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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塊墓地的位置很特別。

坐落在夏威夷歐胡島“神殿之谷”的一處小山坡上，背后是低矮的樹林，前面能看到遠處的海，風(fēng)吹過來，帶著一點潮氣。

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，它的朝向——東北。

如果不知道墓主人是誰，大概不會多想。

但一看名字，就明白了。

張學(xué)良。

東北少帥，西安事變的關(guān)鍵人物，被軟禁半個世紀(jì)，晚年在異國病逝。

他的墓，朝著東北，像是在遙望故鄉(xiāng)。

這不是巧合。

那一年是2001年，10月中旬。

張學(xué)良在夏威夷病逝，終年101歲。

消息傳回大陸后，中共中央立刻發(fā)去唁電，中國駐美大使親自趕到夏威夷，向家屬轉(zhuǎn)交。

唁電里說他是“中華民族的千古功臣”，這話不夸張。65年前，他和楊虎城一起發(fā)動西安事變，把中國的抗日方向硬生生拉了回來。

可也正因為這件事，他被軟禁了54年。

那么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？

時間回到1936年。

那時候的中國，局勢可以說是一團亂麻。

東北早就丟了，華北岌岌可危。

蔣介石的方針還是“攘外必先安內(nèi)”，先剿共后抗日。

而張學(xué)良，身為東北軍的領(lǐng)頭人，眼看著家鄉(xiāng)被侵略者吞掉，心里壓著一股火。

他不是一時沖動。

早在西安事變前好幾年，他就和楊虎城多次勸蔣改變戰(zhàn)略，但始終無果。

終于，1936年12月12日，事變爆發(fā)。

蔣介石被扣留下來，逼他接受抗日主張。

這事兒驚動了全國。

最后在各方斡旋下，張學(xué)良親自護送蔣回南京，結(jié)果剛落地就被扣了。

從那以后，他的行蹤成了謎。

先是在南京，后來是貴州、四川，最后是臺灣。

軟禁的地點換了很多，但人始終沒變。

張學(xué)良從沒公開抱怨過。

他甚至跟人說：“我做了我該做的事，后果我承擔(dān)。

這不是一句場面話。

軟禁期間，他的生活極其有限。

有時候看書，有時候畫畫，喜歡讀圣經(jīng)，還常常寫日記。

他對趙一荻始終不離不棄，兩人后來都受洗成為基督徒。

趙一荻曾說，他每周都堅持去教堂，不管天氣多壞。

有人問他為什么信教，他說：“我的自由被剝奪了，但我心里要有個地方能自由。

1990年，國民黨方面終于解除對他的軟禁。

那一年他已經(jīng)90歲。

有人勸他回大陸，他沉默很久，最后搖了搖頭。

說實話，那時候的大陸已經(jīng)為他準(zhǔn)備好了歡迎儀式。

甚至有高層親自寫信邀請他回國探親。

但他沒有答應(yīng)。

不是不想，而是太晚了。

我走了，怕引起麻煩。”他說。

于是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——去夏威夷住一段時間。

起初只是休養(yǎng)，后來干脆定居下來。

他和趙一荻住在檀香山的希爾頓度假公寓，生活安靜得出奇。

偶爾會有老朋友來訪，也會散步、曬太陽。

那個曾經(jīng)馳騁沙場、改變歷史走向的少帥，就這樣在陽光下慢慢老去。

1992年，他開始考慮身后事。

有天聽說，菲律賓前總統(tǒng)馬科斯的遺孀打算出售在夏威夷購買的墓地。

那塊地原本是馬科斯流亡時為自己預(yù)備的，后來尸體被接回菲律賓，墓地就空了。

張學(xué)良去看了一眼，覺得挺合適。

地勢不高，但開闊，風(fēng)景很好。

他沒猶豫，買了下來，重新修整了一番。

墓碑是大理石的，和趙一荻的合葬墓，碑上刻著兩人的中英文名字和生卒年。

最特別的是墓地入口的石墩，刻著“以馬內(nèi)利”四個字。

意思是“上帝與我們同在”。

這是他親自選的字。

那段時間，他已經(jīng)不怎么接受采訪了。

偶爾有人問起故鄉(xiāng)，他會停頓一下，說：“我一直想回去看看，但可能回不去了。

趙一荻比他早兩年去世。

那天他一個人坐在公寓陽臺上，看著遠處的海，一句話沒說。

有人勸他節(jié)哀，他只是點了點頭。

2001年10月14日凌晨，張學(xué)良走了。

走得很安靜。

事后，家屬遵照他的遺愿，一切從簡。

沒有大規(guī)模的儀式，也沒有媒體的長篇報道。

只有親人和幾個老朋友，默默送他走完最后一程。

他的墓地始終朝著東北。

參考資料：

張閭蘅，《張學(xué)良口述歷史》，廣西師范大學(xué)出版社，2009年

宋美齡，《蔣中正與我》，中央文獻出版社，2000年

金沖及主編，《張學(xué)良年譜長編》，人民出版社，2011年

中央檔案館編，《西安事變資料選編》，中國社會科學(xué)出版社，1986年

《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》第五輯，國家圖書館出版社，2008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