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覺察自己對義兄暗生情愫后,我火速逃離京城趕往江州舅父家。
在那里,我遇見了孑然一身的江湖刺客周遇年。
他滿心滿眼皆是我。
“枝枝,等辦完這樁差事攢夠銀錢,霎時我定八抬大轎迎娶你為妻!”
我等啊等,卻等來了他娶親的車隊從姜府門前過。
可新娘卻不是我。
而是那個叫青黛的繡女。
一時之間,我成了全江州的笑話。
眾人紛紛恥笑,一個商賈之女也配高攀江州新任刺史?
可他們不知,我的身份從來就不只是商賈人家的表小姐。
而是當(dāng)今衡陽王的嫡親女兒,嘉寧郡主。
后來,義兄大張旗鼓迎我回京。
周遇年卻紅眼持劍攔在馬路中央:
“枝枝,不走好嗎?”
1
“表小姐,周公子回來了!”
管家林叔悠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。
我掀了錦被,就赤著腳往府外跑去。
春季時節(jié),江州多雨。
細細綿綿,一連下了數(shù)日。
檐下積水清澈透亮得如一灘小洼。
丫鬟撐著油紙傘追在我身后,一遍遍喊著表小姐當(dāng)心。
可我卻什么也顧不上。
唯有一腔久別重逢,再見心上人的歡喜。
可直到看到門前的迎親隊伍,我卻愣了神。
只見一身大紅喜服的周遇年挽著一名女子的手,跪在階前。
她同樣身穿喜服,頭蓋紅綢。
細看喜服之下,是鼓囊囊的肚子。
“枝枝,是我對不起你。”
“青黛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,我理應(yīng)報答。如今她又懷了身孕,我自當(dāng)以正妻之位娶她入門。”
“所以我不能娶你了,至于往日那些許諾,你便當(dāng)是我同你開的玩笑罷了。”
說完,周遇年重重磕了三個響頭。
從懷里掏出我親手為他雕刻,祈求平安的羊脂玉,狠狠摔在地上。
霎時,碎裂聲清脆得心口震蕩,玉碎了滿地。
一片碎玉劃過手背,血珠立馬爭相滾落。
而后,周遇年牽著青黛的手,毫無留戀地上了花轎。
鑼鼓聲聲重新奏響。
前來圍觀的百姓,瞧我的目光皆是鄙夷和不屑。
我來時高調(diào),又容貌姣好。
一時間,說親的媒人險些踏破姜府門檻。
可卻通通被我回絕。
自此,江州上下無人不知,姜府表小姐早已與一位名不經(jīng)傳的周公子私定終身。
可如今,周遇年卻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打我的臉。
“一個商賈人家的表小姐也配肖想我們刺史大人,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樣?”
“就是啊,本以為周刺史對她也有意,卻不曾想,竟是單相思?!?br/>“我看就是她自甘下賤,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,就是為了迷惑刺史大人。如今詭計敗露,還恬不知恥。”
鄙夷嘲諷聲不絕于耳。
恍惚間,我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原來,他棄暗投明、功成名就后,第一個丟下的人就是我。
我命府中侍衛(wèi)立馬攔在花轎前。
周遇年慍怒的目光向我投來,開口的語氣盡是責(zé)備。
“虞枝枝,你怎如此執(zhí)迷不悟?且不說我如今刺史身份,你一介商賈女流,豈敢高攀?”
“況且娶妻當(dāng)娶心愛之人,我與青黛本就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,你莫要再纏著我不放了?!?br/>豈敢高攀?纏著不放?
