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濤,華盛集團的李總最近很難約,你把他所有的聯(lián)系方式、個人喜好、以及你們之前所有的溝通要點全部整理出來給我!”
“我親自去談!”
趙總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,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里。
我靜靜地聽完,然后抬起頭,看著他那雙因焦慮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。
我平靜地回答道:“趙總,我沒有?!?/strong>
那一刻,空氣仿佛都凝固了。
01
又到了一年的尾聲,辦公室里彌漫著一種躁動而又期待的氣氛。
鍵盤的敲擊聲似乎都比往日輕快了許多,每個人都在盤算著今年的收獲,憧憬著即將到手的年終獎。
我叫林濤,今年三十有八,是這家公司的銷售部經(jīng)理。
從畢業(yè)就一頭扎進銷售這個行當,一晃已經(jīng)十五個年頭了。
憑著一股子不服輸?shù)膭艃汉瓦€算靈活的頭腦,我在這家公司干了整整八年。
連續(xù)三年,我都是公司的銷售冠軍。
今年的業(yè)績尤其突出,我不但超額完成了年初定下的KPI,還在年中啃下了一塊誰都認為不可能的硬骨頭——華盛集團。
這個客戶,為公司帶來了近乎三分之一的新增利潤。
當初簽下合同的那天,老板趙總在慶功宴上拍著我的肩膀,當著所有人的面許諾,年底的年終獎絕對不會低于六位數(shù)。
這句話,我記在了心里。
不只是為了錢,更是為了一種認可,一種奮斗多年后應得的尊重。
我已經(jīng)計劃好了,拿到這筆錢,就給家里換一輛大一點的車。
妻子跟我多年,沒少吃苦,兒子也漸漸大了,一家人出門,現(xiàn)在這輛小轎車的確是有些擠了。
每次想到妻子和兒子坐在新車里開心的樣子,我就覺得這一年的辛苦,值了。
年會就在這種期待中召開了,趙總在臺上意氣風發(fā)地總結(jié)著公司的輝煌,畫著來年的大餅,臺下的掌聲一陣比一陣熱烈。
我坐在最前排,心里卻很平靜,像一個等待收割的農(nóng)夫,篤定地望著自己那片金黃的麥田。
年會結(jié)束后的第三天,人事經(jīng)理的一封郵件,讓我去財務室領(lǐng)取年終獎金。
我心里盤算著,稅后到手應該也差不離,足夠支付新車的首付了。
我微笑著和遇到的每一個同事打招呼,腳步輕快地走向財務室。
出納遞給我一個信封,很薄,和我預想中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完全不同。
我的心,咯噔一下。
我捏了捏信封的厚度,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
走到無人的樓梯間,我顫抖著手撕開了信封。
里面是薄薄的一沓錢,上面附著一張工資條。
年終獎那一欄,赫然寫著一個刺眼的數(shù)字:20000。
兩萬?
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,反復確認著上面的零,生怕是自己看錯了。
我拿著那張輕飄飄的紙條,感覺它有千斤重,壓得我喘不過氣來。
我第一時間沖到了人事經(jīng)理的辦公室。
“王經(jīng)理,這是不是搞錯了?我的年終獎......”我的聲音有些發(fā)干。
王經(jīng)理抬起頭,眼神有些躲閃,扶了扶眼鏡,官腔十足地回答我:“林濤啊,這個是公司綜合考量,趙總親自定的,不會有錯的。”
“可是,趙總親口承諾過,不會低于十萬的。”我努力壓制著心里的怒火。
“哎呀,此一時彼一刻嘛?!蓖踅?jīng)理打著哈哈,“公司今年整體效益雖然不錯,但回款壓力大,現(xiàn)金流緊張,要多為公司考慮嘛?!?/p>
“現(xiàn)金流緊張?”我冷笑一聲,“我簽回來的合同,每一筆款項都是提前到賬的,公司的現(xiàn)金流只會比往年更健康?!?/p>
王經(jīng)理被我問得啞口無言,臉上有些掛不住,只好把皮球踢給了老板。
“這是趙總的決定,你要是有疑問,還是直接去問趙總吧?!?/p>
我捏緊了拳頭,轉(zhuǎn)身走向了總經(jīng)理辦公室。
我知道,這一趟,或許會撕破很多東西。
但八年的付出,不能就這樣被一個輕飄飄的“公司決定”給打發(fā)了。
我敲了敲門,里面?zhèn)鱽碲w總爽朗的笑聲。
“請進。”
我推門進去,看到趙總正和一個年輕人聊得熱火朝天。
那個年輕人是小黃,趙總老婆的親弟弟,今年剛畢業(yè),空降到了銷售部,掛在我名下。
一個連客戶資料都整理不明白,見了客戶就緊張到說不出話來的關(guān)系戶。
看見我進來,趙總的笑容收斂了一些,但依舊顯得春風得意。
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(fā),示意我坐下。
“林濤啊,來得正好,剛才還跟小黃說起你,要他多跟你學習學習呢?!壁w總的語氣充滿了長輩式的關(guān)懷。
我沒有坐,只是站在原地,將手里的工資條遞了過去。
“趙總,我想問一下,這是什么情況?”
