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教授,我覺得,史書上那個千篇一律的忠字,拿來解釋諸葛亮耗盡一生心血的緣由,是不是太單薄,也太簡單了?”
燈下,年輕人李昂的眼中,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與對現(xiàn)有答案的困惑。
老教授并未直接作答,他只是將手中的熱茶輕輕放下,目光平和而深邃地反問了一句。
“孩子,你看劉備建立的蜀漢政權(quán),它的疆土,主要在哪里?”
李昂一愣,他好像,隱隱約約抓到了什么。
“問題的關(guān)鍵,就在這里......”
01
秋末的深夜,整座城市都已沉沉睡去。
唯有大學(xué)圖書館頂樓的古籍研究室里,還亮著一盞孤燈。
歷史系研究生李昂,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閃爍的光標(biāo),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他的畢業(yè)論文,題目是《論諸葛亮的政治遺產(chǎn)與歷史局限性》,一個已經(jīng)被前人寫過無數(shù)遍的題目。
可李昂不甘心,他總覺得,那些汗牛充棟的論述背后,似乎還缺少了點什么。
缺少的,或許是人味兒。
電腦屏幕上,是他反復(fù)研讀了不知多少遍的《三國志》原文。
“先主謂亮曰:‘君才十倍曹丕,必能安國,終定大事。若嗣子可輔,輔之;如其不才,君可自取?!?/strong>
白帝城,永安宮,劉備的臨終遺言,字字千鈞。
這幾乎是一種超越了君臣倫理的終極托付,給予了諸葛亮廢立、甚至取而代之的無上權(quán)力。
李昂的指尖在鍵盤上懸了半天,卻敲不出一個字。
他仿佛能看到那個場景,一個戎馬一生的英雄,在生命的盡頭,將自己畢生的心血與希望,連同一個能力平平的兒子,一同交到另一個人手中。
這種信任,沉重得足以壓垮任何人的肩膀。
緊接著,他又翻到了另一段滾瓜爛熟的文字。
“臣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。至于成敗利鈍,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?!?/p>
這是《后出師表》中的句子,是諸葛亮用盡生命寫下的誓言。
一個“敢”自取,一個“愿”盡瘁。
兩段文字,塑造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忠臣形象,千百年來,讓無數(shù)后人為之動容。
但李昂的困惑,也恰恰源于此。
人到了一定年紀(jì),經(jīng)歷了世事,就很難再相信完美。
生活里,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?
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灰色地帶,是無數(shù)權(quán)衡利弊后的艱難選擇。
以諸葛亮的經(jīng)天緯地之才,他難道真的看不出劉禪的資質(zhì)嗎?
答案是否定的。
《出師表》里,“誠宜開張圣聽”、“不宜妄自菲薄”,句句都是提點,是教導(dǎo),甚至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殷切與擔(dān)憂。
這說明,諸葛亮對劉禪的能力,心知肚明。
那么問題就來了。
一個洞悉全局、明知“事倍功半”的頂級智者,為何還要選擇一條最苦、最累,幾乎看不到希望的路?
他為什么不選擇“自取”?即便不為了權(quán)力,那也是撥亂反正,實現(xiàn)理想的捷徑。
退一步說,就算他念及君臣之情,不愿行廢立之事,那他也可以選擇一種更“聰明”的輔佐方式。
比如,盡好丞相的本分,但不必事必躬親到“罰二十以上親覽”的地步。
比如,用心培養(yǎng)劉禪,讓他慢慢親政,自己則退居幕后,頤養(yǎng)天年。
可他偏不。
他選擇了一種近乎“自殘”的方式,將蜀漢所有的大小事務(wù),都扛在了自己一個人的肩上。
這不合常理。
就好像一個公司的頂梁柱,明知少東家能力有限,不僅不考慮換掉他或者自己接手,反而幫他處理掉所有工作,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過,最后把自己活活累死。
這種行為,用“忠誠”二字來解釋,似乎過于蒼白了。
這里面一定有更深層次的,不為外人道的苦衷和邏輯。
李昂點燃了一支煙,走到窗邊。
窗外,是城市的萬家燈火,每個窗口背后,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。
他想,歷史人物又何嘗不是呢?
