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"不用你假好心!" 李秀蘭冷冷地甩開劉志明伸出的手,機器轟鳴聲中,她的拒絕如刀片般鋒利。明明是救命之恩,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回應(yīng)。
劉志明愣在那里,完全不明白這個倔強的女工為什么對自己如此防備。他是省里派來的技術(shù)員,本想在這偏遠工廠好好工作,卻沒想到第一天就碰了一鼻子灰。
更讓他沒想到的是,隨著時間推移,他和這個寡婦女工之間竟然產(chǎn)生了不該有的情愫。可是在那個年代,知識分子愛上工人寡婦,面臨的是整個社會的道德審判和流言蜚語。
工廠領(lǐng)導(dǎo)的警告,戰(zhàn)友的求婚,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們走到一起。 最終,調(diào)令下達,他們在絕望中度過了最后一夜。
可沒想到的是,二十年后當他再次回到這個工廠時,竟然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讓他震撼不已的秘密……
01
1960年的秋天來得特別早,劉志明坐在悶罐火車里,看著窗外一片片黃了的玉米地,心情說不上好壞。二十六歲的他剛從大學畢業(yè)分配到省里,本以為會在城里的設(shè)計院工作,沒想到被派到這個偏遠縣城的機械廠搞技術(shù)改造。
"為期一年,表現(xiàn)好了再調(diào)回來。"領(lǐng)導(dǎo)的話還在耳邊響著。
機械廠比他想象的還要破舊,廠房是解放前留下的,機器設(shè)備也老得掉渣。廠長王國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工人,滿臉皺紋,說話帶著濃重的方言。
"小劉啊,你可算來了!咱們廠的設(shè)備天天出毛病,工人師傅們都盼著你這個大學生來解決問題呢。"王廠長熱情地握著他的手,"先安排你住工廠宿舍,明天就正式上班。"
第二天一早,劉志明穿著白襯衫,拿著筆記本走進車間。機器轟鳴聲震得人耳朵疼,空氣里彌漫著機油和鐵屑的味道。工人們都在埋頭干活,偶爾抬頭看他一眼,眼神里帶著打量和疑惑。
"師傅們,這位是省里派來的技術(shù)員劉志明,大學生,專門來幫咱們解決技術(shù)難題的。"王廠長扯著嗓子介紹。
工人們點點頭,繼續(xù)忙自己的活。劉志明走到一臺老式車床前,正想仔細觀察,突然聽到"咔嚓"一聲脆響,接著是女人的尖叫。
他循聲望去,只見一臺鉆床旁邊,一個女工被卷料機卡住了袖子,整個人被拖得趴在機器上,眼看就要被拉進去。周圍的工人都愣住了,一時不知道怎么辦。
劉志明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,迅速按下緊急停止按鈕,然后小心翼翼地幫那個女工把袖子從機器里取出來。女工的衣服破了一大片,胳膊上有幾道血痕,但幸好沒有大傷。
"沒事吧?要不要去醫(yī)務(wù)室看看?"劉志明關(guān)切地問。
那個女工慢慢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抬頭看了他一眼。劉志明這才看清她的樣子:二十四五歲的年紀,瓜子臉,眼睛很大,皮膚有些黃,但五官端正。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,冷冷的,帶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備。
"不用你假好心。"她冷冷地說了這么一句,然后轉(zhuǎn)身就走。
劉志明愣在那里,完全不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。他救了她,她不感激也就算了,為什么還要這么說話?
周圍的工人們也都有些尷尬,一個老師傅走過來拍拍劉志明的肩膀:"小劉啊,別往心里去,她就是這個脾氣。"
"她叫什么名字?"劉志明忍不住問。
"李秀蘭,咱們廠的女工班長。"
下午的時候,劉志明專門找到李秀蘭的工位,想再關(guān)心一下她的傷勢。李秀蘭正在操作一臺銑床,動作熟練,專心致志。
"李師傅,上午的事..."劉志明剛開口。
"沒什么事,別來煩我。"李秀蘭頭都沒抬,繼續(xù)干活。
"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胳膊..."
"用不著!"李秀蘭突然抬頭,眼神里滿是警惕,"你們這些當干部的,心里想什么我還不知道?少來這一套!"
