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醫(yī)生推了推眼鏡，目光復(fù)雜地看著她。

“阿姨，關(guān)于您這半年來高強度的鍛煉方式，我們可能需要認真地談一談?！?/strong>

王秀蘭臉上的笑容僵住了?！笆裁匆馑迹俊彼氖种搁_始微微發(fā)抖。

她預(yù)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(fā)生了。

醫(yī)生指著報告單上那些刺眼的紅色箭頭。

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擊著她的心臟。

她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?！斑@...這怎么可能？”

01

王秀蘭又一次成了廣場的中心。

音響里的音樂像是要把水泥地炸開。每一個鼓點都敲在傍晚沉悶的空氣里，也敲在周圍居民樓的玻璃窗上。王秀蘭不在乎那些從窗戶里探出的腦袋。那些腦袋上長著什么樣的表情，她也懶得去看。她只在乎自己。

她穿著一身亮紫色的舞蹈服。布料是她專門去市里扯的，帶著細碎的閃光。在廣場昏黃的燈光下，她整個人就像一團燃燒的紫色火焰。她的動作干凈利落，每一個轉(zhuǎn)身，每一次踢腿，都帶著一股子不服輸?shù)膭艃骸?/p>

她六十三歲了。但是她的身體好像忘記了這件事。

隊伍里的其他人都在跟著她跳。她們的動作總是慢半拍，或者軟綿綿的，像是沒吃飽飯。王秀蘭用眼角的余光掃視著她們，心里升起一種熟悉的驕傲。這個隊伍是她拉扯起來的。沒有她王秀蘭，就沒有這片廣場的喧囂。

三年前，這里還是一片空曠的地方，除了幾盞路燈，什么都沒有。是她第一個在這里播放音樂，開始跳舞。最初只有她一個人，像個瘋子一樣在空地上轉(zhuǎn)圈。那時候，樓上的人探出頭來看她，眼神里帶著一種看奇怪動物的好奇。

但她不在乎。她從來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。

慢慢地，有一兩個大媽湊過來，問她跳的是什么。再后來，隊伍越來越大?，F(xiàn)在，她的隊伍有二十幾個人，是整個小區(qū)最大的一支舞隊。每天晚上，這片廣場都因為她們的存在而充滿活力。

王秀蘭記得清清楚楚，第一個加入她的是李阿姨。李阿姨剛退休，在家里悶得慌，看見王秀蘭一個人跳得有聲有色，就壯著膽子走了過來。那時候王秀蘭還有些不好意思，動作也沒現(xiàn)在這么標準。但李阿姨夸她跳得好，說跟著她學(xué)，準沒錯。

這句話讓王秀蘭心里暖洋洋的。從那之后，她開始更加認真地練習(xí)。她去網(wǎng)上找視頻，去書店買光盤，甚至還報了個舞蹈班。她要讓自己配得上大家的信任。

丈夫老周總說她太瘋。

"秀蘭啊，你悠著點。"老周的聲音總是悶悶的，像是從舊棉花里擠出來的。"骨頭架子都快散了。"

王秀蘭把毛巾甩在肩膀上，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。"你懂什么！"她的聲音又脆又亮，像是在吵架。"我這叫科學(xué)鍛煉。生命在于運動，你懂不懂？"

老周就不說話了。他開了一輩子公交車，腰和頸椎都不太好。退休之后，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家里看電視，或者去小區(qū)門口的象棋攤上下幾盤棋。他理解不了妻子這種要把自己點燃的熱情。他只是覺得那音樂吵得他心慌。他看著王秀蘭被汗水浸濕的后背，心里覺得那不是汗，是油，是從骨頭縫里熬出來的油。

有時候老周也會想，妻子這是怎么了。年輕的時候，她在紡織廠上班，每天早出晚歸，回到家還要洗衣做飯帶孩子，累得話都懶得說。那時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點下班，在沙發(fā)上躺一會兒?？涩F(xiàn)在，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動。

王秀蘭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這是怎么了。也許是年輕時被壓抑得太久，也許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，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推著她往前走。她不能停下來，一停下來，就覺得自己老了，就覺得生活失去了意思。

跳舞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，還年輕，還有存在的價值。

小區(qū)里有兩支舞隊。王秀蘭是這一支的頭。另一支的頭是趙姐。趙姐六十歲，比王秀蘭年輕三歲，總喜歡穿一身紅的。兩個人就像廣場上的兩團火，一團紫，一團紅，誰也不服誰。她們爭地盤，爭音響的音量，爭誰的舞步更新潮。

