坐。

江枕鴻是個細心的人,他擦得認真,目光留意著盛嫵懷里的可人兒。動作越發(fā)的輕。

眼神再次看向盛嫵:“把和離書給我。”

盛嫵不知他什么意思,卻始終信他不會有惡意,剛從袖口抽出和離書,就被他一把奪過,撕了個粉碎,丟出馬車。

第2章

他看向她,星眸光華內(nèi)斂:“和離書是母親給的,不是我?!?/p>

聽了這話,盛嫵鼻子不由的酸了,她垂下眼眸,細密的長睫將眼底的濕意一并蓋了去。

少時,她喚他姐夫,現(xiàn)在喚他二爺,不是夫君,勝似親人。

眼睛下方伸來一雙潔凈的大手:“顛簸了半夜,孩子給我,你睡會兒!”

這次,盛嫵順從的將孩子給他,他動作輕且緩,星眸專注著可人兒,十足小心!

小腦瓜枕在他的臂彎上,又換了個姿勢,一整張粉團子臉埋進他的腋下。

他嘴角微微翹起,眼神看向盛嫵:“睡吧!”

盛嫵安心的倚在軟墊上,緩緩合眼。

馬車掉頭,回了梅城。

江府門前,晨陽初露頭角,碧空如洗。

江枕鴻抱著棠兒,見盛嫵愣著遲遲不動,他索性過去牽她的手。盛嫵垂眸凝著那只溫暖的大手,眸光里流轉(zhuǎn)著絲絲漣漪。

他挺拔的背影,好像晨光下屹立的樹。

莫名讓她安心!

廊下的丫鬟遠遠瞧見了,轉(zhuǎn)身就往主屋方向跑。

一行人剛到廊下,就見江老夫人被丫鬟婆子簇擁著,疾步過來。

老夫人的眸光匆匆掃過江枕鴻,又沉沉落在盛嫵臉上。

她眉頭緊鎖,臉上壓著怒氣,即便不開口,也知道她的意思。

江枕鴻將孩子輕柔的放進盛嫵懷里,溫聲道:“你先回屋,我來和母親說?!?/p>

盛嫵避開老夫人直戳戳的目光,沿著庭廊往前。

老夫人一個眼神,身旁的婆子側(cè)走兩步,攔住盛嫵。

“放肆!”江枕鴻壓著嗓子,呵斥聲已是放輕,還是驚醒了棠兒。她從盛嫵的懷里抬起粉團子臉。

“娘~”剛醒的嗓音,細小綿軟。圓溜溜的眼睛一轉(zhuǎn):“爹爹、祖母、棠兒餓了?!?/p>

老夫人臉色不覺緩了幾分,扭頭吩咐身旁的小丫鬟:“叫廚房蒸一盅蛋奶羹,別放糖,她牡齒蛀了?!?/p>

丫鬟應(yīng)了聲,剛要走,就見棠兒伸出肉呼呼的小手,扯了扯她的袖角:“不加糖,加棗花蜜?!?/p>

棠兒故意拖長尾音,還不忘捧臉晃腦袋,那撒嬌的模樣,再硬的心腸也要軟成一灘春水了。

小丫鬟不敢應(yīng),只回頭看老夫人,得了首肯,才敢點頭。

棠兒扭動身子,讓盛嫵放她下來。又跑到江枕鴻身邊。仰起小臉:“爹爹為何生氣了?”

江枕鴻展起笑顏,眉目清朗。

“爹爹沒生氣,棠兒乖,先跟你娘回屋,爹爹一會兒就來?!?/p>

“嗯,棠兒聽爹爹的話。”

說罷,回身牽著盛嫵的手,一大一小向廊庭深處行。

這一次,沒人阻攔。

母女回到屋里,盛嫵讓春枝帶棠兒梳洗,轉(zhuǎn)身又出了屋子。

廊下的丫鬟婆子都不見了蹤影,她腳步輕盈停在主屋外,還未掀簾子,就聽里面?zhèn)鱽硪宦曧懥恋亩饴暋?/p>

她心一顫!

屋里又傳來老夫人的聲音:“新帝從前是個什么性子,你不會不知道。留她,對整個江家是禍端?!?/p>

“母親,新帝已娶妻,整整六年,他和阿嫵早已陌路?!?/p>

“帝王心海底針,你怎知他是怎么想的?”

“你可別忘了,他當(dāng)初是不愿和離的,是阿嫵跑到太后宮里長跪不起。”

江枕鴻沉默了一下:“實話告訴母親,娶阿嫵前,我曾見過昭王?!?/p>

門外,盛嫵一怔!

聲音再次傳來:“他親口說,隨阿嫵嫁誰,都和他沒關(guān)系。他不在乎!”

“當(dāng)年盛太后權(quán)勢強盛,他娶阿嫵只為自保,即便是他想和離,也不會在盛太后面前顯露出來。

如今他登基為帝,施仁政,下詔輕徭薄賦,他要做明君,又豈會為一個不在乎的女子,留下被史書詬病的污點?!?/p>

一番言辭之后,屋內(nèi)靜了!

盛嫵轉(zhuǎn)身緩緩出了長廊。

她抬頭望著一碧如洗的長空,那些被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苦楚涌上心頭。

耳邊回響起當(dāng)初離開時,他冷厲的話:今日踏出這個大門,以后便是你跪著求本王,本王也不屑看你一眼!

那人從來都是言出必行。

此生陌路,再好不過了!

春日花香濃沁,盛嫵穿過后院的海棠林,進了江枕鴻的書房。

除去每月的初一十五,江枕鴻都宿在此處。

他這人一貫整潔,住的屋子也是如此。盛嫵取下掛在屏風(fēng)后的長衫,放在鼻子輕嗅,淡淡的汗味夾雜一股松墨香。

是該洗了!

