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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玉大婚,黛玉裝不知道,嫁給北靜王享寵愛,紅樓迎來圓滿結(jié)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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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寶玉大婚那日,新娘不是她。

林黛玉焚詩稿離開賈府,一步步走進(jìn)北靜王府。

王爺待她如珠如寶,封側(cè)妃、獨(dú)寵三年,京都皆知林氏芳名。

再有人提起金玉良緣,她淡淡一笑:

“良緣在我身旁,又何必回頭看舊夢?”

她活成了自己的主角,不再是誰的附屬。

1

在瀟湘館里,紫鵑已經(jīng)哭得喉嚨都哽住了,她看著床榻上氣息微弱的林姑娘,心里的悲痛像潮水般涌來,忍不住拉住剛從外面回來的雪雁,急切地問:“人請來了嗎?他們到底有沒有時間過來?”

雪雁擦著不斷滑落的淚水,強(qiáng)忍著心里的悲傷,回答說:“他們哪有空過來啊,全都忙著給寶二爺辦婚事呢,根本沒人顧得上我們這邊?!?/p>

紫鵑的手無力地從雪雁的胳膊上滑落下來,她轉(zhuǎn)過身,望著床上呼吸越來越微弱的林姑娘,喃喃地說:“或許,這就是我們姑娘的命吧,雪雁,你去打點(diǎn)熱水來,我要給姑娘換身干凈的衣服,不能讓她就這樣不體面地走?!?/p>

雪雁六神無主,只能聽從紫鵑的吩咐,跌跌撞撞地跑去準(zhǔn)備熱水,淚水還在臉上流淌。

此時的瀟湘館,竹影在月光下?lián)u曳,風(fēng)聲漸漸大了,帶來一陣陣涼意。

冷風(fēng)吹過,紫鵑也不由得抱緊了雙臂,順手將門簾拉緊,帶著哭腔抱怨:“這風(fēng)這么冷,明明知道我們姑娘身子弱,最受不了這樣的寒氣?!?/p>

她只說了一句,就停了下來,不想再多說一句廢話,直接走到床邊,專注地守著自家姑娘。

可憐林黛玉,擁有絕世的美貌,即便如今被病痛折磨得蒼白瘦弱,那如蘭花般的氣質(zhì)依然掩蓋不住她的風(fēng)華。

可就是這樣一位美人,卻逃不過一個“情”字的糾纏,讓她深陷其中,無法自拔。

紫鵑看著自家姑娘的呼吸越來越急促,心急如焚,竟然跪在床頭,對著上天拜了三拜九叩,虔誠地祈求:“求求過路的神靈,可憐可憐我家姑娘吧,她是個好人啊,如果她能渡過這次劫難,我紫鵑愿意一輩子不求醫(yī)不吃藥,只求她能平安?!?/p>

為了證明自己的誓言真心實意,紫鵑瞥見了梳妝臺上放著的那把林姑娘平日用來裁衣服的小金剪刀。

她毫不猶豫地拿起剪刀,狠狠地在自己手指上刺了一道,鮮血立刻涌了出來,染紅了指尖。

紫鵑高高舉起那只流血的手,鄭重地說:“如果我違背了這個誓言,就讓我的血流盡而死,絕不后悔?!?/p>

就在這時,原本烏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被一道皎潔的月光撕開了一條裂縫,銀白色的光芒穿過厚重的云層,柔和地灑向人間,仿佛在撫慰那些孤寂受傷的心靈。

一切都變得輕柔而緩慢,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,像是墜入了一場不真實的夢境。

原本氣息奄奄的林黛玉竟然從床上坐了起來,她追隨著那道月光,身體輕盈地飛升而起,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。

她一路飛翔,直到來到太虛幻境的邊緣,才緩緩?fù)O铝四_步,懸浮在半空中。

“絳珠妹妹,絳珠妹妹!”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帶著幾分親切。

林黛玉正疑惑這個地方似曾相識,卻怎么也想不起何時來過,聽到這聲音,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。

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的女子美得讓人屏息,雖然林黛玉自知自己的容貌出眾,但看到這女子,竟生出一種“既生瑜,何生亮”的感慨。

不過,這女子口中的“絳珠妹妹”又是誰?難道還有比她更美的女子?

林黛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,心里已經(jīng)做好了被驚艷的準(zhǔn)備。

誰知耳邊傳來一聲輕笑,一雙柔軟的手握住了她的手,那女子溫柔地說:“傻丫頭,你看什么呢?你不就是我的絳珠妹妹嗎?”