這種競爭從一開始就存在。趙姐是后來者，她的隊伍成立得比王秀蘭晚了半年。但趙姐有個優(yōu)勢，她退休前是幼兒園園長，有組織能力，也有表演經(jīng)驗。她的隊伍雖然人數(shù)不如王秀蘭的多，但動作整齊，配合默契。

兩支隊伍在廣場上涇渭分明。王秀蘭的隊伍占據(jù)廣場的東半邊，趙姐的隊伍占據(jù)西半邊。中間有一條無形的界線，誰也不能越過。有時候，兩支隊伍的音樂會同時響起，形成一種奇怪的混響效果。這時候，就看誰的聲音更大，誰能壓過誰。

王秀蘭買了一套更好的音響設(shè)備，趙姐也立刻買了一套不相上下的。王秀蘭學(xué)了一個新的舞蹈，趙姐很快也會跳同樣的舞蹈，甚至跳得更好。這種較量沒有盡頭，也沒有明確的輸贏，但她們都樂在其中。

其實，如果撇開這種競爭關(guān)系，王秀蘭對趙姐還是有些欣賞的。趙姐確實有兩把刷子，無論是舞蹈技巧還是隊伍管理，都比她強一些。但這種欣賞絕不會說出口，甚至不會在心里承認太久。

前幾天的小區(qū)"舞王爭霸賽"，王秀蘭的隊伍贏了。贏得很險，就靠一個高難度的旋轉(zhuǎn)動作多得了兩分。趙姐的臉當(dāng)場就拉了下來，像一塊褪了色的紅布。

這個比賽是物業(yè)公司組織的，為了慶祝小區(qū)成立十周年。兩支舞隊都報名參加了，這是她們第一次正面交鋒，也是第一次有了正式的輸贏。

比賽前一個月，王秀蘭就開始準備。她專門找了一個舞蹈老師，學(xué)了一套全新的廣場舞。這套舞蹈有一個難度很高的旋轉(zhuǎn)動作，需要連續(xù)轉(zhuǎn)三圈，最后定格在一個優(yōu)美的姿勢上。

02

練習(xí)這個動作的時候，王秀蘭摔了好幾次，膝蓋都磕青了。但她不怕，她覺得這個動作就是她的殺手锏。

比賽那天，小區(qū)的廣場上搭了一個小舞臺，還來了一些外面的觀眾。王秀蘭穿了一身嶄新的紫色舞蹈服，頭發(fā)做了造型，甚至還化了淡妝。她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，心跳得像小鼓一樣。

趙姐的隊伍先上場。她們穿著統(tǒng)一的紅色服裝，動作整齊劃一，像一群訓(xùn)練有素的紅色蝴蝶。音樂是《美麗的草原我的家》，舞蹈充滿了民族風(fēng)情。觀眾們都在鼓掌，有幾個老大爺還跟著哼起了歌。

王秀蘭在臺下看著，心里既緊張又不服氣。她承認趙姐的隊伍跳得確實不錯，但她覺得太保守了，缺乏創(chuàng)新和亮點。

輪到她們上場了。音樂響起的那一刻，王秀蘭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。她帶著隊員們跳起了那套全新的舞蹈。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激情，觀眾們的掌聲也越來越熱烈。

最關(guān)鍵的時刻到了。音樂進入高潮部分，王秀蘭準備做那個高難度的旋轉(zhuǎn)動作。她深吸一口氣，用力一轉(zhuǎn)。一圈，兩圈，三圈！她成功了！最后定格在那個優(yōu)美的姿勢上，臺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。

她贏了。在那個瞬間，她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，所有的光芒都照在她身上。

比賽結(jié)束后，趙姐領(lǐng)著她的人從王秀蘭身邊走過。她不高不低地說了句："秀蘭姐真是拼命。可別把好好的身體跳出毛病來。我聽說我們院里有個跳舞的，半月板都磨沒了！"

聲音不大不小，正好飄進王秀蘭的耳朵里。

那句話像一根針，扎進了王秀蘭的心里。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。她覺得趙姐不是在說別人，就是在咒她。她這輩子最恨的，就是被人看扁。尤其是在跳舞這件事上。

王秀蘭從小就是個要強的人。小時候在農(nóng)村，她家里窮，穿的衣服總是帶著補丁。但她從來不讓人看不起。別的孩子學(xué)不會的東西，她拼了命也要學(xué)會。別的孩子做不到的事，她咬著牙也要做到。這種性格伴隨了她一輩子，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改變。

