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01
雍正六年秋末的京畿大地,已經(jīng)透出了初冬的寒意。
黃葉滿天飛舞,田間地頭一片蕭瑟。
胡老爺策馬行在鄉(xiāng)間小道上,身后跟著一個看起來憨厚的隨從。
"主子,天色不早了,咱們是不是該回京了?"隨從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胡老爺搖搖頭,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。
"再走走,朕要親眼看看這些密報上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。"
他的聲音很輕,但字字如鐵。
近日來,關(guān)于地方官員貪腐的密報如雪花般飛向紫禁城。有的說縣令勾結(jié)豪紳,虛報災情私吞賑銀。有的說知府橫征暴斂,逼得百姓賣兒賣女。
這些奏折堆滿了養(yǎng)心殿的案頭。
胡老爺每看一份,心中就多一分沉重。
他決定化名出訪,親自到民間走一走,看一看。
天空中突然飄起了細雨。
秋雨綿綿,打濕了他的衣裳,也打亂了原本的計劃。
"主子,這雨越下越大了。"隨從擔憂地說。
胡老爺抬頭看看天色,已經(jīng)是暮色四合。
原本計劃當日返京的,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。
他們必須找個地方過夜。
02
前方出現(xiàn)了一個小村莊。
村子很小,也很破敗,茅草屋頂在雨中顯得更加殘舊。
大部分人家都已經(jīng)熄燈就寢,偶爾有幾戶還透著微弱的燈光。
胡老爺和隨從來到第一戶人家門前。
"有人在家嗎?我們是過路的商人,想借宿一晚。"胡老爺客氣地敲門。
門縫里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:"不行不行,我們不留外人過夜。"
他們又去了第二戶。
一個中年漢子隔著門說:"天這么晚了,誰知道你們是什么人,快走快走。"
連續(xù)敲了幾戶人家,都被拒絕了。
胡老爺心中有些感慨,民間的戒備心如此之重。
走到村尾時,他們看到了一戶人家還亮著燈。
這是一間很小的茅草屋,院子里種著幾株白菜。
胡老爺輕輕敲門。
"誰?。?里面?zhèn)鱽硪粋€女人的聲音,聽起來有些緊張。
"大嫂,我們是路過的商人,遇雨不能趕路,能否借宿一晚?"
門開了一條縫,露出一張瘦削的臉。
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,面容憔悴,但眼神很清亮。
她打量了胡老爺和隨從一番,猶豫了片刻。
"只能在堂屋里湊合一夜,條件很差。"
"已經(jīng)很感謝了。"胡老爺連忙點頭。
女人開門讓他們進來,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躲在她身后,怯生生地看著陌生人。
03
這個家真的很窮。
堂屋里除了一張破舊的八仙桌,幾把搖搖晃晃的凳子,就再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了。
墻角堆著一些農(nóng)具,都已經(jīng)破舊不堪。
幾個粗陶碗擺在桌上,碗底還有裂紋。
寡婦李氏忙著燒火煮粥。
她從米缸里舀出一小把米,又摻了很多水。
胡老爺看在眼里,心中暗自嘆息。
"孩子他爹走了三年了,就剩下我們娘倆相依為命。"李氏一邊煮粥一邊說道。
她的語氣很平靜,仿佛在說一件尋常事。
粥很稀,稀得能照出人影。
李氏端出幾個咸菜疙瘩,不好意思地說:"家里就這些了,兩位老爺將就一下。"
胡老爺注意到,她和孩子只喝粥水,把少得可憐的米粒都讓給了他們。
"大嫂,你們也一起吃吧。"胡老爺說道。
"不用不用,我們不餓。"李氏擺擺手。
孩子卻忍不住咽口水,小手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。
胡老爺心中一酸,試探著問道:"聽說這附近的稅收很重?"
李氏警覺地看了他一眼,隨口答道:"還行吧,都是朝廷定的。"
"那縣老爺怎么樣?"