“???”林黛玉聞言,驚訝地看向這位溫柔可親的女子,腦海中突然涌現(xiàn)出一陣熟悉感,仿佛一切記憶都在這一刻被喚醒。

她終于記起來了,這里是太虛幻境,而她的身世也逐漸清晰——一切都要從那一天說起。

當(dāng)年,神瑛侍者決定下凡歷劫,而剛剛化為人形的絳珠,也就是她自己,執(zhí)意要跟隨下凡,以報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。

在得到允許后,她托生到蘇州林氏家族,成為了如今的林黛玉。

如今,跟隨這位仙子步入太虛幻境,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,讓林黛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
這里的每一處風(fēng)景,每一個角落,都勾起了她無數(shù)的回憶,仿佛她曾在這里生活了千年。

她來到薄命司,拿起了那本記載金陵十二釵命運(yùn)的判詞冊子,忍不住問:“三春去后諸芳盡,姐姐,這是什么意思?”

她想起當(dāng)年的賈寶玉也是如此,看完判詞后,只覺得詞曲哀婉動聽,卻完全沒領(lǐng)會其中的深意。

回到賈府后,寶玉非但沒有專心仕途,反而越走越偏,導(dǎo)致如今賈府落得如此禍患。

仙子輕輕將冊子放回碧紗櫥中,柔聲說:“絳珠妹妹,你如今落得如此薄命,難道還不明白原因嗎?”

這話如同一道驚雷,炸得林黛玉五感一片空白,她痛苦地抱住頭,過往的記憶開始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(xiàn)。

從她初入賈府的那一刻起,記憶開始清晰——“這個妹妹我曾見過。”

“這個哥哥也覺得分外眼熟?!?/p>

“妹妹可有玉?”

“我沒有玉,那東西想來是稀罕物,哪能人人都有?”

少年時的寶玉曾因她沒有玉,憤怒地摔了自己的通靈寶玉,只為和她一樣做個“無玉之人”。

更別提平日里他對她的溫情款款,無微不至的關(guān)懷,讓她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安喜樂地過下去。

她有林氏家族的遺產(chǎn),即便寶玉不事生產(chǎn),她也能護(hù)他一生榮華富貴。

畢竟,他們在天上就結(jié)下了這份解不開的緣分,不是嗎?

2

然而,今天卻是寶玉和薛寶釵大婚的日子,而她卻因“生病”的借口被困在瀟湘館,不許任何人來打擾。

若不是聽到隱約傳來的樂聲,讓雪雁去打聽,她還不知道今天是寶玉的大喜之日。

即便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林黛玉依然心痛如絞,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
這次,她終于忍不住,將那口心頭血嘔了出來,染紅了床單。

“好了,好了!”一直沉默的仙子見她吐出這口血,終于拍手說:“就是這口血堵在你的心竅,散不出來,才讓你白天疲憊不堪,夜里難以入眠。”

“如今你吐出了這口血,身體想必會好轉(zhuǎn)許多,絳珠妹妹,你的身體可算是要大好了。”

仙子頓了頓,笑著說:“既然你已經(jīng)好轉(zhuǎn)了,不如趁此機(jī)會隨我去恢復(fù)仙籍,留在太虛幻境如何?”

“你素來以詩才聞名,我們這里有幾位姐妹,可以陪你吟詩作對,解悶逗趣,日子定然過得逍遙快活?!?/p>

仙子語氣謙和,態(tài)度溫和,讓早年喪母的林黛玉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溫柔纖弱的母親。

“不,我不能留下!”林黛玉堅定地說:“林氏的財產(chǎn)被賈府吞沒,還有我的丫頭紫鵑,若不是她以血起誓,我哪能這么快恢復(fù)清明?”

“絳珠妹妹,你這是為何?”仙子有些疑惑。

她想起上次受寧榮二府兩位國公的托付,本該接林黛玉的生魂,卻誤接了賈寶玉來太虛幻境受一番聲色教育,還獻(xiàn)上了自己的妹妹警幻仙子。

原本以為寶玉回去后會痛改前非,專心于孔孟之道,學(xué)會待人接物,提升自己的能力,至少能在危險來臨時保護(hù)未來的妻子。

誰知那塊頑石毫無改變,性格軟弱無能,讓林黛玉的香魂無處安放。

若她不是絳珠仙子轉(zhuǎn)世,只怕早已在奈何橋上喝下了那碗苦澀的孟婆湯。

孟婆湯雖能讓人忘記前塵往事,但生前受的痛苦卻無法抹去,那些委屈又怎是一碗湯能補(bǔ)償?shù)模?/p>

警幻仙子心中有愧,覺得若能補(bǔ)償絳珠妹妹一二,也是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摹?/p>

“為何?”林黛玉歪著頭,堅定地說:“為了我林氏的財產(chǎn),為了我可憐的丫頭紫鵑,更為了我林黛玉自己,不能就這樣輕易死去!”