劉志明被這話說得莫名其妙,他想解釋,但李秀蘭已經(jīng)不理他了。整個下午,他觀察設(shè)備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,李秀蘭的話一直在腦子里轉(zhuǎn)。
那一刻他忽然明白,在這個陌生的環(huán)境里,他不僅要證明自己的技術(shù)能力,更要證明自己不是那種高高在上、虛偽做作的知識分子。
晚上吃飯的時候,劉志明和幾個工人坐在一桌。他主動打聽李秀蘭的情況。
"唉,秀蘭這個人吧,以前不是這樣的。"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工人嘆氣,"她丈夫張建國兩年前出工傷死了,就剩她一個人帶著八歲的兒子小強。從那以后,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,誰的好心都不要,脾氣特別倔。"
"她還年輕,為什么不再找一個?"劉志明問。
"找過啊,工廠里好幾個單身漢都想娶她,可她一個都看不上。說是要把兒子養(yǎng)大了再說,其實就是心里過不去那個坎兒。"
另一個工人接話:"秀蘭這個人心氣高,張建國活著的時候,他們小兩口過得挺好,張建國還是咱廠的技術(shù)能手。出了事以后,她就覺得誰接近她都是可憐她,受不了這個。"
"原來是這樣..."劉志明若有所思。
"小劉啊,你別往心里去。秀蘭人其實不壞,就是心里有道坎過不去。她工作認真,對同事也公道,就是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幫助,特別是男同志的幫助。"
那天晚上,劉志明躺在宿舍的床上想了很多。他想起李秀蘭操作機器時專注的神情,想起她眼中的防備和警惕,也想起她說話時的冷漠。他忽然意識到,這個女人并不是真的冷漠,而是用冷漠來保護自己。
第二天早上,劉志明特意早到車間,想再試試和李秀蘭交流。但李秀蘭看到他就皺眉頭,明顯不想和他說話。劉志明站在那里,不知道該怎么開口。
"劉技術(shù)員,你來看看這臺設(shè)備,老是出毛病。"一個工人喊他。
劉志明走過去檢查,發(fā)現(xiàn)是軸承磨損嚴重。他正準備記錄問題,余光看到李秀蘭在操作銑床時動作有些別扭,左胳膊明顯不太靈活。
原來昨天的事故還是留下了影響。她在強撐著干活,不愿意讓人知道自己受傷了。
劉志明心里一動,他忽然明白了什么。也許,理解一個人比幫助一個人更重要。也許,要想獲得李秀蘭的認可,他需要的不是表現(xiàn)自己的善良,而是證明自己的真誠。
從那天開始,劉志明改變了策略。他不再主動關(guān)心李秀蘭,而是專心致志地研究廠里的技術(shù)問題。但他會默默觀察她的工作,了解她的習慣,記住她的每一個細節(jié)。
他決心要用自己的方式,慢慢接近這個倔強而孤獨的女人。
02
一個星期過去了,劉志明已經(jīng)摸清了廠里大部分設(shè)備的毛病。他制定了詳細的技術(shù)改造方案,開始逐一解決問題。工人們漸漸對這個年輕的技術(shù)員有了好感,覺得他不像其他干部那樣只會說不會干。
但李秀蘭依然對他冷若冰霜。
這天上午,劉志明正在檢查一臺沖壓機,發(fā)現(xiàn)李秀蘭操作的那臺銑床聲音不對勁。他走過去聽了聽,判斷是傳動系統(tǒng)有問題。
"李師傅,這臺設(shè)備需要停機檢修。"他對李秀蘭說。
"沒毛病,能正常工作。"李秀蘭頭也不抬。
"聲音明顯不對,繼續(xù)使用會出大問題的。"
"我用了三年了,什么聲音我還不知道?"李秀蘭停下手里的活,冷冷地看著他,"你們這些搞技術(shù)的,理論一套一套的,實際情況懂什么?"
周圍的工人都停下來看熱鬧。劉志明覺得有些尷尬,但他堅持自己的判斷:"我知道你經(jīng)驗豐富,但是..."
"但是什么?但是你是大學生,我是小學畢業(yè)?"李秀蘭的聲音提高了,"我告訴你,機器有沒有毛病,不是你在書本上學來的理論能判斷的!"
"我不是這個意思..."
"那你是什么意思?覺得我們這些工人都是土包子,什么都不懂,就等著你來指點?"李秀蘭越說越激動,"我丈夫張建國也是搞技術(shù)的,他從來不會像你們這樣,坐在辦公室里就知道機器有什么毛??!"
