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10月16日,蔣介石在葫蘆島會議室里痛罵闕漢騫:
"你不是我的黃埔學生,你是蝗蟲,應(yīng)該槍斃!"
闕漢騫怎么也想不明白,塔山一戰(zhàn)的失利,為何讓校長對自己如此憤怒。
他不知道的是,這顆地雷早在1944年南岳就已埋下。
南岳壽廬——蔣介石心中的第一根刺
1940年,闕漢騫的父親"興富公"去世。這個孝子曾答應(yīng)給父親造一所"壽廬",卻沒能在生前實現(xiàn)。
帶著內(nèi)疚和思念,闕漢騫決定在父親身后完成這個愿望。
他選擇了南岳。這座建筑屋頂用琉璃瓦裝飾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琉璃瓦在當時可是奢侈品,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。
闕漢騫為了紀念父親,不惜重金打造。
命運總愛捉弄人。恰巧蔣介石在南岳開會,遠遠看到這棟建筑,金碧輝煌,格外醒目。
"這是誰建的?"蔣介石指著壽廬問身邊的人。
"報告校長,是闕漢騫建的。"
蔣介石臉色瞬間陰沉下來,吐出兩個字:"腐化!"
闕漢騫事前并未報告,事后聽說此事,內(nèi)心委屈不已。
他四處向人解釋這是為父親修建的壽廬,想以此洗刷"腐化"的名聲。
越是解釋,越顯得心虛。
蔣介石對闕漢騫的第一個負面印象就此形成。
這件事發(fā)生在1944年前后,正值闕漢騫軍功卓著之時。
淞滬會戰(zhàn)中,他率79團在羅店血戰(zhàn),戰(zhàn)場被稱為"血肉磨坊"。
武漢會戰(zhàn)中,他在誓節(jié)渡與日軍白刃相接,反復(fù)肉搏。
粵北大捷中,他率部奇襲翁源、花縣,迫使日軍三個師團退回廣州。
1944年春,闕漢騫升任54軍副軍長,代理軍長率部空運印緬,解密盟軍之危。
騰沖戰(zhàn)役中,他指揮部隊全殲日軍兩個聯(lián)隊,創(chuàng)造了中國抗戰(zhàn)史上最成功的殲滅戰(zhàn)。
7月25日,他正式升任54軍軍長,成為黃埔四期首位升任軍長的人。
胡璉和張靈甫都感到憤慨。
憑資歷和戰(zhàn)功,他們理應(yīng)早就晉升。
闕漢騫憑什么超越他們?
真相只有陳誠和蔣介石知道。
闕漢騫之所以被提拔,并非僅僅因為能力出眾,而是蔣介石指示陳誠借此安撫他在緬北戰(zhàn)役中受到的屈辱。
美國將軍史迪威毫不客氣地把闕漢騫的兩個師扣在緬甸,直接把54軍軍部打發(fā)回國。
從指揮數(shù)萬大軍的副軍長變成"光桿司令",這種打擊換了誰都得郁悶。
蔣介石雖然提拔了闕漢騫,但南岳壽廬事件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。
一個軍長,為父親修建如此奢華的建筑,這種行為在蔣介石看來就是腐化的表現(xiàn)。
從猛將到商人——權(quán)力腐蝕的開始
升任軍長后,闕漢騫似乎迷失了方向。
他不再是那個在戰(zhàn)場上英勇無畏的"抗日猛將",而逐漸變成了一個精于算計的"商人"。
抗戰(zhàn)勝利后,54軍調(diào)防青島。
面對通貨膨脹、物價飛漲的現(xiàn)實,闕漢騫想出了一個"生財之道"。
他把應(yīng)該發(fā)給士兵的軍餉換成黃金,拿到上海去做投機生意。
這種嚴重違反軍紀的行為,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卻不算什么新鮮事。
更過分的是,闕漢騫還伙同參謀長楊中藩,把官兵們的軍餉換成金條,從鋼廠購買大量鋼鐵,然后通過海軍司令桂永清的運輸艦運到天津和上海高價販賣,賺得盆滿缽滿。
受軍長影響,下屬也開始有樣學樣。
暫編第57師師長朱茂榛向闕漢騫建議:"既然改變不了戰(zhàn)局,倒不如把這些鋼筋水泥換成錢,裝進咱們自己的口袋里。"
于是,修筑興城城防工事的鋼筋水泥被克扣,全都拿出去賣錢。
可想而知,這樣修出來的城防工事就是一盤"豆腐渣"。
1948年9月29日,東野對興城發(fā)動攻擊,幾個小時就讓暫編第57師迅速潰散。
"援錦計劃"出臺后,54軍被劃入侯鏡如的"東進兵團"。
參謀長楊中藐建議闕漢騫,從賺到的錢里拿出一些來補發(fā)拖欠的軍餉,用以激勵官兵士氣。
闕漢騫的格局極小,就連補發(fā)軍餉都不能一視同仁。
54軍第8師和第198師是土木系嫡系部隊,他給這兩個師發(fā)的是銀圓。
在通貨膨脹、物價瘋漲的當時,銀圓還算堅挺。
對于由交通警察總隊和偽軍改建而來的暫編第57師,闕漢騫發(fā)給這支雜牌部隊的,卻是一堆從早到晚不停貶值的金圓券。
這種區(qū)別對待埋下了戰(zhàn)敗的種子。