史書上寥寥幾筆的記載背后,必然隱藏著波瀾壯闊的內(nèi)心掙扎和現(xiàn)實困境。
他打開搜索引擎,輸入“諸葛亮為何死忠劉禪”。
跳出來的答案,千篇一律。
“為報先帝三顧茅廬的知遇之恩。”
“為踐行儒家的忠君愛國思想?!?/p>
“為實現(xiàn)興復(fù)漢室的畢生政治理想?!?/p>
這些答案都對,但就像教科書里的標(biāo)準(zhǔn)答案,宏大、正確,卻缺乏說服力。
它們能解釋諸葛亮行為的“動機(jī)”,卻無法解釋他行為的“方式”。
特別是對于一個已經(jīng)走上社會,嘗過人情冷暖、職場沉浮的中年人來說,這種解釋,更像是給孩子聽的童話故事。
現(xiàn)實世界里,一個人的每一個重大決策,背后往往是錯綜復(fù)雜的利益考量和現(xiàn)實壓力的綜合結(jié)果。
個人情感和理想,固然重要,但往往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。
李昂掐滅了煙頭,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煩躁。
他覺得,自己正隔著一塊巨大的毛玻璃,看一出精彩絕倫的皮影戲。
他能看到光影,聽到喝彩,卻始終看不清幕后那個提線人的真實面孔和無奈。
他必須要鑿開這塊玻璃。
他要的不是一個結(jié)論,而是一個合情合理、能夠說服自己的過程。
他要理解,那個叫諸葛亮的偉人,在五丈原的秋風(fēng)中,燃盡自己生命最后一刻時,心中所想的,究竟是什么。
這個念頭一旦升起,就再也無法遏制。
它像一粒種子,在李昂的心里,迅速生根發(fā)芽,催促著他,去尋找那個被歷史煙云深深掩蓋的真相。
他隱隱感覺到,這個真相,或許會顛覆許多人對這段歷史的固有認(rèn)知。
而這,也正是他這篇畢業(yè)論文,真正的價值所在。
他關(guān)掉網(wǎng)頁,重新打開了塵封的學(xué)校內(nèi)部數(shù)據(jù)庫。
他決定,拋開所有后世的演義和評論,只從最原始的史料中,去尋找那些被忽略的蛛絲馬跡。
夜,更深了。
但李昂的眼中,卻重新燃起了光。
那是一種,即將接近真相的興奮與期待。
02
接下來的一個月,李昂幾乎是“住”在了圖書館里。
他像一個偵探,將所有與蜀漢后期相關(guān)的史料,都攤在了桌面上。
《三國志》、《華陽國志》、《漢晉春秋》......
這些枯燥的文言文,在他眼中,卻變成了一件件等待檢驗的“證物”。
他強(qiáng)迫自己忘記《三國演演義》里那個呼風(fēng)喚雨、近乎神明的諸葛孔明。
也強(qiáng)迫自己忘記民間傳說里那個愚鈍懦弱、只知享樂的劉阿斗。
他只想從這些最真實、最冰冷的文字中,還原出兩個有血有肉的,活生生的人。
很快,他發(fā)現(xiàn)了第一個疑點。
一個被后世渲染“君臣相得”的美好畫面下,一個極不和諧的細(xì)節(jié)。
《三國志·后主傳》裴松之注引《魏略》曰:亮死,后主“發(fā)詔止其遺令”,又“民間請立廟,朝議以禮不合,不許?!?/p>
諸葛亮去世后,劉禪不僅下令停止執(zhí)行他生前的一些部署,甚至在民間強(qiáng)烈要求為諸葛亮立廟祭祀的時候,朝廷也以“不合禮制”為由,拒絕了。
這件事,一直拖了很多年,直到有大臣上書說,再不立廟,百姓就要在街頭巷尾私自祭祀了,劉禪這才勉強(qiáng)同意在沔陽為諸葛亮立廟。
李昂的筆尖在筆記本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圈。
這太反常了!
按照“君臣如父子”的說法,相父去世,皇帝悲痛欲絕,追謚立廟,本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。
可劉禪的反應(yīng),卻充滿了冷漠和疏遠(yuǎn),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制。
這哪里像是對待一個恩重如山的“相父”?
