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北
佛家有云：“六道輪回，眾生皆苦?！?/p>
《地藏菩薩本愿經(jīng)》中亦詳述地獄之苦與輪回之狀，亡魂歷經(jīng)審判，或入善道，或墮惡途，皆由生前業(yè)力所定。
然世人多執(zhí)念，總以為燒紙祭奠，便可佑護亡親于九泉之下。殊不知，在古老的黃泉路上，另有一番不為人知的規(guī)矩。
我們老一輩人常說，陰曹地府，自有法度，并非陽間燒多少紙錢就能左右。
就像我們村的劉老實，他做夢也想不到，自己一輩子勤勤懇懇燒的紙，竟差點誤了大事。
而給他托夢示警的，不是別人，正是那掌管生死輪回的十殿閻羅.....
01
三年前，劉老實他娘，八十歲上頭沒病沒災(zāi)地走了，村里人都說是喜喪。
可劉老實心里，卻留了個天大的疙瘩。他娘臨走前一晚，把他叫到床前，拉著他的手，老淚縱橫地說：“兒啊，娘這輩子沒啥大能耐，就攢了點體己錢，都縫在你爹那件舊棉襖里了。娘走后，你拿去，給自己扯身新衣裳，別老穿得那么寒酸……”
第二天，老太太就咽了氣。
劉老實悲痛之余，想起娘的話，找出爹那件壓在箱底的舊棉襖?？伤瓉砀踩?，把棉襖拆了個底朝天，別說錢了，連根線頭都沒找著。
這事成了他的心病。他倒不是貪圖那點錢，他是怕娘在底下過得不安心，總惦記著這點事。所以，三年來，他給娘燒紙，比誰家都勤，比誰家都燒得多。
逢年過節(jié)自不必說，初一十五，他都要去娘的墳頭，燒上一大捆黃紙，嘴里絮絮叨叨，跟娘匯報家里的情況，末了總要加上一句：“娘啊，那錢的事，您別惦記了，兒子現(xiàn)在日子過得好著呢，不缺錢花……”
他總覺得，只要自己燒的紙夠多，娘在那邊就能過上好日子，慢慢地，就能把陽間那點念想給忘了。
這天，是農(nóng)歷的十月初一，民間俗稱的“寒衣節(jié)”，是給逝去的親人送去寒衣，免其在陰間受凍的日子。
劉老實比以往準備得更用心。他不但買了最大捆的黃紙，還讓媳婦用五色彩紙，糊了一件大棉襖、一頂棉帽子、一雙棉鞋。
傍晚，他提著一整個竹籃的東西，獨自一人，來到了村外山坡上娘的墳前。
天色陰沉，北風(fēng)刮得“嗚嗚”作響，像鬼哭一樣。山坡上的柏樹林里，黑漆漆的，偶爾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，聽得人心里發(fā)毛。
劉老實卻不怕。他覺得，這是自己家的地盤，有娘在，沒什么好怕的。
他熟練地在墳前畫了個圈，把紙錢和紙糊的衣裳放進去，點燃了火?；鸸馓鴦?，映得他的臉忽明忽暗。
“娘啊，天冷了，兒子給您送寒衣來了。您在那邊，穿暖和點，別凍著。那錢的事，您真別惦記了……”
他正念叨著，忽然，一陣邪風(fēng)毫無征兆地刮了過來。那風(fēng)，又冷又硬，卷起地上的紙灰和火星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風(fēng)，直往劉老實臉上撲！
“咳咳咳！”劉老實被嗆得連連咳嗽，眼淚都流了出來。他下意識地用袖子去擋。
02
從那天晚上回來，劉老實就病了。
不是什么大病，就是整天蔫頭耷腦，吃不下飯，睡不著覺。一閉上眼，就是墳頭上那詭異的一幕。
他媳婦請了村里的赤腳醫(yī)生來看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，只說是受了風(fēng)寒，開了幾包草藥。劉老實喝了，一點用都沒有，人反而一天比一天憔悴。
這天夜里，他又是翻來覆去睡不著。到了后半夜，迷迷糊糊間，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推出了身體，整個人輕飄飄的，飄了起來。
他低頭一看，只見自己的身體，還好好地躺在炕上，旁邊是他熟睡的媳婦。