"挺好的,是個清官。"
胡老爺知道她不愿意多說,也不再追問。
這種小心謹慎,正說明了民間的真實狀況。
04
夜深了,孩子終于熬不住困意,在母親懷里睡著了。
李氏輕手輕腳地把孩子抱到里屋安頓好,回來時神色放松了一些。
"兩位老爺是做什么買賣的?"她小聲問道。
"販點絲綢布匹,到處跑跑。"胡老爺隨口編了個身份。
李氏點點頭,又添了些柴火。
火光映照著她瘦削的臉,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。
"大嫂今年多大了?"
"三十二了。"李氏苦笑一聲,"看起來像四十多吧。"
確實如此,貧窮和勞累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很多。
"孩子他爹是怎么走的?"胡老爺輕聲問道。
"病死的。"李氏的聲音有些哽咽,"那年收成不好,又趕上各種稅收,家里實在拿不出錢看病。"
她停頓了一下,繼續(xù)說道:"其實就是個小病,如果有銀子買藥,也不至于..."
話沒說完,眼淚就流了下來。
胡老爺默然不語,心中五味雜陳。
"這些年過得怎么樣?"
"能活著就行。"李氏擦擦眼淚,"村里人都不容易,大家都在苦苦撐著。"
她開始講述村里的情況。
東頭的老張家,兒子被抓了壯丁,至今沒有音信。
西邊的王寡婦,為了交稅賣掉了僅有的一頭老母豬。
還有南邊的李鐵匠,手藝不錯,但各種稅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。
"朝廷的稅收真的很重嗎?"胡老爺忍不住問道。
李氏看了他一眼,猶豫了一下。
"除了正稅,還有各種雜稅。修橋稅,筑路稅,軍需稅..."她掰著手指數(shù)著,"一年下來,要交的比收成的一半還多。"
胡老爺聽得心驚肉跳。
他知道地方上有各種陋規(guī),但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種程度。
"那縣老爺不管嗎?"
李氏冷笑一聲:"縣老爺?他巴不得多收點呢。上面要錢,下面也要錢,夾在中間的就是我們這些百姓。"
她的話很樸實,但字字如刀,直刺人心。
05
天色漸亮,雨停了。
胡老爺起身走到院子里,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。
經(jīng)過一夜的交談,他對民間疾苦有了更直觀的認識。
這比任何奏折都更真實,更震撼。
隨從已經(jīng)去牽馬了,準備啟程返京。
李氏端出一碗熱粥,不好意思地說:"沒什么好東西,喝點熱粥暖暖身子。"
胡老爺接過粥碗,心中涌起一陣暖流。
這樣的粥,對她來說已經(jīng)是最珍貴的東西了。
"大嫂,這一夜叨擾了。"胡老爺真誠地說道。
"哪里話,能幫上忙就行。"李氏擺擺手。
胡老爺喝完粥,開始整理行裝。
他悄悄從懷里取出一錠白銀,大約有十兩重。
這點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么,但對李氏母子來說,足夠過一個好冬天了。
隨從牽著馬過來,李氏抱著孩子送到門口。
"大嫂辛苦了。"胡老爺把銀子遞過去,"這點銀子給孩子買些吃食。"
他以為李氏會驚喜地接過銀子,就像他以前看到的那些場景一樣。
母親感激涕零,孩子歡呼雀躍。
李氏確實愣住了,但她的反應完全出乎胡老爺?shù)囊饬稀?/p>
她沒有伸手去接,反而后退了一步。
臉上露出一種復雜的表情,有驚訝,有警惕,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悲哀。
"老爺..."她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胡老爺以為她是不好意思,笑著說:"拿著吧,一點心意。"
李氏卻搖搖頭,苦笑了一聲。
她的目光在那錠銀子上停留了片刻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緊張感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胡老爺手中的銀子突然變得沉重起來。
他感覺到了什么,但又說不清是什么。
李氏深深吸了一口氣,緩緩開口了。
她的下一句話,將徹底改變這個清晨的寧靜。
"大嫂,你..."他的聲音有些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