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(shí)關(guān)聯(lián)
“爸,您今天過壽,當(dāng)著這么多親戚朋友的面,可不能亂開玩笑。”林靜的聲音很輕,像一片羽毛落在喧囂的宴會廳里,卻精準(zhǔn)地飄到了父親林建國的耳邊。
林建國臉色一沉,抓著兒子林偉的手又緊了幾分,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:“我沒開玩笑!今天我就要把這事定了!你一個做女兒的,難道還敢不同意?”
01
空氣里浮動著香檳的甜膩和食物的香氣。
水晶吊燈將光芒揉碎,灑在每一張帶著笑意的臉上。
這里是林靜名下的別墅,位于城中最昂貴的地段。今天,是她父親林建國77歲的大壽。
林靜坐在角落的沙發(fā)里,像一個與這熱鬧隔絕的孤島。她看著哥哥林偉,穿著她買的高級西裝,挺著微凸的啤酒肚,在賓客間穿梭。他的姿態(tài)熟稔而熱情,仿佛他才是這座別墅真正的主人。
客人們的恭維聲此起彼伏。
“林老哥,您好福氣啊,兒子這么能干,事業(yè)有成!”一個遠(yuǎn)房親戚高聲說道,完全無視了林偉幾十年一事無成的事實(shí)。
“是啊,以后這大別墅,還不是要留給林偉繼承香火?!绷硪粋€聲音附和著。
林偉聽著這些話,臉上的笑容愈發(fā)得意,他端著酒杯,朝林靜的方向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,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炫耀。
林靜端起面前的紅茶,杯沿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。
她想起31年前。
那年她剛剛?cè)鲱^,在商場上殺伐決斷,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。她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全款買下這棟別墅,把父母從老舊的筒子樓里接了出來。
她對父親說:“爸,媽,你們以后就在這里安享晚年吧?!?/p>
父親當(dāng)時很高興,拍著她的肩膀說:“好,好,我的女兒有出息?!?/p>
可那份高興沒有持續(xù)多久。哥哥林偉第一次生意失敗,欠了一屁股債。父親找到她,話說得很直接:“林靜,你得幫你哥。他是我們林家唯一的根,他要是倒了,我死了都閉不上眼?!?/p>
她掏了錢。
后來,哥哥又“創(chuàng)業(yè)”了兩次,每一次都以更狼狽的方式收場。每一次,都是她來填補(bǔ)那個無底洞。
哥哥結(jié)婚,買車,生孩子,孩子上最好的私立學(xué)校,所有的開銷,都成了她賬單上的一串串?dāng)?shù)字。
31年過去了。
這棟別墅的物業(yè)費(fèi)、水電費(fèi)、維修保養(yǎng)、三年前的整體翻新,每一筆錢,都出自她的賬戶。
她像一只勤勤懇懇的工蜂,用自己的血汗,為這個家筑起了一個看似華麗的巢。而她的父親和哥哥,則是心安理得享用著蜂蜜的雄蜂。
母親也曾拉著她的手,私下里說:“靜啊,媽知道你委屈??赡惆帜莻€人,思想老舊,你就多擔(dān)待一些。手心手背都是肉啊?!?/p>
林靜當(dāng)時只是沉默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?可為何她的這塊“肉”,就要被反復(fù)切割,去喂養(yǎng)另一塊“肉”呢?