分明像是在處理一個權(quán)勢赫赫,讓自己忌憚了許久的強(qiáng)大臣子。
李昂仿佛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。
他繼續(xù)深挖下去。
第二個,也是更重要的發(fā)現(xiàn),浮出了水面。
諸葛亮死后,劉禪做了一個至關(guān)重要的政治改革。
他廢除了“丞相”這個職位。
自諸葛亮之后,蜀漢再無丞相。
他將原本集于諸葛亮一身的軍政大權(quán),一分為二。
任命蔣琬為大司馬,主管行政和軍事,但同時也任命費(fèi)祎為大將軍,主管軍務(wù),兩人相互制衡。
這種做法,在帝王心術(shù)中,被稱為“分權(quán)制衡”。
這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政治手腕,絕不是一個昏庸無能的“阿斗”能想出來的。
它背后透露出的信息,讓李昂感到不寒而栗。
這說明,劉禪對諸葛亮生前那種“政事無巨細(xì),咸決于亮”的大權(quán)獨(dú)攬模式,是心存芥蒂,甚至是感到恐懼的。
所以,他才會在諸葛亮尸骨未寒之時,就迫不及待地,徹底終結(jié)了這種模式。
他要的,是一個權(quán)力分散、相互牽制、最終由他這個皇帝來做最后裁決的朝堂。
他成功了。
從諸葛亮死去的公元234年,到蜀漢滅亡的263年,中間長達(dá)29年的時間里,劉禪作為皇帝,穩(wěn)穩(wěn)地掌控著這個國家。
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傀儡。
李昂靠在椅子上,長長地吐出一口氣。
真相的輪廓,開始變得清晰,但也更加的撲朔迷離。
原來,劉禪并非扶不起的“阿斗”。
他或許沒有雄才大略,但至少是一個合格的守成之君,懂得權(quán)謀,也懂得隱忍。
那么,新的問題就來了。
既然劉禪具備基本的執(zhí)政能力,并非爛泥扶不上墻,那諸葛亮為何還要那般事必躬親,將權(quán)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,不給他任何親政鍛煉的機(jī)會呢?
這種做法,表面上看是“鞠躬盡瘁”,但從另一個角度看,何嘗不是一種“變相的架空”?
李昂的腦海里,浮現(xiàn)出一個中年職場人的經(jīng)典困境。
一個能力超強(qiáng)的部門經(jīng)理,和一個剛剛繼位的年輕老板。
經(jīng)理不放心老板的能力,于是把所有工作都大包大攬,做得盡善盡美。
公司業(yè)績蒸蒸日上,所有人都稱贊經(jīng)理是公司的頂梁柱。
但老板心里會怎么想?
他會感激,但更多的是感到自己的無能和被控制。
時間久了,這種關(guān)系必然會產(chǎn)生裂痕。
李昂覺得,諸葛亮和劉禪的關(guān)系,或許就是如此。
這也能解釋,為什么劉禪在諸葛亮死后,會表現(xiàn)出那種看似“涼薄”的態(tài)度。
那或許不是涼薄,而是一種長期壓抑后的權(quán)力反彈。
可這樣一來,諸葛亮的形象,就變得非常復(fù)雜了。
他還是那個一心為公、毫無私心的完美忠臣嗎?
還是說,在他“鞠躬盡瘁”的表象之下,也隱藏著對權(quán)力的掌控欲?
李昂搖了搖頭,他覺得這個推論,依然無法完全站住腳。
因為如果諸葛亮真的貪戀權(quán)力,以他當(dāng)時的威望和實力,“自取”天下,易如反掌,何必把自己累得油盡燈枯?
他所有的行為,都指向一個最終目的——北伐,興復(fù)漢室。
為了這個目標(biāo),他耗盡了自己,也耗盡了蜀漢的國力。
這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才會有的執(zhí)念。
一個理想主義者,和一個權(quán)力掌控者,這兩個看似矛盾的身份,竟然在諸葛亮身上,奇異地統(tǒng)一了起來。
忠誠、理想、權(quán)謀、猜忌......
無數(shù)條線索交織在一起,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(tuán)。
李昂感覺自己就像剝洋蔥,每剝開一層,都以為接近了核心,但迎來的,卻是更辛辣的眼淚和更多的層次。
他知道,靠自己一個人,可能永遠(yuǎn)也無法觸及那個最中心的“真相”了。
他的知識儲備,還不足以將這些碎片化的“證物”,串聯(lián)成一條完整的邏輯鏈。
他需要一個更高明的“引路人”。
這時,他想起了自己的導(dǎo)師王教授,在一次閑聊時,偶然提起過的一個名字。
陳靜舟。
一位早已退休的三國史研究專家。
據(jù)說,這位陳教授在學(xué)術(shù)界是個“怪人”,觀點常常驚世駭俗,但邏輯卻又異常嚴(yán)密,讓人無法辯駁。
王教授曾笑著說:“我們研究歷史,是在書本里找答案。而陳老,是把心放到歷史里,去感受當(dāng)事人的呼吸和心跳?!?/p>
去感受當(dāng)事人的呼吸和心跳。
這句話,像一道閃電,擊中了李昂。
這不正是他現(xiàn)在最需要的嗎?