進了紡織廠之后，王秀蘭也是這樣。車間里的工作又累又枯燥，很多人都是得過且過。但王秀蘭不行，她要做就做最好的。她的產(chǎn)量總是最高的，質(zhì)量也是最好的。廠長表揚她，工友們夸她，她心里美滋滋的。

結(jié)婚生子之后，王秀蘭把這種要強的勁兒都用在了家庭上。她要讓自己的家比別人家過得好，要讓孩子比別人家的孩子出息。她省吃儉用，把所有的錢都花在孩子的教育上。兒子考上大學(xué)的那一天，她哭了整整一夜，那是高興的眼淚。

現(xiàn)在，她把這種要強的勁兒用在了跳舞上。她要證明，她王秀蘭雖然六十多歲了，但還能做別人做不到的事。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，什么叫老當(dāng)益壯。

從那天起，王秀蘭心里就憋著一股氣。

她要把這口氣掙回來。用什么掙？用事實。她決定去做一次最全面的體檢。她要在舞隊里，在整個小區(qū)的廣場上，把一張完美的體檢報告單揚起來。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，她王秀蘭的身體有多棒。

這個想法一旦產(chǎn)生，就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。王秀蘭開始想象體檢的結(jié)果，想象拿到報告單時的情景，想象在趙姐面前炫耀時的快感。她甚至想好了具體的話：看見了嗎？我王秀蘭的身體，比你們年輕人都好！

她甚至在舞隊里公開宣布了這件事。

"姐妹們，過幾天我去體檢。"她叉著腰，聲音洪亮。"等我報告出來，全指標優(yōu)秀！讓那些嚼舌根的人看看，我王秀蘭的身體，是越跳越結(jié)實！"

隊員們立刻爆發(fā)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。

"王姐身體肯定棒！"

"就是，你看王姐這精神頭，比我們年輕人都好！"

"王姐是我們的榜樣！"

這些話像熱油一樣，澆在王秀蘭心里的火上。火苗一下子躥得老高。她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。為了迎接那張即將到來的"榮譽證書"，她給自己加了碼。

以前上午一場，晚上一場，每場一個半小時?，F(xiàn)在不行。她把每場的時間都延長到了兩個小時。她還從網(wǎng)上學(xué)了幾個新的高難度動作，有連續(xù)的下蹲，還有快速的轉(zhuǎn)身。

這些新動作確實很有挑戰(zhàn)性。連續(xù)下蹲要求腰腿力量很強，快速轉(zhuǎn)身則考驗平衡能力和協(xié)調(diào)性。剛開始練習(xí)的時候，王秀蘭也覺得有些吃力。但她咬牙堅持，一遍遍地練，直到動作標準為止。

隊員們看著她，既佩服又擔(dān)心。她們私下里議論，說王姐最近好像有點魔怔了，跳舞跳得太狠了。但沒有人敢當(dāng)面說，大家都怕王秀蘭生氣。

王秀蘭確實是個容易生氣的人，尤其是在跳舞這件事上。有一次，一個新來的隊員說動作太累，能不能簡單一點。王秀蘭當(dāng)場就發(fā)了火："嫌累就別來！我們這里不收偷懶的人！"那個隊員被說得面紅耳赤，從此再也沒有來過。

這件事傳開之后，隊員們都更加小心。大家都知道，跳舞是王姐的命根子，誰也不能在這件事上觸她的霉頭。

老周看在眼里，急在心里。

"秀蘭，你這是干什么？你跟誰較勁呢？"他在飯桌上說。

王秀蘭夾起一塊紅燒肉，塞進嘴里，嚼得咯吱作響。"我沒跟誰較勁。我這是熱愛生活。"她看也不看老周。"你不懂。"

03

老周確實不懂。在他看來，退休了就應(yīng)該安安靜靜地過日子，養(yǎng)養(yǎng)花，遛遛鳥，享受一下清閑的時光。他不明白妻子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這么累，好像還有什么人生大事沒有完成似的。

但王秀蘭不這么想。她覺得退休不是結(jié)束，而是一個新的開始。她有大把的時間，有相對健康的身體，為什么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情？跳舞就是她找到的有意義的事情，她要把它做到最好。

她確實感覺自己渾身是勁。每天跳完舞，雖然膝蓋會有些酸脹，但那種大汗淋漓的暢快感讓她沉迷。她覺得身體里的雜質(zhì)都隨著汗水排出去了。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變得更緊致了。

