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景德傳燈錄》有云:“佛法在心,不在言。”
意指修行之本,在于內(nèi)心的虔誠與覺悟,而非言語文字的堆砌。自古以來,無數(shù)信眾在佛前誦經(jīng)祈愿,求的或是內(nèi)心安寧,或是來世福報。
然而,凡事皆有例外。在某些不為人知的機緣巧合之下,一句無心的口誤,一段錯誤的經(jīng)文,卻可能像一把鑰匙,誤打誤撞地,開啟了通往另一重天地、觸及無上天機的門戶。
這個故事,便要從一個念錯了一輩子《心經(jīng)》的老漢說起。
01.
孫老漢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莊稼人,面朝黃土背朝天,一輩子沒識得幾個大字。
他唯一的“雅好”,就是拜佛。
家里堂屋的正墻上,供著一尊小小的、不知從哪個舊貨市場淘來的木雕佛像。佛像的面容早已被歲月和香火熏得模糊不清,但在孫老漢心里,這便是至高無上的所在。
他不求升官,不求發(fā)財,每日天不亮,便會恭恭敬敬地在佛像前點上一炷香,然后盤腿坐下,閉著眼睛,用那含混不清的鄉(xiāng)音,磕磕巴巴地背誦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(jīng)》。
《心經(jīng)》是村里一位老秀才年輕時教他的,二百六十個字,他學(xué)了足足三年,才勉強記全。
幾十年來,風(fēng)雨無阻。
念經(jīng)似乎并沒給他的生活帶來什么改變。他依舊貧窮,家里的土房依舊漏雨,兒子孫健外出打工,也依舊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(wǎng),掙不回幾個錢。
可孫老漢不在乎,他總說:“心誠則靈,佛祖看著呢?!?/p>
轉(zhuǎn)機,發(fā)生在一個極其平常的清晨。
那天,孫老漢下地干活累狠了,凌晨起來念經(jīng)時,腦子昏昏沉沉的。當(dāng)念到“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”這一句時,他舌頭打了個結(jié),下意識地,將“空”字,念成了一個音調(diào)極為相似的“倉”。
“色不異倉,倉不異色……”
他含混地念了過去,自己都沒察覺到。
可怪事,就從這一天開始了。
中午,他扛著鋤頭回家,在自家菜地的田埂上,竟一腳踢出了一塊銹跡斑斑的銀元寶。那元寶,少說也值個千兒八百的。
孫老漢以為是自己眼花,掐了自己好幾下,才確認(rèn)是真的。
晚上,一個十年沒見的遠房親戚,突然找上門來,說是當(dāng)年借了孫老漢五百塊錢,如今生意做大了,特地提著厚禮,還了兩萬塊錢的本息。
一夜之間,孫老漢家里,平白多出了一筆不小的“橫財”。
他激動得一夜沒睡,第二天給佛像上了三炷最貴的香,嘴里不停地念叨著:“靈了,靈了,佛祖顯靈了!”
02.
從那天起,好運便如同決了堤的洪水,勢不可擋地涌進了孫老漢的家。
先是地里的莊稼。別人家的菜,今年都遭了蟲害,唯獨他家的,長得綠油油、水靈靈的,一根蟲蛀的痕跡都沒有。拉到鎮(zhèn)上去賣,總能比別人家多賣出三成的價錢。
接著是他的兒子孫健。孫健在城里鬼混了好幾年,一事無成??删驮谀菐滋?,他常去的一家彩票店搞活動,他隨手刮了一張,竟中了二十萬的大獎。
孫健拿著這筆錢,半信半疑地投了個小生意,沒想到,像是被財神爺點撥了一樣,做什么賺什么,短短半年,就賺來了人生的第一個一百萬。
孫家的土房,很快就推倒重建,蓋起了一棟村里最氣派的三層小樓。
孫健開著新買的小轎車榮歸故里,整個村子都轟動了。人人都說,孫家這是祖墳冒了青煙。
只有孫健自己心里犯嘀咕。他是個讀過書的年輕人,不信鬼神,只信自己??蛇@運氣,好得也太不真實了。
他總覺得,問題可能出在父親身上。
那天早上,他特意起了個大早,想看看父親是怎么拜佛的。他悄悄站在堂屋門外,正好聽見父親在念《心經(jīng)》。
“……舍利子,色不異倉,倉不異色,色即是倉,倉即是色……”
孫健聽得眉頭緊鎖。他小時候也跟著學(xué)過,記得清清楚楚,那一句是“色不異空”,怎么到父親嘴里,就變成“糧倉”的“倉”了?