趙總接過來看了一眼,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,仿佛一切盡在掌握。
他把工資條放在桌上,慢條斯理地說:“哦,這個啊。林濤,你來公司八年了,是老員工了,公司的難處你應該最清楚?!?/p>
“今年公司雖然簽了幾個大單,但整體市場的拓展成本也很高,再加上年底各方面的開銷,現(xiàn)金流確實有點緊張?!彼恼f辭和人事經(jīng)理如出一轍。
“所以,你的獎金,公司就先給你發(fā)一部分,剩下的,等明年公司效益更好,肯定會補給你的。你放心,公司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功臣的。”
他說得情真意切,仿佛是在施予我莫大的恩惠。
但我看著他那張精明的臉,心里卻一陣陣地發(fā)冷。
我知道,這不過是拖延的借口,所謂的“以后補”,不過是畫在墻上的一張餅。
我甚至能猜到,這筆錢去了哪里。
看看他身邊那個正襟危坐,眼神里卻透著得意的小舅子,一切不言而喻。
我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所有的憤怒、不甘、委屈,在這一刻都化作了一聲冷笑。
我抬起頭,看著趙總,硬生生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。
“沒事,趙總。”我聽到自己平靜地說,“我理解公司的難-處,沒關(guān)系的。”
說出這句話,幾乎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。
趙總顯然沒料到我這么“識大體”,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。
“哈哈,我就知道林濤你是最懂事的!好樣的,以后公司做大了,少不了你的好處!”他站起身,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那只手搭在我肩膀上,我卻只感到一陣惡心。
我微笑著點了點頭,沒再多說一句話,轉(zhuǎn)身走出了辦公室。
在我關(guān)上門的那一剎那,我清晰地聽到里面?zhèn)鱽硇↑S興奮的聲音。
“姐夫,還是你厲害,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(fā)了!對了姐夫,我那8萬塊獎金,我打算先去提輛車!”
門內(nèi)的聲音戛然而止,大概是趙總示意他不要再說了。
但這已經(jīng)足夠了。
八萬。
一個什么都沒干的關(guān)系戶,拿了八萬。
我這個為公司拼死拼活拿下半壁江山的功臣,拿了兩萬。
我站在門外,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褪去,心卻已經(jīng)碎成了冰渣。
我沒有回自己的工位,而是徑直走進了洗手間。
打開水龍頭,我用冰冷的水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自己的臉。
鏡子里的人,雙眼通紅,嘴角卻還殘留著一絲僵硬的微笑。
我覺得自己像個小丑。
一個自以為是,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小丑。
八年的青春,八年的奮斗,八年的忠誠,到頭來,只值兩萬塊錢。
我關(guān)掉水龍頭,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那個僵硬的笑容慢慢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,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靜。
趙總,你錯了。
我不是沒事。
我只是覺得,跟你這種人,多說一個字,都是在浪費我自己的生命。
從這一刻起,一些東西,不一樣了。
02
從趙總辦公室出來的那天下午,我就辦了兩件事。
第一件,是去4S店,退掉了已經(jīng)交了訂金的那輛SUV。
銷售員惋惜的眼神,像一根針,扎在我心里。
第二件,是回到家,妻子看到我臉色不對,關(guān)切地問我年終獎發(fā)了多少。
我告訴她,十萬,只是公司資金緊張,先發(fā)了兩萬,剩下的年后補。
我不想讓她擔心,更不想讓這個家因為我的工作而蒙上陰影。
妻子信了,還安慰我,說趙總不是小氣的人,晚點給也一樣。
我笑著應和,心里卻像被挖空了一塊。
從那天起,我整個人都變了。
以前,我是公司里來得最早,走得最晚的那個人。
手機24小時為客戶開機,半夜接到電話處理問題是家常便飯。
現(xiàn)在,我每天準時上班,到點下班,一分鐘不多留。
下班后,手機直接調(diào)成靜音,工作的事情,一概不理。
以前,同事們在業(yè)務上遇到任何難題,都喜歡來找我請教。
我也總是傾囊相授,甚至會主動把一些自己的人脈和資源分享給他們。