暫編第57師士氣低落,戰(zhàn)斗力可想而知。
塔山慘敗——新仇舊恨的總爆發(fā)
塔山不是山,它是錦西和高橋之間北寧鐵路上一個只有百余戶人家的小村莊。
就是這個無險可守的小村莊,擋住了侯鏡如指揮的國軍"東進兵團"增援錦州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
1948年10月6日,蔣介石在巡洋艦"重慶號"上開會。
由于侯鏡如遲遲未到,蔣介石讓54軍軍長闕漢騫暫時指揮。
會后合影時,蔣介石冷著臉,顯然心情不佳。
10月10日凌晨4時,闕漢騫令暫62師派出三個營的兵力,趁落潮偷偷越過海灘,向塔山陣地發(fā)起進攻。
第一個回合就被擊退。
天色微明,闕漢騫調(diào)來40多門重炮,向塔山、白臺山前沿狂轟猛炸。
野戰(zhàn)軍的防御工事紛紛破損,地堡掀掉了,掩體炸塌了,鐵軌飛上天,枕木碎成片。
闕漢騫見炮擊有效,命令3個師分頭向塔山村、鐵路橋和白臺山發(fā)起沖鋒。
整個上午,他連續(xù)對塔山發(fā)起6次進攻,皆被四縱部隊擊退。
下午,他又調(diào)動大批飛機俯沖掃射,發(fā)起3次進攻,仍然未能得逞。
11日,闕漢騫再增加1個師兵力,出動4個師向塔山發(fā)起新的進攻。
雙方拼殺慘烈,有些連隊從近200人拼到只剩幾個人,小小的塔山地區(qū)尸橫遍野,血流成河。
經(jīng)過兩天進攻,闕漢騫付出2500人的代價,卻毫無所獲。
他屢戰(zhàn)不利,提出改變作戰(zhàn)方案,以主力攻擊白臺山以西的山區(qū),那邊地形廣闊,工事稀少,容易突破,還可迂回到塔山背后。
這個建議相當合理。
東進兵團參謀長張伯權(quán)卻在侯鏡如的暗中授意下提出:仍按前兩天的打法,從正面強攻,依靠兵力優(yōu)勢必可攻下塔山。
闕漢騫的迂回戰(zhàn)術(shù)被否決,只能繼續(xù)正面強攻。
整整6天5夜的戰(zhàn)斗中,10余萬人馬的"東進兵團"愣是未能前進一步。
實際上,闕漢騫并不算不盡力,指揮上也沒什么大毛病。
特別是最初兩天,在總指揮侯鏡如未到之前,闕漢騫的組織指揮也算中規(guī)中矩。
他多少有點輕敵,以為憑借陸??站C合優(yōu)勢,憑借塔山無山不利防御的地形,穩(wěn)操勝券。
塔山失守,錦州不保。
10月16日,蔣介石帶著滿臉震驚和沮喪飛臨葫蘆島。
新仇舊恨的清算與歷史的無奈
一進東進兵團會議室,蔣介石就痛斥眾將。
當他的目光落在闕漢騫身上時,所有的憤怒都找到了發(fā)泄口。
"塔山如此靠近,共軍修建了這么多堅固工事和障礙物,你身在葫蘆島,卻不聞不問,不加破壞!你還是黃埔學生嗎?我看不是,你是蝗蟲!"
蔣介石氣急敗壞,語不擇言,高叫要槍斃闕漢騫,嚇得在場眾將誰也不敢說話。
闕漢騫覺得冤枉。
塔山失利確實有他的責任,但他已經(jīng)盡力。
更重要的是,蔣介石為何單獨指著他的鼻子罵?
答案要從闕漢騫的貪污案說起。
這個案件牽扯面太廣:
其一,闕漢騫扣下的鋼筋水泥和挪用軍餉購買的鋼材,都是通過海軍司令桂永清的運輸艦運到上海和天津的。
其二,在上海和天津幫助闕漢騫倒賣鋼材的是揚子公司,老板是孔祥熙的兒子孔令侃。
孔令侃是孔祥熙和宋靄齡的長子,宋靄齡是宋美齡的大姐,是蔣介石的大姨子。
其三,揚子公司在天津倒賣鋼材,又牽出了天津城防司令陳長捷、35軍軍長郭景云。
而陳長捷和郭景云都是"華北王"傅作義的愛將。
闕漢騫貪污案竟然牽扯出這許多大人物,蔣介石自然要在心里好好掂量一番。
此時正是用人之際,無論是桂永清、陳長捷,還是郭景云,何況還連著傅作義和孔祥熙,再加上大姨子宋靄齡。
蔣介石與哪一個都不能輕易翻臉,于是只好作罷。
末了,蔣介石只能在軍事會議上,借著塔山之敗的由頭,對著闕漢騫狠狠敲打一番。
實際上,國民黨非常講究上下尊卑。
作為黃埔四期學生、一個軍長,闕漢騫無論如何不可能當面頂撞蔣介石。
而蔣介石也不可能真的處決他,畢竟闕是黃埔弟子,其所率的54軍也是嫡系能打的部隊,加之又屬于陳誠的"土木系"。
蔣介石的發(fā)怒也僅僅是發(fā)怒而已,最后肯定不了了之。
從1944年南岳壽廬被指"腐化",到抗戰(zhàn)勝利后的貪污腐敗,再到塔山戰(zhàn)敗,這些事件在蔣介石心中形成了對闕漢騫的完整負面印象。
塔山之戰(zhàn)只是導(dǎo)火索,真正的根源早在1944年就已埋下。
國民黨敗退臺灣后,闕漢騫在澎湖防衛(wèi)司令官任上主動辭職,也算平安落地。
之后淡出軍界,閉門不出,潛心念佛。
1972年11月11日,闕漢騫在臺北病故,終年71歲,得享善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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