“嗯,絳珠妹妹,你只要注冊仙籍,就能留在這里生活,哪里會死?”仙子勸道。

“你生前是三生石旁天生天養(yǎng)的仙草,那三生石哪能長出草來,可你偏偏長出來了,當(dāng)年這在天宮可是件稀奇事,大家都覺得你珍貴無比?!?/p>

“你下凡不過是為了報恩,如今恩已報完,就該重回仙籍,做回那獨(dú)一無二的絳珠仙子,不必再談生死之事?!?/p>
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,姐姐!”林黛玉何等聰慧,立刻明白仙子誤解了她的意思。

她連忙說:“我想重新回到人間,拿回屬于我的生活!”

“什么?”警幻仙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放著太虛幻境的悠閑生活不過,為何要回賈府受苦?

“這不是報恩,也沒理由??!”仙子有些慌張,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。

凡人下凡,無非是為了報恩或享受紅塵生活,回來后都老老實實留在離恨天,從未有人要求第二次下凡,還是做同一個人。

她疑惑地看著林黛玉,心想:“這絳珠妹妹難道被虐待上癮了?”

林黛玉微微一笑,說:“姐姐不是說要在這里注冊仙籍嗎?我如今還沒注冊,就當(dāng)是當(dāng)年你帶寶玉上來玩了一趟?!?/p>

“如今你悄悄帶我到迷津渡口,只要灰伺者不來接我,迷津里的水鬼自然會把我拉下去?!?/p>

“你……你全想起來了!”警幻仙子知道她天資聰穎,冰雪聰明,但沒想到她竟在這么短的時間內(nèi),連離開太虛幻境的方法都想到了。

“既然你已知曉前因后果,就該明白,你的歸宿在離恨天上,而不在紅塵的賈府。”

“姐姐,我明白,但我這十幾年受盡人間父母之恩,還有外祖母、紫鵑、雪雁,以及大觀園里的姐妹們,她們對我有恩有義,我還沒來得及報答?!?/p>

“若就這樣糊里糊涂地離開,實在愧對絳珠仙子的名號?!?/p>

警幻仙子聽她說得有理,又不擅辯論,加之心有愧疚,只好依了她,帶她來到迷津渡口。

仙子鄭重地說:“絳珠妹妹,你這一去,會擾亂一群人的命運(yùn)。當(dāng)年你們幾人一同下凡,冥冥之中有因果聯(lián)系。”

“如今你獨(dú)自重生,必然會引發(fā)一系列反應(yīng),所以你必須牢記剛才看到的判詞,絕不可隨意改變她們的命運(yùn)?!?/p>

“否則,一石激起千層浪,帶來的后果連我這小小的太虛幻境也無法承受?!?/p>

林黛玉連忙點(diǎn)頭承諾:“妹妹此去,只管自己的事,拿回財產(chǎn),保護(hù)身邊的人,絕不干涉其他人的命運(yùn)。”

“唉,冤孽?。 本孟勺有奶鄣卮亮舜亮主煊竦念~頭,說:“在離恨天你是仙人,到了人間就是凡人,必須遵循人間的規(guī)則。”

“即便你受不了想自殺回天庭,也得在原地不斷嘗試,直到接你的日子到來才能回來。”

“???連死都要挑日子嗎?”林黛玉聽后暗自咋舌。

“當(dāng)然,不然何謂天道、人道?若讓仙人們隨意胡來,哪還有秩序可言?”警幻仙子溫柔地解釋。

“我記住了,姐姐放心,這次我也不是自殺,以后更不會!”林黛玉信誓旦旦地說。

她心系手指流血的紫鵑,急著告別仙子,準(zhǔn)備踏入迷津。

“等等!”警幻仙子拉住她,在她耳邊低語了一段話,才握著她的手說:“或許,從一開始就錯了。”

“姐姐,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?”林黛玉被她的話嚇得愣在原地,有些迷茫地問。

“不能確定,但這是我去放春山譴香洞采千紅一窟時,偶然聽洞中仙子們提起,未必真假。”

“既然你已決定回去,不妨去探查一番?!?/p>

交代完后,警幻仙子笑著說:“既然下定決心,就去吧!”她輕輕一推,將林黛玉送入迷津深處。

看著她被迷津拉入,仙子轉(zhuǎn)身吟道:“癡男怨女,可憐風(fēng)月債難償?!?/p>

身后的迷津早已恢復(fù)平靜,仿佛什么都不曾發(fā)生。

3

“紫鵑,紫鵑,你哭什么呢?”林黛玉的聲音從床上響起,帶著幾分笑意。

“我在哭我們家姑娘,她那么美麗可親,可命運(yùn)為何如此多舛?老天怎么不長眼,讓這么好的人受苦……”一提到自家姑娘,紫鵑又泣不成聲。

“好了,紫鵑,我已經(jīng)緩過來了,給我端杯水來?!绷主煊癖贿@個傻丫頭逗笑了。

她平日只覺得紫鵑細(xì)心忠誠,事事為她著想,沒想到還有這么呆萌的一面。

“啊,姑娘,您……您……”紫鵑抬頭一看,林姑娘正笑盈盈地看著她,和剛才氣息奄奄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


她驚喜萬分,卻又懷疑自己看花了眼,揉著眼睛喊:“雪雁,快進(jìn)來瞧瞧!”

