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村長,那個外地人真的走了?”李嬸子壓低聲音問道。
“走了,昨天夜里就收拾東西走了。”王村長嘆了口氣,“他那個魚塘里的魚全死了,他也賠光了,還待這里干什么?!?/strong>
“可是...”李嬸子臉色發(fā)白,“昨晚我看見魚塘邊有影子在動,像是有人在那里轉(zhuǎn)悠?!?/strong>
王村長眉頭緊鎖:“不可能,那家伙已經(jīng)徹底離開了?!?/strong>
李嬸子咽了口唾沫:“那魚塘邊的影子是什么?”
01
三個月前,一輛破舊的小貨車緩緩駛進了青石村。車身上積滿了灰塵,后廂里堆放著一些簡單的行李和工具。車子在村口停了一下,司機探出頭四處張望,像是在確認什么。
車上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皮膚黝黑,眼神堅定。他的手掌粗糙,指甲縫里還有些泥土,一看就是常年勞作的人。他叫張明,從臨縣過來,聽說我們村的魚塘要對外承包。
張明背著一個舊帆布包,里面鼓鼓囊囊的,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。他走路的步子很穩(wěn),雖然是第一次來青石村,但看起來并不緊張。
“請問王村長在哪里?”張明攔住了一個路過的村民。
“你找王村長干什么?”村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人。
“我想承包你們村的魚塘?!?/p>
村民指了指前面的一棟二層小樓:“那就是村委會,村長應(yīng)該在那里?!?/p>
張明道了謝,徑直走向村委會。他推開門,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在辦公桌前整理文件。
“你是王村長吧?”張明開門見山。
王村長抬起頭,上下打量著這個外地人:“你是?”
“我叫張明,從臨縣來的。聽說你們村的魚塘要對外承包,我想試試。”
王村長放下手中的文件,仔細觀察著張明。這個人看起來很樸實,但眼神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堅韌。
“你有經(jīng)驗嗎?我們村的魚塘可不小,有二十多畝呢。”
“養(yǎng)了十幾年魚,技術(shù)沒問題?!睆埫饕贿呎f著,一邊從帆布包里掏出一沓錢,“這是定金,五萬塊?!?/p>
村長的眼睛亮了。村里的魚塘荒廢了好幾年,之前也有人來看過,但都覺得投資太大,風險太高,沒人愿意接手?,F(xiàn)在有人主動送上門來,還帶著這么多現(xiàn)金,簡直是天上掉餡餅。
王村長拿起錢數(shù)了數(shù),確實是五萬塊,而且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。
“你這錢哪來的?”王村長有些懷疑。
“賣房子的錢?!睆埫魈谷坏卣f,“我在老家有套房子,賣了換錢過來投資?!?/p>
“為什么不在老家發(fā)展,跑這么遠來?”
張明沉默了一會兒:“老家的競爭太激烈了,到處都是養(yǎng)殖場。我想換個地方試試?!?/p>
王村長覺得張明的話有道理。現(xiàn)在很多人都愿意出去闖闖,尋找新的機會。
“行,不過丑話說在前頭,你要是把魚塘弄壞了,押金不退。”
“放心,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?!睆埫髡J真地說,“我可以先簽一年的合同,如果效果好,以后再續(xù)約?!?/p>
兩人很快談妥了細節(jié)。張明每年要交給村里三萬塊的承包費,自己負責魚苗、飼料等所有成本,收益歸自己所有。
簽完合同,張明就住進了魚塘邊的小屋。那是以前看塘人住的地方,房子雖然簡陋,但基本設(shè)施齊全。有一張木床,一張小桌子,還有一個簡易的廚房。
張明很快就適應(yīng)了這里的生活。他從縣城買來了魚苗,足足有十萬尾草魚、鯉魚和鯽魚苗??粗@些活蹦亂跳的小魚苗被投入魚塘,張明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張明很勤快,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先繞著魚塘走一圈,檢查有沒有異常情況,然后開始投食。他投食很有講究,不是簡單地把飼料撒進水里,而是要觀察魚兒的反應(yīng),根據(jù)它們的食欲調(diào)整投食量。
村里人經(jīng)常看到他蹲在塘邊,用手捧起水聞聞,有時候還會嘗一嘗。這個舉動讓村民們覺得很奇怪。
“這人真奇怪,誰會喝魚塘水???”村民們私下議論。
“可能是檢查水質(zhì)吧?!庇腥瞬聹y道。
“檢查水質(zhì)也不用喝啊,又不是沒有別的辦法?!?/p>
張明對這些議論并不在意。他知道自己的方法有些特別,但這是他多年養(yǎng)魚總結(jié)出來的經(jīng)驗。通過品嘗水質(zhì),可以及時發(fā)現(xiàn)問題,比什么儀器都管用。
第一個月,張明的魚養(yǎng)得很好。魚兒活蹦亂跳,個頭也在慢慢長大。每次喂食的時候,魚兒都會爭相游過來,場面很是壯觀。
村長路過時總會停下來看看,并且夸贊幾句:
“小張,你這技術(shù)確實不錯。這些魚比以前村里養(yǎng)的魚活潑多了?!?/p>
“還行,這些魚很聽話?!睆埫鞑林梗Φ煤軜銓?,“只要用心照顧,它們就會給你好的回報?!?/p>
“看來我們沒選錯人。”王村長很滿意,“照這個勢頭發(fā)展下去,年底你就能有不錯的收成?!?/p>
張明點頭:“我也是這么想的?!?/p>
02
可是好景不長。
第二個月開始,村里人發(fā)現(xiàn)張明變得沉默寡言。以前見到村民還會主動打招呼,現(xiàn)在連頭都不抬。就算有人跟他說話,他也只是簡單地應(yīng)付幾句,顯得心事重重。
而且,他開始在魚塘周圍安裝攝像頭。那些攝像頭很專業(yè),有夜視功能,還能遠程監(jiān)控。張明花了好幾天時間,在魚塘的各個角落都安裝了攝像頭。
王村長看到后覺得很奇怪,專門過來詢問:
“你裝這些干什么?花這么多錢買攝像頭值得嗎?”