他走進屋,哭笑不得地糾正道:“爸,你念錯了。是四大皆空的‘空’,不是倉庫的‘倉’?!?/p>
孫老漢正念得投入,被打斷了很不高興,眼睛一瞪:“什么空不空的,我念了幾十年了,都是這么念的!”
“你以前念的都是‘空’!就是最近才念錯的!”孫健急了,“你把經(jīng)文念錯了,這是對佛祖的大不敬!你趕緊改回來!”
“不改!”孫老漢的犟脾氣上來了,“我就是這么念了,家里才好起來的!說明我這個念法,才是對的!你個小兔崽子懂什么!”
父子倆為此大吵一架,不歡而散。
孫老漢依舊我行我素,每天堅持念他的“倉”字經(jīng)。而家里的財運,也依舊是那么旺。
可孫健心中的不安,卻越來越濃。
03.
財富,有時候帶來的不只是喜悅,還有麻煩。
孫家暴富之后,村里的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就沒斷過。
起初是羨慕嫉妒,后來,就開始變得有些惡毒。有人說孫家挖了不義之財,有人說孫健在城里做了犯法的勾當(dāng)。
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,也三天兩頭地上門來借錢,借了就不打算還。
這些俗世的煩惱,孫健還能應(yīng)付。但真正讓他感到恐懼的,是一些科學(xué)無法解釋的事情。
家里的錢,越來越多。他不敢存銀行,就在新樓里修了個密室,買了個大保險柜,把現(xiàn)金都鎖在里面。
可是,每到深夜,他總能隱隱約約地聽到,從密室的方向,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。
有時候,是“嘩啦嘩啦”的、好像無數(shù)銅錢在流動的聲音。
有時候,是“噼里啪啦”的、好像有人在飛快地打著算盤的聲音。
還有的時候,他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、類似老式墨錠的奇異香味。
他壯著膽子去檢查過好幾次,密室的門鎖得好好的,里面除了保險柜,空無一物??赡锹曇?,卻真真切切地存在。
家里的氛圍,也開始變得有些壓抑。那棟嶄新的三層小樓,白天看起來氣派,一到晚上,就顯得空曠而陰森。
父親孫老漢倒是沒什么感覺,他依舊每日念經(jīng),精神矍鑠??蓪O健和他母親,卻時常會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。
這錢,來得太快,太詭異,太邪門了。
孫健覺得,這已經(jīng)不是運氣好的問題了。就好像,家里住進了一個看不見的“賬房先生”,每天都在勤勤懇懇地,為他們家“創(chuàng)造”財富。
這個念頭,讓他毛骨悚然。
04.
壓垮孫健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一只通體雪白的老鼠。
那天半夜,他又被那“嘩啦嘩啦”的聲音驚醒。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密室門口,這一次,他沒有開門,而是從門縫里往里看。
密室里一片漆黑。
但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,他震驚地看到,一只體型碩大、白得像雪一樣的老鼠,正蹲在他的保險柜上!
那老鼠的一雙眼睛,在黑暗中,竟閃爍著兩點不正常的、金色的光芒。它的一只前爪,還搭在保險柜的密碼撥盤上,仿佛在……輸入密碼?
孫健嚇得差點叫出聲來。他使勁揉了揉眼睛,再看過去時,保險柜上空空如也,什么都沒有。
但他知道,自己絕沒有眼花。
冷汗,瞬間浸透了他的睡衣。他連滾帶爬地跑回房間,一夜無眠。
天一亮,他便做了一個決定。他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。他要去請高人!
