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飯局的喧囂被服務(wù)員那句輕柔的“先生，一共三千八百六十元”打破，空氣瞬間凝固。我下意識地摸向褲兜，空的；再摸外套內(nèi)袋，還是空的。

糟糕，手機！我猛地想起出門前，它還躺在副駕位上，而我今天根本沒開車。戰(zhàn)友們探究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，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。

鄰座的張強，我的“老兄弟”，放下酒杯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，輕啟薄唇，吐出那句足以將我推入深淵的話：“哥，你沒帶？”

01

那是個周五的傍晚，天空像是被誰打翻了墨汁，陰沉得壓抑。我坐在陽臺的藤椅上，手里捏著一罐冰涼的啤酒，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雨滴聲。手機屏幕亮起，是張強的來電。

“喂，強子？”我接起，聲音帶著一絲疲憊。

“老李！怎么，還在家呆著呢？我可聽說了，你最近忙得不可開交??！”張強爽朗的笑聲從聽筒里傳來，帶著他一貫的熱情和幾分夸張。

我苦笑一聲。“忙什么？忙著看天花板發(fā)呆唄。”我的公司半年前資金鏈斷裂，徹底破產(chǎn)了。老婆也因此跟我鬧得不可開交，最后甩下一紙離婚協(xié)議，帶著女兒搬回了娘家。我從一個事業(yè)有成的“李總”變成了如今的“無業(yè)游民”，人生的滑鐵盧來得猝不及防。

“哈哈，少來！你李明是哪號人物？這點小風(fēng)小浪算什么！”張強故作輕松地安慰著，隨即話鋒一轉(zhuǎn)，“行了，別愁眉苦臉了，兄弟我今天請客，戰(zhàn)友們都叫上了，就等你呢！地點在‘盛世華庭’，八點準時開席，你可不能缺席??！”

“盛世華庭？”我挑了挑眉，那可是本市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高檔酒店，人均消費不菲。張強現(xiàn)在生意做得風(fēng)生水起，請客吃飯倒也符合他的身份。

“對啊，咱們哥幾個好久沒聚了，這次我做東，好好敘敘舊！你可得給我個面子！”張強語氣誠懇，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熱情。

我猶豫了一下。自從公司倒閉后，我?guī)缀鯏嘟^了所有社交，害怕面對那些同情或嘲諷的目光。更何況，我的經(jīng)濟狀況已經(jīng)不允許我在這種場合大方了。但張強是我的老戰(zhàn)友，我們一起扛過槍，一起淋過雨，出生入死的交情。他現(xiàn)在能主動邀請，是不是想幫我一把？

“行吧，我爭取早點到?！蔽易罱K還是答應(yīng)了?；蛟S，我真的需要一次這樣的聚會，來沖散心頭的陰霾。

掛了電話，我起身準備出門。換上了一件還算體面的襯衫，雖然有些舊了，但至少干凈整潔。走到玄關(guān)處，我習(xí)慣性地拿起車鑰匙，卻又愣住了。我的車，早在公司破產(chǎn)時就抵押了出去。我苦笑，自嘲地搖了搖頭。

“啪嗒?！?/p>

手機從我外套口袋里滑出，掉在了玄關(guān)的柜子上。我看著它，黑色的屏幕映出我有些憔悴的臉。我沒有立刻撿起，而是盯著它發(fā)了一會兒呆。最近，我似乎總是心不在焉，丟三落四。手機對我來說，現(xiàn)在更多的是提醒我那些未接的催債電話和銀行短信。

我最終沒有撿起手機?；蛟S是覺得它沒什么重要的用處，或許是潛意識里想逃避那些煩人的提醒。我只是隨手將它往柜子邊緣推了推，然后關(guān)上了門。

打車前往盛世華庭的路上，我心里百感交集。既有對戰(zhàn)友重逢的期待，也有對自身境遇的尷尬。我不知道今晚會遇到誰，會聊些什么。但至少，張強還記得我，還愿意請我吃飯。這對我來說，已經(jīng)是一種莫大的安慰了。

夜色漸濃，華燈初上。盛世華庭的霓虹燈在雨幕中閃爍著迷離的光芒。我深吸一口氣，推開了酒店的大門。

02

“老李！你小子可算來了！”