還真是荒唐至極。
明明當(dāng)初向我表明心意的人是他,執(zhí)意求娶的也是他。
如今顛倒黑白,反說是我纏著不放。
我微微一笑,撐著傘下了臺階。
“刺史大人慎言,我自知身份低微,可不敢高攀大人。至于你和青黛姑娘好事將近,我在此祝福二位百年好合,兒孫滿堂?!?br/>我話鋒一轉(zhuǎn):
“可刺史大人摔玉劃傷了我這雙彈琴作畫的手,總歸給我一個交代吧?!?br/>周遇年錯愕。
或許他想過我會大鬧一場,抑或是百般阻攔。
畢竟江州誰人不知,姜府新來的這位表小姐脾性極差。
可顯然他沒料想到我會是如此冷淡的反應(yīng)。
“枝枝,我知你對我情根深種,可年少時的玩笑話做不得數(shù)。但我與你終究知己一場,你若是難過,就不必在我面前強裝鎮(zhèn)定?!?br/>我黛眉緊蹙。
他的一番話,著實讓人難以揣測用意。
我也懶得再去思索。
只是不依不饒地舉著滲血的手,討要一個說法。
可不曾想,看在周遇年眼里,卻是另一番意味。
他嘆了口氣,走上前。
如從前那般,伸手撫過我的鬢邊垂落的碎發(fā)。
“算了,終究是我欠你的。倘如枝枝想清楚后,還愿意嫁我,我改日定上門求娶你做我唯一的平妻。”
話音剛落,青黛瞪大了眼睛,扯著他的袖子,滿臉不快:
“大人,此女囂張跋扈,倘如你把她娶進門,黛兒往后哪還有安生日子可過?總之,這偌大的江州,她嫁給誰都可以,唯獨你不行!”
說著,她還一邊撫過小腹,神色里寫滿算計和挑釁。
生怕她動了怒,周遇年趕緊把人攬進懷里輕聲哄著:
“黛兒,你是我明媒正娶、八抬大轎迎來的正妻,更何況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是我的嫡長子,身份地位自然無人能及。”
說罷,青黛這才肯妥協(xié)。
挽過周遇年的手,眼角眉梢都是志得意滿的笑意。
“還請大人放心,等妹妹進了府,妾身自會教她規(guī)矩?!?br/>周遇年朝我點頭:
“你慣是個活絡(luò)的性子,進了府里也多熱鬧些,但需時刻謹(jǐn)記當(dāng)家主母教誨。”
2
看著面前耄耋情深的兩人,我突然笑了。
蠢婦配蠢人,還真是天生一對。
“既然刺史大人聽不懂人話,那本小姐就只好親自動手了?!?br/>說完,我拾起地上的碎玉,眼疾手快地劃向周遇年的頸間。
一下比一下狠厲。
道道紅痕噴涌出淋漓鮮血,霎時與喜服融為一色。
周遇年滿眼震怒地望向我,嘴唇翕動。
不出片刻,他痛得汗珠滾落,滿面蒼白。
在場圍觀的百姓一片嘩然。
看我的眼神如同豺狼虎豹。
因為只差分毫,周遇年便可能命喪于此。
還沒等眾人發(fā)難。
我自顧自地扔掉碎玉,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,平靜地擦起手來。
“這第一下,是懲戒你傷我辱我?!?br/>“這第二下,是你信口雌黃,倒打一耙。如此品行不正之人,怎堪在朝為官?”
“至于這第三下,沒有緣故,全當(dāng)本小姐看你不快?!?br/>既然喜歡熱鬧,那我便再鬧上一鬧好了。
說完,我便命人將曾經(jīng)周遇年給我寫過的數(shù)千封書信,全扔到了府外。
那些他對我求之不得的妄念和情意,全都言辭鑿鑿地擺在眾人面前。
周遇年臉色煞白,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。
畢竟我口中的字字句句皆是有佐證。
人群里的奚落聲即刻轉(zhuǎn)了風(fēng)向。
嫌惡的眼神從我轉(zhuǎn)到了兩人身上。
我也把目光落在了青黛身上。
她說我囂張跋扈。
又怎能不在她面前把罪名坐實了呢?
一個凌厲的眼神,她便被我嚇得花容失色,連連后退。
我赤著腳踩過碎玉,緩緩走到她面前,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下去。
“即便我出生商賈之家,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小姐,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繡女來指手畫腳?!?br/>“還想讓我在你面前伏低做小,簡直癡人說夢!”
