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“錢總，您好，我是技術(shù)部的陳默，我敬您一杯?！?/strong>

他的聲音不大，在嘈雜的宴會廳里像一粒扔進水里的鹽。

錢文輝甚至沒有抬眼看他，和旁邊的人繼續(xù)說笑著。

陳默沒有動，他知道今天是他最后的機會。

他再次提高聲音：“錢總，關(guān)于城西那個項目……”

錢文輝終于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，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冷笑。

“你算哪根蔥？”

“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？”

他的話音剛落，錢文輝臉上的冷笑瞬間凝固。

手中的紅酒杯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重重地砸在桌上，深紅色的酒液濺得到處都是。

他震驚地看著我，眼睛睜得像銅鈴一樣大。

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。

“你…你胡說八道些什么？”

01

空氣里有消毒水的氣味，那種氣味像細小的蟲子，鉆進陳默的鼻子里，讓他覺得喉嚨發(fā)干。

醫(yī)院的走廊總是這樣，白色的墻壁，白色的床單，還有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走來走去。他們的表情和墻壁一樣，也是白色的，看不出什么情緒。

醫(yī)生辦公室的門關(guān)著，陳默站在門外，能聽到里面自己父親壓低了的聲音。他的父親陳建軍是個老警察，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沉，像一塊石頭。

可現(xiàn)在，那塊石頭好像被什么東西給撬動了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
陳默回想起小時候，每當(dāng)自己做錯事，父親就會用這種聲音訓(xùn)話，威嚴(yán)而不容反駁?？山裉爝@個聲音里，卻多了某種陳默從未聽過的東西——恐懼。

門開了，陳建軍先走出來，看到兒子，嘴唇動了動，什么也沒說。

他只是拍了拍陳默的肩膀，那只手很大，布滿了老繭，此刻卻沒什么力氣。跟在后面的醫(yī)生扶了扶眼鏡，對陳默說，你母親的情況不太好，心臟瓣膜的問題，需要盡快手術(shù)。

陳默想起母親最近總是說胸悶，他還以為是她操心太多的緣故。母親王秀蘭今年五十八歲，一輩子為了這個家辛勞，從未真正為自己考慮過什么。

她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家人，自己有什么不舒服都是扛著，不愿意給兒子添麻煩。陳默曾經(jīng)勸她去醫(yī)院檢查，她總是擺擺手說，人老了都這樣，沒什么大不了的。

"手術(shù)費，"醫(yī)生看著手里的單子，像在念一個與自己無關(guān)的數(shù)字，"備個二十萬吧，這是初步的。"

二十萬。

這個數(shù)字像一把鐵錘，砸在陳默的胸口上。他一個月工資六千塊，去掉房租和日常開銷，每個月能攢下三千就不錯了。

二十萬，對他來說，是一個需要不吃不喝將近六年才能存夠的數(shù)目。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，醫(yī)院走廊里的那股消毒水味，一下子變得濃烈起來，嗆得他想咳嗽。

陳默在腦海中快速計算著各種可能性。他的銀行卡里總共只有兩萬多塊錢，這是他工作三年多來的全部積蓄。

父親的退休金每個月三千多，還要維持日常生活。他們在縣城的那套老房子，估值也就十萬出頭，就算賣了也遠遠不夠。

他想到了親戚朋友，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，能借到的錢屈指可數(shù)。

他母親躺在病床上，頭發(fā)白了大半，臉上沒什么血色。

看到他進來，她努力地笑了一下，說，默子，別聽醫(yī)生瞎說，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，就是老毛病，住兩天院就好了。

陳默坐在床邊，握著母親干枯的手，說，媽，你放心，錢的事你別管。

王秀蘭看著兒子，眼中滿含著愧疚。她知道這筆錢對于這個家庭意味著什么，也知道兒子為了攢錢有多不容易。

他在北京租著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單間，每天擠地鐵上下班，午飯經(jīng)常是一碗面條就解決了。她心疼兒子，卻又無能為力。