“這是……做夢了？”劉老實心里嘀咕。
他正疑惑間，耳邊傳來一個威嚴而又空曠的聲音。
“劉老實，陽壽未盡，為何魂魄離體，在此游蕩？”
劉老實嚇了一跳，循聲望去，只見自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樹下，不知何時，站了兩個高大的身影。
那兩人，一個黑臉，一個白臉，都穿著古代衙役的官服，頭上戴著高高的帽子，一個帽子上寫著“天下太平”，一個寫著“一見生財”。
“黑……黑白無常！”劉老實兩腿一軟，差點沒跪下。他雖然不識字，但村里唱大戲，這兩位的扮相，他可見得多了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不知道怎么就出來了……”劉老實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。
白無常面無表情，只是從袖子里拿出一本冊子，翻了翻，說道：“嗯，劉老實，五十有三，陽壽還有二十年。既然不是勾你來的，那就是有人想見你。跟我們走一趟吧?！?/p>
說著，黑無常抖了抖手里的鐵鏈，就要上來鎖他。
“別別別！差爺饒命！我不想死??！”劉老實嚇得魂飛魄散。
“休得聒噪！”黑無常冷喝一聲，“不是帶你去死，是帶你去見一位大人。再多話，仔細你的皮！”
劉老實不敢再反抗，任由那冰冷的鐵鏈套在了自己脖子上。他只覺得眼前一黑，再睜開眼時，已經(jīng)不在自家院子里了。
黑白無常押著他，繞開了那些排隊進城的鬼魂，從一個偏門走了進去。城里的一切，都灰蒙蒙的。街道兩旁的建筑，古色古香，卻都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。
他們最后，來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前。大殿門口，站著兩排青面獠牙的鬼差，手持鋼叉，威風(fēng)凜凜。大殿的牌匾上，寫著“森羅殿”。
“進去吧，閻君大人要見你?！卑谉o常解開了他脖子上的鐵鏈。
劉老實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走進大殿。只見大殿正中，擺著一張巨大的案臺，案臺后面，坐著一位身穿黑色王袍、頭戴王冠、面容不怒自威的神祇。
“堂下跪著的，可是陽間清河村的劉老實？”那神祇開口了，聲音如同洪鐘大呂，在大殿里回響，震得劉老實的魂魄都在發(fā)顫。
“小……小人劉老實，叩見閻王爺！”劉老實“撲通”一聲就跪下了，頭都不敢抬。
03
“抬起頭來?！遍惲_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。
劉老實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抬起頭，偷偷地瞥了一眼。只見閻羅王面色黝黑，雙目如電，不怒自威，身邊站著的判官和鬼差，一個個都兇神惡煞。
“本王問你，”閻羅王緩緩開口，“你可知，本王為何要傳你來此？”
“小人……小人不知。小人一輩子老實本分，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，還請閻王爺明察！”劉老實磕頭如搗蒜。
“哼，你生平善惡，本王殿中的業(yè)鏡，照得一清二楚，無需你多言。”閻羅王說道，“本王傳你來，是為了一件私事。一件……關(guān)于你母親王氏的私事?！?/p>
一聽到“母親”，劉老舍的膽子大了些，猛地抬起頭：“閻王爺！我娘……我娘她怎么了？是不是在那邊受苦了？是不是錢不夠花？小人一直在給她燒紙，是不是她沒收到？”
“住口！”旁邊的判官厲聲喝道，“閻君面前，不得喧嘩！”
