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十六萬彩禮，一分都不能少！這不僅是規(guī)矩，也是看你們家的誠意?！?/p>

準(zhǔn)岳母翹著蘭花指，語氣不容置喙。

陳陽深吸一口氣，點了點頭：“阿姨，我答應(yīng)。但我也有個條件，為了我們未來的家庭和孩子負(fù)責(zé)，我希望和夢瑤一起去做個詳細(xì)的婚前體檢?！?/p>

01

在C市，李夢瑤絕對算得上是“天之驕女”。

她人如其名，長得像夢一樣美好，皮膚白皙，眉眼清秀，走在人群里，總能吸引最多的目光。

不僅如此，她還是個學(xué)霸，從小到大成績優(yōu)異，一路名校畢業(yè)，回到C市后，在一家效益極好的事業(yè)單位捧著一份人人羨慕的鐵飯碗。

在父母李建軍和劉翠華眼里，女兒就是他們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。

老兩口都是普通退休職工，一輩子省吃儉用，把所有的心血和資源都傾注在了女兒身上。

他們?yōu)榕畠旱膬?yōu)秀而自豪，逢人便夸：“我們家瑤瑤啊，從小就懂事，從來不用我們操心。”

可這件“完美作品”，卻有一個讓他們越來越焦慮的“瑕疵”——27歲了，李夢瑤一次正經(jīng)戀愛都沒談過。

“瑤瑤，你到底想找個什么樣的?。磕阃醢⒁逃纸o你介紹了一個，是市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，年輕有為，家里條件也好，你去見見？”飯桌上，母親劉翠華又開始了每日一催。

李夢瑤放下筷子，眉頭微蹙：“媽，我不想去。我工作忙，沒時間?！?/p>

“忙忙忙，你都27了，再忙下去就成老姑娘了！”劉翠華恨鐵不成鋼，“我們托了多少關(guān)系才找到這么好的小伙子，你去見一面怎么了？我們還能害你嗎？”

“就是，瑤瑤，”父親李建軍也幫腔，“感情是需要主動去爭取的，你總這么被動，好男人都讓別人搶走了?！?/p>

在父母的輪番轟炸下，李夢瑤最終還是妥協(xié)了，答應(yīng)去見見那個醫(yī)生。

結(jié)果，這次相親經(jīng)歷，成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。

那位醫(yī)生從頭到尾都在談?wù)撟约旱膶I(yè)，從頸椎病聊到膽固醇，最后看著李夢瑤，非常專業(yè)地建議：“我看你氣色不太好，有點宮寒的跡象，平時要注意保暖，少吃生冷。我們醫(yī)生找對象，就希望對方身體健康，這對下一代也好?！?/p>

李夢瑤全程如坐針氈，感覺自己不是在相親，而是在門診掛了個專家號。

這次之后，父母并沒有死心，又安排了幾場。

有滔滔不絕炫耀自己家有幾套房、幾輛車的“富二代”；有言聽計從、張口閉口“我媽說”的“媽寶男”。

每一次相親，都像是一次對她耐心的凌遲。

終于，在又一次被安排去見一個“有為青年”的前一晚，李夢瑤爆發(fā)了。

“我不去！以后你們誰也別再給我安排相親了！”她對著父母喊道，“你們到底是在嫁女兒，還是在賣東西？每次都把對方的條件像商品一樣羅列出來，你們有沒有問過我喜歡什么樣的？！”

“我們這不都是為你好嗎！”劉翠華也火了，“你也不小了，再挑三揀四，好的都被人挑走了！我們?yōu)槟悴偎榱诵?，你還不領(lǐng)情！”

“我不需要你們這樣為我好！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！”