這些活兒通常是丫鬟做的,可他這樣好,她總想為他做些什么!

是以這些活兒,她都親力親為。

走出屏風(fēng),入眼是一排書架,古籍善本整齊有序。

下方書案平鋪著一幅新畫。

走近了看,畫中女子,娉婷婀娜,眉目含笑,栩栩如生,與堂姐生時的模樣一般無二。

旁邊字跡如云:城南小陌又逢春,只見梅花不見人。

她伸手指尖輕撫畫中的容顏,喉嚨哽了哽,幼時在侯府,堂姐待她最好。

堂姐出嫁時,她十歲,拉著堂姐的手依依不舍。

繼母板著臉呵斥她,她嚇哭了!父親嫌她晦氣,把她往回趕。

只有堂姐把她攬進懷里,溫聲安撫:阿嫵不哭,姐姐嫁了人,夫家也算你半個家,以后想姐姐了,可以來江府小住?!?/p>

那時她聽了,只含淚望著一旁身著喜服的江枕鴻,惟恐他不答應(yīng)。

他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把喜糖,和煦一笑:想姐姐就捎信來,我來接你。

后來,那些在江府小住為數(shù)不多的日子,是她記憶中最溫暖的時光。

在江府她不用畏首畏尾的看人臉色,每個人都待她很好。

時過境遷,姐姐的夫家成了她的家,她的避風(fēng)港。

她身無長物,沒什么能報答他們,只能盡心照顧江枕鴻,桉兒。

仔細將姐姐的畫像收好,放在雕花檀木箱子里,那里面全是堂姐的畫像,每幅都是江枕鴻親手繪制。

如今,就快盛滿了!

回到住處,春枝迎來,接過盛嫵手里的衣物。

里屋傳來棠兒清脆的笑聲:“爹爹~京都有糖糍粑嗎?”

“嗯,還有很多好吃,好玩的,等到了京都,爹爹都買給你?!?/p>

“好耶,爹爹真好!”

盛嫵快速進到里間,望著江枕鴻:“你要回京都?”

第3章

他轉(zhuǎn)過頭來,一雙星眸凝著她:“吏部下了文書,讓我回京述職?!?/p>

盛嫵神色僵了一瞬,緩緩道:“二爺是該回去了?!?/p>

堂姐喪期一滿,江枕鴻便自請外放梅城,如今已有六年。

與京都相比,盛嫵更喜歡梅城。

可江家的根基在京都,江枕鴻能回京述職,與兄長團聚,這是好事!

她輕聲詢問:“何時走?”

“就這兩日?!?/p>

盛嫵神色一頓:“這么急?”

他對上她的眼,墨色的眼眸,似蘊了一層月華,寧靜深邃:“我此次升任工部左侍郎,負責(zé)督建皇后的瓊?cè)A殿,工期定的緊,耽誤不得?!?/p>

聞得那聲皇后,盛嫵神色淡淡,那人曾是她唯一的閨中好友,如今再提她,盛嫵已不像當(dāng)初那般歇斯底里。

當(dāng)年一紙和離書,成全他們,也放過自己。

她轉(zhuǎn)身從衣柜里取出才做好的春衫,放到江枕鴻手里,柔聲道:“回頭試試看,不合適的地方我再改改?!?/p>

江枕鴻撫上領(lǐng)口用銀線繡成的青竹,嘴角帶起一絲淡淡的笑。

又忽覺一陣暖香襲來,他微頓,抬眸間,就見她彎腰靠近,手里拿著去殼水煮蛋,輕輕滾在他的側(cè)臉......

春風(fēng)攜光穿過紗窗,浮動她鬢邊散落的碎發(fā),耳際細若胎毫的絨毛,在光里微微顫動,倏忽又隱入玉色肌理。

四目相對時,江枕鴻不覺放緩了呼吸:“我自己來。”

修長的手指從她手心劃過,他將雞蛋,捂在手心里,默了默:“母親那你不用擔(dān)心,她往后不會再提此事。”

盛嫵看著他的側(cè)臉,指印可見。落眉掩去眼底一掠而過的霧氣,再抬眸如畫眉眼里已是攢出一抹溫柔的笑意。

那笑容落進他的眼底,星眸里溢出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繾綣。

棠兒看著二人,嘟起小嘴兒:“爹偏心,只喜歡娘,不喜歡我?!?/p>

童言無忌,可那“喜歡”二字入了耳,叫江枕鴻不自然的別開臉。后又尋了個借口出了屋子。

春枝目送他離開,扭頭進了里屋,猶豫良久,還是把心中的擔(dān)憂說了出來:“小姐,吏部為何偏偏讓姑爺去給那賤人督建宮殿?別是她背后沒安好心?”

盛嫵目光看向窗外,眸色略沉:“她現(xiàn)在是皇后,莫要胡亂稱呼,傳出去是要砍頭的?!?/p>

空氣凝固了一瞬,春枝心里其實也明白,小姐走后,昭王如愿娶了沈薇,他做了皇帝,沈薇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,可心里總也不恥她。

自小跟在盛嫵身邊,春枝對她們的過去最是清楚。

時年,小姐與沈微同在宮里為福玉公主的伴讀。

二人是無話不談的好友。

有一次沈薇不小心打碎了福玉公主的琉璃燈,便跑到小姐面前哭個不停。

言說,小姐的姑母是盛太后,不像她在宮里孤立無援。三言兩語便哄的小姐替她擔(dān)了罪。

福玉公主是盛太后唯一的女兒,性子最為刁蠻,她罰小姐跪在雪地里。

打那之后,小姐落了病根,每逢大雪,膝蓋就會疼。

小姐掏心肝兒的對沈薇,她卻拿小姐當(dāng)墊腳石。

一想到當(dāng)年,小姐知道真相后,失魂落魄的樣子,春枝還心有余悸!