這話說得很重,車間里一片安靜。劉志明臉紅了,他知道李秀蘭是在發(fā)泄心中的怨氣,但被當眾這么說,確實讓人難堪。
"秀蘭,算了,小劉也是好意。"班長老張過來勸。
"好意?"李秀蘭冷笑,"什么好意?昨天救我是好意,今天指導(dǎo)我工作也是好意,明天是不是還要好意地關(guān)心我的生活?我李秀蘭用得著別人可憐嗎?"
這話說完,李秀蘭重新開動機器,聲音比剛才更響了。劉志明站在那里,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。
下午的時候,那臺銑床果然出了故障,傳動軸斷裂,差點傷到李秀蘭。工人們把她送到醫(yī)務(wù)室,設(shè)備也停產(chǎn)了。
王廠長趕來了解情況,得知是劉志明早上就發(fā)現(xiàn)了問題,不禁搖頭:"秀蘭這個人,就是太倔了。小劉,你別往心里去,她就是這個脾氣。"
"沒關(guān)系,我理解。"劉志明說,但心里確實不好受。
晚上,他獨自一人在車間里修理那臺壞了的銑床。工作到半夜,終于把設(shè)備修好了。他正準備收拾工具,聽到腳步聲,回頭一看,是李秀蘭。
她換了便裝,頭發(fā)有些凌亂,顯然是專程來的。兩人在昏暗的車間里對視,氣氛有些尷尬。
"設(shè)備修好了?"李秀蘭問。
"嗯,明天就能正常使用。"
李秀蘭走到機器旁邊,用手摸了摸修好的部件,半天沒說話。
"對不起。"她突然開口,聲音很輕,"上午我說話太過分了。"
劉志明停下手里的動作,看著她。月光從車間的窗戶灑進來,照在李秀蘭的臉上,讓她看起來沒有白天那么嚴厲。
"你說得對,是我太自以為是了。"劉志明誠懇地說,"我確實不了解實際情況,不應(yīng)該那么武斷。"
"不,你的判斷是對的。"李秀蘭搖頭,"是我太固執(zhí),差點出大事故。"
兩人沉默了一會兒,李秀蘭繼續(xù)說:"我知道你救我是出于好心,我不應(yīng)該那么說你。只是...只是我習慣了一個人面對所有事情,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幫助。"
"為什么?"劉志明忍不住問。
李秀蘭看了他一眼,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回答。最后她說:"因為接受了幫助,就欠了人情。欠人情就要還,而我現(xiàn)在...沒什么可以還的。"
她的話里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,像一個背負了太多重擔的人,再也不敢輕易接受任何溫暖。
劉志明心里一動,他想說什么,但李秀蘭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要走。
"李師傅,"他叫住她,"我不需要你還什么人情。同事之間互相幫助,這很正常。"
李秀蘭停下腳步,背對著他說:"劉技術(shù)員,我知道你是好人。但是...算了,謝謝你修好了機器。"
說完她就走了,留下劉志明一個人站在車間里。
從那以后,李秀蘭對他的態(tài)度有了微妙的變化。不再那么冷漠,但也談不上熱情,更像是一種謹慎的友善。她會在工作上配合他,但絕不會主動找他說話。
劉志明能感覺到,李秀蘭心里有一堵墻,她把自己封閉在墻的里面,不讓任何人真正接近。
但他也感覺到,這堵墻正在慢慢松動。
兩個月后,廠里來了幾個新工人,其中有個小伙子叫趙勇,二十出頭,長得挺精神。趙勇一來就打聽李秀蘭的情況,明顯對她有意思。
"秀蘭姐,我聽說你一個人帶孩子挺不容易的。"趙勇總是找機會和李秀蘭說話,"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,盡管說。"
"謝謝,不用。"李秀蘭的回答依然客氣而疏遠。
但趙勇不死心,三天兩頭給李秀蘭送這送那,有時是自己家種的蔬菜,有時是給她兒子買的糖果。李秀蘭都客氣地拒絕了,但趙勇還是不放棄。
劉志明看在眼里,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。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介意這些,但就是覺得不舒服。