我剛踏入包廂，一個洪亮的聲音便傳入耳中。是王大鵬，我們連的炊事班長，如今開了幾家連鎖餐廳，體型比當(dāng)年胖了一圈，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豪爽。他率先站起來，給了我一個熊抱。

“大鵬！好久不見！”我回抱住他，心里涌過一股暖流。戰(zhàn)友的情誼，是經(jīng)過硝煙洗禮的，格外純粹。

包廂里已經(jīng)坐了七八個人，都是當(dāng)年同生共死的兄弟。大家紛紛起身，笑著與我打招呼。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張強，他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，手腕上的腕表在燈光下熠熠生輝，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成功人士的自信與從容。他沖我招了招手，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。

“快坐快坐，就等你了！”張強指了指他身邊的空位。

我走了過去，在他身邊坐下。張強拍了拍我的肩膀，低聲說：“你小子，最近怎么都不聯(lián)系兄弟了？要不是我打聽，都不知道你……”他欲言又止，但眼神中的關(guān)切是真切的。

“嗨，一言難盡?！蔽铱嘈χ鴵u了搖頭。

酒菜很快上齊，都是盛世華庭的招牌菜，光是那道鮑魚佛跳墻，就足以讓普通人望而卻步。大家推杯換盞，回憶著軍營里的趣事。那些年，我們一起在訓(xùn)練場上摸爬滾打，一起在邊境線上巡邏放哨，一起在飯?zhí)美飺岎z頭。往事如潮水般涌來，沖淡了我心頭的陰霾。

“說起來，當(dāng)年咱們連里，李明可算是最機靈的一個，鬼點子最多！”一個戰(zhàn)友笑著說道，“還記得那次演習(xí)，咱們被困在山里，是李明想辦法從老鄉(xiāng)那換了口鍋，才沒讓大家餓肚子?！?/p>

“是啊，李明那時候可真是咱們的智囊?！绷硪粋€戰(zhàn)友附和道。

大家你一言我一語，把我的軍旅生涯夸得天花亂墜。我心里有些感動，也有些尷尬。畢竟，那是過去的我，現(xiàn)在的我，已經(jīng)狼狽不堪。

張強舉起酒杯，面向大家，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?！案魑恍值?，今天能聚在一起，全靠緣分。咱們雖然退伍了，但情誼永不變！我呢，現(xiàn)在也算小有成就，多虧了當(dāng)年在部隊里學(xué)的那些磨礪和吃苦精神。來，大家一起敬咱們的部隊，敬咱們的青春！”

眾人紛紛舉杯，一飲而盡。

張強放下酒杯，目光落在我的身上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審視。“不過說起來，咱們李明這幾年，好像過得不太順啊？”他這話一出，包廂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。原本熱鬧的談笑聲漸漸小了下去。

我心里一沉，知道他終究還是提到了我的痛處。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說：“人生嘛，總有起起伏伏。”

“可不是嘛！”王大鵬連忙打圓場，“老李是能人，是金子總會發(fā)光的！”

張強卻不依不饒，他端起酒杯，湊近我，壓低聲音說：“老李，你跟我說實話，是不是真像外面?zhèn)鞯哪菢樱究辶耍掀乓哺泗[離婚了？”他的語氣里，聽不出是關(guān)心還是幸災(zāi)樂禍。

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，火辣辣的疼。我沒想到，他會在這種場合，當(dāng)著這么多戰(zhàn)友的面，直接揭我的傷疤。

03

我的臉色有些發(fā)白，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。我不知道張強是出于真心關(guān)懷，還是有意讓我難堪。但此刻，我只覺得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，帶著同情、好奇，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。

“強子，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，今天咱們只敘舊情！”王大鵬再次出來解圍，他瞪了張強一眼，示意他適可而止。

張強卻像是沒看到一樣，他笑呵呵地看著我，仿佛只是隨意地問一句?！袄侠睿憧蓜e怪兄弟多嘴。咱們是過命的交情，你的事我自然關(guān)心。當(dāng)初你公司剛起步的時候，我可沒少幫你牽線搭橋。誰知道，哎……”他嘆了口氣，搖了搖頭。

他這話一出，其他戰(zhàn)友看我的眼神就更不一樣了。是啊，當(dāng)初我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，張強確實幫了我不少忙。他那時候已經(jīng)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，人脈廣，經(jīng)驗足。我一直心存感激。但此刻他舊事重提，卻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。