如今,她真擔(dān)心那沈薇再背后使陰招。

盛嫵看出春枝的擔(dān)憂,只淡淡撇開臉,凝眸盯著地上一抹垂影,半晌才道:“你在昭王府呆了兩年,那人是個什么性子,你應(yīng)該清楚。他是不會允許后宮再出一個盛太后的?!?/p>

她一早就知道他再愛沈薇,也不會允許她把手伸到朝堂之上,這是他的禁忌。

兩日后,一行馬車出了梅城,行兩日至三江口岸,又走水路。入京已過半月有余。

棠兒出生在梅城,未見過京都的繁華,這會兒車水馬龍。

一時間看迷了眼,非嚷著要下車。

盛嫵不許,棠兒便哭了起來。

桉哥兒抱著她,對盛嫵說:“母親,我想帶妹妹下去走走,耽擱不了多久?!?/p>

盛嫵看著桉哥兒,他六歲離京,一別六年,想下去走走,總不忍心拒了。

叫停馬車,并吩咐春枝去前車知會江枕鴻。

長街繁華,人群如織。桉哥兒牽著棠兒,盛嫵則緊緊跟在他身后,時時提醒棠兒不可松開哥哥的手。

可她嘴里應(yīng)著,腿卻不聽話,到了街上,撒丫子亂跑。

眼瞅著要被人群沖散,盛嫵急出了汗。

一聲“阿嫵!”

她翹首望去,就見江枕鴻已將棠兒抱在懷里,正朝她揮手而來。

盛嫵提起的心瞬間落地。

沿街二樓閣臺,一人身著玄色窄袖錦袍,寬肩橫挺,肩頭繡著大片金絲花團,金冠束發(fā),眉骨高聳斜飛入鬢,鳳眼生威。

聞得那聲“阿嫵”目光精準地鎖住那張熟悉的臉。

眉角輕輕一壓,閃過一抹冷淡的戾色,隨即似笑非笑地撇開臉。

馬車穿梭在街道,繼續(xù)往江府行。

棠兒玩心正盛時被捉回,又因著被盛嫵說了幾句,這會兒撇著嘴,誰也不理,只歪在桉哥懷里。

直到進了江府,才又來了精神。

桉哥兒帶著她與大房幾個孩子玩在一處。

江枕鴻被兄長叫去了書房。

廳內(nèi),大夫人與老夫人聊著近況。

盛嫵垂首坐于一旁,她是個喜靜的性子,不善交際。

大夫人宋氏今年三十有二,說話間看了盛嫵一眼。

初見她時,還是個梳雙丫髻的小女孩,見著生人總是垂著頭,一副怯生生的模樣。

這一晃她也二十有三了,模樣越發(fā)秀麗,只這怕生的習(xí)慣好似一點未變。

大夫人知她的性子,便專心與老夫人聊著。

只一旁的姨娘,好奇地打量著二夫人——-盛嫵。

她的美,是一種恬靜而淡雅的美。杏眼低垂,紅唇微抿,一頭烏黑秀發(fā)被一根玉釵挽起,露出如瓷般的頸項。

未做雕飾,簡單的雪青碧霞勾絲長衣裙亦是穿的清雅動人。

關(guān)于盛嫵曾是昭王妃一事,她是知道的,從前想,這是個傻女人,放著昭王妃不做,嫁來江家做填房。

如今昭王做了皇帝,再看盛嫵,她不僅覺得她傻,還沒福氣。

白生了這副好容貌!

又想到她錯過了至尊的皇后之位,背地里只怕要悔斷腸了。

心下戚戚然!

忽見院中一人疾步而來,待近了才看清是府內(nèi)管家。

只見他慌張來報:“老夫人,大夫人,宮里詔二夫人即刻進宮?!?/p>

第4章

話音剛落,老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盛嫵,又沉著嗓子問管家:“說清楚,是誰召見她?!?/p>

管家聞言,先是看了眼盛嫵,而后恭謹回道:“來人是盛太后身邊的曹公公,眼下車攆就在府門外等著。”

太后詔見,便是萬般不愿,也得前往。

盛嫵深吸一口氣,起身朝老夫人行了一禮:“兒媳去了?!?/p>

隨后,在幾人的注視下,出了廳門。

老夫人緊盯著她的背影,面色愈發(fā)沉重。

“婆母,盛太后這時召見阿嫵,怕是.......”剩下的話大夫人沒說,老夫人也明白。

盛太后從前對盛嫵并不親厚,當(dāng)初盛嫵去宮里求和離。

下暴雨的天,她跪在太后的仁和宮,整整一日,沒人管。

最后跪暈了,宮人稟報了景明帝,怕人死在宮里,才允了她和離。

如今新帝登基,追封生母為圣慈太后。

風(fēng)光了大半生的盛太后,以后只怕要仰人鼻息而活,她豈會甘心?

她詔阿嫵進宮,謀算的什么,聰明人都知道。

老夫人重重一嘆,不覺又想到盛嫵小時候的模樣,寒冬臘月里來江家,外衫褪去,里面棉襖都是小的。手腕腳脖子都凍的通紅。

堂堂的侯府嫡女,過得連個丫鬟都不如,現(xiàn)在想想,還覺得她可憐!

可縱是心中萬般不忍,江家和盛嫵孰重孰輕,老夫人心中明清。

轉(zhuǎn)頭看向大兒媳:“從府外物色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,安排到枕鴻的書房。”

大夫人聞言,愣了愣!