“防小偷?!睆埫鞯幕卮鸷芎唵?,但語氣有些冷漠。
“我們村沒有小偷?!蓖醮彘L有些不高興,“我們青石村民風淳樸,從來沒發(fā)生過偷盜事件?!?/p>
“防著點總沒錯。”張明固執(zhí)地說,“現(xiàn)在什么人都有,小心一點不會錯?!?/p>
王村長覺得張明有些神經(jīng)質(zhì),但也沒多說什么。畢竟是人家花自己的錢,愛怎么防護是他的自由。
除了安裝攝像頭,張明還在小屋里買了一臺電腦,每天晚上都要查看監(jiān)控錄像。有時候半夜三更還能看到他小屋里的燈光,不知道在忙什么。
村民們覺得張明變得越來越古怪,開始對他產(chǎn)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。
“這個外地人有問題?!崩顙鹱痈従觽兏`竊私語,“正常人哪有這么神經(jīng)兮兮的?”
“可能是在外面遇到過什么事情吧?!庇腥藶閺埫鬓q護。
“管他遇到什么事,在我們村就要守我們村的規(guī)矩?!睆埓鬆敁u著頭,“整天疑神疑鬼的,搞得大家都不安。”
事情的轉(zhuǎn)折點發(fā)生在第三個月的一個夜晚。
那天晚上雷雨交加,電閃雷鳴。張明像往常一樣在小屋里休息,但睡得并不踏實。外面的雨聲很大,偶爾還有雷聲傳來,讓人心情煩躁。
凌晨三點左右,張明被一陣異樣的聲音驚醒。
聲音很輕,但在雨聲中顯得格外突兀。像是有人在水中游泳,動作很輕,但很有節(jié)奏。張明立刻警覺起來,他拿起床頭的手電筒,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。
雨還在下,但沒有剛才那么大了。張明打著手電筒,小心翼翼地朝魚塘方向走去。
手電光掃過水面,什么都沒有??墒撬嫔掀≈粚影咨呐菽?,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。這些泡沫散發(fā)著刺鼻的氣味,聞起來像是某種化學(xué)物質(zhì)。
“不好!”張明心中一驚。
他立刻意識到出了大問題。這種白色泡沫絕對不正常,很可能是有人在魚塘里投了毒。
張明趕緊跑回小屋,打開水泵,想要換水。但是魚塘太大,水泵的功率有限,想要全部換掉需要很長時間。而且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凌晨,有毒物質(zhì)在水中擴散了這么久,恐怕已經(jīng)太晚了。
張明心急如焚,但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。他開著水泵,在魚塘邊來回踱步,心中祈禱著魚兒能夠平安無事。
第二天一早,張明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(fā)生了。
魚塘里浮起了密密麻麻的死魚。有大的,有小的,有草魚,有鯉魚,還有鯽魚。整個塘面白花花一片,場面觸目驚心。幾個月的心血,就這樣毀于一旦。
張明看著滿塘的死魚,眼睛都紅了。這些魚不僅僅是他的經(jīng)濟來源,更是他的心血和希望。現(xiàn)在全完了。
消息很快傳遍了全村。村民們紛紛趕到魚塘邊,看到這個場面都很震驚。
“這是怎么回事?好好的魚怎么全死了?”