那晚的爭吵，是這個一向和睦的家庭里少有的激烈沖突。

最終，以李夢瑤摔門進(jìn)房，父母唉聲嘆氣而告終。

李夢瑤下定決心，寧可一輩子單身，也絕不再去忍受那種被人明碼標(biāo)價的感覺。

她渴望的，是一份純粹的、因愛而生的感情，而不是一場條件對等的交易。

02

陳陽的出現(xiàn)，像一道溫暖的陽光，照進(jìn)了李夢瑤有些灰暗的情感世界。

他們相識于一次朋友的生日聚會上。

那天李夢瑤本來不想去，是被閨蜜硬拉去的。

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里，安靜地玩著手機(jī)，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。

陳陽就是在那時注意到了她。

陳陽不是那種第一眼就讓人驚艷的帥哥，但他干凈清爽，笑容很溫暖。

他是朋友的同事，在一家IT公司做項目經(jīng)理。

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冒昧地去搭訕，只是在大家一起玩游戲的時候，很自然地和她分到了一組，不動聲色地照顧她，幫她解圍。

聚會結(jié)束后，陳陽主動提出送李夢瑤回家。

路上，兩人聊得很投機(jī)。

陳陽不像那些相親對象一樣功利，他聊自己的工作，聊他喜歡的電影和音樂，也認(rèn)真地傾聽李夢瑤分享她的生活和煩惱。

“我覺得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?！毕萝嚂r，陳陽真誠地看著她，“不像很多女孩那么浮躁，你身上有種很安靜的力量?！?/p>

這是第一次，有異性這樣評價她。

李夢瑤的心，莫名地漏跳了一拍。

從那天起，陳陽便對李夢瑤展開了追求。

他的追求，不張揚，卻很用心。

他會記得她不經(jīng)意間說過想看某部電影，然后提前買好票等在她單位門口；他會在她加班的夜晚，送來一份熱騰騰的宵夜，然后默默地開車送她回家；他會在周末，約她去爬山、去逛美術(shù)館，而不是去那些昂貴卻無趣的網(wǎng)紅餐廳。

他欣賞她的才華和獨立，也心疼她偶爾流露出的脆弱和孤獨。

他從不問她家里是做什么的，也不問她工資有多少，他只在乎她今天開不開心。

在一次爬到山頂，看著城市璀璨的夜景時，陳陽對李夢瑤說：“夢瑤，我喜歡你。我可能不是你遇到的條件最好的那一個，我家里是外地的，父母是普通退休工人，我現(xiàn)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。但我有一顆真誠愛你的心，我愿意用我的全部努力，為你創(chuàng)造一個溫暖的家。你愿意給我這個機(jī)會嗎？”

看著他明亮的眼睛里閃爍的星光，李夢瑤哭了。

她等了27年，等的，就是這樣一份不摻雜任何條件的、純粹的感情。

她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
那一刻，她覺得，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

03

和陳陽在一起的兩年，是李夢瑤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。

陳陽的體貼和包容，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。

他努力工作，很快就從項目經(jīng)理升到了部門總監(jiān)，薪水翻了一番。

他用自己的積蓄，在C市付了一套小兩居的首付，房產(chǎn)證上，大大方方地寫上了兩個人的名字。

李夢瑤的父母，起初對這個“外地窮小子”并不滿意。

但看著女兒每天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，看著陳陽踏實上進(jìn)，對女兒呵護(hù)備至，他們的態(tài)度也慢慢軟化了。

尤其是當(dāng)陳陽買了房，并堅持要寫上李夢瑤的名字時，老兩口徹底接受了這個準(zhǔn)女婿。

兩人的感情穩(wěn)定，事業(yè)也都有所成就，結(jié)婚，便順理成章地提上了日程。

那天，陳陽拎著大包小包的貴重禮品，第一次正式上門拜訪，商討婚事。

飯桌上，氣氛起初很是融洽。

李建軍和陳陽喝著小酒，聊著時事。

劉翠華則一個勁兒地給陳陽夾菜，笑得合不攏嘴。
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，劉翠華清了清嗓子，進(jìn)入了正題。

