疲憊感來自于一瞬間的荒謬,你的一切價值都會受到質疑。
凌晨兩點的辦公室,打工人盯著電腦屏幕上 “項目取消” 的通知,手指還停留在剛改完的方案文檔上。過去三個月,她每天加班到深夜,甚至推掉了母親的生日宴,堅信 “把項目做好就能證明自己的價值”。可此刻,那串密密麻麻的工作記錄、反復修改的方案、咬牙堅持的日夜,突然像被戳破的氣球 ——“我做這些到底有什么用?” 一瞬間的茫然涌上心頭,隨之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,連抬手關掉電腦的力氣都消失了。
這便是荒謬感最真實的模樣:它從不是遙遠的哲學概念,而是突然降臨在生活里的 “意義崩塌”。當我們以為自己正沿著 “有價值” 的軌道前行時,某個瞬間卻發(fā)現軌道根本不存在,那些我們視作 “人生支柱” 的價值,突然變得可疑又可笑。而這種 “一瞬間的荒謬”,恰恰是疲憊感的隱秘源頭,背后藏著存在主義揭示的、關于人類存在的根本真相。
一、荒謬的瞬間:不是 “事與愿違”,而是 “意義歸零”
很多人會把 “荒謬” 等同于 “倒霉”—— 比如努力很久卻失敗,付出很多卻沒回報。但實際上,荒謬感的核心從不是 “結果不如預期”,而是 “我們建構的意義被徹底推翻”。就像前面那位打工人的崩潰,不是因為 “項目沒做成”,而是因為她一直堅信 “‘做好項目’=‘我有價值’”,可 “項目取消” 這個突發(fā)狀況,直接打碎了 “價值等式”:如果做好項目不能證明價值,那過去的努力算什么?自己堅持的意義又在哪里?
這種 “意義歸零” 的沖擊,正是存在主義所說的 “荒謬的起點”。薩特提出的 “存在先于本質”,早就道破了其中的關鍵:人類沒有預設的 “本質” 或 “使命”,我們不是帶著 “天生有價值” 的標簽來到世界,而是通過 “選擇做什么”“堅持什么”,自己為自己建構價值 —— 就像有人用 “照顧家人” 定義價值,有人用 “實現夢想” 定義價值,有人用 “做好工作” 定義價值。可問題在于,世界本身是 “無意義” 的,它不會因為我們需要 “意義”,就配合我們的建構。它可能在某個瞬間突然 “拆臺”:你以為 “照顧家人” 是價值,家人卻告訴你 “你的付出讓我們窒息”;你以為 “實現夢想” 是價值,夢想實現后卻發(fā)現 “不過如此”;你以為 “做好工作” 是價值,工作卻突然消失不見。
當 “自我建構的價值” 撞上 “世界的無意義”,荒謬感便會在一瞬間爆發(fā)。此時的疲憊,不是 “身體累了”,而是 “支撐我們行動的意義沒了”—— 就像走路時突然失去了地面,我們不知道該往哪里走,甚至不知道 “走路” 這件事還有沒有必要。
二、價值質疑:從 “懷疑一件事” 到 “懷疑整個人生”
荒謬感帶來的,遠不止 “一瞬間的茫然”,更可怕的是隨之而來的 “價值質疑”。它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,從 “懷疑某件事的價值”,蔓延到 “懷疑所有事的價值”,最終變成 “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”。
有位公共案例中的來訪者:他花了五年時間備考博士,每天清晨五點起床背書,放棄了所有娛樂,甚至和相戀多年的女友分了手,只因為他堅信 “考上博士就能證明自己比別人優(yōu)秀,就能擁有更好的人生”??傻谌温浒竦哪翘?,他坐在考場外的臺階上,突然覺得 “過去五年像一場笑話”:如果考上博士不能證明優(yōu)秀,那分手、熬夜、放棄娛樂,這些犧牲又算什么?如果連 “考博” 這件事都沒價值,那自己這五年的人生,是不是也毫無價值?從那天起,他開始變得渾渾噩噩,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—— 不是不想做,而是 “不知道做了有什么用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