現(xiàn)在,再有人來問我,我只會說:“抱歉,這個問題你最好請示一下領(lǐng)導,我也不太清楚?!?/p>
以前,我總是在不斷地開拓新客戶,挖掘潛在的市場,辦公室里總能看到我打電話,或者埋頭做方案。
現(xiàn)在,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處理一下手頭幾個老客戶的日常維護,不求有功,但求無過。
那些潛在的客戶資料,被我分門別類地整理好,鎖進了我私人的筆記本電腦里。
我的工作狀態(tài),從過去的“全力以赴”,徹底變成了“按勞取酬”。
趙總給了我兩萬塊的薪水,我就只干兩萬塊的活。
我的變化,很快就被部門的同事們察覺到了。
大家私下里議論紛紛,都說林經(jīng)理最近像是變了個人,沒了以前那股拼勁兒。
也有人猜到,可能是年終獎的問題。
但沒人敢當面問我,只是看我的眼神里,多了幾分同情和惋惜。
趙總的小舅子小黃,倒是對我這種狀態(tài)樂見其成。
我不再鋒芒畢露,正好給了他上位的機會。
他開始在趙總面前頻繁地表現(xiàn)自己,主動要求負責一些新客戶。
趙總也樂于給他機會,把一些過去由我負責的,相對沒那么重要的客戶轉(zhuǎn)交給了他。
小黃如獲至寶,每天在我面前耀武揚威,似乎覺得他很快就能取代我的位置。
我對此只是冷眼旁觀,一言不發(fā)。
我知道,有些坑,只有自己踩下去,才知道有多深。
無聲的改變,很快就帶來了連鎖反應。
第一個出問題的,是我之前跟了很久的一個中型客戶,王總的機械廠。
王總是個爽快人,但對產(chǎn)品細節(jié)要求極高。
過去,我會定期主動上門,檢查設(shè)備運行情況,提前發(fā)現(xiàn)并解決一些小問題。
現(xiàn)在,我只是按照合同規(guī)定,等他們報修了才安排技術(shù)人員過去。
結(jié)果,一個小小的配件磨損沒有被及時發(fā)現(xiàn),導致他們一條生產(chǎn)線停產(chǎn)了半天。
王總的電話直接打到了趙總的辦公室,語氣非常不滿,說我們的服務質(zhì)量嚴重下滑。
趙總把我叫過去,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頓。
我沒有反駁,只是平靜地回答:“趙總,我已經(jīng)按照公司的標準服務流程在做了,合同里并沒有規(guī)定我們需要提供預防性的上門檢修服務?!?/p>
趙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,只能讓我寫一份情況說明,安撫好客戶。
我照做了,寫了一份毫無感情、公事公辦的郵件發(fā)給了王總。
王總那邊雖然沒再追究,但我知道,這個客戶的心,已經(jīng)涼了半截。
緊接著,小黃那邊也開始狀況頻出。
他負責的一個客戶,本來已經(jīng)到了簽約的階段。
結(jié)果他在最終報價的時候,為了表現(xiàn)自己,擅自給對方承諾了一個超出公司權(quán)限的折扣。
等合同報上來,財務不批,他又跑去跟客戶解釋,說是自己搞錯了。
客戶覺得被戲耍了,當場翻臉,直接選擇了我們的競爭對手。
丟了單子的小黃,被趙總罵得狗血淋頭。
但他轉(zhuǎn)頭就把責任推到了我的身上,說是我沒有把客戶的底價和注意事項跟他交接清楚。
趙總又來找我,我直接把我當初發(fā)給小黃的交接郵件調(diào)了出來,上面清清楚楚地寫明了報價權(quán)限和談判要點。
證據(jù)面前,趙總無話可說,只能讓小黃自己寫檢討。
類似的事情,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,接二連三地發(fā)生。
我負責的客戶,因為我不再提供“超值服務”,抱怨聲越來越多。
小黃接手的客戶,因為他能力不足,要么跟丟了,要么就弄出一堆麻煩。
公司的銷售數(shù)據(jù),肉眼可見地開始停滯,甚至出現(xiàn)了下滑的跡象。
這在過去幾年,是從來沒有發(fā)生過的事情。
趙總開始真正地焦慮起來。
他幾次在銷售部的周會上,意有所指地強調(diào)“狼性文化”和“主人翁精神”。
“公司是大家的平臺,平臺好了,大家才能好!”
“不能滿足于現(xiàn)狀,要有開拓精神,要拿出以前那種拼命的干勁兒!”
他說話的時候,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我。
我則低著頭,假裝認真地在本子上記錄著,心里毫無波瀾。
畫餅充饑的把戲,我已經(jīng)不想再看了。
見敲打無效,趙總開始找我單獨談話。
他不再提年終獎的事,而是和我聊起了公司的未來和我的職業(yè)規(guī)劃。
他說,我是他最看重的左膀右臂,公司未來的副總位置,是給我留著的。
他希望我能重新振作起來,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鬧情緒,影響了公司的發(fā)展。
我聽著他虛偽的言辭,心里只覺得可笑。
一個連最基本的尊重和契約精神都沒有的老板,跟我談未來?