“小陳啊，”她放下筷子，看著陳陽，臉上依然帶著笑，但眼神卻變得嚴(yán)肅起來，“你看，你和我們家瑤瑤也談了兩年了，我們對你也挺滿意的。你們的婚事，我們不反對。但是呢，有些老規(guī)矩，咱們還是要講的。”

陳陽立刻坐直了身體：“阿姨您說，我聽著?！?/p>

“我們C市的彩禮，行情你是知道的。不多，但也不能少，這是男方家誠意的體現(xiàn)，也是女方家的臉面。”劉翠華頓了頓，伸出手指，比劃了一個“六”。

“六萬六？”陳陽試探地問。

這是C市比較普遍的彩禮數(shù)，寓意六六大順。

劉翠華搖了搖頭，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：“小陳，我們家瑤瑤可不是普通女孩。她從小到大，我們花了多少心血培養(yǎng)她？名牌大學(xué)畢業(yè)，工作又這么好。她值得更好的?！?/p>

陳陽的心沉了一下，他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。

“阿姨，您的意思是？”

“六十六萬?！眲⒋淙A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說道，“彩禮六十六萬，一分都不能少。另外，你們婚房的裝修和家電，也得你們家全包。我們養(yǎng)女兒不容易，不能讓她嫁過去跟著你吃苦受累?！?/p>

“六十六萬？！”陳陽驚得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。

這個數(shù)字，對他來說，無異于一個天文數(shù)字。

他為了買房，已經(jīng)掏空了自己和父母所有的積蓄，現(xiàn)在還背負(fù)著不小的房貸。

去哪里再湊出這六十六萬？

“阿姨，這個數(shù)目是不是……太高了點？”陳陽的臉色有些發(fā)白，“我現(xiàn)在的經(jīng)濟(jì)狀況，您也知道。我實在是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錢?！?/p>

“拿不出是你的事?！眲⒋淙A的臉立刻冷了下來，“沒這個經(jīng)濟(jì)實力，就別想娶我們家瑤瑤。我們把女兒養(yǎng)這么大，不是讓她去跟你一起還房貸、過苦日子的。這六十六萬，我們也不是自己要，是給瑤瑤存著，作為她將來的保障。萬一以后……她也能有個依靠。”

飯桌上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。

李夢瑤坐在旁邊，臉色蒼白，她幾次想開口，都被母親凌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。

她拉了拉母親的衣角，低聲說：“媽，少點吧，陳陽他……”

“你閉嘴！這里沒你說話的份！”劉翠華喝止了女兒。

陳陽看著默不作聲的李夢瑤，心里一陣失望。

他原以為，她會站出來為他說句話，哪怕只是幫著商量一下。

可她沒有。

那頓飯，最終以不歡而散告終。

陳陽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李家的大門，心里充滿了屈辱和無力感。

04

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，陳陽撥通了遠(yuǎn)在老家父母的電話。

當(dāng)他把“六十六萬彩禮”這件事說出來后，電話那頭，他母親的哭聲立刻就傳了過來。

“兒??！他們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?。×f！他們怎么敢開口的??！我們家什么條件，他們不知道嗎？你買房子，我們老兩口把一輩子的積蓄都給你了，還跟親戚借了一圈，現(xiàn)在連養(yǎng)老的錢都快沒了，哪里還拿得出六十六萬?。　?/p>

“就是！”他父親氣憤的聲音也響了起來，“這婚不能結(jié)！這種人家，就是個無底洞！你今天給了六十六萬，明天他們就能讓你把工資卡也交了！兒子，你聽爸的，咱不受這個氣，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，不差她一個！”

父母的激烈反對，在陳陽的意料之中。

他夾在中間，痛苦不堪。

一邊是含辛茹苦養(yǎng)大自己的父母，一邊是自己深愛了兩年、承諾要給她幸福的女人。

放棄哪一邊，都像是在割他的肉。

那幾天，陳陽像是丟了魂一樣。

他吃不下飯，睡不著覺，腦子里反復(fù)回想著和李夢瑤在一起的點點滴滴。

他們的第一次相遇，第一次牽手，第一次看日出……

那些美好的回憶，讓他無法輕易放手。

他去找李夢瑤，希望能和她一起想辦法。

但李夢瑤只是哭著說：“陳陽，我沒辦法。我媽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，她決定的事，誰也改變不了。她說，如果我非要嫁給你，就跟我斷絕母女關(guān)系?！?/p>