她盯著老夫人,待想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后,才開口:“只怕二弟不肯。從前雪晴在時,他就說過終生不納妾。”

雪晴乃盛嫵的大姐。

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:“從前和現(xiàn)在不同,阿嫵比不了雪晴在枕鴻心中的份量?!?/p>

她去梅城這兩年,發(fā)現(xiàn)兒子只在初一十五留宿在阿嫵那里。

不到三十歲的男子,正是精力旺盛時,可他在床事上如此冷淡,說明他對阿嫵更多的是責(zé)任,而非情愛。

眼下這個局面,即便新帝真像兒子說的那般不在乎,也改變不了阿嫵曾是新帝拜過天地的發(fā)妻。

留阿嫵在江家,江家兒郎的仕途就會止步不前。

心狠也好,卑劣也罷,她這半截入土的老婆子來背這因果,只愿江家門楣興旺,兒孫前途無礙。

去往慈寧宮的宮道盛嫵走過很多次,一樹一花皆未變。

唯獨人變了!

目光不覺被殿門前那棵宮槐吸引,滿樹繁花落進盛嫵的眼底,印出些許春深。

她曾在這棵樹下跪求太后賜婚她與昭王,也曾在這里跪求和離。

她與新帝的過往,這慈寧宮的人都知道。

行過殿廊,兩名宮女朝曹公公淺施一禮,待看清盛嫵時,二人神情皆是一怔。

曹公公見狀,沉聲:“敢直視貴人,仔細你們的眼珠子。”

兩名宮女立即低下頭去。

又見曹公公回過頭,對她和顏悅色:“貴人這邊請。”

“公公喚我江夫人即可。”

曹公公抿唇不語

盛嫵徑直上了白玉階,進到殿中,雙膝跪地:“臣婦拜見太后娘娘。”

良久,上方傳來一道熟悉聲音:“抬起頭來回話?!甭曇羲朴耥喙z絨,乍聽慈和,細品卻是冷硬。

盛抬起頭看去,太后鬢邊竟生了白發(fā),想是驟然失子,受了打擊。

人憔悴了許些,但眼中的銳利不減絲毫。此時,迎上那一雙積淀威儀的眸子,依如從前那般,讓盛嫵覺得呼吸沉重。

“后悔嗎?”

盛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,問的一怔,沉默片刻,語氣堅定:“不悔!”

話音剛落,上方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:“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?!?/p>

又道:“過來,讓哀家仔細瞧瞧。”

她應(yīng)聲走到黃檀圈椅前。

盛太后也將她打量一番,嘴角緩緩上翹:“生了孩子,姿色不減。風(fēng)韻倒比從前風(fēng)姿更盛。”

“只是......…”說著,目光落在她的衣著打扮上,微微蹙眉:“比之從前在昭王府的穿戴差了許多?!?/p>

那人曾說過,錦衣華服裝,釵環(huán)珠寶,皆可給她最好的,只他的心,她不能貪求。

憶起那些話,盛嫵淡然一笑:“臣婦不在乎那些身外物,唯愿兩心同?!?/p>

盛太后聽后,臉色不由的冷了下來。

就在這時宮人進殿稟報:“太后娘娘,皇后攜公主來了。

盛太后輕抬眉梢,該來的不來,不該來的倒來了。

片刻,一道身影進了殿,來人身姿娉婷,面容明艷大方。

腳步停在盛嫵身前,耀眼的華服鳳冠,將素衣的她襯得越發(fā)黯淡。

“臣妾拜見太后,太后娘娘萬福金安。”她身旁的女兒亦跟著行禮。

太后虛虛抬了下手,緊接著沈薇將目光轉(zhuǎn)向盛嫵。

四目相對時,盛嫵斂眉:“臣婦參見皇后娘娘?!?/p>

話音未落,一雙玉白的手托起盛嫵的手肘:“阿嫵,不必多禮,一別六年,本宮常常掛念你,不知這些年你過得可好?”

熟絡(luò)的口吻,好似過往的一切都不曾發(fā)生,她們依舊是閨中摯友。

盛嫵不動聲色退后一步,拉開與她的距離。

觸及女童那一雙肖父的鳳眸。盛嫵瞬間收回視線。

沈薇不動聲色,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,輕抿了下唇:“阿嫵可是還在怪本宮?”

“談不上怪不怪!”盛嫵聲音淡淡。當(dāng)初成全他們,也是放過自己。

“你釋懷了就好?!?/p>

盛嫵不語,只微微側(cè)開臉。釋懷嗎?她是不愛了!又不是失憶了!

突然,后背一沉,盛嫵下意識蹙眉。

就見沈薇的女兒手里攥著兩顆桂圓,揚手還要再砸。一旁的宮女忙跑過去,從她手心里奪下桂圓,輕聲哄著:“公主,可不能再扔了。”

那女孩揚著下巴,下一刻,又拿起果子盤里的芙蓉糕,一下砸在盛嫵胸口,指著她道:“我不喜歡你?!?/p>

眾人都愣了一下!

盛嫵默然抬手拂去衣襟上的果子屑,神色無波。

那樣子瞧在盛太后眼中,眼神暗了暗。

這邊沈薇摁下公主的手:“朝盈不得無禮,這是母后最好的朋友?!?/p>

說著,又轉(zhuǎn)向盛嫵,面露歉意:“阿嫵,朝盈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,平時里被他寵壞了。你莫生氣?!?/p>

盛嫵扯了扯嘴角:“臣婦不敢。”聲音似裹了一層冰。

沈薇好似不覺,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她:“聽說,你在梅城生了女兒,幾歲了?”