這種不舒服的感覺,讓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,自己對李秀蘭的關(guān)心,已經(jīng)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疇。
03
冬天來得比往年早,劉志明已經(jīng)在工廠待了四個月。他的技術(shù)改造工作進展順利,廠里的生產(chǎn)效率提高了不少,工人們也都認可了這個年輕的技術(shù)員。
但最讓他在意的,還是李秀蘭的態(tài)度變化。
她不再像最初那樣防備他,工作中甚至會主動配合,偶爾還會和他討論技術(shù)問題。李秀蘭很聰明,雖然文化程度不高,但對機器設(shè)備的理解很到位,經(jīng)常能提出一些劉志明想不到的改進建議。
"你說這個傳動比要是調(diào)小一點,會不會更省力?"李秀蘭指著圖紙問。
"你的想法很對,但是調(diào)小了傳動比,轉(zhuǎn)速就會降低,影響生產(chǎn)效率。"劉志明解釋。
"那能不能在這里加個減速器?既保證轉(zhuǎn)速,又能減輕負荷。"
劉志明仔細考慮了一下,眼前一亮:"這個想法不錯!我回去算算看。"
這樣的交流多了,兩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也在悄悄發(fā)生變化。劉志明發(fā)現(xiàn),李秀蘭其實是個很有見地的女人,只是平時不愛表達。而李秀蘭也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年輕的技術(shù)員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高傲,反而很愿意聽取工人的意見。
但好景不長,十二月初的一個晚上,意外發(fā)生了。
那天劉志明加班到很晚,剛回到宿舍就聽到有人敲門。開門一看,是李秀蘭,但她的樣子很不對勁,臉色蒼白,頭發(fā)凌亂,眼睛紅腫。
"劉技術(shù)員,我...我兒子..."她聲音顫抖著說不出完整的話。
"怎么了?小強怎么了?"劉志明趕緊問。
"發(fā)燒,高燒不退,我不知道該怎么辦..."李秀蘭幾乎要哭出來了,"廠里的醫(yī)務(wù)室沒人,縣醫(yī)院又太遠..."
劉志明二話沒說,抓起外套就跟她走:"趕緊去醫(yī)院,我陪你去。"
李秀蘭住在工廠家屬區(qū)的一間小房子里,屋里很簡陋,但收拾得很干凈。八歲的小強躺在床上,小臉燒得通紅,不停地喊著"媽媽"。
劉志明摸了摸孩子的額頭,燙得嚇人。他立即背起小強,和李秀蘭一起往縣醫(yī)院趕。
深夜的縣城很安靜,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街上響著。李秀蘭跟在后面,不停地抹眼淚。
"別怕,孩子會沒事的。"劉志明安慰她。
到了醫(yī)院,醫(yī)生說是急性肺炎,需要立即輸液治療。折騰了一夜,小強的燒終于退了,李秀蘭也累得靠在椅子上睡著了。
劉志明看著她疲憊的樣子,心里說不出的心疼。這個女人平時看起來那么堅強,但面對孩子生病,她也只是一個無助的母親。
天快亮的時候,李秀蘭醒了,看到劉志明還在旁邊守著,眼里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
"你怎么不回去休息?"她輕聲問。
"不放心,想等孩子醒來再走。"
李秀蘭看著他,半天沒說話。劉志明以為她又要說什么客氣話,但她只是點點頭:"謝謝。"
這一次,她的"謝謝"聽起來很真誠。
小強醒來后,看到劉志明在身邊,怯生生地叫了聲"劉叔叔"。劉志明摸摸他的頭,心里暖暖的。
但這件事很快在工廠里傳開了。有人說劉志明和李秀蘭的關(guān)系不一般,大半夜的一起去醫(yī)院,肯定有問題。也有人說李秀蘭是故意的,想釣個知識分子當接盤俠。
流言蜚語傳得很快,連劉志明都聽到了一些。他沒太在意,但李秀蘭的反應(yīng)很大。
"以后你離我遠點。"第二天上班,她冷冷地對劉志明說,"我不想讓人說閑話。"
"說什么閑話?我們問心無愧。"
"問心無愧有用嗎?"李秀蘭苦笑,"人家怎么想,你控制得了嗎?"