閻羅王擺了擺手，示意判官退下。他看著劉老實，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
“劉老實，你可知，人死之后，并非都如你們陽間所想，長留地府?；昶侨胛业馗柽^鬼門關(guān)，走黃泉路，上望鄉(xiāng)臺，再過忘川河。之后，便到我這森羅殿，接受審判?！?/p>
“根據(jù)其生前功過，判官會定其輪回之道?；蛉胩斓?、人道、阿修羅道，此為三善道；或入畜生道、餓鬼道、地獄道，此為三-惡道。一旦定下輪回，便會由鬼差押送至輪回臺，喝下孟婆湯，忘卻前塵，投胎轉(zhuǎn)世，開始新的一生。”
劉老實聽得云里霧里，但他抓住了關(guān)鍵的一句：“閻王爺，您的意思是……我娘她……已經(jīng)投胎了？”
“然也。”閻羅王點了點頭，“你母親王氏，生前雖無大功，卻也一生勤勞善良，與人為善。三年前，她壽終正寢，入我地府，經(jīng)判官審定，功過相抵，準入人道，早已輪回轉(zhuǎn)世去了?！?/p>
“啊？”劉老實徹底懵了，“轉(zhuǎn)……轉(zhuǎn)世了？這……這怎么可能？她才走了三年??！”
“地府時日，與陽間不同。三年，足夠她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了?！遍惲_王淡淡地說。
“那……那我這三年燒的紙錢……”劉老實急了，“我燒了那么多錢，還有寒衣，她都沒收到？”
“她既已轉(zhuǎn)世為人，便與地府再無瓜葛，與你，也斷了前緣。你燒的那些東西，她自然是收不到的?！遍惲_王的聲音里，帶上了一絲嚴厲。
“劉老實，你可知，你這三年，為你母親燒了多少紙錢？”
“小人……小人沒算過，只想著多燒點，讓她在那邊過得好?！?/p>
旁邊的判官翻開一本厚厚的卷宗，念道：“啟稟閻君，經(jīng)查，陽間劉老實，三年來，共為其母王氏，焚燒冥幣九千億萬，紙衣三百余件，紙牛紙馬、金山銀山若干……”
劉老實聽得臉都白了。他沒想到自己燒了這么多。
閻羅王冷哼一聲：“九千億萬！劉老實，你可知，你燒的這些‘錢’，在你母親轉(zhuǎn)世之后，無人認領(lǐng)，都成了陰間的‘壞賬’！這些壞賬，堆在枉死城外，引來無數(shù)孤魂野鬼爭搶，擾亂我地府秩序！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閻羅王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，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“你這般無休止地?zé)?，陽間的念想，會通過這煙火，化作一道道無形的枷鎖，牽絆住你母親的轉(zhuǎn)世之身！讓她在新的一世里，體弱多病，夜不能寐，時常感念前世，不得安寧！你以為你是在盡孝，實則，你是在害她！”
04
看著劉老實那副追悔莫及的樣子，閻羅王眼中的嚴厲，也漸漸緩和了下來。
“罷了。念你一片孝心，本是出于好意，本王今日，便不追究你擾亂地府秩序之罪。”
“謝……謝閻王爺開恩……”劉老實抽泣著說。
“但是，”閻羅王話鋒一轉(zhuǎn)，“你陽間的執(zhí)念，必須得斷了。從今往后，無需再為你母親燒一分一毫的紙錢。讓她，安安心心地，去過她的新人生吧。”
“小人……小人記住了?！眲⒗蠈嵾煅手c頭，“可是，閻王爺，小人愚鈍。我怎么知道，我娘……還有村里其他過世的親人，是不是已經(jīng)投胎了呢？我們陽間的人，看不見，摸不著，總想著多盡點心意……”
這番話，倒是問到了點子上。這也是千千萬萬陽間孝子賢孫們，共同的困惑。
閻羅王聞言，沉默了片刻。