“強子說得對，兄弟們都是為了你好?！绷硪粋€戰(zhàn)友，李建國也開口了，他以前是連里的指導(dǎo)員，說話總是帶著幾分教訓(xùn)的意味，“老李啊，你也要好好反思一下。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和眼光，不能總想著投機取巧?！?/p>

我心里一顫。投機取巧？我什么時候投機取巧了？我的公司之所以倒閉，是因為一個大項目被競爭對手惡意狙擊，加上資金鏈斷裂，并非我經(jīng)營不善。而且，李建國這話，似乎暗示著什么。

“建國，你這話什么意思？”我皺起了眉，語氣有些不悅。

李建國見我反應(yīng)激烈，有些訕訕地笑了笑。“沒什么意思，就是隨口一說。畢竟，現(xiàn)在外面那些小道消息傳得……”他沒有再說下去，但那欲言又止的姿態(tài)，卻比直接說出來更讓人心煩。

我感到一股無名火在心頭燃燒。我今天來這里，本是想尋求一絲溫暖和慰藉，卻沒想到會變成批斗大會。張強和李建國一唱一和，仿佛我李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，而且是咎由自取。

“李明，你別多心?！睆垙娺m時地出來打圓場，他拿起酒瓶，給我倒?jié)M了酒，“建國也是關(guān)心你。兄弟們都希望你能振作起來。不過說真的，你現(xiàn)在打算怎么辦？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？嫂子……弟妹她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
他再次提到了我的前妻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曖昧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油然而生。

“我的事，我自己會處理。”我沉聲說道，強壓下心中的怒火。

“哎，老李，你就是太要強了?！睆垙妵@了口氣，然后話鋒一轉(zhuǎn)，“對了，你最近是不是手頭有點緊?。课衣犝f你把市中心那套房子也給……”

“張強！”王大鵬終于忍不住了，他猛地一拍桌子，酒杯都震得跳了起來，“今天高興的日子，你他媽老提這些干什么？！”

王大鵬的爆發(fā)讓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。所有人都看著他，又看著張強。張強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，他看了王大鵬一眼，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，但很快又恢復(fù)了那副無害的笑容。

“大鵬，你這是干什么？我這不是關(guān)心老李嘛。再說了，咱們兄弟之間，有什么話不能直說？”張強語氣平和，但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王大鵬，仿佛在警告他什么。

王大鵬還想說什么，卻被旁邊的戰(zhàn)友拉住了。“行了行了，都少說兩句。喝酒喝酒！”

氣氛降到了冰點，大家都不再說話，只是默默地喝酒吃菜。我心里卻翻江倒海。張強今晚的表現(xiàn)，實在太過反常。他過去雖然也愛炫耀，但絕不會如此不顧及戰(zhàn)友的顏面。他今天似乎是刻意在羞辱我，或者，他在暗示著什么更深層的東西。

我的手機，此刻還在家里玄關(guān)的柜子上躺著。如果我?guī)Я耸謾C，此刻或許可以找個借口離開，或者至少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。但沒有手機，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困在籠子里的困獸，無處可逃。

04
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。雖然中間出現(xiàn)了一些不愉快的插曲，但戰(zhàn)友們還是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和諧。大家開始聊起各自家庭和孩子，只有我沉默不語。我的婚姻剛剛破裂，女兒跟著前妻，這些話題對我來說，無疑是雪上加霜。

張強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低落，他主動換了個話題，開始分享他最近投資的一個項目，聽起來規(guī)模宏大，利潤豐厚。他言語間不時提及與某某大人物的合作，以及未來上市的宏偉藍圖。其他戰(zhàn)友聽得津津有味，紛紛表示羨慕。

“強子，你現(xiàn)在可真是飛黃騰達了！”李建國一臉諂媚地附和道，“不像咱們，還在小打小鬧?！?/p>

張強哈哈一笑，擺了擺手。“哪里哪里，都是運氣好。不過，我最近確實在物色一些有能力的人才，打算再拓展幾個新業(yè)務(wù)。如果兄弟們有興趣，或者身邊有合適的人選，都可以介紹給我?！彼哪抗庥幸鉄o意地又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
我心里冷笑。他是在向我拋橄欖枝嗎？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(tài)？我李明雖然落魄了，但還沒到搖尾乞憐的地步。