第5章

盛嫵看了她一眼:“四歲。”故意往說小了一歲。

棠兒的身份,她至死也不會說出來。

沈薇笑笑:“比本宮的朝盈小一歲?!?/p>

這話入了耳,盛嫵心房微縮。

五歲!算著日子,大抵是他們在那一晚懷上的。

腦海中浮現(xiàn)那個她最不愿意回想的畫面:

凌亂的床榻上,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嬌吟,交融在一起。

摯友和摯愛同時背叛。

一時間壓在心底多年的沉疴,莫名被扯動。

盛嫵撇開眼,壓下胃部的不適,她轉(zhuǎn)向盛太后微微欠身:“來了好一陣,臣婦該回去了?!?/p>

盛太后單手撐著額角,眼眸微落,讓人都瞧不清神色。

下一刻,抬手一揮:“都回吧!哀家也乏了?!?/p>

允了盛嫵離開,也對沈薇下了逐客令。太后久居后宮,看慣了女子間的爭風(fēng)吃醋,沈薇那點小心思,瞞不住她。

待人離去,曹公公走到太后身后,指腹貼著她的額角,邊揉邊說:“此番試探,陛下那邊沒反應(yīng)。她又是這副不爭不搶的性子,擺明了無意進宮。只怕是扶不上去?!?/p>

盛太后緩慢的撩起眼皮:“不爭不搶,并不代表她不會。只是還沒逼到份兒。”

“可陛下那邊·····”曹公公想說,皇帝無心,便是把她脫光了送到龍榻也是無用。

誰都知道她和離鬧得那一場,這還不算,歸家沒倆兒月扭頭就改了嫁。這事就是攤在普通男人身上,也不會再吃這回頭草。更何況還是至尊的皇帝。

這般想著,又見盛太后輕闔了眼,唇邊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:“他登基剛一個月,吏部就招江枕鴻回京,你真以為是湊巧?”

曹公公暗自思忖,若不是湊巧,就只有兩種可能,要么是陛下口味重,真想吃這回頭草。

要么就是咽不下這口氣,純純的想報復(fù)。

依他看,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。

只是可憐了江大人,要跟著遭殃了。

這邊盛嫵頭也不回的出了慈寧宮。身后,沈薇追了過來。

她來到盛嫵面前。眉眼溫和:“阿嫵,本宮待你的心,都從未變過。你依舊是本宮最好的朋友,勝過親姐妹。以后若遇著難處,只管來找本宮,本宮保證不會讓人欺負了你?!?/p>

盛嫵凝視著她,恍似看到了那個十四歲陽光明媚的少女,與自己并肩躺在開滿花的草地上,看著高飛的紙鳶。

信誓旦旦說:阿嫵,等我拿下太子的心,做了皇后,便護著你,再不讓旁人欺負你。

可,太子只鐘情沈薇的嫡姐。后來她嫡姐也沒做成皇后,因為太后只允許盛家女做皇后。

可沈薇一直說,她幼時得高人算過命盤,這輩子是注定要做皇后的。

當(dāng)真是皇后命。

只是,她從來不是護自己的人。

盛嫵朝她行禮:“謝娘娘好意,臣婦如今嫁得良人,有人護,也有人疼。沒什么難處可言。”

說完,兀自請辭。

沈薇盯著盛嫵的背影,一張明艷的嬌容隱在樹蔭的沉影中,明明暗暗,讓人瞧不清她眼底的神色。

春枝綠蔭掩映,盛嫵穿過一道宮門,又入一道宮巷。好似這是一處讓她倍感壓抑的牢籠,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出去。

前方引路的太監(jiān)突然停下腳步,側(cè)身小聲道:“盛夫人,圣駕來了?!?/p>

盛嫵腳步微頓,眼皮子沒抬,就自覺退至一邊。

太監(jiān)張德全老遠就認出了盛嫵,這會兒見皇帝緊抿著唇,神色沒什么變化,只身側(cè)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在扶手上面。

陽光照在白皙的手背上,從虎口到無名指貫穿著一道疤痕,乍一看有些可怖。

想到始作俑者,張德全目光不善的看向盛嫵。

如今就連盛太后都要看陛下的臉色行事,她算個什么東西,還敢在陛下面前擺一張臭臉。

張德全面色沉了沉,忽又瞥見陛下身側(cè)的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,手背青筋凸起,撐得那疤痕更加突出。

張德全慣會察言觀色,當(dāng)即朝她冷喝:“大膽,見了陛下為何不跪?”

聽到這話,盛嫵藏在袖子下的手緊了緊,又松開。

他是天子,她是臣妻,尊卑之下,該行跪拜之禮。

她屈膝而跪!

“抬起頭。”

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的一瞬,竟與大婚夜他挑開紅蓋頭的那句重疊在一起,讓她不由的恍惚了一下。

回過神,緩緩抬頭,仰視著高處的帝王。

姿容瑰偉,威儀秀異。

當(dāng)初就是這樣一副極好的相貌,讓她一眼淪陷。

他那雙鳳眼,溫柔時讓人沉溺,冷漠時又讓人畏懼。

就如此刻,他眼中的冷漠近乎要涵蓋所有情緒。

盛嫵垂下眼眸:“臣婦拜見陛下。”

空氣靜默間,明黃色的衣袖一抬,發(fā)出一聲冷冽的衣料摩擦聲,隨即,帝王的儀仗行過。

盛嫵松了一口氣,隨即加快腳步離開。

只是她不知道,在她走出不遠后,那步輦上的金冠男子,突然回頭,眼神陰鷙,潛藏著雷霆萬鈞。

那眼神被身旁人捕捉到,總要揣摩一二。

回到乾清宮沒多久,張德全得了信兒,進到殿中,將盛嫵與盛太后的對話如實稟報給皇帝。

說到那句“唯愿兩心同”

就聽“啪~”的一聲。

張德全抬眼望去,見皇帝手中的朱筆已斷成兩截。

眼皮子一跳,半晌靜默,也不知怎么想的,又突然諂媚道:“陛下,奴才打聽過了,江大人只在初一十五才進她的屋子,可見她離開您,日子也沒見過得多好?!?/p>

聞言,皇帝抬起孤霜般的眼眸:“誰讓你打聽她的?”語氣輕緩又陰沉。

張德全登時雙膝一跪,將頭深深埋下:”奴才該死,奴才不該自作主張?!?/p>

皇帝起身,龍紋靴底與青磚摩擦發(fā)出硿然悶響,驚起檐角銅鈴震顫。

那聲音讓張德汗毛倒立。

待那雙龍靴定在他的膝蓋骨前,張德煞白了臉,又一道涼薄的聲音自上而下鉆入耳膜:“長膽子了!朕沒發(fā)話,你就敢讓她跪?”

