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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我總覺得咱家院子里有東西。" 林秀蓮放下手中的掃帚，面色凝重。王建國抬頭，目光越過窗欄，落在那片被陽光照亮的院墻上。

"什么東西？" 他問，聲音低沉。

"不知道，但大黃昨晚對著柴房直叫，今早雞食盆邊又有奇怪的痕跡。" 林秀蓮頓了頓，"張奶奶說，這村里，有些東西，進(jìn)了家門就不好送走了。"

院外，一陣風(fēng)吹過，竹葉沙沙作響，像是某種生物匍匐穿行的聲音。

01

院子里的雞食盆旁，那道土痕像一條微微隆起的小路。林秀蓮蹲下身，用手指輕輕拂過。痕跡邊緣光滑，帶著細(xì)碎的鱗片反光，掃開浮土后還能看到淺淺的蜿蜒紋路。

她皺起眉頭，這不像是老鼠留下的。老鼠的爪印小而密集，像針尖戳出的孔洞。這痕跡更寬，更平滑，像是某種沒有腳的生物滑過。

"建國，你看這是什么留下的？" 她朝屋里喊道。

王建國從堂屋走出來，手里還拿著早飯吃到一半的饅頭。"什么？" 他含糊不清地問。

"這個。" 林秀蓮指著地上的痕跡。

王建國蹲下來，瞇起眼睛仔細(xì)看了看，然后不以為然地擺擺手。"可能是雨水沖刷的，前天不是下了場雨嗎？"

"雨水沖刷會留下這么規(guī)則的痕跡？" 林秀蓮不相信。

"那就是大黃刨的唄。" 王建國不耐煩地站起身，"你總是小題大做。"

林秀蓮搖搖頭，沒再說什么。大黃是他們家的土狗，已經(jīng)養(yǎng)了七八年，從不在院子里亂刨。如果是大黃弄的，為什么它昨晚還對著這邊狂叫？

她看向院子角落的雞窩，幾只母雞正悠閑地啄食著地上的谷粒，仿佛一切正常。但林秀蓮就是感覺哪里不對勁。自從嫁到這個村子來，她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相信自己的直覺。外婆曾經(jīng)說過，人的直覺，特別是女人的直覺，往往比男人的判斷更準(zhǔn)。

想到外婆，她忽然記起外婆曾經(jīng)說過的一句話："蛇是地龍，它們能感知天地間的變化。" 但這只是一句沒放在心上的老話，她甚至記不清是在什么情況下聽到的。

天色漸暗，林秀蓮點亮了堂屋的燈。王建國坐在八仙桌旁看報紙，大黃臥在門檻邊，看起來安靜而警覺。

"聽說村東頭的李家前幾天打死了條蛇，就在他們廚房里。" 林秀蓮一邊擇菜一邊說。

王建國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。"什么蛇？"

"聽張奶奶說是條菜花蛇，有手臂那么長。" 林秀蓮看到丈夫的反應(yīng)，補(bǔ)充道，"不過菜花蛇沒毒，李家也沒當(dāng)回事，直接埋了。"

王建國放下報紙，臉色有些難看。"菜花蛇也不能隨便打。"

"怎么了？" 林秀蓮驚訝于丈夫的反應(yīng)，王建國平時不是個迷信的人。

王建國沉默了一會兒，才說："我年輕的時候，見過隔壁村的張老三打死一條進(jìn)他家的青蛇。打完沒兩天，他下地時被石頭絆倒，摔斷了腿，養(yǎng)了大半年。村里老人都說是因為他打蛇招來的災(zāi)禍。"

林秀蓮笑了："你還信這個？"

王建國搖搖頭："不信。但這么些年，我看到不少事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，寧可信其有。"

夜深了，林秀蓮被一陣微弱的"沙沙"聲驚醒。聲音很輕，卻異常清晰，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地板上摩擦。她側(cè)耳傾聽，聲音似乎來自堂屋靠近糧倉的墻角。恰好是子夜過后，萬籟俱寂的時刻。

"建國，" 她推了推身邊熟睡的丈夫，"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？"