劉志明想說什么,但李秀蘭已經(jīng)走開了。從那以后,她又開始疏遠他,比之前更加明顯。工作中除了必要的交流,她再不和他多說一句話。
更糟糕的是,工廠領(lǐng)導(dǎo)也找他談話了。
"小劉啊,我知道你是好心幫助同志,但是要注意影響。"王廠長語重心長地說,"你是技術(shù)員,是干部身份,要注意自己的形象。李秀蘭是個好同志,但她是寡婦,你們走得太近容易讓人說閑話。"
"王廠長,我們什么都沒有,就是正常的同事關(guān)系。"
"我知道,我相信你們都是好人。但是現(xiàn)在外面?zhèn)餮院芏?,影響不好。你馬上就要調(diào)回城里了,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情影響前程。"
王廠長的話讓劉志明心里很不舒服,但他也知道,在這個年代,流言蜚語確實能毀掉一個人。
那一刻他忽然明白,有些關(guān)心和幫助,在別人眼里可能就是居心不良,而有些純真的情感,在現(xiàn)實面前是那么的脆弱和無力。
更讓劉志明意想不到的是,李秀蘭死去丈夫的戰(zhàn)友王大山回來了。
王大山四十出頭,在外地工作了幾年,聽說李秀蘭的情況后專門回來看望她。他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,話不多,但對李秀蘭和小強都很關(guān)心。
"建國臨死前托付我照顧你們母子,這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。"王大山對李秀蘭說,"你一個女人帶孩子不容易,我想...如果你愿意的話,我們可以結(jié)婚,我來照顧你們。"
這話說得很實在,也很合理。在那個年代,寡婦再嫁是很正常的事,特別是嫁給丈夫的好朋友,在道德上也說得過去。
李秀蘭沒有立即回答,但也沒有拒絕。工廠里的人都覺得這是好事,王大山人品好,工作穩(wěn)定,李秀蘭嫁給他是明智的選擇。
只有劉志明心里不是滋味。他說不清是什么感覺,但就是覺得堵得慌。他開始意識到,自己對李秀蘭的感情,可能不只是同事之間的關(guān)心那么簡單。
但他又能說什么呢?王大山確實是個好人,他能給李秀蘭和小強一個穩(wěn)定的生活,這是劉志明給不了的。
那些天,劉志明工作時總是心不在焉,晚上也睡不好覺。他知道自己沒有權(quán)利去干涉李秀蘭的選擇,但心里就是難受。
終于有一天,他忍不住了。
04
春節(jié)快到了,工廠里的氣氛輕松了許多。劉志明已經(jīng)接到通知,年后就要調(diào)回城里。他應(yīng)該高興的,但心情卻很復(fù)雜。
這幾個月來,他和李秀蘭之間的關(guān)系像是在走鋼絲,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,但又舍不得完全斷開聯(lián)系。王大山的出現(xiàn)讓這種平衡徹底打破了。
李秀蘭對王大山的提議還是沒有明確答復(fù),但她的態(tài)度在慢慢軟化。王大山人確實不錯,對小強也很好,經(jīng)常給孩子買些小玩具,還教他功課。工廠里的人都說這門親事八九不離十了。
只有劉志明知道,李秀蘭心里還在猶豫。
臘月二十三那天,工廠放假了。劉志明本想早點回城里過年,但不知道為什么,遲遲沒有走。那天傍晚,他在宿舍里收拾行李,聽到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。
是李秀蘭。她站在宿舍樓下,神情有些緊張。
"有事嗎?"劉志明下樓問她。
"我...我想和你說幾句話。"李秀蘭看著他,眼神里有種復(fù)雜的情緒,"能到外面走走嗎?"
兩人走出工廠大門,沿著鄉(xiāng)間小路慢慢踱步。冬日的黃昏很美,夕陽把天空染成金紅色,遠山如黛,近水如鏡。
走了一會兒,李秀蘭突然停下腳步。
"你后天就要走了。"她說,不是疑問,而是陳述。
"嗯。"劉志明點頭,"工作調(diào)動,沒辦法。"
"你...你會想念這里嗎?"
"會的。"劉志明看著她,"會想念這里的一切。"
李秀蘭低下頭,沉默了很久。最后她說:"王大山是個好人。"
"我知道。"
"他說愿意娶我,照顧我和小強。"
"這是好事。"劉志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。
"是啊,是好事。"李秀蘭苦笑,"所有人都這么說。嫁給王大山,我就有依靠了,小強也有父親了,這是最合適的選擇。"
劉志明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"但是我心里不踏實。"李秀蘭繼續(xù)說,"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背叛建國,也不知道...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。"
"你想要什么?"劉志明忍不住問。
李秀蘭抬頭看著他,眼中有淚光閃動:"我想要的...我不配要。"
這話說得很輕,但劉志明聽得清清楚楚。他的心狠狠顫了一下。
"為什么說不配?"