張德全心頭一震,當(dāng)即惶恐的磕頭:“奴才知錯,奴才再也不敢了,求陛下開恩。”

下一刻,又抬手打自己的嘴,嘴角都打出了血,面前的人也沒叫停。

良久,張德全雙手捂著嘴退到殿外,驚魂未定,又見內(nèi)監(jiān)總管魏靜賢盯著他,皮笑肉不笑:“張公公,以后莫要妄自揣摩圣意?!?/p>

第6章

張德全與魏靜賢都是從潛邸跟過來的近侍太監(jiān)。

若論資歷張德全比魏靜賢伺候的更久,可陛下登基后,讓魏靜賢做了司禮監(jiān)掌印。

而張德全成了二總管,他嘴上不敢說什么,暗地里卻多少有些不服氣。

換做平時,聽了這話,定要與魏靜賢打個嘴仗,可這會子嘴都腫的張不開。只能狠狠朝他翻個白眼。

又走到白玉階下,雙膝一跪。

這是被罰跪了!

魏靜賢邪邪一笑。

該!叫他嘴賤。

一行歸巢的鳥兒越過巍峨的宮殿,魏靜賢忽然想到了盛嫵,眉眼間不由浮出一抹惆悵!

得知她嫁人,昭王府書房徹夜燈明,還有那聲酒醉后壓抑的哽咽聲。

他忍了六年,一朝潛龍出淵,怕是不肯善了了!

江枕鴻得了春枝的信兒,在宮門處等了兩個時辰,這會兒見人出來了。

他三步并兩步走到她面前,將人打量一遍,緊皺的眉頭沒有松懈:“可有人為難你?”

盛嫵朝他輕輕搖了搖頭,溫順的模樣,總能觸動他心間的柔軟。

回去的馬車上,江枕鴻不放心,又細細問了她幾句,盛嫵不想瞞她,便說了遇到皇帝的事。

一陣靜默后,察覺一只溫暖的手輕撫她的發(fā)頂。

又一道溫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:“阿嫵,別怕,你身后還有我?!?/p>

聞言,那股積壓在心頭的情緒如潮水般涌出,又想起老夫人打他的那一巴掌,盛嫵眼中起了水霧:“二爺,是我叫你為難了。”

“我沒覺得為難,這天下女子又不止你一人和離,只是碰巧叫他做了皇帝。讓你受了不公的待遇,我也是心疼的。你若不想呆在京都,等宮殿建好,我卸了任,帶你回梅城。”

盛嫵眼神一亮,倏然又暗了下來。她喜歡梅城,可是......…

緩緩垂下頭,聲音沉重:“你苦讀十年,才得功名,又為官十載,兢兢業(yè)業(yè)攢下這些政績,若是因我,將這些都付之東流,我心下難安?!?/p>

他淺笑:“功名利祿皆是過眼云煙,我本也不在乎,當(dāng)年苦讀功名是為向盛家求娶你大姐,為官十年也不為政績,只為護一方百姓。你若在京都呆的不開心,我們早早離了這煩心地,也沒什么不好?!?/p>

他嗓音又低又柔,聽得她眼眶一陣發(fā)熱。

下一刻,溫?zé)岬闹父狗鬟^她眼角的淚花,輕聲哄著:“好了,別哭了。我?guī)闳ベI城南的桂花糕?!?/p>

那是她少時最愛吃的糕點,這世間唯有他和大姐記得。

盛嫵仰起秀容,裹著潮氣的眸子盯著他,淺淺笑開,雅致的如同綿雨中綻放的春蘭。

他愣了一瞬,旋即又側(cè)過頭,撩開車簾,吩咐車夫去城南。

回到江府,老夫人未提進宮之事,盛嫵心下稍安。

又過了兩日,宮里要為新帝充盈后宮,消息傳到江府時,盛嫵正在壽春院為老夫人泡制新春的碧螺春。

她安安靜靜的端坐在茶席前,淡雅如菊。只在聽到大房長女江如茵在選秀名列時,分茶的動作稍頓了一下。

又聽大夫人道:“這次選秀與景明帝那會兒大不不同,朝里的官宦人家爭著要把女兒送進宮里。甚至有那家里女兒多的,往禮部大把的送銀子,恨不能多送幾個女兒參加選秀?!?/p>

大夫人說著,特意看了眼盛嫵,景明帝在時,大家之所以不想把女兒送進宮,是因為后宮被盛家女把控著。

前皇后盛清歌是盛嫵同父異母的姐姐,本不是嫡出,卻被永昌侯記在盛嫵母親的名下,成了嫡女。

她慣是個愛吃醋的主兒,宮里誰得寵,她就針對誰,加之背后又有盛太后撐腰,誰家都不愿將姑娘送進去白白遭受搓磨。

如今,新帝登基,不同于景明帝。

他上位后,先是以雷霆手段罷免內(nèi)閣首輔,又誅了高丞相九族。滿朝文武皆被天子之威震懾。

前日因冀南賦稅一事,皇帝不僅駁了永昌侯請封世子一事,還停了他光祿大夫一職。

永昌侯求見盛太后無果。盛家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。

與之相反的是沈家,沈大人從內(nèi)閣學(xué)士,一躍成為內(nèi)閣首輔。

沈家如日中天了。

因此,世家貴族又都動了念頭,想把女兒送進去,盼著女兒爭氣,也能為家族搏個錦繡前程。

這些事,盛嫵并不知道,她目光看著江如茵,十五歲的姑娘如初綻的薔薇,眉眼還帶著稚氣。這會兒正和棠兒坐在一塊吃果子。

棠兒吃一口,她能吃兩口。急的棠兒把果子盤攬在懷里,她又誆棠兒去看窗外的蝴蝶,趁人不注意,連摸了好幾塊藏在袖子里。

盛嫵覺得這樣嬌憨的姑娘,若被選中,真真是倒了霉!