宴會廳里,音樂悠揚(yáng)。
哥哥林偉走到了父親身邊,附耳說了幾句什么。父親聽完,笑得合不攏嘴,連連點(diǎn)頭。
親戚們又圍了上去。
“林偉真是孝順啊,看把老爺子哄得多開心。”
“這才是兒子,女兒終究是靠不住的?!?/p>
這些聲音像一根根細(xì)小的針,扎在林靜的皮膚上。不疼,但綿密,讓人心煩。
母親從旁邊挪了過來,悄悄坐在她身邊,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。
“靜啊,今天是你爸大壽,別板著臉,?。俊蹦赣H的聲音很低,帶著哀求。
林靜轉(zhuǎn)過頭,看著母親。母親的臉上堆著討好的笑,眼神里卻滿是躲閃和不安。她知道接下來會發(fā)生什么,她不是來提醒,而是來要求她妥協(xié)。
“媽,您想說什么?”林靜問。
“你哥他……他也不容易。你爸年紀(jì)大了,就想看著家里和和美美。你……”母親的話說得顛三倒四。
林靜沒有再追問。
她收回目光,重新望向宴會廳中央那群人。父親被簇?fù)碓谥行?,滿面紅光,像一個帝王。
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這場盛大的宴會,是她出錢辦的。這棟華麗的別墅,是她買的。這些賓客享用的美酒佳肴,是她支付的。
到頭來,她卻像一個局外人。不,甚至不是局外人,而是一個即將被擺上祭臺的祭品。
她知道,這場戲的高潮,馬上就要來了。
她只是沒想到,會來得這么快,這么迫不及咸。
02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。
氣氛在酒精的催化下達(dá)到了頂點(diǎn)。
林偉扶著父親林建國,走到了宴會廳中央臨時搭起的小臺子上。
“各位親朋好友,各位來賓!”林建國拿著話筒,聲音洪亮,絲毫聽不出是77歲的老人,“今天,是我77歲的生日,感謝大家能來給我這個老頭子捧場!”
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。
林建國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,他清了清嗓子,繼續(xù)說道:“我這輩子,沒什么大本事,但生了一對好兒女。女兒林靜,事業(yè)有成,讓我們老兩口過上了好日子。”
他提到了林靜的名字,目光卻并未朝她的方向看去。
賓客中有些人禮貌性地將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林靜,又迅速移開。
林建國頓了頓,話鋒猛地一轉(zhuǎn),他拉起身旁林偉的手,高高舉起。
“但是!我心里一直有個最大的心愿沒有了。那就是我們林家的香火,我們林家的根!”他的聲音變得激昂起來,“我兒子林偉,雖然前半生有些波折,但他孝順、懂事!是我林家的頂梁柱!”
林靜靜靜地看著,看著父親那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。
她看到哥哥林偉的腰桿挺得筆直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得意。
“所以,今天,我要當(dāng)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,宣布一個重大的決定!”林建國的聲音響徹整個別墅。
他深吸一口氣,用盡全身力氣喊道:“我決定,將我們住了31年的這棟別墅,正式過戶給我的兒子,林偉!讓他以后在這里成家立業(yè),結(jié)婚生子,也算了了我這輩子最后的心愿!”
話音落下,整個宴會廳靜默了一秒。
隨即,爆發(fā)出雷鳴般的掌聲。
“好!林老哥高瞻遠(yuǎn)矚!”
“父慈子孝,真是讓人感動??!”
“林偉,恭喜你??!以后就是這別墅的主人了!”
哥哥林偉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,他先是對著父親深深鞠了一躬,哽咽道:“爸,謝謝您!我一定不會辜負(fù)您的期望!”
然后,他又轉(zhuǎn)身對著賓客們連連鞠躬,嘴里說著感謝的話。
在轉(zhuǎn)身的間隙,他的目光如同一支淬了毒的箭,精準(zhǔn)地射向林靜。那眼神里,充滿了挑釁和勝利者的姿態(tài)。
仿佛在說:看,斗了這么多年,你終究是個女的,你的一切,最后都還是我們林家的。
父親林建國也在此刻,用一種不容置疑的、帶著命令意味的眼神,死死地盯著林靜。
那眼神仿佛在說:你聽到了嗎?這是我的決定,你必須同意。你敢說一個不字,你就是不孝!
周圍的議論聲開始像潮水般涌向林靜。
“這女兒怎么一點(diǎn)反應(yīng)都沒有?臉拉得那么長?!?/p>
“心里肯定不舒服唄,這么大的房子說送就送了?!?/p>
“有什么不舒服的?她一個出嫁的女兒,難不成還想占著娘家的財(cái)產(chǎn)?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不懂嗎?”
“就是,她爸養(yǎng)她這么大,現(xiàn)在拿她一套房子給哥哥,不是天經(jīng)地義嗎?”