她握緊陳默的手，想要從他那里汲取一些力量，也想要給他一些支撐。

他說這話的時候，自己心里一點底都沒有。

陳默離開醫(yī)院后，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。他想起自己剛到北京時的雄心壯志，那時候他相信只要肯努力，就一定能在這座城市站穩(wěn)腳跟。

現(xiàn)在三年過去了，他依然是那個為房租發(fā)愁的小技術(shù)員，面對生活的重擊，他顯得如此無力。

他唯一的指望，是宏圖科技那個城西的項目。

為了這個項目，他作為技術(shù)組的核心，帶著幾個剛畢業(yè)的大學(xué)生，沒日沒夜地拼了三個月。

項目上線那天，是凌晨四點，他走出公司大樓，看到天邊泛起了一絲魚肚白。他當(dāng)時覺得，天亮了，自己的生活也要跟著亮起來了。

那個項目是公司歷史上最復(fù)雜的系統(tǒng)之一，涉及到多個子模塊的整合和優(yōu)化。

陳默記得為了解決一個關(guān)鍵的性能瓶頸，他連續(xù)三天沒有回家，就睡在辦公室的沙發(fā)上。

他的眼睛熬得通紅，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，每一行代碼都凝聚著他的心血。當(dāng)系統(tǒng)終于穩(wěn)定運行的那一刻，他幾乎要流下眼淚來。

項目團隊里的那幾個年輕人都很佩服他，私下里都叫他"陳神"。他們不知道，陳默的技術(shù)是在無數(shù)個深夜里磨練出來的。

他沒有名校的背景，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天賦，他有的只是一股不服輸?shù)膭蓬^。每當(dāng)遇到技術(shù)難題，他就會一頭扎進去，不解決絕不罷休。

02

公司承諾過，項目成功，獎金會很可觀。他心里算過一筆賬，按照他的貢獻，拿個十萬八萬應(yīng)該不成問題。有了這筆錢，再跟親戚朋友們湊一湊，母親的手術(shù)費就差不多了。

陳默還記得項目立項時的那次會議，錢文輝總經(jīng)理親自主持，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說："這個項目關(guān)系到公司的未來發(fā)展，誰能做好，公司絕不會虧待。"

當(dāng)時陳默的心里充滿了干勁，他覺得這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，也是改變生活的轉(zhuǎn)折點。

可項目成功了半個多月，獎金的事卻一點動靜都沒有。他去找部門總監(jiān)劉偉，劉偉正端著一個紫砂壺，慢悠悠地吹著茶葉末。

看到陳默進來，他眼皮都沒抬一下，只是從鼻子里"嗯"了一聲。

劉偉是個很會做表面文章的人，平時見到領(lǐng)導(dǎo)總是笑臉相迎，對下屬卻常常擺架子。

他有個習(xí)慣，就是在辦公室里泡茶，那套茶具是他花了好幾千塊錢買的，經(jīng)常在同事面前炫耀。陳默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，但為了母親的手術(shù)費，他必須低聲下氣地求他。

陳默站在辦公桌前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。他搓著手，小聲問，劉總監(jiān)，那個……城西項目的獎金，公司大概什么時候發(fā)？我家里最近有點急事。

劉偉放下茶壺，這才抬起頭看他。他的臉上堆著笑，但那笑意到不了眼睛里。他說，小陳啊，別著急嘛。公司的流程你是知道的，一層一層審批，要時間的。

陳默聽出了劉偉話里的敷衍，但他還抱著一絲希望。

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更加誠懇："劉總監(jiān)，我理解公司的流程。但我媽媽生病了，急需手術(shù)費，您能不能幫我向上面反映一下情況？"

他又說，年輕人，不要總盯著眼前這點利益，要把眼光放長遠。這個項目你辛苦了，公司都看在眼里。

但是項目能成功，光靠技術(shù)是不行的，主要是錢總的戰(zhàn)略眼光，還有張副總的人脈資源，我們部門也是做了很多協(xié)調(diào)工作的嘛。

陳默聽著這些話，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。他聽懂了劉偉的言外之意，獎金的大頭，要被這些領(lǐng)導(dǎo)們分掉。