“傻丫頭!”林黛玉剛醒,身體還虛弱,但做些簡單的事還是可以的。

她強(qiáng)撐著拉過紫鵑還在流血的手,拿過枕邊的絲帕,不顧紫鵑掙扎,硬給她包好,說:“沒見過你這么死心眼的,流血不疼嗎?”

“不是不疼,是當(dāng)時沒感覺?!弊嚣N被林姑娘的親密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。

在大觀園里,誰都知道她是林姑娘最親近的丫頭,可也沒親近到讓姑娘親自幫她包扎的程度。

這些活兒向來是下人做的,可林姑娘卻做得熟練,紫鵑看著包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的手指,忍不住說:“姑娘,這包得跟端午節(jié)的粽子似的?!?/p>

“是嗎?我還沒給別人包過,第一次包成這樣,應(yīng)該算不錯了吧?”林黛玉一如既往地傲嬌,哪肯認(rèn)輸。

“這才是我家姑娘!”紫鵑被她懟了一句,才覺得這熟悉的感覺回來了,笑著說:“剛才姑娘可把我嚇壞了?!?/p>

林黛玉倚在床頭,還沒來得及調(diào)侃紫鵑,就聽見一聲尖叫:“姑娘!”一團(tuán)粉紅色的身影連滾帶爬地?fù)涞酱睬啊?/p>

雪雁不顧林黛玉被吵得揉耳朵的不適,尖著嗓子語無倫次地說:“我們姑娘這是回光返照嗎?”

“雪雁,你胡說什么!”門口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。

屋里的主仆三人抬頭一看,掀簾進(jìn)來的是孀居的李紈。

今晚是寶玉和寶釵大婚的日子,家中長輩本該到場,但李紈因孀居身份,王夫人怕她影響新人氣運(yùn),便讓她留在稻香村。

當(dāng)林黛玉昏迷時,紫鵑一個沒見過大事的丫頭,只想著找個能依靠的主心骨。

可林姑娘從蘇州帶來的李嬤嬤見姑娘這樣,早已躲在一旁嚎啕大哭,哪有余力幫紫鵑。

紫鵑無奈之下,想起李紈,便去稻香村請了她。

李紈平日就心疼林黛玉,憐惜她小小年紀(jì)孤身在賈府長大,即便有老太太疼愛,也難免有疏忽的時候。

對于寶玉娶親一事,李紈本就不贊成,可作為兒媳,她哪能動搖婆婆的決定,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糊弄。

當(dāng)紫鵑說林姑娘不行了,李紈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,立即跟著紫鵑趕來。

當(dāng)時黛玉昏迷未醒,李紈心想應(yīng)該還有些時間,便讓紫鵑準(zhǔn)備熱水和換洗衣服。

她叮囑完后,因稻香村傳來消息說賈蘭獨(dú)自在家哭鬧,她才匆匆回去處理,承諾處理完就立刻回來。

如今賈蘭安頓好,她又急忙趕回瀟湘館,一路上還擔(dān)心紫鵑沒處理好林姑娘的后事。

聽到雪雁那句不懂事的“回光返照”,李紈忍不住出聲阻止。

可一掀簾子,看到主仆三人齊齊地看著自己,她愣住了。

4

“林丫頭,你不是……你不是……”李紈看著床上睜著大眼睛的林黛玉,驚訝得說不出話。

她揉了揉眼睛,又掀開簾子往外看,確認(rèn)這里的確是瀟湘館。

若不是剛見過林黛玉病弱的模樣,如今這生機(jī)勃勃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置信。

林黛玉看著欲言又止的大嫂子,心里暗笑,果然如警幻仙子所說,死而復(fù)生對凡人來說太難理解。

她以為的驚喜,對別人可能是驚嚇。

但既然選擇了重生,就得硬著頭皮活下去,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。

她看了看身旁呆若木雞的兩個丫頭,無奈地說:“大嫂子,是我,我沒死。到了閻王那兒,他不收我,我也沒辦法,只好回來了。難道我回來錯了嗎?”

作為愛哭的林黛玉,眼淚說來就來,淚水順著臉頰滑落,楚楚可憐。

“不哭,不哭!”林黛玉的哭聲向來有殺傷力,上次哭時,連天上飛的鳥兒都愣住了,紛紛飛走。

李紈的母性被徹底激發(fā),顧不得事情合理與否,快步走到床邊,將黛玉抱在懷里說:“你這丫頭,活著就好,活著就好!”