那人在床事上從不憐香惜玉,只按著他自己的喜好來。待下了床,一句不合又馬上翻臉。

想到自己從前遭的罪,盛嫵心酸的蹙眉,有些心疼這姑娘。

這神情落入老夫人眼中,心里大抵明白緣由。

盛嫵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,她是個什么性子,自己最清楚,能把這樣軟性子的孩子逼得要和離。定是新帝是把人欺負狠了。

老夫人一想起新帝,眼皮子就忍不住直跳。扭頭對大兒媳:“不管別人如何,咱們江家絕不能拿自家女兒的幸福去謀富貴?!?/p>

“普通官宦人家的后宅,那陰私害人的手段都多了去,更何況是宮里,那么多女子爭奪一個男子的寵愛,這可是要命的事。如茵心性單純,決不能進宮?!?/p>

大夫人十分認同老夫人的話。江家門風(fēng)清正,孩子們也都養(yǎng)成了良善性子,實在是不適合那種勾心斗角的地方。

只是,進宮選秀,那是禮部和皇帝說的算,要是真選中了,便是心中一百個不愿意,也得乖乖入宮去。

大夫人心中擔(dān)憂,想到盛嫵曾是公主伴讀。

這選秀的門道,應(yīng)是比她們清楚,便來詢問:“阿嫵可有什么法子讓如茵落選?”

盛嫵聞言,先是看了看如茵,見這姑娘依舊吃著果子,好似要進宮的不是她一樣,這樣單純的小姑娘,入了宮,怕是要被啃得渣都不剩。

第7章

“選秀初選,除去家世出身,還有相貌身體審查,才藝品德。這些都過了才會進入復(fù)選,由皇帝和太后決定去留?!?/p>

“想落選,只需在初選時,則任意一關(guān)考核不過。只是,相貌不能作假,被查出會牽連全家?!?/p>

大夫人緩緩頷首:“這樣的話,就只能在才藝品德這方面做文章了?!?/p>

“若在才藝品德這處落選,恐對如茵將來的婚事上有所影響?!?/p>

大夫人聽了,愁眉不展:“那怎么辦?”

盛嫵柔聲:“大嫂不用著急,初選中還有一項不常被人提及的聲音要求,參選秀女忌聲音沙啞或渾濁。中藥有一味天南星搗汁了含漱,可致人嗓子嘶啞?!?/p>

“若是將來有人問責(zé),咱們只說如茵是得了喉痹,便可洗脫欺君之罪的嫌疑?!?/p>

聞言,大夫人臉上的愁楚頓消:“還是阿嫵想的周到,就依這個法子。”

大夫人說罷,又把女兒拉到身邊,輕聲哄道:“皇帝最會欺負人,你嬸嬸當(dāng)年就是被他欺負的日子過不下去,這事你也別往心里去,等選秀過后,母親便為你擇一位品行端正的夫婿。”

話音剛落,坐在一旁吃果子的棠兒,伸著脖子問:“娘,您認識皇帝老兒??!他怎么欺負你了?您告訴棠兒,我將來替你報仇?!?/p>

小人兒說著,攥起拳頭,那模樣讓人哭笑不得。

盛嫵摸了摸她的小腦袋,剛要說話,就聽如茵道:“我記得小時候,嬸嬸哭著來找桉哥兒的母親,衣服撩開脖子上胸前都是紅痕,想是那會兒叫皇帝給打的?!?/p>

此話一出,盛嫵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都沖向頭頂,說不出的難看席卷而來。

她十五歲嫁給司燁,被他整夜壓著做那種事,實在吃不消了,就跑來江家找大姐。想在江家躲他幾日。

那會子實在想不通,是不是所有男人到了床上都那么可怕,便撩起衣服給大姐看身上的青紫。

沒成想竟被如茵這孩子看到了。

未等眾人回神,又聽如茵道:“我記得那會兒他還追來了咱們家,嬸嬸不愿意同他走,他就——”

話未說完,就被大夫人捂住了嘴,笑著圓場:“呵呵,小孩子嘴上沒個把門兒,阿嫵別見怪?!?/p>

說著,又對一旁好奇的棠兒說:“你大姐慣愛胡說,你可別信她的。你娘不認識皇帝,從來不認識?!苯又忠话牙鹑缫?,急忙出了屋子。

大夫人走后,盛嫵也不好意思繼續(xù)呆在老夫人這。

回去的路上,棠兒拉著她的手,突然說了句:“大伯母就愛騙小孩子?!?/p>

盛嫵低下頭,見小人兒垂著腦袋,有點悶悶不樂:“皇帝是壞人,他欺負娘,不是好東西?!?/p>

壞也好,好也罷,都不是她可以說的人。盛嫵蹲下身子,撫著棠兒的發(fā)頂。輕啟唇:“皇帝是江山社稷的守護者。身為他的子民,你不可以對他不敬?!?/p>

棠兒似懂非懂,卻也點頭。

盛嫵很欣慰棠兒的性子沒有隨了那人。將乖巧的女兒攬在懷里,柔柔一笑,往芳婷院行去。

窗外,風(fēng)輕輕的拂動樹梢,一陣蟲鳴入耳,天色已是暗了。

主屋西側(cè)的盥室中,春枝往浴桶中加了好些花瓣,又用玫瑰胰子細細的給盛嫵擦洗,臨了,還要往盛嫵身上涂玫瑰香膏。

盛嫵蹙著眉頭推拒:“快別涂了,太香了,熏的人腦子發(fā)暈。”