“昨晚下雨,可能是水質(zhì)出了問題。”
“不對,這明顯是中毒了。你們看這些魚的樣子,都是肚皮朝上,魚鰓發(fā)黑?!?/p>
張明蹲在塘邊,臉色蒼白。他撈起一條死魚,仔細檢查著魚鰓和腹部。多年的養(yǎng)魚經(jīng)驗讓他很快就判斷出了死因。
“這是農(nóng)藥中毒的癥狀?!彼麑^的村民說,聲音有些顫抖,“有人在我的魚塘里下毒?!?/p>
村民們面面相覷,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“誰會干這種缺德事?”李嬸子憤憤不平,“這得多大的仇恨?。俊?/p>
“肯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。”張大爺搖著頭,“我們村從來沒發(fā)生過這種事?!?/p>
“會不會是你老家的仇人跟過來了?”有人猜測道。
張明搖頭:“我在老家沒有仇人,而且就算有,也不可能跟到這里來?!?/p>
王村長聽到消息后也趕緊趕到現(xiàn)場。看著滿塘的死魚,他的臉色也很難看。這件事發(fā)生在他們村,對村里的名聲影響很不好。
“張明,你確定是有人下毒?不會是水質(zhì)或者天氣的問題?”
“百分之百確定!我昨晚聞到了農(nóng)藥味?!?/p>
“那你為什么不報警?”王村長問。
張明沉默了一會兒:“報警也沒用,我的監(jiān)控也被砸了。而且就算查出來了,我也沒錢再弄了。”
村長覺得張明的話有道理。農(nóng)村地方,鄰里糾紛很常見,但很少有人會做得這么絕。而且即使報警,沒有直接證據(jù)的話,很難抓到兇手。
“那你怎么辦?”王村長問。
“走人唄?!睆埫髡酒鹕?,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“既然有人不歡迎我,我何必自討沒趣。”
“押金的事...”王村長有些愧疚。
“不要了?!睆埫骺嘈?,“就當買個教訓(xùn)?!?/p>
03
張明走后的第三天,怪事開始發(fā)生。
最先發(fā)現(xiàn)異常的是李嬸子。她家離魚塘最近,晚上經(jīng)常聽到水聲。
“明明沒有人,怎么還有水聲?”李嬸子跟老公抱怨。
“可能是野貓野狗去喝水?!崩钍迨宀灰詾槿弧?/p>
“不對,那聲音很規(guī)律,像是有人在游泳?!?/p>
李叔叔被老婆說得心里發(fā)毛,第二天晚上特意跑到魚塘邊查看。
魚塘里的死魚已經(jīng)被清理干凈,水也換了,但水質(zhì)依然有些渾濁。月光下,塘面波光粼粼,看不出什么異常。
“神經(jīng)病,哪有什么游泳聲。”李叔叔嘀咕著往回走。
走到一半,身后傳來“噗通”一聲。
李叔叔猛地回頭,只見塘面激起一圈圈漣漪,好像真的有什么東西跳進了水里。
“誰在那里?”李叔叔大聲喊道。
沒有回應(yīng)。
他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走回塘邊,用手電筒照著水面。除了緩緩擴散的水波,什么都沒有。
李叔叔再也不敢多待,匆匆跑回了家。
“老婆,你說得對,那魚塘真的有問題。”
“我就說嘛,明明沒有魚了,怎么還有水聲?”李嬸子得意地說,“肯定是那個張明留下了什么邪門的東西?!?/p>
第二天,李叔叔把這事告訴了幾個鄰居。沒想到,其他人也有類似的經(jīng)歷。
“我前天晚上也聽到了,像是有人在打水。”
“還有電筒的光,一閃一閃的?!?/p>
“會不會是張明又回來了?”
“不可能,我親眼看著他把東西都搬走了。”
村民們議論紛紛,越說越邪乎。
王村長聽說了這些傳言,覺得不能任由謠言傳播下去。他決定親自去魚塘查看。
那天傍晚,王村長帶著村里的幾個年輕人來到魚塘。他們在塘邊搭了個簡易的帳篷,準備守夜。
“村長,要不我們明天再來?”年輕人小馬有些膽怯。
“怕什么?我們這么多人,還怕一個魚塘?”王村長底氣十足。
夜幕降臨,幾個人在帳篷里聊天打牌。到了半夜,困意襲來,除了安排值班的小李,其他人都睡著了。
小李是個二十多歲的后生,膽子比較大。他坐在帳篷門口,時不時地用手電筒照一下魚塘。
凌晨兩點多,小李正昏昏欲睡,突然聽到了水聲。
聲音很輕,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。小李立刻清醒過來,仔細傾聽。
“嘩啦,嘩啦...”
確實是有人在水里游泳的聲音。
小李緊張得手心出汗,但還是鼓起勇氣,拿著手電筒走向魚塘。
月亮被云層遮住,四周一片漆黑。手電光照在水面上,只能看到微微的波紋。
“誰在那里?出來!”小李壯著膽子喊道。
聲音戛然而止。
小李等了一會兒,可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但就在他準備轉(zhuǎn)身離開時,魚塘里卻有了動靜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