林黛玉縮在大嫂子懷里,覺得重生不難,難的是未來要面對的困境。

“你這丫頭,算是從鬼門關(guān)走了一遭,如今總算回來了,讓大嫂子好好看看,你可都好好的?”李紈抱著黛玉,仍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
剛才她還氣息微弱,如今雖仍有些嬌弱,但精氣神明顯好了許多。

李紈心中歡喜,讓紫鵑拉來凳子,坐在黛玉對面說:“你那燕窩應(yīng)該還在銀舀子里熬著,我讓雪雁給你端來。這東西最補(bǔ)氣血,你剛醒,吃這個最好?!?/p>

“那就聽大嫂子的,您讓我吃啥我就吃啥。”林黛玉靠在李紈身上,撒嬌地說。

“這孩子,又撒嬌了,真是讓人看著就心疼?!崩罴w被她的撒嬌逗得心軟,摸著她的臉說:“瞧這小模樣,得吃多少燕窩才能補(bǔ)回來?不過賈府家大業(yè)大,也不差你這點(diǎn)燕窩?!?/p>

紫鵑頭一次聽大少奶奶暗諷賈府,知道這話不該下人聽,悄悄拉了跪在地上的雪雁一把,將她帶出去。

“去給林姑娘把燕窩端來,快去!”紫鵑讓興奮的雪雁去端燕窩,也想讓她冷靜一下。

如今林姑娘渡過難關(guān),瀟湘館有了主心骨,日子才能好起來。

雪雁端來燕窩,李紈笑著說:“來,我來喂我們林姑娘。”她拿起調(diào)羹,挑了些燕窩,喂到黛玉嘴里。

“多吃幾口,這樣才能養(yǎng)出精氣神,讓人看著也高興?!崩罴w溫柔地說。

林黛玉掩嘴笑著點(diǎn)頭,大嫂子親自喂,她哪敢不吃。

“紫鵑,你一個人在這兒干嘛?怎么不去屋里伺候姑娘?”屋外傳來一個聲音。

林黛玉眼珠一轉(zhuǎn),看了李紈一眼,輕輕推開燕窩,躺回床上,拉過被子蓋住半張臉。

李紈會意一笑,把調(diào)羹遞給雪雁,使眼色讓她出去,還幫黛玉把被角理好。

門外那人在紫鵑面前擺了一通架子,不等她解釋,就掀開簾子,急匆匆走進(jìn)來。

“喲,這不是大奶奶嗎?”那人一進(jìn)門就看到端坐床前的李紈,趕緊說:“是我眼拙,沒看到奶奶在這兒,該打,該打!”

“林之孝家的,你來這兒干嘛?前面不是忙得很嗎?”李紈不為所動,依然微笑著問。

“我就是來看林姑娘一眼?!绷种⒓业恼f著,朝李紈身后的床上隨意瞥了一眼。

“既然看過了,就走吧,林丫頭現(xiàn)在需要安靜?!崩罴w替黛玉將被子往上拉了拉,低頭說,沒看林之孝家的。

“走是要走的,不過走之前得借紫鵑姑娘一用?!绷种⒓业内s緊說,既然大奶奶在這,直接跟她說,省得跟紫鵑那死心眼的丫頭費(fèi)口舌。

“林丫頭現(xiàn)在這樣,紫鵑這時候走不合適。你說,是誰讓你來借紫鵑的?”李紈心頭一驚,若黛玉沒醒,臨死還要受這侮辱,真是人未走,茶先涼。

“這……不過是上面的人的意思,我就是個跑腿的,還請大奶奶行個方便?!绷种⒓业膴A在中間,左右為難。

“這是什么屁話!”李紈正要高聲罵回去,袖子被扯了一下。

她偷瞄床上的林黛玉,見她睜開一條眼縫,朝雪雁方向看了一眼,又扯了下袖子。

“這鬼靈精!”李紈暗笑。

今晚的瀟湘館注定熱鬧。

5

林之孝家的還沒走,平兒也急匆匆趕來,雖說如今賈府不如當(dāng)年盛況,但平兒作為二奶奶的紅人,林之孝家的見她比見李紈還怕。

不等平兒開口,林之孝家的就搶著把來意說了個遍。

平兒和紫鵑交好,知道紫鵑今晚就算死也不會跟林之孝家的走。

況且有大奶奶在這,還有林姑娘平日的情誼,她猶豫半天,才陪笑對李紈說:“大少奶奶,您看這事咋辦?”