這些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傳進(jìn)她的耳朵里。
母親坐立不安,臉色發(fā)白,她想過來勸林靜,卻又不敢,只能在原地干著急。
在這一片嘈雜和審視的目光中,林靜沒有憤怒,沒有流淚,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波動。
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,看著眼前這出精心編排、卻又無比荒誕的戲劇。
她的內(nèi)心,平靜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。
31年的付出,31年的“孝順”,在這一刻,終于有了結(jié)局。
她甚至覺得有些解脫。
嘴角,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,悄然浮現(xiàn)。
03
掌聲和議論聲漸漸平息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林靜身上。
哥哥林偉,在享受完勝利的喜悅后,端著一杯酒,走到了林靜面前。
他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,用一種看似商量,實(shí)則逼迫的語氣說:“妹妹,你不會反對爸爸的決定吧?這都是為了我們林家好。你一個女孩子,以后總要嫁人的,這房子留給你也沒用啊?!?/p>
他的話,說得冠冕堂皇。
父親林建國也走了過來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用命令的口吻說:“林靜!我剛才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?這是我的生日愿望!你今天必須答應(yīng)!不然,就別認(rèn)我這個爸!”
道德綁架,親情要挾。
這是他們用了31年的,最擅長的武器。
林靜緩緩抬起頭,目光掃過哥哥得意的臉,又落在父親威嚴(yán)的臉上。
她沒有回答他們。
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,她緩緩地,從隨身的包里,拿出了自己的手機(jī)。
這個動作,讓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誰也想不到,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,她會做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舉動。
她要干什么?打電話找人哭訴?還是找誰來評理?
林偉和林建國的臉上,都閃過一絲輕蔑。他們不認(rèn)為,她能翻出什么風(fēng)浪。
林靜解鎖手機(jī),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下一串號碼,然后按下了撥通鍵。
她將手機(jī)放到耳邊。
全場瞬間安靜下來,落針可聞。
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,想聽聽她到底要跟誰通話。
電話似乎很快就接通了。
林靜的語氣,平靜得有些可怕,像是在談?wù)摻裉焯鞖馊绾巍?/p>
“喂,是嗎?”
“時間差不多了?!?/p>
“把東西送過來吧?!?/p>
簡短的三句話,信息量幾乎為零。
在場的人,包括她的父親和哥哥,全都一頭霧水。
送東西?送什么東西?
掛掉電話,林靜將手機(jī)放回包里。
她沒有再看任何人,而是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端起那杯已經(jīng)有些涼了的紅茶,放到唇邊,輕輕地吹了吹氣。
然后,她開始安靜地品茶。
仿佛剛才那場巨大的風(fēng)波,那來自父親和哥哥的逼迫,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,都與她無關(guān)。
她這種極度的冷靜和反常,讓林偉和林建國的心里,第一次掠過了一絲不安。
這個女兒(妹妹),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。
宴會廳里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。
沒有人說話,沒有人走動。音樂也早已停了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五分鐘。
十分鐘。
十五分鐘。
就在林建國忍耐不住,準(zhǔn)備再次開口呵斥的時候,別墅的大門外,傳來了一陣清晰的汽車引擎聲。
聲音由遠(yuǎn)及近,最后停在了別墅門口。
接著,是車門打開和關(guān)閉的聲音。
宴會廳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著門口望去。
別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,被從外面推開了。
幾個穿著藍(lán)色制服的工作人員,表情嚴(yán)肅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在他們身后,還有幾個人,兩人一組,抬著一個又一個沉重的、用黃色膠帶封口的牛皮紙檔案箱。
一個。
兩個。
三個。
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將這些檔案箱,一個接一個地搬進(jìn)宴會廳,然后整齊地碼放在大廳中央的空地上。
箱子越來越多。
它們被堆疊起來,越堆越高。
從一座小土堆,變成了一座小山。
這驚人而又詭異的一幕,讓所有的嘈雜和議論都徹底停止了。
賓客們震驚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伸長了脖子,眼睛瞪得像銅鈴,死死地盯著那座由檔案箱堆成的小山。
他們臉上的表情,從看戲的幸災(zāi)樂禍,變成了全然的錯愕和不解。
哥哥林偉臉上的得意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錯愕和慌亂。
母親用手捂住了嘴,眼中滿是驚恐。
父親林建國也徹底呆住了。
他看著那座幾乎要頂?shù)教旎ò宓南渥由?,又看了看那個依舊在安靜品茶的女兒。
一股強(qiáng)烈的不祥預(yù)感,攫住了他的心臟。
他伸出顫抖的手,指著那堆積如山的箱子,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,嘶啞地問道:“林靜!這……這到底是什么東西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