他四處打聽,終于從一個生意伙伴那里得知,鄰市的千年古剎“云林寺”,最近掛單了一位游方的得道高僧,法號慧遠。據(jù)說這位慧遠禪師,佛法高深,能斷陰陽,解世間一切疑難。
孫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。他當(dāng)天就開著車,備上厚重的香油錢,直奔云林寺。
云林寺香火鼎盛,孫健等了足足一個上午,才在一位知客僧的引領(lǐng)下,在禪院的偏房里,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慧遠禪師。
慧遠禪師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,面容清癯,眼神平和,但那份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沉靜,卻讓人不敢有絲毫的輕視。
孫健不敢隱瞞,將父親念錯經(jīng)文,以及家中發(fā)生的一系列怪事,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。
他本以為,禪師會斥責(zé)他怪力亂神。
可沒想到,慧遠禪師聽完后,臉上非但沒有不信,反而露出了極其驚訝和凝重的神情。
他沉默了許久,一雙眼睛仿佛穿透了孫健,看到了他家那尊古老的佛像。
最終,慧遠禪師緩緩開口,只說了八個字:
“事關(guān)重大,貧僧隨你走一趟?!?/p>
05.
慧遠禪師的到來,讓孫家上下都緊張了起來。
孫老漢雖然嘴上犟,但心里對“高僧”還是有幾分敬畏的。
慧遠禪師沒有急著做什么法事。他進了孫家的新樓后,只是不急不緩地四處走了走,看了看。
他的目光,在堂屋那尊被香火熏得發(fā)黑的佛像上,停留了很久很久。
最后,他對孫老漢合十行禮,溫和地說道:“孫老居士,貧僧可否請您,當(dāng)著我的面,將您平日所誦的《心經(jīng)》,再誦一遍?”
“這有啥不行的?!睂O老漢不明所以,但還是依言,在佛像前的蒲團上坐下,閉上眼睛,開始了他那套獨特的念法。
“觀自在菩薩,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,照見五蘊皆倉,度一切苦厄……”
當(dāng)那句標(biāo)志性的“色不異倉,倉不異色”念出來時,孫健緊張地看了一眼慧遠禪師,生怕他會當(dāng)場發(fā)怒。
然而,慧遠禪師沒有。
他只是靜靜地聽著,雙目微閉,眉頭時而緊鎖,時而舒展,神情變幻莫測。
等到孫老漢一字不差地將他的“倉字經(jīng)”念完,禪師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,長長地,吐出了一口濁氣。
那眼神,復(fù)雜到了極點。有震驚,有恍然,甚至還有一絲……敬畏?
孫健再也忍不住了,上前一步,焦急地問道:“大師,我父親他……他是不是念錯了,沖撞了哪位神佛?我們家這些財運……是不是有什么大問題?。俊?/p>
孫老漢也梗著脖子,不服氣地說道:“我天天念,心誠得很!怎么可能會念錯!”
慧遠禪師的目光,掃過焦急的兒子和執(zhí)拗的父親,最后,他搖了搖頭,說出了一句讓父子倆都當(dāng)場愣住的話。
“孫老居士,你沒有念錯?!?/p>
“什么?!”孫健大驚失色。
慧遠禪師沒有理會他的驚訝,而是目光深邃地看著孫老漢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尋常人念《心經(jīng)》,求的是‘空’,是勘破虛妄,是超脫輪回。而你心無雜念,不求自己,只求家人溫飽,這份至誠之心,加上一番天大的機緣巧合,讓你念的經(jīng)文……并非通往佛國凈土。”
孫健聽得云里霧里,心中卻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意,他顫抖著聲音問:“那……那通往了哪里?”
慧遠禪師沒有直接回答,他的眼神,再次投向了那尊不起眼的木雕佛像,聲音輕得如同夢囈。
“你并非念錯,而是誤打誤撞,用你幾十年的至誠,觸碰到了一個早已被三界遺忘的……”
“……天機?!?/strong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