王建國含糊地應(yīng)了一聲，翻了個身繼續(xù)睡。林秀蓮輕手輕腳地起床，拿起手電筒走出臥室。手電的光束在堂屋里掃過，什么也沒發(fā)現(xiàn)。聲音已經(jīng)停止了。

突然，大黃從外面跑進(jìn)來，直奔向柴火堆，對著墻角嗚嗚地低叫，尾巴夾得緊緊的。它用爪子不斷扒撓柴火堆，像是在警告什么。

"大黃，別叫了。" 林秀蓮試圖安撫它，但大黃繼續(xù)焦躁不安地哈氣，直到被她強(qiáng)行抱走才停止躁動。

02

第二天早上，林秀蓮把夜里的事告訴了王建國。

"可能是老鼠。" 王建國一邊穿衣服一邊說，但語氣里已經(jīng)沒有了前一天的不以為然。

"老鼠能讓大黃那么害怕？" 林秀蓮反問。

王建國沒再說什么，拿起鋤頭出門了。這個季節(jié)，田里的活不多，但他習(xí)慣每天早起查看一下莊稼的長勢。

林秀蓮洗完碗，拿了些剩飯喂雞。雞群像往常一樣圍上來啄食，但她注意到，雞窩附近的草叢中，有一條明顯的"草道"，寬約兩指，草葉上有碾壓后的黏液痕跡。順著草道看去，院墻根的磚縫有松動的跡象。

"奇怪。" 她自言自語。這痕跡昨天絕對沒有。

中午，王建國回來吃飯，臉色凝重。

"怎么了？" 林秀蓮問。

"我在田埂上看到條蛇蛻，新的。" 王建國坐下，"看樣子有手臂長。"

林秀蓮心里一緊。"菜花蛇？"

"不清楚，我沒仔細(xì)看就扔了。" 王建國盛了碗飯，"你今天有沒有再看到院子里有什么異常？"

林秀蓮把草叢中的"草道"和墻角的松動告訴了他。王建國放下筷子，皺起眉頭："我下午去看看。"

飯后，林秀蓮去廚房拿竹筐準(zhǔn)備晾曬一些辣椒。當(dāng)她把竹筐翻過來時，發(fā)現(xiàn)筐底有幾道奇怪的劃痕，呈弧形，邊緣有細(xì)微的齒印，絕非貓爪能留下的。她仔細(xì)回憶，上次用這個竹筐還是前天，當(dāng)時并沒有這些痕跡。

林秀蓮決定去找張奶奶問問。張奶奶年近八十，是村里年紀(jì)最大的老人之一，見多識廣，據(jù)說曾經(jīng)幫村里好幾戶人家"送"走過進(jìn)屋的青蛇，懂一些基本的應(yīng)對方法。

張奶奶家離他們不遠(yuǎn)，就在村子?xùn)|頭。當(dāng)林秀蓮走到她家門口時，正好看見張奶奶坐在門檻上曬太陽。

"張奶奶，打擾了。" 林秀蓮禮貌地打招呼。

"喲，秀蓮來啦。" 張奶奶慈祥地笑著，露出幾顆已經(jīng)泛黃的牙齒，"有什么事嗎？"

林秀蓮坐在張奶奶旁邊的小板凳上，把最近的異常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，包括地上的痕跡、夜間的聲音、大黃的異常反應(yīng)、草叢中的"草道"和竹筐底的劃痕。

張奶奶聽完，臉色變得嚴(yán)肅起來。她放下手中的扇子，直視林秀蓮的眼睛："秀蓮啊，我看你家可能進(jìn)蛇了。"

林秀蓮心里一沉："真的嗎？"

"這些跡象很明顯。" 張奶奶點點頭，"蛇進(jìn)家不是小事，它們不會輕易進(jìn)人家的房子，除非有原因。你和建國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？或者家里最近有沒有什么不順心的事？"

林秀蓮搖搖頭："沒有啊，一切都挺正常的。"

"那就奇怪了。" 張奶奶皺起眉頭，"一般來說，蛇進(jìn)家有三種可能：一是家里有它喜歡的東西，比如老鼠；二是家中有不祥之兆，它來報信；三是蛇本身有靈性，來投緣或者報恩。不管是哪種，都不能掉以輕心。"