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判官。判官會意，上前一步，對劉老實說道：“劉老實，你這個問題，閻君大人早有體恤。萬物輪回，皆有定數(shù)，亦有跡可循。亡親轉(zhuǎn)世，雖隔陰陽，但在陽間的親人身邊，或多或少，會留下一些跡象。只是你們凡人肉眼，不識天機罷了?！?/p>
“跡象？什么跡象？”劉老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急切地問。
閻羅王點了點頭，親自開口，聲音在大殿中回響，帶著一股洞穿時空的玄妙。
“劉老實，你且聽好了。本王今日，便破例，向你透露一絲天機。也是給陽間眾生提個醒，免得再犯你這般愚孝的錯誤?！?/p>
“凡亡親已投胎轉(zhuǎn)世者，其在陽間的至親身邊，通常會應(yīng)驗四種跡象。你們陽間之人，只要細心觀察，若發(fā)現(xiàn)這四種跡象中的任何一種，甚至是多種，那便意味著，你們的親人，已經(jīng)喝了孟婆湯，走上了輪回橋，開始了新的人生。到那時，便無需再為他們焚燒紙錢，只需在心中默默祝福，便是對他們最大的孝道?！?/p>
劉老實跪直了身體，屏住呼吸，豎起了耳朵，一個字也不敢落下。
他知道，接下來的話，不僅關(guān)系到他自己，更關(guān)系到千千萬萬和他一樣，心中懷有執(zhí)念的陽間人。
整個森羅大殿，莊嚴肅穆。只有閻羅王那威嚴而又充滿天機妙理的聲音，在緩緩地講述著。
“這第一種跡象，便是‘托夢示離’。人鬼殊途，陰陽相隔。亡親在投胎之前，若有掛念之人，通常會獲準，托夢給至親，做最后的告別。這夢，與你們平日里的胡思亂想不同，會異常清晰，夢里的情景、對話，醒來后都歷歷在生。在夢里，他們或許會告訴你，他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，讓你不要再找他們；或許會穿著嶄新的衣裳，面帶微笑，對你說他們過得很好，讓你保重；又或許，會領(lǐng)著你去看一些你從未見過的美好景象，告訴你，他們要到那樣的地方去了?！?/p>
閻羅王看著劉老實，問道：“劉老實，你仔細想想，你母親去世后，你可曾做過類似的夢？”
劉老實渾身一震，開始拼命地回憶起來。
他想起來了！就在他娘“頭七”那天晚上，他確實做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夢！
05
“這第二種跡象，”閻羅王的聲音繼續(xù)響起，帶著一絲告誡的意味，“便是‘舊物自損’。亡者在世間生活數(shù)十載，總會留下一些生前至愛之物。或是一張他常坐的椅子，或是一只他常用的茶杯，又或是一件他從不離身的貼身飾物。這些物品，因為常年伴其左右，會沾染上他的氣息。只要他的魂魄還在地府，尚未輪回，這股氣息便會留存，護佑著這些舊物?！?/p>
“可一旦他投胎轉(zhuǎn)世，這股與陽間的聯(lián)系便會徹底斷絕。那些承載著他氣息的舊物，便會失去庇護。屆時，你們便會發(fā)現(xiàn)，這些東西，會毫無征兆地，突然損壞。比如，那張好端端的椅子，會突然裂開一條縫；那個結(jié)實的茶杯，會自己從桌上掉下來摔碎；那個他生前佩戴的玉佩，會突然出現(xiàn)一道裂紋。這并非偶然，也非不祥之兆。此乃‘物斷情絕’，是那件物品在用自己的方式，告訴你，它的主人，已經(jīng)走了，你們之間的緣分，也盡了。”
閻羅王的話，像一記記重錘，敲在劉老實的心上。
他娘生前，最喜歡院子里那口老水缸。那水缸是她當(dāng)年的嫁妝，用了六十多年，結(jié)實得很。夏天，她總喜歡在里面鎮(zhèn)上半個西瓜；冬天，缸里的水也從沒結(jié)過冰。她總說，這缸有靈性。