最后能落到他手里的，恐怕連他預(yù)想的三分之一都不到。他想起項目期間的那些日日夜夜，那些為了攻克技術(shù)難關(guān)而廢寢忘食的努力，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可笑。

劉偉繼續(xù)說著那些官話套話，什么團隊合作的重要性，什么大局意識。陳默站在那里，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透明人，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被輕描淡寫地抹殺了。

他想起母親躺在病床上的樣子，想起父親顫抖的聲音，想起那個沉重的數(shù)字——二十萬。

劉偉看他臉色不對，又換了副語重心長的口氣。他說，小陳，我知道你家里有困難。這樣，回頭獎金下來，我盡量幫你多爭取一點。一兩萬塊錢，應(yīng)該還是沒問題的。

一兩萬。陳默聽到這個數(shù)字，感覺耳朵里嗡嗡作響。他母親的手術(shù)要二十萬，一兩萬能干什么？他想爭辯，想說這個項目沒有他根本不可能成功。

可他看著劉偉那張油滑的臉，什么話都說不出來。他只是一個從鄉(xiāng)下來的技術(shù)員，沒背景，沒人脈，除了會寫代碼，他什么都不會。

陳默回想起自己初來北京時的那種單純和善良，他總是相信付出就會有回報，相信努力就能改變命運。

但現(xiàn)實卻一次次地教會他，在這個城市里，技術(shù)能力有時候并不是最重要的，關(guān)系和背景往往更加管用。他開始懷疑自己當(dāng)初的選擇是否正確，懷疑這樣的生活還有什么意義。

從劉偉辦公室出來，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。辦公區(qū)里鍵盤的敲擊聲，同事的談笑聲，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。

一個和他關(guān)系還算不錯的同事把他拉到樓梯間，遞給他一支煙，說，陳哥，這事你找劉偉沒用，他就是個傳話的。想拿到錢，你得找真正能拍板的人。

這個同事叫李明，是個很機靈的人，在公司里混得比陳默好。

他知道陳默的性格比較直，不太會處理復(fù)雜的人際關(guān)系，所以平時也會給他一些建議。李明看出了陳默的絕望，決定給他指一條路。

"誰？"陳默問。

同事朝樓上指了指，壓低聲音說，總經(jīng)理，錢文輝。今天晚上公司在希爾頓酒店有個客戶答謝晚宴，公司高層都會去。

你要是豁得出去，就去敬錢總一杯酒，當(dāng)著那么多人的面，把你的情況點一點。他那種人最要面子，說不定就松口了。

李明知道這個建議對陳默來說有多困難，但他也知道這可能是陳默唯一的機會。

03

錢文輝這個人雖然精明，但很重視公司的形象，如果在公開場合被人提起員工的貢獻，他一般不會太難看。

陳默聽著李明的話，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高端的商務(wù)晚宴，甚至連像樣的西裝都沒有一套。

他想象著自己站在那些衣著光鮮的高管面前的樣子，就感到一陣惡心。但是母親的病情容不得他猶豫，他必須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。

陳默捏著那根煙，手指都在發(fā)抖。他不是個會來事的人，更不用說在那種場合，去給大老板敬酒。他光是想想那個畫面，就覺得手心冒汗，雙腿發(fā)軟。

可他又想起了醫(yī)院里母親那張蒼白的臉，和醫(yī)生口中那冰冷的二十萬。他沒有別的選擇了，他必須去試一試。

晚宴設(shè)在希爾頓酒店三樓的宴會廳，里面燈火輝煌，水晶吊燈把整個大廳照得如同白晝。

地上鋪著厚厚的紅色地毯，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?？諝饫镲h著香水、紅酒和高級菜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，聞起來讓人感覺有些暈眩。

陳默穿著他唯一的一套西裝，還是幾年前找工作時買的，洗得有些發(fā)白了。他站在宴會廳的角落里，像一個誤入的闖入者，和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。