那一巴掌用了我十成力氣,青黛被我打得直直跌坐在地。
直到周圍女眷發(fā)出驚呼聲,周遇年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
她猛然把人抱進懷里,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我。
我毫不避諱,同他四目相對。
他惱怒地攥緊拳頭:
“黛兒還懷著孩子,虞枝枝,你怎會變得如此惡毒?”
我莞爾一笑:
“周大人謬贊,我惡女的名聲在江州難道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嗎?”
周遇年被我一席話驚得膛目結(jié)舌。
像是從未認(rèn)識我一般。
3
回到院中,我渾渾噩噩睡了好幾天。
再醒來時,一連發(fā)了數(shù)日的高燒,竟奇跡般痊愈了。
一連下了數(shù)日雨的江州也大放初晴。
日光繞過窗欞,映照在妝臺的木匣上。
里面放著的,都是周遇年給我送來的稀奇古怪小玩意。
只因我曾說過,我從小喜好新奇。
這些年,他走南闖北。
每回當(dāng)差,都會為我費盡心思尋回各方奇珍異寶。
如今早已堆滿整個木匣。
數(shù)月前,他在明月樓與一樁大買賣的雇主碰面。恰逢我與姐妹一道聽曲,與之相逢。
我認(rèn)得那人,是朝中羽林軍副將。
他要周遇年扮做賊人,潛入一伙行蹤不定的江洋大盜之中。
事成之后,必有重謝。
周遇年只知那人許諾他重金酬謝。
可我卻知曉,為朝廷辦差,除去重金之外,定能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。
到那時,他的身份自是不同往日。
舅父也不會再百般阻攔我們二人。
那日回去后,我便同舅母訴說我已覓得良人,讓她抽空為我商議成婚事宜。
而后,我滿心歡喜向京中去信,讓父王派人將宮中賞賜的鳳冠霞帔快馬加鞭送來。
可周遇年竟薄情如斯。
往日的深情許諾全然被他拋之棄之。
好在我并未將一顆心全然傾注。
抽身離去,不至于到痛徹心扉的境地。
丫鬟見我醒來,便急忙去準(zhǔn)備吃食。
我招來嬤嬤,提筆寫下書信,讓她派人將婚服送回京城,并告知父親我不成婚的來龍去脈。
舅母來時,我正用著小菜。
她神色悵然,如兒時那般把我攬入懷中寬慰:
“我們枝枝受委屈了,若是心中難過,哭出來會好受些。”
我眉眼輕挑:
“世間遼闊,好男兒大有人在。我豈會為了一個薄情寡義之人蹉跎自己?”
舅母怔愣一瞬,而后輕松一笑:
“我們枝枝金枝玉葉,自然要尋一個世間最好的男子做如意郎君。”
話落,腦海中猛然閃過一道身影。
只一瞬,我便將那具身影揮去。
我本就是為了避他而來的江州,又怎能再憶起他來?
那場鬧事我不在意,可不代表旁人不在意。
流言如同狂風(fēng)巨浪,無法遏制。
就連去錦翠閣買套時興的首飾,簪娘們的議論之聲也不絕于耳。
“這虞小姐怎還有臉出門,雖說刺史大人負了她,可她如此陰險毒辣,何人敢娶?”
“非也,刺史大人不是許諾娶她做平妻嗎?她如此愛慕大人,想來定是歡喜的?!?br/>“一想到往后日日要給一個繡女問安,我要是她,定一段白綾了結(jié)了自己?!?br/>我并未生氣,只是平靜地挑著發(fā)簪。
嘴終究長在旁人身上。
幾句無關(guān)痛癢的閑言碎語罷了。
更何況父親已回信,說不日便派人接我回京,何必自尋不快。
可丫鬟卻氣不過,上前去一人賞了一巴掌。
流言非但不止,反而更甚。
直到門外傳來一聲呵斥:
“大膽,堂堂郡主豈容你們肆意置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