有時候，她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，發(fā)現(xiàn)臉色確實比以前紅潤了，眼神也更有光彩了。雖然皺紋還在，白頭發(fā)也不少，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(tài)完全不同了。她覺得這就是運動的效果，這就是跳舞帶給她的改變。

不僅是外表的改變，王秀蘭覺得自己的心態(tài)也變了。以前在家里，她總是閑不住，要么收拾屋子，要么為孩子的事情操心?，F(xiàn)在有了跳舞這個寄托，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面，反而不那么焦慮了。

她開始期待體檢那天的到來。她甚至專門到書店買了一本關(guān)于體檢的書，想了解一下各項指標的正常范圍。血壓、血糖、血脂、骨密度......她把這些詞匯背得滾瓜爛熟，好像準備考試一樣。

她還詢問了幾個做過體檢的朋友，了解體檢的流程和注意事項。她要做好充分的準備，確保體檢當(dāng)天不出任何差錯。

王秀蘭甚至開始幻想體檢結(jié)果出來之后的情景。她想象著自己拿著一張寫滿"正常"、"優(yōu)秀"的報告單，在廣場上當(dāng)眾宣讀。她想象著趙姐羨慕嫉妒的表情，想象著隊員們崇拜的眼神。那一定是她人生中最光榮的時刻之一。

體檢那天是個晴天。陽光明晃晃的，有點刺眼。王秀蘭拒絕了老周的陪同。她覺得這是她一個人的戰(zhàn)斗，她要去奪取屬于她的勛章。

她穿了一件嶄新的碎花襯衫，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。

這件襯衫是她專門為體檢買的，淡藍色的底子上印著小碎花，看起來清爽又不失莊重。她還特意選了一條深色的褲子搭配，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。

出門前，她在鏡子前照了好久。她要確保自己的形象完美無缺，不能給醫(yī)生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。她甚至還噴了一點淡香水，雖然知道醫(yī)院里味道復(fù)雜，但她覺得這樣更有儀式感。

社區(qū)醫(yī)院距離小區(qū)不遠，步行十分鐘就能到。王秀蘭選擇走路去，一來是為了熱身，二來也想享受一下陽光明媚的天氣。路上，她遇到了幾個鄰居，大家都夸她氣色好，精神頭足。這些夸獎讓她更加自信，步伐也更加輕快。

社區(qū)醫(yī)院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。味道很淡，但鉆進鼻子里，總讓人有點不安。王秀蘭不喜歡這個味道。她抬頭挺胸地走在走廊里，像一個即將上臺領(lǐng)獎的演員。

醫(yī)院的環(huán)境還算不錯，墻上貼著各種健康宣傳畫，大廳里坐著不少來體檢的人。王秀蘭打量著這些人，發(fā)現(xiàn)大多數(shù)都比她年輕，但精神狀態(tài)卻沒有她好。這讓她心里更加得意，覺得自己確實與眾不同。

掛號、繳費、等待，一切都很順利。王秀蘭手里拿著體檢單，心情愉悅地等待著每一項檢查。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即將接受檢閱的士兵，而她有信心通過所有的考驗。

抽血的時候，年輕的護士夸她血管好找。

王秀蘭立刻就笑了，像是得到了一個了不起的夸獎。"那是！我天天鍛煉，新陳代謝好。"她忍不住開始傳授經(jīng)驗，"小姑娘我跟你說，人就是要動。你看我，六十多歲了，感冒都很少得。"

護士禮貌地笑了笑，沒接話。但王秀蘭覺得護士的笑容里帶著認同，這讓她更加興奮。她開始跟護士聊起了跳舞的事情，說自己是小區(qū)舞隊的隊長，每天都要跳兩個小時。

護士一邊熟練地操作著，一邊應(yīng)著聲。雖然只是簡單的"嗯"、"是嗎"之類的回應(yīng)，但王秀蘭覺得護士對她很感興趣，很佩服她的堅持。

做B超的時候，王秀蘭主動跟醫(yī)生介紹自己的鍛煉情況。她說自己每天都跳舞，身體很健康，希望醫(yī)生能仔細檢查，給她一個準確的評價。B超醫(yī)生是個中年女性，很專業(yè)，認真地檢查著每一個部位。

王秀蘭躺在檢查床上，感覺探頭在自己肚子上移動，心里既緊張又期待。她覺得這些檢查就像是對她身體的一次全面評估，而她有信心得到一個優(yōu)秀的評價。

做骨密度檢測的時候，王秀蘭更加興奮。她知道這是檢查骨質(zhì)是否疏松的，而她每天跳舞，肯定對骨骼有好處。檢查的過程很簡單，就是把手放在一個機器上，幾分鐘就結(jié)束了。