可就在他娘走后大概半年的一天早上，他媳婦去院里打水，突然“啊”地一聲大叫起來。他跑出去一看，只見那口好端端的老水缸，從中間，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大口子！里面的水，流了一地。
當(dāng)時他還納悶，這缸用了幾十年都沒事，怎么說裂就裂了？他還心疼了好幾天?，F(xiàn)在想來，那不就是娘離開的信號嗎？
“我家的水缸……我娘的嫁妝，在她走后半年，自己裂了……”劉老實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。
“那便是‘舊物自損’?！迸泄僭谝慌匝a充道，“萬物有靈，它是在替故主，與你做最后的告別?！?/p>
閻羅王看著他那副樣子，微微頷首，準備說出第三種跡象。
“這第三種跡象，與你們陽間的新生有關(guān)，喚作‘故人來投’。輪回轉(zhuǎn)世，并非毫無章法。有些人，緣分未盡，下一世，還會以另一種方式，回到你們身邊。你們會發(fā)現(xiàn)，在親人離世后不久，家中或是關(guān)系極近的親友家中，會有新生兒降生。而這個新生兒，在某些方面，會與你們的亡親，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?！?/p>
閻羅王的聲音變得有些玄妙起來。
“或許，是眉眼之間，有那么幾分神似；或許，是身上某個不起眼的位置，長著一顆一模一樣的痣；又或許，是某些不經(jīng)意間的小動作、小習(xí)慣，都如出一轍。更有甚者，這孩子會對亡親生前的一些物品，表現(xiàn)出天生的、莫名的親切感。你們陽間人常說‘這孩子，看著像誰誰誰’，以為是血脈遺傳。殊不知，有些時候，那并非‘像’，而是‘是’。他，就是你們的故人，換了一種身份，回來與你們重續(xù)前緣了?！?/p>
“這……這真的有？”劉老實聽得目瞪口呆，這已經(jīng)超出了他一個莊稼人的認知范圍。
“天道輪回，玄之又玄，豈是你們凡人所能盡窺？”閻羅王的聲音帶著一絲威嚴，“你仔細想想，你母親走后，你家里，或是你的兄弟姐妹家里，可有這樣的新生兒？”
劉老實渾身一僵，一個被他忽略了許久的畫面，猛地從記憶深處跳了出來！
他想起來了！就在他娘走后的第二年，他弟弟家，生了一個小孫女，取名“念念”。念念那孩子，哪都好，就是左邊耳朵的耳垂上，長了一顆小小的、褐色的肉痣。
而他娘，在同樣的位置，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肉痣！
當(dāng)時一家人還開玩笑，說這孩子，是帶著福氣來的，這顆痣，跟奶奶長得一模一樣。誰也沒有往深處想！
還有，念念那孩子，從會走路起，就特別喜歡往他家跑。每次來，都不找別的小孩玩，就喜歡一個人，搬個小板凳，坐在院子里那口裂了的水缸旁邊，用小手輕輕地撫摸著缸身上的裂紋，一坐就是半天，嘴里還咿咿呀-呀的，像是在跟誰說話……
“我侄孫女……念念……”劉老實的聲音都在發(fā)抖，“她的耳朵上，跟我娘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痣！她……她還喜歡摸那口裂了的水缸……”
一個讓他頭皮發(fā)麻、卻又無比溫暖的念頭，涌上了他的心頭。
難道……
“看來，你已經(jīng)想到了?！遍惲_王看著他震驚的表情，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“劉老實，”閻羅王的聲音變得異常莊重，他緩緩地豎起了第四根手指，整個森羅大殿的氣氛，也隨之變得肅穆起來。
“這最后一種跡象，也是最重要、最直接的一種跡象，它關(guān)乎到你們這些在世之人的‘氣運’。你且聽好了，這第四種跡象，便是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