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得其樂

文/石清華

好多天前喝早酒時碰到傳華也與朋友在同一個地方喝酒。起立相互致意，各就各位，繼續(xù)熱鬧。

吃喝聊天了一會兒，傳華把我拉到一邊：“石老師，您明天有時間沒有？如果有，我請您喝酒，有趙老師作陪?！?/p>

一臉的真誠，容不得半點褻瀆，只能實話實說。

“明天沒有時間，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。”

“您什么時候有時間？”

我扳著手指算了一下，告訴傳華：“八月三日有時間?！?/p>

“好，我給趙老師、王校長聯(lián)系，”

“你聯(lián)系好了叫老趙聯(lián)系我，以他聯(lián)系為準?！?/p>

“好的?！?/p>

“小石，起床沒有？七點準時到國強牛肉館，傳華請你我作陪?！?/p>

“好的?！?/p>

我立馬起床準備，主人盛情難卻，不得不準點。

傳華是我在高廟小學附設初中時的第二屆畢業(yè)生。當初我的數(shù)學水平雖然不算好，但已經(jīng)高于天興公社公、民辦教師的平均水平，卻對于初中數(shù)學中的還有些知識點仍然不知道，可見當時社會的整體文化程度不高，我大約已是上游水平了。

當時傳華是班上數(shù)學成績最好的。他做作業(yè)書寫一絲不茍、字也較大。每天學生作業(yè)交到辦公室，首先看他的作業(yè)。如果有錯，則逐一糾正，同時也為下次上課做準備。如果是個別人優(yōu)生的問題，則叫來當面糾錯。如果是沒希望的差生，則一X了之。如果是普遍性問題，則可能是我上課沒講清楚或者講錯了，除了在班上糾錯外，還得尋找我錯在哪里，為什么錯了。然后把他的作業(yè)擺在辦公桌上批改其他學生的作業(yè)。與傳華相同的即對，不同時會毫不猶豫地否定。當時還不知道許多時候一題有多解，致使有的學生蒙冤。

改過一段時間后，有少數(shù)成績好的學生對我的批改表示質(zhì)疑：“老師，您給我的題目改過來是可以的，但我原來的解法也可以呀?！?/p>

我拿過作業(yè)本來仔細查看，哦，這種解法也是正確的。在班上特別表揚了這名學生，并告訴學生：一道題目可以有多種解法。

“老師，如果一道題目有多種解法，那我選哪一種呢？”

“選最簡單的一種呀?！?/p>

這使我在以后的教育教學和與他人的交往活動更加謹慎，從不輕易否定別人。在知識的海洋里，對我來說還有許許多多未知的東西。同時也更為刻苦地自學數(shù)學，更廣泛地游覽各方面的知識。對所看見的無論什么書，都想瀏覽一下。后來才知道書籍浩如煙海，短短的人生，是不可能看完的。所以后來只讀自己感興趣的書刊、報紙。如時事新聞、古詩文、歷史地理、軍事科技、人與自然等等。

后來傳華考上當時僅次于一中的二中，無奈當時高校錄取太少，只好回村當民辦教師。據(jù)他自己說主要是偏科，語文、英語成績很差，只有數(shù)理化成績比較好，他說的也許是真的。當了幾年民辦老師之后，考個縣市師范學校，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。與我一樣當了一輩子教師，但比我做得不知好了多少。不僅數(shù)理化教得比我好，還成為主宰一方的校長。我絲毫也不覺得丟人，反而欣欣然。

后來我想調(diào)到城區(qū)，找到校長說自己教數(shù)理化還不錯。教數(shù)理化的校長說學校不缺數(shù)理化老師，只缺語文老師。

“那我就教語文吧?！?/p>

嘿嘿，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吹牛。隨后請來市語文教研員，聽我上朱自清的《荷塘月色》。好在我膽大，成或不成也沒關系。所以上起課來沒有絲毫顧忌，就像上數(shù)學課一樣，認為好即可。

“朱自清大師對荷塘美景的描繪，無疑是出類拔萃的。同學們，如果你能用另外的方式恰當描述，那么同樣會光彩照人。宛若數(shù)學的一題多解一樣，只要對，就是好?！?/p>

課后校長居然要了我，到成為相好之后詢問為什么要了？答曰：教研員說你不是教語文的，好像是教數(shù)學的。不過，語文基本功扎實，不需幾年，一定是個很好的語文老師。既然當了語文老師，替學校寫寫總結(jié)、經(jīng)驗材料，就是理所當然的分內(nèi)之事。也許如此，與校長成了好兄弟。

喝完酒后去中遠酒店打花牌，我與趙坐對家。因老王與肖哥都有事不得不去，趙便找了兩個老太婆來。她們與趙關系很好，據(jù)說她倆酒量不錯，即使從前陌生，也會因花牌、濁酒成為好朋友。從他們?nèi)说难孕杏H熱程度猜測：她們兩人都可能與趙的關系至少與我在同一個級別。在打牌時兩老太婆對我卡得比較緊但不作弊，趙誰也不卡，我便不怕。一天下來，哪怕我運氣不怎么好，但也和和氣氣、皆大歡喜。

晚餐時大家喝酒聊天，兩老太婆喝酒不僅不比男人遜色，還更勝一籌，也頗有一些文化。當我與文友老趙神吹“五花馬，千金裘”時，老太婆也來句“人生幾何，對酒當歌?！彼查g，氛圍更為濃烈。半酣之時，各自畫像。輪到我了，大千世界，我只是滄海一粟。人生七十古來稀，奔七的我，可以畫句號了。

我的人生：正圓橢圓，圓而未圓，半途出家。今文古文，文而少文，一事無成。結(jié)論：半吊子。

而今工作：喝酒打牌下象棋，讀書碼字看電視。結(jié)論：自得其樂。

（2025年8月3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