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，陳陽的心軟了。

他想，或許她也是身不由己。

他不能把壓力都給她。

經(jīng)過幾天的痛苦掙扎，陳陽做出了一個讓他父母都無法理解的決定。

他要娶李夢瑤，哪怕是砸鍋賣鐵。

他再次給父母打電話，語氣里充滿了決絕：“爸，媽，對不起，兒子不孝。但這輩子，我就認(rèn)定夢瑤了。沒有她，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。這筆錢，你們別管了，我自己想辦法。我去貸款，去借，哪怕是去賣血，我也會湊齊。以后，我加倍努力工作，我一定會把錢都還上，好好孝敬你們?！?/p>

電話那頭，是長久的沉默。

最后，他父親長嘆一聲，說了一句讓他瞬間淚崩的話：“行了，你別去外面借高利貸了。家里的那套老房子，是你爺爺留下來的。我們明天就掛出去賣了，應(yīng)該能湊個差不多。你記住，兒子，這是我們老兩口最后能為你做的事了。以后，你自己好自為之。”

掛了電話，陳陽蹲在地上，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。

他知道，父母這是用自己的養(yǎng)老錢，在為他的愛情買單。

這份恩情，他這輩子都還不清。

05

在父母賣掉老家祖宅的沉重代價下，陳陽終于湊齊了那六十六萬。

當(dāng)他把那張存著巨款的銀行卡交到劉翠華手上時，劉翠華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
兩家人再次坐到了一起，商議最后的婚期和細(xì)節(jié)。

氣氛看起來一片祥和，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煙消云散了。

陳陽看著對面巧笑嫣然的李夢瑤，心里五味雜陳。

他為即將到來的婚姻而期待，也為自己家庭的巨大付出而心痛。

他想，為了他們未來的家庭，為了對得起父母的犧牲，他必須要做一個負(fù)責(zé)任的男人。

于是，在大家聊得正開心的時候，陳陽深吸一口氣，開口了。

“叔叔，阿姨，”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而真誠，“彩禮的事，我已經(jīng)按照您的要求辦到了?，F(xiàn)在，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，希望你們能答應(yīng)?！?/p>

“哦？什么要求??？你說。”劉翠華心情大好，十分爽快。

陳陽的目光轉(zhuǎn)向李夢瑤，溫柔地說道：“夢瑤，我們就要結(jié)婚了。為了我們彼此的健康，也為了我們未來孩子的健康，我希望，我們能一起去做一個全面的婚前體檢?，F(xiàn)在這也很普遍，是對我們婚姻負(fù)責(zé)任的表現(xiàn)。”

他覺得，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、合情合理的要求。

結(jié)婚前了解彼此的身體狀況，既是對自己負(fù)責(zé)，也是對伴侶和下一代負(fù)責(zé)。

然而，他話音剛落，飯桌上的氣氛卻發(fā)生了詭異的變化。

李建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，劉翠華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，瞬間變了臉色，手中的筷子“啪”地一聲拍在桌上。

李夢瑤的臉“刷”地一下變得慘白，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，雙手緊緊地攥住了衣角，不敢看陳陽的眼睛。

“婚前體檢？”劉翠華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刻薄，她死死地盯著陳陽，一字一頓地質(zhì)問：

“你這是什么意思？！

你懷疑我們家瑤瑤身體有什么毛病嗎？

我告訴你，我們家瑤瑤身體好得很，從小到大連醫(yī)院都很少去！

你提出這個要求，簡直就是對我們家天大的侮辱！

這婚，我看也不用結(jié)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