醫(yī)生說結(jié)果要等一會兒才能出來，讓她先去做其他檢查。王秀蘭一路暢通無阻，每一項檢查都很順利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臺精密的機器，運轉(zhuǎn)良好，沒有任何雜音。她幾乎已經(jīng)能看到那張寫滿了"正常"和"優(yōu)秀"的報告單了。

心電圖、胸片、尿常規(guī)......一項項檢查做下來，王秀蘭的信心越來越足。沒有哪個醫(yī)生表現(xiàn)出擔(dān)憂的表情，沒有哪個檢查讓她感到不適。她覺得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預(yù)期進行。

04

中午時分，所有的檢查都做完了。醫(yī)生告訴她，結(jié)果需要一周時間才能出來，到時候會電話通知她來取報告。王秀蘭點頭答應(yīng)，心里已經(jīng)在盤算著一周后的慶祝計劃了。

等待結(jié)果的日子有點漫長。

這一周里，王秀蘭的心情特別好，整個人都散發(fā)著一種即將獲勝的喜悅。她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地去廣場，但跳舞的時候更加投入，動作也更加舒展。她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興奮。

王秀蘭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地去廣場。她的舞姿因為心里的底氣，顯得更加舒展，更加充滿了力量。隊員們都注意到了她的變化，紛紛夸她最近跳得特別好，特別有感染力。

"王姐，你這段時間跳舞跳得真是越來越棒了！"一個隊員說道。

"就是，感覺你整個人都在發(fā)光！"另一個隊員附和著。

這些夸獎讓王秀蘭心花怒放。她覺得這些都是體檢即將帶來好結(jié)果的征兆。她甚至開始在隊員們面前暗示體檢的事情，說自己很快就會有好消息要跟大家分享。

趙姐的隊伍好幾天沒來。聽說趙姐的孫子感冒了，她在家?guī)O子。

王秀蘭覺得有點寂寞。她甚至希望趙姐能快點回來，好看見她拿到體檢報告后那揚眉吐氣的樣子。沒有對手的勝利是不完整的，王秀蘭想要的是在趙姐面前的勝利，是讓趙姐親眼看到她的健康和活力。

這一周里，王秀蘭還做了很多準備工作。她想好了要怎么向大家宣布體檢結(jié)果，要怎么在趙姐面前炫耀。她甚至想過要不要把體檢報告復(fù)印幾份，分發(fā)給隊員們看。

她還計劃著要舉辦一個小型的慶?；顒?，請隊員們吃飯，慶祝她的健康。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，她王秀蘭不僅舞跳得好，身體也棒得很。

一周后，醫(yī)院打來電話，通知她去取報告。

王秀蘭掛了電話，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。她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小曲，在衣柜里挑了半天衣服。最后選了一件大紅色的外套。她覺得紅色喜慶，配得上她即將到來的好消息。

這件紅色外套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，每次有重要的場合都會穿。顏色鮮艷，款式大方，穿在身上顯得人精神飽滿。她還搭配了一條黑色的圍巾，整個搭配看起來既喜慶又不失莊重。

她還是沒讓老周跟著。

她要獨自去享受那個勝利的時刻。她想象著自己拿著報告單走出醫(yī)院的樣子，陽光灑在她身上，她手里的那幾張紙，比任何獎狀都光榮。

出門前，老周問她要不要一起去，被她拒絕了。老周有些擔(dān)心，說萬一有什么問題怎么辦。王秀蘭信心滿滿地說："能有什么問題？我的身體我最清楚，肯定沒問題！"

路上，王秀蘭的心情很好。她覺得這一天就像是她的節(jié)日，是專門為了慶祝她的健康而設(shè)立的。她甚至想著要不要買點什么東西慶祝一下，比如買束花，或者買個蛋糕。

醫(yī)院里的人比上次少了一些，大廳顯得比較安靜。王秀蘭徑直走向取報告的窗口，報上自己的姓名。工作人員很快找到了她的報告，但沒有直接給她，而是讓她去找醫(yī)生解讀。

這個程序讓王秀蘭有些意外，但她沒有多想。她覺得醫(yī)生可能是想當(dāng)面夸獎她的身體狀況，或者給她一些保持健康的建議。

診室的門是白色的。王秀蘭推開門，走了進去。

里面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醫(yī)生。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，正在低頭寫著什么。聽到聲音，他抬起頭，看了王秀蘭一眼。他的眼神很平靜，平靜得讓王秀蘭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。