"那我們該怎么辦？" 林秀蓮急切地問。

"先別著急。" 張奶奶安慰她，"蛇進(jìn)家不一定是壞事，關(guān)鍵是怎么應(yīng)對。前年東頭老李家，就是沒當(dāng)回事，后來蛇在糧倉里下了蛋，糟蹋了半倉糧食，還差點咬了他家小孫子。"

林秀蓮聽了更加擔(dān)憂："那我們應(yīng)該怎么做？"

"回去告訴建國，仔細(xì)檢查一下院子和屋子的各個角落，特別是糧倉和柴火堆。如果真的發(fā)現(xiàn)了蛇，千萬別打死它，那樣會招來麻煩。我明天過去幫你們看看，實在不行就請村里的李瘸子來，他懂得怎么把蛇引出去。"

林秀蓮連連點頭，謝過張奶奶后匆忙回家。

回到家，林秀蓮看到王建國正在院子里檢查墻角。

"建國，我去問了張奶奶，她說咱家可能進(jìn)蛇了！" 林秀蓮急切地說。

王建國停下手中的活，臉色變得難看："真的？"

林秀蓮把張奶奶的話轉(zhuǎn)述了一遍。王建國聽完，眉頭緊鎖："那我們得好好檢查一下了。"

兩人開始仔細(xì)搜查院子和房子的每個角落，但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蛇的蹤跡。唯一可疑的是糧倉旁的一個小洞，洞口有些新鮮的泥土，像是最近才被什么東西挖開的。

"會不會是從這里進(jìn)去的？" 林秀蓮指著小洞問。

王建國蹲下來仔細(xì)查看："有可能，這洞不像是老鼠挖的，太規(guī)整了。"

"那怎么辦？要不要把糧食搬出來看看？" 林秀蓮提議。

王建國搖搖頭："現(xiàn)在天快黑了，明天再說吧。再說了，糧倉里那么多糧食，搬出來又搬進(jìn)去太麻煩了。先觀察一晚上，看看情況再說。"

03

夜幕降臨，林秀蓮有些心神不寧。她想起從小聽過的各種關(guān)于蛇的傳說，既害怕又好奇。雖然丈夫說等明天再處理，但她決定先去拜一拜家里的觀音像，祈求保佑。

他們家的觀音像放在西屋的神龕上，是林秀蓮嫁過來時帶的嫁妝。平時她并不是很虔誠，只有在節(jié)日或者有重要事情時才會上香。今天的情況，她覺得有必要向菩薩求個平安。

林秀蓮點燃三支香，恭敬地插在香爐里，然后雙手合十，低聲禱告："觀音菩薩保佑，家中平安，如果真有蛇進(jìn)了家，請它不要傷人，早日離開。"

正當(dāng)她禱告時，觀音像前的蠟燭突然"噼啪"爆了個燈花，燭淚恰好滴在"平安"牌位上。林秀蓮心里咯噔一下，卻還是沒往深處想。她繼續(xù)禱告，直到香燃盡了一半。

那天晚上，林秀蓮做了一個奇怪的夢。

夢中，她站在一片竹林里，周圍霧氣繚繞。一位穿著白衣的女子站在前方，背對著她。林秀蓮知道那是觀音菩薩，雖然看不見臉，但內(nèi)心深處有種莫名的確信。

"菩薩。" 林秀蓮輕聲呼喚。

觀音菩薩緩緩轉(zhuǎn)身，面容慈祥而莊嚴(yán)。她立于青竹之下，楊柳枝上的甘露滴落在地，竟浮現(xiàn)出三條蜿蜒紋路。

"秀蓮。" 菩薩的聲音似從云端傳來，"你最近心神不寧，是因為家中有異常。"

"是的，菩薩。" 林秀蓮急切地說，"我們家可能進(jìn)蛇了，我不知道該怎么辦。"

菩薩微微一笑："蛇性通靈，非迫不得已不入宅第。這三個信號，是它的'預(yù)告'，也是給你的'警示'。"

"什么信號？" 林秀蓮好奇地問。

"第一個信號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