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沈陽軍區(qū)工程兵副主任楊啟軒

學習吳信泉老首長的好作風

楊啟軒

他是我的老首長。1945年初夏，他參加攻克阜寧戰(zhàn)役后，從鹽阜區(qū)返淮海區(qū)，途經(jīng)淮安縣蘇家嘴地區(qū)時，我們相識，當時他是淮海區(qū)軍分區(qū)的政治委員。

1945年八一五日本投降后，三師抗大五分校干部隊解散，我被分配到淮海區(qū)新二團任參謀長。從此，信泉同志就是我的直接首長。他任三師獨立旅旅長兼政治委員和東北民主聯(lián)軍第二縱隊第六師師長兼政治委員時，我任旅參謀長和六師的司令部副參謀長，在他的身邊生活和工作。我們性格、語言都很合得來，和他的夫人惠如同志也都相處得很好，就連他們的孩子皖湘、淮陽，我也常常逗他們玩。總之，首長與部屬、家屬和小孩在那戰(zhàn)火紛飛的日子里、生活十分艱苦的歲月里，有時沒有住處而擠在一間小屋里，親如家人，親切得如同兄弟姐妹一樣。

我在信泉同志身邊工作、生活兩年多，信泉同志十分重視部隊的軍政建設，特別是對司令部的建設。他是一位杰出的文武兼?zhèn)涞能娛轮笓]員和優(yōu)秀的政治工作領導者。在解放戰(zhàn)爭和抗美援朝戰(zhàn)爭期間，他所率領的部隊，都能善始善終、圓滿地完成上級所賦予的戰(zhàn)役、戰(zhàn)斗任務，并多次獲得上級的嘉獎和表揚。他所領導的部隊沒有打過敗仗，培養(yǎng)出一支英勇善戰(zhàn)的部隊，而今的三十九集團軍就是他親自培育的英雄部隊。

全民族抗戰(zhàn)時期的吳信泉

老首長信泉同志，在我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象，是他具有高度的革命事業(yè)心和責任感。那是在1945年，日本投降后，我們新二團配合主力部隊參加淮陰戰(zhàn)斗剛結束，信泉同志率領我們團向楊口、同心、板浦一帶清剿日偽殘敵。他要我們每日早出發(fā)晚宿營，加快趕路前進。我們團在第三天晚進入宿營地后，因淮陰戰(zhàn)斗結束后未得到休息又連續(xù)三日進軍，部隊十分疲勞，當進入宿營地后，旅機關給我們架通電話。吳旅長親自來電話指示我們一定要布置好警戒，趕快燒水讓部隊洗腳，快做飯吃，要部隊早休息恢復體力。夜里十點鐘旅部又送來書面通知，通信員把通知送給我，當時，我在睡夢中接了通知，迷迷糊糊打了個便條給通信員，連通知也未看又進入了夢鄉(xiāng)了。

第二天四點鐘電話鈴聲把我驚醒，我拿起話筒，是信泉同志來的電話，第一句話就問：“你們部隊起床沒有？”我回答：“沒有?！薄澳銈冓s快起床開飯，按時出發(fā)。”我睜開眼，枕邊一張紙，拿起一看是出發(fā)的通知，這時我緊張得全身毛發(fā)根都立起來了，出了一身冷汗。我拿通知到團首長那里，說我接到通知沒看就睡著了而誤了時間，團長吳大林說：“讓部隊趕快起床，做飯來不及了，集合部隊按時出發(fā)?！辈筷爠偧掀饋恚湃韭蕶C關人員來到了。團長把我接到通知未看耽誤了時間向首長作了匯報，我接著說我沒看通知睡著了誤了大事，首長聽了沒有發(fā)火和斥責，很和氣地說：“軍務大事千萬馬虎不得！你們按時出發(fā)吧?！辈筷狆I著肚子就出發(fā)了。當行軍到中午時分，旅部傳令部隊就地休息，燒開水吃干糧。

自從我這次失職誤事之后，使我心坎上深深地打了一個烙印。從此之后，常把我失職誤時，部隊餓著肚子行軍，當作故事講給部隊聽。同時講我的老首長的革命事業(yè)心和責任感，以及對部下的耐心教導和平易近人的作風。在同樣疲勞的情況下，他還親自打電話詢問部隊的情況，并且知道是我失職誤事，他并沒有發(fā)脾氣和責備，他是那樣一個平易近人、胸懷開闊和具有宰相風度的人。到東北后，我調(diào)到參謀處，在他領導下工作，學到了老首長不少的優(yōu)良作風，他堅強的革命事業(yè)心，高度的責任感，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。