“強子，你有沒有考慮過，也帶帶老李？”王大鵬突然開口，他一直坐在我旁邊，看到我臉色不好，似乎是想幫我爭取一下。

張強聞言，微微一愣，然后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?！按簌i啊，不是我不想幫老李，只是……你也知道，現(xiàn)在做生意風(fēng)險大，我這項目也都是高精尖的，對人才要求非常高。老李他……畢竟之前那個公司……”他再次欲言又止，但意思已經(jīng)表達得很清楚了。

他的話像刀子一樣刺進了我的心里。他這是在當(dāng)眾拒絕我，并且再次強調(diào)我的失敗。我緊緊地攥著拳頭，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。

“強子，你這話就過了！”王大鵬的聲音也冷了下來，“老李以前也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，他的能力你難道不清楚嗎？誰還沒個馬失前蹄的時候？”

“大鵬，你別激動?！睆垙娬Z氣平靜，但眼神卻變得銳利，“我只是實事求是。況且，老李他現(xiàn)在的心思，恐怕也不在我這個項目上吧？”

他這句話，再次讓我感到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。他知道什么？他到底想說什么？

我強忍著怒火，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?！皬娮?，你今天到底想表達什么？有什么話，咱們就敞開說?！?/p>

張強聞言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深不可測。他端起酒杯，慢慢地品了一口，然后才慢悠悠地說道：“老李啊，你別怪兄弟說得直白。我只是覺得，有些事情，是時候說清楚了?！?/p>

他這話一出，包廂里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不知道張強接下來會拋出什么重磅炸彈。我的心跳加速，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籠罩了我。我預(yù)感到，今晚的這場聚會，絕不僅僅是敘舊那么簡單。

服務(wù)員適時地走了進來，手里拿著賬單。

“先生，請問哪位結(jié)賬？”

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張強，畢竟是他請客。張強放下酒杯，動作優(yōu)雅地從西裝內(nèi)袋里掏出錢包。他慢慢地打開錢包，里面厚厚一沓鈔票和幾張金卡赫然在目。他慢條斯理地數(shù)了幾張鈔票，然后又放了回去。
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我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。

他將錢包重新放回口袋，然后，他轉(zhuǎn)過頭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。

“哥，你沒帶？”

他的聲音不大，卻像一道驚雷，在我耳邊炸響。

05

我的腦子“嗡”的一聲，一片空白。

“哥，你沒帶？”

那句話在他嘴里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嘲諷和玩味。他看著我，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“關(guān)切”，而是赤裸裸的戲謔。仿佛他早已預(yù)料到我會沒有手機，也預(yù)料到我會陷入此刻的窘境。

我感到一股熱血直沖腦門，臉頰瞬間漲得通紅。我竭力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，聲音卻有些顫抖：“我……我出門前把手機忘在家里了，就在玄關(guān)的柜子上?！蔽以噲D解釋，試圖挽回一絲顏面。

然而，張強卻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。他輕蔑地勾起嘴角，發(fā)出了一聲短促的嗤笑?！芭叮客依锪?？這么巧？還真是老李你的一貫作風(fēng)啊?！?/p>

他這話一出，包廂里立刻響起幾聲竊竊私語。李建國更是陰陽怪氣地插了一句：“老李啊，你這記性可真是……以前在部隊里，可沒見你這樣?！?/p>

我感到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，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。羞恥、憤怒、無助，各種情緒像潮水般將我淹沒。我無法反駁，因為我的手機確實不在身上。

“怎么，老李？你不會是想說，今天這頓飯，我請了，你卻想讓我給你墊錢吧？”張強的聲音帶著一絲涼意，他故作驚訝地看著我，仿佛我說了多么不可思議的話。

“張強！你別太過分！”王大鵬猛地站了起來，他指著張強的鼻子，氣得臉色鐵青，“今天是你請客，你現(xiàn)在這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
張強斜睨了王大鵬一眼，眼神中充滿了不屑?！按簌i，你別激動。我只是跟老李開個玩笑。不過話說回來，老李，你現(xiàn)在手頭是不是真那么緊??？連出門吃頓飯，都得把手機落在家里，生怕別人找你買單？”