“今兒是十五,二爺要過來的。小姐這次可得把握好機會?!?/p>

聽了春枝的話,盛嫵垂頭不語,這么多年,江枕鴻一直不碰她。

怕她被府里人議論,才會每月初一十五,來她屋里。

人是宿在她屋里的,卻不是睡在她床上的。

沐浴后進到里間,她眼神看向南窗下的羅漢榻,今晚江枕鴻應(yīng)是睡在那里,扭頭吩咐春枝:“拿床軟被鋪在木榻上。”

春枝聽了,一臉的愁容:“我的小姐,奴婢忙了一晚上,又與您說了那么多,您怎么就不聽不進去呢!

又見盛嫵沉默不語,春枝猶豫了片刻,問:“小姐,奴婢問句不該問的話,您這么多年不主動和二爺過夫妻生活,是不是因為心里還忘不掉他?”

當(dāng)年盛嫵有多愛司燁,春枝是知道的。無論是在哪里,只要他出現(xiàn),盛嫵的目光總會追逐他。

只是她性子悶,喜歡一個人都不敢靠近,甚至都不敢直視他的目光。

沈薇則和她截然相反,她膽子大,性格外向。知道盛嫵喜歡司燁后,每次見到司燁,都會主動把人引到盛嫵身邊。

那時都以為她是好心,現(xiàn)下想來,只怕那時候兩個人就眉來眼去了。

后來沈薇也是親口承認了,說司燁每次看過來的目光,都是看她,不是看小姐。

更說她當(dāng)初沒接受司燁的心意,是顧及與小姐的友情,大致意思就是她忍痛割愛,委屈自己成全了小姐。

這話無異于往小姐心上又狠狠補了一刀!

六年了,小姐從來沒開口提過那人一句,可越是刻意不提,越是說明她沒有釋懷。

春枝凝視著盛嫵,卻見她鎖著眉頭,眼神執(zhí)拗:“我一分一毫都不會再喜歡他?!?/p>

又道:“至于我和二爺,不是我不愿。我只是不想給他心里造成任何負擔(dān)?!?/p>

那樣溫潤品潔的男子,如世間皎月、春日暖陽,周身環(huán)繞著的,永遠都是寧靜安逸之氣。

那是盛嫵最渴望的。

春枝聽了,心下一松:“那這次就聽奴婢的吧!”

老夫人雖未再再提讓小姐走的話,可到底對小姐態(tài)度不如從前親厚了。

誰也不知道江家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。春枝以為只有盡快讓小姐給二爺生個兒子,才最穩(wěn)妥。

況且,他倆又不是和尚和尼姑,不做那事算什么夫妻。

春枝還留了后手。

見盛嫵抿著唇,始終不說話。春枝咬咬牙,趁著盛嫵不注意,悄悄將香爐中的安眠香換成依蘭香。

香鋪的老板說了,這香催情,能助男女歡好,便是和尚聞了,都要破戒。

她就不信六年沒碰女人的二爺,能憋的??!

做好這些,春枝才轉(zhuǎn)身出了屋子,她站在廊下,翹首以待!

沒多久,就望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垂花門往這邊來。

她心下激動:“給二爺請安!”聲音很大,把江枕鴻身旁的小廝良平嚇了一跳。

待江枕鴻進了屋,良平笑著打趣她:“你今兒撿銀子了,激動成這樣?!?/p>

春枝瞅了他一眼:“比撿銀子都開心?!迸ゎ^又吩咐院中的粗使婆子:“多備些熱水?!?/p>

良平摸不著頭腦,問:“大晚上的備什么熱水?”

話音未落,腦門兒上就被春枝戳了一指頭:“主子的事少打聽?!?/p>

說罷,就豎起耳朵聽屋里的動靜。

里屋里,江枕鴻端坐在椅子上,看了眼南窗下的羅漢榻,見那上面沒鋪軟被,神色微頓,又去看盛嫵。

燭影搖紅間,她斜倚纏枝牡丹床欄,未束的青絲流水般瀉在茜色錦衾上。月白中衣領(lǐng)口微松,露出頸側(cè)一粒朱砂小痣,襯得肌膚如新雪映霞光。

床頭小幾上的鎏金博山爐吐著香霧,將她柔美的輪廓暈染得影影綽綽。

他喉結(jié)微滑,低頭抿了口茶。許是覺得熱,手中折扇一撐,輕輕扇了起來。

第8章

可扇了好一會,身上那股子熱潮也沒疏解半分,目光又不覺看向那抹倩影。

她閉著眼,半掩在長發(fā)下的雪白耳垂粉嫩可愛。

江枕鴻手中的扇子搖的愈發(fā)用力。

窗外又是幾聲鳥啼,夜風(fēng)穿過半開的綾窗扇,撫動著紗帳,枕畔的玫瑰磬香與窗外的玉蘭香揉成繾綣的絲線,似有若無地纏上江枕鴻的心間。

他垂在身側(cè)的手指緊了又緊,抬腳走到床前。

本是想開口問她要床軟被,卻見她忽然睜開了眼睛。

又那杏眸中水霧彌漫,眼尾泛著一片淡粉色。紅唇微張著輕喘。

江枕鴻呼吸一緊,下一刻就伸手搭上她的額頭。

他以為她是發(fā)燒了!

卻不曾想,觸碰的一瞬間,竟有一聲低吟自她的唇間泄出來。

二人都驚了下!

她臉色迅速躥紅,蝶羽般睫毛連連顫動,又忽地閉著眼睛不敢看他。

江枕鴻見此,只覺身上那股燥熱,越發(fā)難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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