“咋辦?你們這些當(dāng)家人都處理不好,我一個婦道人家能說啥?現(xiàn)在這情況,哪能離得了紫鵑?”李紈平靜地說。

“是,大奶奶說得對?!逼絻号阈φf。

她看了眼急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的林之孝家的,說:“要不讓雪雁去吧,紫鵑在這兒用得更多。”

林之孝家的只想趕緊交差,雪雁也行,便說:“那雪雁姑娘跟我走一趟吧?!?/p>

李紈給雪雁使了個眼色,雪雁低頭說:“好?!北愀种⒓业淖吡?。

“你這時候來干嘛,平兒?”李紈問。

“來看林姑娘一眼。前面現(xiàn)在不忙,我們二奶奶惦記林姑娘,趁這空讓我趕緊來看看?,F(xiàn)在還得趕回去跟二奶奶說一聲?!逼絻簬е耷徽f。

她看著被子里蓋著半張臉的林姑娘,心里難過,拉著李紈的手說:“我們二奶奶也覺得今天的事不妥,可又能咋辦?”

李紈明白,如今賈府只怕連老太太也無力回天。

即便老太太再疼外孫女,可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。

“老太君都有不如意的時候,更別說你我。平兒,這兒有我,你去忙吧。”李紈說。

待平兒的腳步聲遠(yuǎn)去,林黛玉一把掀開被子,喘著氣說:“憋死我了!”

“你這丫頭,心里打啥鬼主意?為啥讓她們把雪雁借走?他們趁寶玉糊涂辦這事,你不阻止,還推波助瀾,這是啥道理?”李紈生氣地松開抱黛玉的手。

她氣鼓鼓地坐到凳子上,實在想不通這丫頭的精巧心思。

“大嫂子,您最疼我,咋不聽我解釋?”林黛玉撒嬌地說。

她這撒嬌誰能抵擋?李紈無奈地捏了捏她的小翹鼻,說:“你最好給我個合理解釋,不然我不依你!”

“如今外祖母因我身體不好,已經(jīng)聽了不少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只怕她身體也不如從前了。”林黛玉一開口就覺得自己以前活得太自我了。

這些日子她一直病著,七竅玲瓏心也只顧自己,哪有精力管別人。

如今在幻境走了一遭,身體舒爽,有了好身體,才有傲嬌的資本。

剛醒來就遇到這堆糟心事,本想處理完那件事再管其他,可既然醒了,還是先處理警幻仙子交代的事更方便。

找人總是簡單的事,可她夸下??谝Wo(hù)老太太和園子里的姐妹。

明知難,也得迎難而上。

林黛玉嘆氣說:“如今老太太在喜堂上,怕是如坐針氈?!?/p>

“可不是?你不知道老太太多疼你,如今卻被當(dāng)佛堂里不會說話的菩薩,由著他們擺布?!崩罴w提到老太太就有些不平。

她嫁進(jìn)來后,老太太從沒薄待她,月錢、租金她總是頭一份。

如今眼睜睜看著老太太被欺負(fù),她卻毫無辦法。

“不過,眼前這林丫頭,昨晚那么大的坎兒都過了,說不定有啥辦法?!崩罴w心想。

“大嫂子,我知道您的心思,我不是在想辦法嗎?”林黛玉被她熱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適。

“林丫頭,你鬼主意最多,咋現(xiàn)在沒轍了?”李紈急了,寶玉都要跟別人成親了,她咋不急?

“大嫂子,若我是寶姐姐,今天做新娘,就只想著好好當(dāng)新娘?!绷主煊裼兄饕猓珜毥憬闶菬o辜的。

自古婚姻都由父母做主,寶姐姐嫁不嫁都由不得她。

何況她母親和哥哥都在,哪輪得到她做主。

林黛玉拉著李紈的手說:“該做的事總得做,對吧,大嫂子?”

“對!”李紈笑著回應(yīng)。

二人相視一笑,心照不宣。

6

此時,梨香院內(nèi),薛寶釵一身大紅嫁衣,低著頭,心中卻沒多少為人婦的喜悅。

塵埃落定,她終于嫁給寶玉,可為何心底如此空落,仿佛得到了什么,卻失去了更多。

她抬頭看到雪雁走進(jìn)來,眼中的落寞更深。

這就是她喜歡的嗎?喜歡到連出嫁都要用別人的丫頭來代替?

“李代桃僵”,難道就是為今天這荒唐場面造的詞?

“赤條條,來去無牽掛。”當(dāng)年她曾在寶玉面前大談佛經(jīng),說過“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”。

說起來容易,做起來難。

上有父母作保,中有從小的情誼,下有賈府的威嚴(yán),更何況作為皇商,地位上吃了多少苦。

當(dāng)初進(jìn)京是為入宮,可誰知皇商再有錢,在別人眼里也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。

一個官家女子輕而易舉就搶走了她的位置。

哥哥在外結(jié)交權(quán)貴,也不過想讓她高嫁。

可惜哥哥不爭氣,科舉毫無進(jìn)展,倒是花錢一流。

眼看娘家無望,寶釵也無力回天。

而林黛玉,出身清貴,父親是探花郎,母親是榮國府大小姐,才養(yǎng)出她那清高孤傲的性子。

可清高又有什么用?如今還不是我嫁給了寶玉?

