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的針線笸籮總擺在陽臺藤椅上,竹編的筐沿磨出淺褐色包漿,里面蜷著幾團褪了色的毛線。去年整理衣柜時,我翻出件藏青粗線毛衣,領(lǐng)口被洗衣機攪得有些變形,袖口卻縫著圈米白新線 —— 那是我高三那年冬天,母親連夜拆了她結(jié)婚時穿的羊毛衫織的。
那時我總嫌毛衣厚重,不如同學的羽絨服輕便,常常裹在校服里不肯外露。直到某個雪夜,我晚自習回家,看見母親坐在客廳沙發(fā)上,臺燈下她的手指在毛線間穿梭,指節(jié)凍得發(fā)紅,膝蓋上攤著本翻開的編織書,書頁邊緣被反復摩挲得發(fā)毛。她抬頭時眼里帶著倦意,卻笑著舉起織到一半的毛衣:“再織兩針就夠袖子了,下周降溫正好穿。”
如今這件毛衣我穿不上了,卻總愛疊好放在衣柜最上層。去年帶母親體檢,她眼底的細紋里積著歲月的霜,給我削蘋果時手會微微發(fā)顫。某個周末午后,我把毛衣鋪在膝頭,學著母親當年的樣子穿針引線,笨拙地想把松垮的領(lǐng)口縫緊。陽光透過紗簾落在毛線團上,忽然明白那些縱橫交錯的針腳里,藏著比歲月更綿長的溫柔 —— 她從未說過愛,卻把半生的暖,都織進了我的時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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