他看著那些穿著光鮮的男男女女，端著高腳杯，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，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。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。

主桌在整個宴會廳最中心的位置，總經(jīng)理錢文輝坐在主位上。他大概五十歲左右，頭發(fā)梳得油光锃亮，挺著一個碩大的啤酒肚。

他滿面紅光，正端著酒杯，和身邊一個客戶模樣的人高聲談笑，聲音在整個大廳里都能聽見。

副總經(jīng)理張濤坐在錢文輝的右手邊，他像一顆時刻圍繞著太陽旋轉(zhuǎn)的行星。

錢文輝一笑，他就跟著笑。錢文輝一舉杯，他立刻站起來，用自己的杯子去碰錢總的杯子，杯沿永遠比對方的低上一截。

部門總監(jiān)劉偉也在那一桌，他正點頭哈腰地給一位領(lǐng)導(dǎo)倒酒，臉上的諂媚幾乎要溢出來。

陳默的手心全是汗，他端著一杯紅酒，那酒杯在他手里微微顫抖。他想過去，可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。

他腦子里有兩個聲音在打架，一個說，去吧，為了你媽，臉面算什么。另一個說，別去了，你算個什么東西，人家憑什么要理你。

他不知道在角落里站了多久，久到腿都有些發(fā)麻。他看到主桌上的人已經(jīng)酒過三巡，氣氛越來越熱烈。他知道，再不過去，就真的沒有機會了。

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，那空氣帶著香水的甜膩，讓他有些反胃。他攥緊了手里的酒杯，像是攥著自己全部的希望，朝著主桌一步一步地走過去。

每走一步，他都感覺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。他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眼神里帶著審視和不解，仿佛在說，這個人是誰，他要干什么？

他的心跳得很快，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。

終于，他走到了主桌前。他站在錢文輝的斜后方，那里正好有個空隙。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氣，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起來平穩(wěn)一些。

“錢總，您好，我是技術(shù)部的陳默，我敬您一杯。”

他的聲音不大，在嘈雜的宴會廳里像一粒扔進水里的鹽，迅速就融化了。錢文輝正說到興頭上，根本沒有理會他，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分給他一絲一毫。

桌上的其他人倒是看見他了。副總張濤最先反應(yīng)過來，他瞇著眼睛看了陳默兩秒，似乎是在回憶這個普通員工的名字。然后他臉上立刻堆起了職業(yè)化的笑容，打著哈哈說。

“哦，小陳是吧？技術(shù)部的，我記得你。有心了，有心了。不過錢總正跟王董聊重要的事情呢，你的心意我們領(lǐng)導(dǎo)都領(lǐng)了，快回去坐吧，啊。”

張濤的話說得很客氣，但意思很明確，就是讓他趕緊滾。

陳默沒有動。他知道如果今天就這么回去了，那一切就都完了。母親的手術(shù)等不了，他的尊嚴(yán)在二十萬面前一文不值。他攥著酒杯的手又緊了緊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。

他向前又走了一小步，讓自己離錢文輝更近一些。他再次提高聲音，這一次，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決絕。

“錢總，關(guān)于城西那個項目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，就被打斷了。

這次，錢文輝聽到了。他談話的興致被打擾，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了起來。

他緩緩地轉(zhuǎn)過頭，那雙因為酒精而有些渾濁的眼睛，終于落在了陳默的身上。他的目光里沒有絲毫的溫度，只有被打擾的不悅和一種高高在上的審視。

04

他上下打量著陳默那身洗得發(fā)白的西裝，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。那抹冷笑像一把鋒利的刀子，瞬間就剖開了陳默那點可憐的自尊。

錢文輝甚至沒有起身，他靠在椅背上，微微仰著頭，用一種充滿了傲慢的語氣，慢悠悠地開了口。

他的聲音不大，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抽在了陳默的臉上，也抽在了這寂靜下來的半個宴會廳里。

他說：“你算哪根蔥？”