"因為我是寡婦,因為我拖著個孩子,因為我文化程度低,因為..."李秀蘭的聲音哽咽了,"因為我們之間隔著太多東西。"
那一刻,月光灑在她的臉上,淚珠像珍珠一樣滑下來,劉志明忽然明白,原來最深的痛苦不是得不到,而是明明相愛卻不敢承認。
"秀蘭..."劉志明想伸手為她拭去眼淚,但他不敢。
"別說了。"李秀蘭搖頭,"有些話說出來就回不去了。我只是想告訴你,這幾個月...謝謝你對我的關(guān)心。不管別人怎么說,我知道你是真心的。"
"我..."
"你回城里以后,會找個好姑娘結(jié)婚,會有很好的前程。這里的一切,就當是一個夢吧。"李秀蘭說完,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
劉志明一把拉住她的手:"等等!"
李秀蘭回頭看著他,眼中滿是驚訝。
"如果...如果我不走呢?"劉志明鼓起勇氣問,"如果我申請留在這里,我們..."
"不可能的。"李秀蘭搖頭,"你有大好前程,不能為了我毀掉自己。再說,就算你留下來,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。這個社會不會容忍的,你的前程會毀掉,我的名聲也會毀掉,連小強都會受影響。"
"我不在乎這些。"
"你不在乎,我在乎。"李秀蘭堅決地說,"我不能讓你為了我犧牲前程,也不能讓小強承受流言蜚語。劉志明,答應(yīng)我,好好回城里工作,忘掉這里的一切。"
說完她掙脫了劉志明的手,快步走向工廠。劉志明想追上去,但她已經(jīng)跑遠了。
那天晚上,劉志明一夜沒睡。他想了很多,想兩人初次見面時她的冷漠,想她生病時的柔弱,想她工作時的認真,想她剛才眼中的淚水。
第二天是除夕,劉志明本來應(yīng)該回城里的,但他沒走。傍晚時分,他聽到了爆竹聲,也聽到了敲門聲。
是李秀蘭,她端著一碗餃子站在門口。
"我想...想和你告?zhèn)€別。"她說,聲音很輕。
劉志明讓她進來,兩人就著昏暗的燈光,默默地分享著這碗餃子。誰都沒說話,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內(nèi)心的不舍。
吃完餃子,李秀蘭起身要走。走到門口,她突然回頭說:"劉志明,我...我其實..."
"我知道。"劉志明打斷她,"我也是。"
兩人就這樣看著彼此,所有的話都在眼神中說完了。
最后,李秀蘭哭著跑走了。
大年初一的早上,劉志明收到了正式的調(diào)令,必須在初五之前到城里報到。他終于意識到,這次真的要走了。
但就在他準備收拾行李的時候,李秀蘭來了。她的眼睛紅腫,顯然哭過。
"我拒絕了王大山。"她說。
劉志明愣住了。
"我告訴他,我現(xiàn)在還不想再嫁,想等小強再大一點。"李秀蘭繼續(xù)說,"他很失望,但也理解。他說會等我,等到我想明白為止。"
"為什么?"劉志明問。
"因為我發(fā)現(xiàn),我騙不了自己。"李秀蘭看著他,"我不能為了安全和穩(wěn)定,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。那對王大山不公平,對我自己也不公平。"
"可是我要走了..."
"我知道,所以我來送你。"李秀蘭說,"但在你走之前,我想告訴你,我愛你。"
這句話說得很平靜,但像雷鳴一樣震撼了劉志明的心。
"秀蘭..."
"別說話,聽我說完。"李秀蘭深深地看著他,"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,我也知道這份感情沒有未來。但我不想留遺憾,我想讓你知道,有一個女人真心愛過你。"
劉志明再也控制不住,一把將她拉入懷中。
那個夜晚,雪花開始飄灑,兩個相愛的人終于不再克制,讓壓抑已久的情感徹底釋放。他們都知道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,也是最后的一次,所以格外珍惜彼此的每一個擁抱,每一個親吻。
第二天一早,劉志明就要離開了。李秀蘭送他到車站,兩人都沒有哭,因為眼淚已經(jīng)在昨夜流盡了。
"保重。"李秀蘭說。
"你也是。"
"如果...如果有機會,再回來看看。"
"一定。"
火車啟動了,劉志明在車窗里看著越來越遠的李秀蘭,心如刀絞。他知道,這一別可能就是永別,但他也知道,這段感情將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