1944年冬，吳信泉和夫人俞惠如在淮海區(qū)。

老首長以身作則身教重于言教的作風也是我學習的榜樣，在我記憶中最深刻的是1946年的10月里，我們部隊打哈爾套戰(zhàn)斗結束后，奉命轉戰(zhàn)北返太平川，途經(jīng)被稱為“死亡之途”的大沙漠地帶，西北風呼呼叫，刮起黃沙天昏地暗，睜不開眼睛。同時，在前面又橫著一條西遼河，是前進途中的一大障礙，河近百米寬，河水淺處沒腰，在激流處水沒胸口，岸邊結一層薄冰，西北風呼呼作響，河水刺骨，環(huán)境十分惡劣。敵情嚴重，左邊是開魯，右邊是通遼，均被敵占領，過河后還有一條開通公路，我們部隊涉水地段距通遼只有30余華里。一旦被敵發(fā)現(xiàn)，將會增加更大的困難，情況十分嚴峻。師長兼政治委員的吳信泉同志立即動員機關、部隊，號召我們利用夜幕里的朦朦月光，爭取在半小時內(nèi)涉過西遼河。大家都勸他乘渡口上的小木船過去，他不同意，脫下褲子，牽著馬大喊一聲跟我來，師的其他領導同志和師直機關干部戰(zhàn)士6000余人跟上去，在約半小時后，全部過到河的北岸了。這說明首長的以身作則是無聲的命令，就是刀山火海，只要有這樣的領導者，沒有不能戰(zhàn)勝的困難。這時，老天爺也不作美，鵝毛大雪鋪天蓋地而來。部隊又踏著雪地上路了。

令我記憶猶新的是吳師長的運籌帷幄，對敵情判斷神機妙算。當部隊突破西遼河的障礙后，繼續(xù)前進到第二天的午前時分，各部隊才先后到達宿營地。這時，師長要司令部發(fā)通知：因部隊太疲勞，就不請團的領導來開會了。要求部隊對開魯和通遼方向周密布置警戒和派出偵察。部隊要洗腳、休息，恢復體力，各級干部要值班，特別注意查鋪、查哨及掌握敵情。明天4點鐘出發(fā)，離開駐地。18團前衛(wèi)，師直屬部隊接跟18團，16團后衛(wèi)。

翌日4點鐘，師直機關部隊離開駐地上路約半小時，在師直屬部隊行軍隊形的左側方約400米左右的地方，有百余騎兵部隊與我們師直部隊并列行進，因天未亮看不清楚，師長令騎兵偵察排前去偵察，我們偵察排剛走出不遠，敵人就向我方開槍了。這時，又令警衛(wèi)營一個排向該敵展開火力激射，當敵向后撤的同時，后衛(wèi)團方向的槍聲也響起來了。這時師長令師直部隊加快前進，又派通信參謀去后衛(wèi)團下達命令，要該團以小分隊交替掩護，主力加速前進，盡快脫離敵人，不能戀戰(zhàn)。這時敵人的迫擊炮火在我們師直部隊的兩側爆炸，升起來的硝煙覆蓋著黎明的晨空。經(jīng)過半小時后，部隊離開了敵人迫擊炮火的有效射程區(qū)，天色漸漸亮起來了，師長說：“來而不往非禮也，老馮架炮回敬回敬?！瘪T志湘副師長令山炮連架炮，這時天已大亮了，看得見敵人所占的山頭上的人影在浮動，我山炮連對準敵占山頭猛轟幾炮后，山頭上的人看不見了，向我后衛(wèi)團的送行“禮炮”也鴉雀無聲了。我后衛(wèi)團全部脫離了敵人。緊急情況消失后，各部隊又繼續(xù)向目的地進發(fā)。

從發(fā)生的情況看，再一次顯示了吳師長的神機妙算，對此全體指戰(zhàn)員無不佩服吳師長對敵情判斷的準確和英明果斷的決策。許多領導干部說，如果部隊晚出發(fā)一小時的話，部隊就有遭到敵人在駐地襲擊的可能。因此，由于吳師長的帶兵有方和指揮得力，避免了一場激戰(zhàn)，避免了損失。1952年8月志愿軍第三十九軍在朝鮮金川郡召開首屆慶功大會時合影。二排左四為吳信泉，左六楊啟軒。

抗美援朝時期在朝鮮合影。二排左四為吳信泉，左六楊啟軒。

吳信泉同志的一生光明磊落，堅持原則，剛正不阿；具有堅強的黨性和組織觀念；他工作認真負責，作風雷厲風行；他作風民主，團結同志，關心部屬，在全軍指戰(zhàn)員中享有崇高的威望，是我們學習的楷模。

敬愛的老首長吳信泉同志，你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。（選自俞惠如、吳淮陽主編《戰(zhàn)將吳信泉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