緊接著，他又補了一句，仿佛覺得一個耳光還不夠響亮。

“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？”

整個酒桌瞬間安靜了下來。剛剛還熱烈交談的客戶和公司高管們，都停下了動作，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陳默。

那些目光里，有驚訝，有嘲諷，有看好戲的幸災(zāi)樂禍。部門總監(jiān)劉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，他低下頭，恨不得在桌子底下找個縫鉆進去，生怕錢文輝的怒火會燒到自己身上。

陳默感覺全身的血液“轟”的一下全都涌上了頭頂。他的臉漲得通紅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。

錢文輝的話，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鋼針，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臟。屈辱，憤怒，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，像冰冷的海水一樣，將他瞬間淹沒。

他站在那里，端著酒杯，像一個被當(dāng)眾剝光了衣服的傻子，任由所有人的目光凌遲。

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就這樣羞愧地退下，或者說幾句軟話給自己找個臺階。張濤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要開口打圓場，劉偉已經(jīng)想好了事后要怎么狠狠地訓(xùn)斥這個不懂規(guī)矩的下屬。

可陳默沒有。

他站在原地，胸膛劇烈地起伏著，像一個瀕臨溺死的人在拼命呼吸。

幾秒鐘后，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。他臉上那種血紅的窘迫和憤怒，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。

那張年輕的臉龐上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出人意料的平靜，一種死水般的平靜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，沒有后退，反而向前又邁了一步。這一步很穩(wěn)，沒有絲毫的猶豫。

他繞過半個椅子，走到了正一臉不屑、準(zhǔn)備轉(zhuǎn)回頭去繼續(xù)高談闊論的錢文輝身邊。

他俯下身，湊到錢文輝的耳邊，用一種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，像耳語，又像魔鬼的詛咒，輕聲說了一句話。

那一瞬間，時間仿佛靜止了。

話音剛落，錢文輝臉上的冷笑瞬間凝固，就像被零下五十度的寒風(fēng)吹過。

那張因為酒精和傲慢而漲紅的臉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，迅速地褪去了血色，先是由紅轉(zhuǎn)白，最后變成了一片難看的死灰。

他手中的高腳杯再也握不住，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，重重地砸在了鋪著潔白桌布的餐桌上。

杯子沒有碎，但里面深紅色的酒液卻猛地潑灑了出來，像一道刺目的血痕，染紅了桌布，也濺濕了他的衣襟。

錢文輝的身體猛地一顫，他像是被雷擊了一樣，震驚地抬起頭，死死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陳默。

他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樣大，眼球上布滿了血絲，那眼神里不再有輕蔑和傲慢，只剩下一種無法言喻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懼。

他張著嘴，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聲音，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，看到了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幽靈。

這突如其來的一幕，讓整個主桌的人都驚呆了。

坐在旁邊的副總張濤，臉上的笑容還僵在嘴角。他皺起眉頭，看看失態(tài)的錢文輝，又用一種極度困惑和警惕的目光看向陳默，完全不明白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其他的高管和客戶也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，紛紛停下了交談，表情凝固在臉上，整個宴會廳最核心的區(qū)域，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。

整個餐廳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，仿佛有一股無形的風(fēng)暴，正在這張豪華的餐桌上空迅速聚集。

在這一片死寂中，部門總監(jiān)劉偉的反應(yīng)是最大的。

他本來就因為陳默的舉動而心驚膽戰(zhàn)，此刻看到錢文輝這副活見鬼的模樣，他手里的筷子一哆嗦，“啪”的一聲，直接掉在了光亮的地板上，發(fā)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。

這聲響像一道鞭子，打破了這短暫而又漫長的寂靜，也抽在了每個人的心上。

錢文輝像是被這聲響驚醒了。他試圖重新掌控局面，試圖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。

但他那劇烈顫抖的聲音，和額頭上瞬間冒出的大顆大顆的冷汗，卻徹底出賣了他內(nèi)心的極度恐慌和混亂。

“你…你胡說八道些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