她家道中落,寄居賈府,哪家勛貴子弟會娶她?

即便才高八斗,姿色過人,怕也有“老大嫁作商人婦”的時候。

“姑娘,吉時到了,接親的人來了,咱們該過去了?!柄L兒的聲音打斷寶釵的沉思。

“那她呢?”寶釵看了眼角落里手足無措的雪雁。

“到了新房那邊就換她過來,現(xiàn)在讓她跟在后面就行?!柄L兒一邊說,一邊給寶釵蓋上紅蓋頭。

她扶著寶釵走出梨香院大門。

本該由薛姨媽送親,可因?qū)氂窠憬銊傔^世,婚期又在服喪期間,一切從簡。

王夫人覺得太簡陋,對不住妹妹,才從賈府小戲班里挑了些模樣好、能干的丫頭,提著宮燈,有的還能上臺唱兩句。

這是賈府的大喜日子,怎能不熱鬧?王夫人興致高漲,竟把國法家法拋諸腦后。

站在梨香院不遠(yuǎn)處,林黛玉看著這荒唐的一切,搖頭對紫鵑說:“值得嗎?在這夜色里悄悄出嫁?”

紫鵑誠懇地說:“我不知道,姑娘,您來這兒干嘛?您剛醒,大奶奶都不讓您出來,您還非要來?!?/p>

她不明白姑娘的心思,但總得陪著,姑娘的平安才是她最在意的。

“自然有我的用意?!绷主煊窠柚⑷醯臒艄猓粗o靠自己的紫鵑,迎著她關(guān)切的目光,溫柔一笑。

紫鵑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心安了些,或許死里逃生后的姑娘,的確和從前不同。

主仆二人在梨香院門口的梨花樹下站著,如今梨花已謝,滿樹小梨子。

“雨打梨花深閉門時來過這兒,如今已是梨子滿樹,時光易逝,就在這一開一結(jié)間。”林黛玉抬頭看著樹葉間的小梨子,暗自感慨。

那日填《柳絮詞》,寶姐姐一句“好風(fēng)憑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,她只覺豪氣干云,有李白仗劍走天涯的氣勢。

她還覺得自己詞填得太悲,如今看來,這風(fēng)借得太費(fèi)力了。

用女子婚姻換青云直上的機(jī)會,是否值得?

夜色漸濃,秋夜微涼,林黛玉的心卻更冷。

7

她無意識地輕撫手臂,遙望夜空中最亮的星光,伸手,星光從指縫間滑過,灑落無盡夜色。

“銀燭秋光冷畫屏,輕羅小扇撲流螢?!敝星镞B詞的場景歷歷在目,誰能想到會有今日?

事已至此,林黛玉收起思緒,專注地看著梨香院門口的寥寥數(shù)人。

“來了,姑娘,接親的人來了!”眼尖的紫鵑扶著黛玉的手臂,低聲提醒。

“是那些提著宮燈的人嗎?”不遠(yuǎn)處,幾個提燈的女子緩緩走來,林黛玉細(xì)看,竟是學(xué)戲的幾個女孩。

“國孝期間,還自以為聰明瞞天過海,擅自成婚本就不對,還用這些禮數(shù)。大舅舅不管家,任由他們胡來嗎?”林黛玉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屑。

紅色宮燈在夜色中刺眼,更刺痛她的是,賈府竟如此大膽,連國法都輕視。

如今的賈府自然不比當(dāng)年盛況,可“船爛仍有三千釘”,若謹(jǐn)小慎微,仍能保住寧榮二府的體面。

可今日看來,榮國府的人早已沒了這心思。

“生于憂患,死于安樂。承平日久,連基本的禮教都忘了。”林黛玉雖見排場小了,但意義不變,忍不住低語。

“這不行嗎?姑娘,我看已經(jīng)縮減了排場。寶姑娘這樣出嫁,怪委屈的?!弊嚣N不解,只覺得皇商之女如此低調(diào)出嫁,太過寒酸。

比起迎春二姑娘出嫁,這排場差遠(yuǎn)了。

“有所求,必有所失。寶姐姐想得很清楚,可作為妹妹,我總得跟她說句話才甘心?!绷主煊駡远ǖ卣f。

秋夜,寶姐姐曾讓婆子冒雨送來燕窩,只因她說它最養(yǎng)生。

她知道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,寶姐姐卻獨(dú)自承擔(dān)了燕窩的費(fèi)用。

東西不貴重,但這份情誼難得,寶姐姐從未因她的刻薄而計較,總是大度一笑。

念及她的情誼和今日的作為,林黛玉無論如何都要親口問她一句。

在樹下站了許久,紫鵑擔(dān)心地問:“姑娘,累了吧?要不咱們進(jìn)去?”