他合上所有的書本,做出了一個決定。
他要去拜訪這位陳教授。
他要把自己所有的困惑,所有的發(fā)現(xiàn),都擺在這位“怪人”的面前。
他期待著,一場能讓他醍醐灌頂?shù)膶υ挕?/p>
03
想找到陳靜舟教授,并不容易。
老人家早已退休多年,深居簡出,不問世事。
李昂通過導(dǎo)師王教授,才輾轉(zhuǎn)要到了陳教授家里的地址。
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有年頭的舊式小區(qū),紅磚墻上爬滿了青翠的藤蔓,仿佛將歲月的喧囂都隔絕在了外面。
李昂站在一棟單元樓下,深吸了一口氣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,才懷著一絲忐忑,按響了門鈴。
開門的是一位頭發(fā)花白,但精神矍鑠的老人。
他穿著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中山裝,戴著一副老花鏡,眼神平和而睿智,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“是李昂吧?王小子的學(xué)生,他跟我提過你。進(jìn)來坐吧?!?/p>
陳教授的聲音,帶著一種久經(jīng)歲月沉淀的從容。
李昂拘謹(jǐn)?shù)刈哌M(jìn)了房間。
屋子不大,陳設(shè)也極其簡單,但給李昂帶來的震撼,卻無與倫比。
這里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,只有書。
四面墻,從地板到天花板,全都被頂天立地的書架所占據(jù),上面密密麻麻地塞滿了各種書籍,大部分都是線裝的古籍。
空氣中,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紙張的陳舊味道。
這不像是一個家,更像是一個私人圖書館。
李昂瞬間明白,自己來對了地方。
一個能一輩子與這些故紙堆為伴的人,他對歷史的理解,必然已經(jīng)超越了文字本身。
陳教授給李昂倒了一杯熱茶,指了指書桌前的一張舊藤椅。
“坐吧,別拘束。說說你的困惑?!?/p>
李昂受寵若驚地坐下,從隨身的包里,掏出了自己厚厚一沓的論文草稿和筆記。
他有些緊張,但還是鼓起勇氣,將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研究和思考,原原本本地向陳教授做了匯報。
從白帝城托孤的“權(quán)力授讓”,到《出師表》的“忠誠誓言”。
從劉禪在諸葛亮死后的“反常舉動”,到他廢除丞相制度的“政治手腕”。
他將自己發(fā)現(xiàn)的所有矛盾點,一一攤開,像一個遇到了懸案的警察,在向經(jīng)驗豐富的老刑偵求助。
“陳教授,”李昂的語氣無比誠懇,“我查閱了所有能找到的資料,主流觀點都說,諸葛亮之所以鞠躬盡瘁,根源在于一個‘忠’字?!?/p>
“可我越是深入研究,就越覺得,這個解釋太過單薄?!?/p>
“一個真正頂級的政治家,他的每一個行為,背后都應(yīng)該有無比復(fù)雜的現(xiàn)實考量。劉備的知遇之恩固然重要,但這份恩情,真的足以讓他無視現(xiàn)實,賭上整個國家的命運(yùn),去扶持一個他明知能力有限的君主嗎?”
“這里面,一定有我們忽略了的關(guān)鍵環(huán)節(jié)?!?/p>
李昂說完,抬起頭,滿懷期待地看著陳教授,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答案。
陳教授一直靜靜地聽著,沒有打斷他。
他的臉上,始終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,像是在看一個努力解題,卻用錯了方法的孩子。
直到李昂全部說完,他才緩緩端起茶杯,吹了吹漂浮的茶葉。
整個房間,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只有墻上老式掛鐘的“滴答”聲,不疾不徐,仿佛在丈量著歷史的長度。
李昂的心,也隨著這“滴答”聲,一點點懸了起來。
許久,陳教授才放下茶杯,并沒有直接回答李昂的問題。
他扶了扶老花鏡,指著墻角一本厚重的《中國古代地圖冊》,緩緩地問了李昂一個,看似風(fēng)馬牛不及的問題。
“孩子,你看劉備建立的蜀漢政權(quán),它的疆土,主要在哪里?”
李昂一愣,雖然不明白教授的用意,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。
“主要在益州,也就是今天的四川盆地一帶?!?/p>
“嗯,”陳教授點了點頭,繼續(xù)問道:“那劉備當(dāng)年打天下的核心班底,比如關(guān)羽、張飛、趙云,還有諸葛亮他自己,這些人,主要是哪里人?”
李昂的思緒飛快轉(zhuǎn)動,脫口而出。
“他們......他們大多是跟隨劉備多年的舊部,核心成員基本都來自荊州。”
話一出口,李昂自己都愣住了。
他好像,隱隱約約抓到了什么。
陳教授看到他的表情,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他沒有再繼續(xù)提問,而是將身體向后,靠在了椅背上,目光變得悠遠(yuǎn)而深邃。
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,就像看著幾十年前,同樣在歷史迷霧中苦苦求索的自己。
他知道,這個年輕人離真相,只隔著最后一層窗戶紙了。
而他要做的,就是伸出手,輕輕地,將這層紙捅破。
“你看,”陳教授的聲音不高,但每一個字,都像重錘一樣,敲在李昂的心上。
“問題的關(guān)鍵,就在這里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