他的話一句比一句誅心。他將我所有的窘迫和狼狽，赤裸裸地撕開，擺在所有戰(zhàn)友面前。我能感覺到那些目光里，有同情，有不解，但更多的是一種審視和懷疑。

“張強，你究竟想干什么？”我終于忍不住了，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
張強卻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一樣，他轉(zhuǎn)頭看向服務(wù)員，臉上又恢復(fù)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?！安缓靡馑及⌒」媚?，我這兄弟平時就愛開玩笑。今天這頓飯，我來結(jié)。不過，我這錢包里現(xiàn)金不太夠，刷卡吧。”
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，遞給服務(wù)員。服務(wù)員接過卡，禮貌地說了聲“好的，先生，請稍等”。

張強看著服務(wù)員離開的背影，然后又轉(zhuǎn)頭看向我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詭異?！袄侠畎?，你今天這頓飯吃得可真劃算。兄弟我請客，你還省了一筆。不過，有些賬，可不是吃頓飯就能算清的?！?/p>

他這話一出，我心頭猛地一震。我感覺到他話里有話，而且絕不是什么好話。

服務(wù)員很快走了回來，將簽購單和銀行卡遞還給張強。張強接過簽購單，看了一眼，然后隨手遞給了我。

“老李，看看吧，三千八百六十元。雖然不多，但也是兄弟的一番心意。”他語氣輕佻，仿佛在施舍。

我接過簽購單，目光落在上面的金額上。三千八百六十元。對于現(xiàn)在的我來說，確實不是一筆小數(shù)目。我感到自己的尊嚴被他狠狠地踩在了腳下。

“張強，你到底想說什么？”我死死地盯著他，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
張強卻不慌不忙，他端起酒杯，又給自己倒?jié)M了酒。他看了看在座的戰(zhàn)友們，然后眼神落在王大鵬身上，帶著一絲挑釁?！按簌i啊，你剛才不是問我，為什么不帶老李一起做項目嗎？”

王大鵬沒有說話，只是緊緊地盯著他。

“原因很簡單?！睆垙婎D了頓，然后看向我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，“因為我發(fā)現(xiàn)，老李他，根本不值得信任?！?/p>

此話一出，包廂里瞬間炸開了鍋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，不可思議地看著張強，又看向我。

“張強！你胡說什么？！”王大鵬怒吼一聲，猛地沖上前去，想要抓住張強的衣領(lǐng)。

張強卻紋絲不動，他冷冷地看著王大鵬，然后又看向我，臉上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。

“胡說？我可沒胡說。老李，你敢不敢當(dāng)著所有兄弟的面，解釋一下，你當(dāng)初為什么會把我的商業(yè)計劃書，泄露給競爭對手？”

我的腦子轟然炸開，所有的羞恥和憤怒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所取代。商業(yè)計劃書？泄露？我什么時候做過這種事？！

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，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我抬頭看向張強，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得意和狠毒，仿佛他期待這一刻已經(jīng)很久了。

“你……你胡說！我根本沒有！”我大聲反駁，我的聲音因為震驚和憤怒而變得有些嘶啞。

“沒有？”張強冷笑一聲，他從西裝內(nèi)袋里，又掏出了一個牛皮紙袋，然后“啪”的一聲，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。

牛皮紙袋的封口有些破損，露出里面一疊厚厚的打印文件。

“這里面，是我的商業(yè)計劃書，以及你和競爭對手之間的一些郵件往來記錄。老李，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嗎？你以為我不知道，你當(dāng)初公司倒閉，根本不是什么‘被狙擊’，而是你為了填補自己的窟窿，不惜出賣兄弟，泄露商業(yè)機密嗎？！”

張強的聲音在包廂里回蕩，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，狠狠地扎進我的心窩。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。

我呆呆地看著桌上的牛皮紙袋，又看看張強那張扭曲的臉。我感到一陣眩暈，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。

這，就是他今晚設(shè)下的局嗎？這，就是他請我吃飯的真正目的嗎？

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背叛感，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，讓我喘不過氣來。我以為他是我的兄弟，他卻把我推入了萬丈深淵。

他看著我，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陰毒的快意。

“老李，你現(xiàn)在，還有什么好說的？”

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，帶著審視、懷疑、鄙夷……我張了張嘴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