“不必,就在這兒。今晚我是不速之客,若現(xiàn)在進(jìn)去,怕寶姐姐的妝都要花了?!绷主煊竦卣f。

平日站一會兒就心累,可自從吐出那口血,她感覺舒服許多。

站在這兒不僅不累,內(nèi)心還有種期待,身體甚至微微發(fā)熱。

“好吧,姑娘若不舒服,咱們立刻回去,不急這一刻。這是大奶奶說的?!弊嚣N搬出李紈,才算師出有名。

“我答應(yīng)你?!绷主煊裎⑿χc(diǎn)頭,說:“好好看著門口,人進(jìn)去一會兒了,寶姐姐該出來了。你聽……”

夜里安靜,連樹葉落地都清晰可聞,更別提梨香院里裙擺摩擦的窸窣聲。

賈府規(guī)矩多,人多時越安靜肅穆,今日接親也是如此。

聽不到歡聲笑語,只有裙擺聲,提示里面的人正緩緩走出。

“不用轎子嗎?”紫鵑疑惑時,一頂紅色芙蓉帳頂?shù)男∞I,墜著七彩流蘇,已被幾個婆子抬到梨香院門口。

“怎能讓新娘子走路?瞧,轎子來了。不過這明顯不是喜轎的規(guī)制?!绷主煊窭湫Α?/p>

“姑娘,這本來就是瞞人的,哪會用正經(jīng)喜轎?能敷衍就敷衍?!弊嚣N無奈地說。

“連平日出門進(jìn)香都不用這么簡陋的轎子?!绷主煊駬u頭。

紫鵑笑著說:“幸好不是我們姑娘。”

“幸好不是我。若是我,哪能咽下這口氣?用姨奶奶的轎子接我,寧可不嫁,也不上這轎子!”林黛玉傲然說。

紫鵑知道自家姑娘說到做到,笑著說:“姑娘,您連王爺?shù)亩Y物都扔了,不坐這轎子我信?!?/p>



“你就貧!”被提起往事,林黛玉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。

寶玉得了好東西,總想著她,連路人給的一串珠子都要讓她先挑。

可她淺笑,寶玉也記得探春的小玩意、寶釵的紅麝香珠串、晴雯愛的豆腐皮包子,從沒落下誰。

只是心只有一個,怎能裝下這么多人,盛下無數(shù)淚水?

“姑娘,寶姑娘出來了!”紫鵑沒她家姑娘那么多心思,專注聽門內(nèi)動靜。

果然,不一會兒,門口站著幾個花團(tuán)錦簇的女子,圍著蓋紅蓋頭的寶姑娘,站在轎子前。

幾個提宮燈的女子圍著,林黛玉看得更清楚。

眼看寶姐姐要被鶯兒扶上轎子,林黛玉輕喝:“寶姐姐,留步!”

她從夜色中走出,攔在轎子前,月白衣衫,裊娜婷立。

“林姑娘?”鶯兒倒吸一口涼氣,不敢相信眼前這女子。

前些日子不是說林姑娘病重嗎?怎會如此生機(jī)勃勃?

“林姑娘!”雪雁興奮地喊,剛才她被借來,心憂姑娘身子,如今見她安好,才放下心。

她越過人群,站到林姑娘身旁,低聲問紫鵑:“姑娘還好嗎?”

紫鵑點(diǎn)頭,示意她別多話。

此時,寶釵已揭開紅蓋頭,鳳冠霞帔,面如秋水般寧靜,眼若水杏般深情,唇如涂朱般艷紅。

8

好一朵人間富貴牡丹花!林黛玉心中暗贊。

“姐姐好?!绷主煊裾f。

“妹妹好?!睂氣O回應(yīng)。

“姐姐今天要嫁哪兒去?平日里姐妹喊得親熱,如今這么大的事,妹妹竟不能參與?”林黛玉語氣帶刺。

她不開口還好,一開口就讓人下不來臺。

紫鵑緊捏雪雁的手臂,努力克制替姑娘打圓場的沖動。

躲不過了,薛寶釵暗嘆,剛揭蓋頭時,還以為在夢中,或是初見林黛玉的場景。

她如清新悠遠(yuǎn)的芙蓉花,空谷幽蘭不足以形容,艷若桃李難盡其美。

即便病中,仍是病西施,名副其實的美人。

若她只是妹妹,像寶琴那樣乖巧聽話,該多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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