我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,對他的許諾表示感謝,然后用“最近家里事情比較多,精力有限”這樣的借口搪塞過去。
幾次三番之后,趙總也看出來了,我這是鐵了心要“按勞取酬”。
他的耐心,正在一點點被耗盡。
公司里的氣氛,也變得越來越壓抑。
我知道,一場更大的風暴,正在醞釀之中。
而我,就是那個風暴的中心。
我在等,等一個徹底攤牌的機會。
03
這個機會,比我預想中來得更快。
年底最大的危機,來自于公司最大,也是最重要的客戶——華盛集團。
這個客戶,是我花了兩年的時間,磨破了嘴皮,喝了無數(shù)頓酒,才從競爭對手那里搶過來的。
毫不夸張地說,華盛集團的訂單,養(yǎng)活了公司小半個生產(chǎn)車間。
他們的年度續(xù)約合同,將在下個月底到期。
往年這個時候,續(xù)約的事情基本已經(jīng)敲定了。
但今年,情況變得異常棘手。
負責對接的李總,是華盛集團的采購總監(jiān),一個非常嚴謹、重感情的人。
我跟他打了五年交道,從最初的業(yè)務往來,到后來成了可以一起喝茶聊天的朋友。
我了解他的脾氣,知道他最看重的是什么——信任和靠譜。
而最近,因為我工作狀態(tài)的轉(zhuǎn)變,一些細節(jié)上的跟進不再像以前那么及時和周到。
比如,過去我會提前一個月就把續(xù)約的初步方案做好,發(fā)給他預審,并且會根據(jù)他們公司最近的戰(zhàn)略調(diào)整,在方案里提出一些優(yōu)化建議。
但今年,我只是在公司流程規(guī)定的時間節(jié)點,發(fā)了一份標準版的續(xù)約合同過去。
這在李總看來,是一種怠慢。
他給我打了兩次電話,旁敲側(cè)擊地問我,是不是最近工作上有什么變動。
我只能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。
我知道,李總已經(jīng)察覺到了不對勁,他對我們公司的服務,開始產(chǎn)生了疑慮。
終于,最讓我擔心的事情發(fā)生了。
李總那邊放出風聲,說他們正在接觸幾家新的供應商,考慮重新評估合作方。
這個消息像一顆炸彈,在公司高層炸開了鍋。
一旦失去華盛集團,公司的年度營收至少要下跌百分之三十,這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。
趙總這下是真的慌了,他徹底坐不住了。
他把我緊急叫到了辦公室,辦公室里煙霧繚繞,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。
他的臉色鐵青,雙眼布滿血絲,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鎮(zhèn)定自若。
“林濤!華盛集團到底怎么回事?李總那邊為什么會突然考慮換供應商?”他劈頭就問,語氣里充滿了質(zhì)問和責備。
“趙總,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,可能是我們今年的服務,沒有達到李總的期望吧?!蔽移届o地回答。
“沒有達到期望?”趙總的音量瞬間拔高,“你以前是怎么做的?現(xiàn)在又是怎么做的?你心里沒數(shù)嗎?”
他死死地盯著我,仿佛想用眼神把我壓垮。
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!不就是為了那點年終獎嗎?至于拿公司的前途開玩笑嗎?!”他終于把話挑明了。
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,心里反而異常的平靜。
“趙總,我只是在拿我該拿的錢,干我該干的活。我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?!?/strong>
“好!好!好!”趙總連說了三個好字,怒極反笑。
他猛吸了一口煙,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,似乎在做什么決定。
過了半晌,他停下來,把煙頭狠狠地摁在煙灰缸里。
“行,林濤,這件事你不用管了!”他指著我,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。
“華盛集團的李總最近很難約,你把他所有的聯(lián)系方式、個人喜好、以及你們之前所有的溝通要點全部整理出來給我!我親自去談!”
他這是想繞開我,把我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徹底剔除,然后把華盛這個最重要的客戶資源,牢牢地抓在他自己手里。
他以為,客戶資料就是一張紙,一個電話號碼那么簡單。
他以為,只要他這個老板親自出馬,就能挽回一切。
他太天真了。
也太不了解,我和李總之間,到底是用什么建立起來的關(guān)系。
我看著他焦慮又勢在必得的眼睛,沉默了片刻。
整個辦公室里,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。
然后,我抬起頭,迎著他的目光,平靜地,一字一頓地開口。
“趙總,我沒有?!?/strong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