這個眼神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。她原以為醫(yī)生會用贊許的眼神看著她，會為她的健康狀況而驚嘆。但這個醫(yī)生的眼神很專業(yè)，很冷靜，沒有任何情緒色彩。

"醫(yī)生，我來取體檢報告。"王秀蘭笑著說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愉快。

醫(yī)生點了點頭，從一沓文件里抽出了幾張紙。他沒有立刻遞給王秀蘭，而是自己又看了一遍。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。這個細微的動作，像一只小蟲子，爬進了王秀蘭的心里。

她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。

醫(yī)生皺眉頭是什么意思？是她的某項指標有問題嗎？還是報告上有什么地方需要確認？王秀蘭的心開始不安地跳動，她努力告訴自己這可能只是醫(yī)生的習(xí)慣動作，沒有什么特殊含義。

醫(yī)生終于看完了。他抬起頭，再次看向王秀蘭。

他推了推眼鏡，目光復(fù)雜地看著她。那目光里沒有贊許，也沒有輕松，反而帶著一種審視和凝重。

"阿姨，是王秀蘭吧？"

"對，是我。"王秀蘭的聲音有些不自然。

"您先坐。"醫(yī)生指了指對面的椅子。

這句話讓王秀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快。如果一切都正常，醫(yī)生為什么要讓她坐下？為什么不直接把報告給她？

王秀蘭坐了下來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快。診室里很安靜，只有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，答，答，答。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擊著她的心臟。

她開始緊張了。她想起老周曾經(jīng)說過的話，想起趙姐的那句"別把好好的身體跳出毛病來"。這些話像烏鴉一樣在她腦海里盤旋，讓她越來越不安。

醫(yī)生開口了。他的聲音很平穩(wěn)，但每一個字都顯得很重。

05

"阿姨，關(guān)于您這半年來高強度的鍛煉方式，我們可能需要認真地談一談。"

這句話像一道閃電，劈開了王秀蘭腦子里的所有幻想。她準備好的所有笑容和說辭，都瞬間碎成了粉末。

她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。

"什么意思？"她的聲音有點發(fā)干，完全不是她平時說話的調(diào)子。

她緊緊攥著手中的掛號單。那張薄薄的紙，已經(jīng)被她的手心沁出了汗。她的手指開始微微發(fā)抖，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。

她預(yù)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(fā)生了。那種預(yù)感像冰水一樣，從頭頂澆到腳底，讓她全身發(fā)冷。她想站起來逃跑，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。

醫(yī)生沒有直接回答她。他把那幾張報告單，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，推到她的面前。

他的聲音在小小的診室里回蕩，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子，不輕不重地敲擊著她的心臟。

"您自己先看看吧。"

王秀蘭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張紙上。她顫抖著伸出手，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。那是血常規(guī)和尿常規(guī)，密密麻麻的數(shù)字和醫(yī)學(xué)術(shù)語讓她眼花繚亂。她努力想要理解這些數(shù)字的含義，但她的腦子一片混亂，什么都看不懂。

她只能看出大部分指標后面都標注著"正常"兩個字。這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。也許她想多了，也許一切都是正常的。

她又拿起第二張。

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。

這張報告上有幾個醒目的紅色箭頭，指向幾個明顯異常的數(shù)值。她看不懂那些醫(yī)學(xué)術(shù)語，但她知道紅色意味著不正常，意味著有問題。

她繼續(xù)往下看，看到了更多的紅色標記，看到了"建議進一步檢查"、"建議?？茣\"這樣的字眼。每一個字都像利劍一樣刺進她的心里。

她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，紙張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音。她想要繼續(xù)看下去，想要理解這些報告到底說了什么，但眼前的字母和數(shù)字開始變得模糊，像是在水中漂浮。

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口炸開了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如潮水般涌來。她精心構(gòu)建的所有幻想，關(guān)于健康、關(guān)于勝利、關(guān)于在趙姐面前的揚眉吐氣，全部在這一瞬間崩塌了。

她聽見醫(yī)生在說話，但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，模糊不清。她想要回應(yīng)，想要詢問，但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
王秀蘭感覺天旋地轉(zhuǎn)，整個世界都在搖晃。她想要抓住什么來穩(wěn)定自己，但周圍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。她的身體失去了控制，重心開始偏移。

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，瞬間癱軟下來。身體順著椅子滑了下去，最后重重地坐倒在地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