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年前,梁向東用六萬塊錢買下了城中心那座搖搖欲墜的舊庫房,街坊鄰居笑他傻,親戚朋友說他瘋了,那地方漏風漏雨,堆滿廢棄的鐵銹和灰塵,誰知他偏偏咬牙堅持。
如今,城市變了模樣,高樓林立,車水馬龍,那塊地成了黃金寶地,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。
可梁向東的心里,總藏著個說不清的秘密,那庫房不只是塊地,它承載著一段塵封的往事,誰也不知道,當年他買下的,不僅僅是磚瓦,還有一縷揮之不去的遺憾。
01
梁向東坐在客廳里,手里握著一杯已經(jīng)涼透的茶,窗外的夕陽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來,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"爸,又有開發(fā)商來找你了。"女兒梁小雅推門進來,手里拿著一張名片,眉頭微蹙,"這次出價八千萬,比上次又高了一千萬。"
梁向東接過名片,隨手放在茶幾上,那張印著燙金字體的卡片在一堆類似的名片中顯得毫不起眼。
"不賣。"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。
"爸,你到底在想什么?"梁小雅在父親對面坐下,聲音里帶著急躁,"八千萬啊,足夠我們一家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。你看看現(xiàn)在的房價,這個價格已經(jīng)很公道了。"
梁向東抬起頭,看著女兒焦急的神情,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。
二十七歲的梁小雅長得很像她的母親,那雙明亮的眼睛,那張清秀的面龐,讓梁向東每次看到都會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個夏天。
"錢不是萬能的,小雅。"梁向東起身走到窗邊,望向遠處那座燈火通明的城市,"有些東西,是用錢買不來的。"
"什么東西?"梁小雅追問道,"爸,你總是這樣說話不說完,那破庫房到底有什么特殊的?當年你花六萬塊買下來的時候,大家都說你瘋了,現(xiàn)在有人愿意出八千萬,你還是不賣,我真的不明白。"
梁向東轉過身,看著女兒急切的樣子,心中一軟。
他知道女兒是為了家里好,丈夫下崗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,孩子還小,生活壓力確實不小。
"小雅,爸爸知道你的難處。"梁向東走回座位坐下,"但是那個地方,對爸爸來說意義不一樣。"
"什么意義?"梁小雅的聲音提高了八度,"爸,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?十八年了,你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當年為什么要買那個破地方。媽媽在世的時候也總是支支吾吾,現(xiàn)在她走了,你也不說,我們做兒女的有知情權吧?"
梁向東沉默了,手指無意識地在茶杯邊緣摩挲著。
那是一個埋藏了十八年的秘密,一個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故事。
"爸,你是不是在那里藏了什么東西?"梁小雅突然問道,眼中閃過一絲懷疑,"我聽隔壁王阿姨說,當年你買那個庫房的時候,行為很奇怪,每天晚上都要去那里轉一圈,有時候還會在那里坐很久。"
梁向東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。
王阿姨說得沒錯,那段時間他確實經(jīng)常去庫房,但不是為了藏什么東西,而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,一個關于他妻子的答案。
"小雅,有些事情,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。"梁向東站起身,走向臥室,"爸爸累了,想休息一會兒。開發(fā)商的事,你就說我不賣,以后也不會賣。"
"爸!"梁小雅在身后喊道,"你不能這樣就走了,這件事關系到我們全家的未來,你不能一個人做決定!"
梁向東的腳步頓了一下,但還是推開了臥室的門。
房間里很安靜,墻上掛著一張十八年前的結婚照,照片里的他和妻子都很年輕,笑容燦爛。
梁向東走到床邊坐下,從床頭柜里取出一個泛黃的信封。
信封上沒有署名,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跡:"如果有一天,你想起了我們的約定,就到那個地方找我。"
這封信,是妻子臨終前交給他的,那時候她已經(jīng)病得很重,說話都很困難,但還是堅持要把這封信交到他手里。
梁向東至今還記得妻子當時的表情,那種復雜的神情里有愧疚,有不舍,還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期待。
"小華,你到底想讓我明白什么?"梁向東輕撫著信封,喃喃自語,"十八年了,我還是不明白。"
客廳里傳來梁小雅收拾東西的聲音,接著是關門聲,女兒走了。
梁向東知道她生氣了,但他也沒有辦法,有些話,他真的說不出口。
02
第二天一早,梁向東就被敲門聲驚醒。
他披上外套開門,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,手里提著一個公文包,臉上帶著職業(yè)性的微笑。
"請問您是梁向東先生嗎?"男人彬彬有禮地問道,"我是恒基地產(chǎn)的項目經(jīng)理李文斌,想跟您談談關于那塊地的收購事宜。"
梁向東看了看這個男人,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。
"我女兒昨天應該已經(jīng)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,不賣。"
李文斌并沒有因為梁向東的冷淡而退縮,反而笑得更加燦爛。
"梁先生,您先別急著拒絕,我們這次的條件可能會讓您滿意。"李文斌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,"除了八千萬的現(xiàn)金,我們還可以在市中心給您置換一套二百平米的精裝修房子,您看怎么樣?"
"我說了不賣就是不賣。"梁向東準備關門。
"梁先生,您先聽我說完。"李文斌伸手擋住了門,"我們公司對那塊地勢在必得,如果您堅持不賣,我們只能通過其他途徑來解決這個問題了。"
梁向東停下了關門的動作,瞇著眼睛看著李文斌。
"什么意思?"
"您應該知道,城市建設需要,政府有權進行強制征收。"李文斌的笑容變得有些冷,"當然,走到那一步對大家都不好,所以我們希望能夠友好協(xié)商解決。"
梁向東感到一陣憤怒涌上心頭。
"你是在威脅我?"
"不不不,梁先生您誤會了。"李文斌連忙擺手,"我只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。您想想,如果真的走到強制征收那一步,您得到的補償肯定沒有現(xiàn)在這個價格高。"
梁向東深吸一口氣,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。
這些年來,類似的對話他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無數(shù)次了,從最開始的幾十萬,到后來的幾百萬,再到現(xiàn)在的幾千萬,價格一直在漲,但他的答案從來沒有變過。
"你們可以試試看。"梁向東冷冷地說道,"但是我告訴你,就算政府真的要強制征收,我也會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權益。"
李文斌的臉色變了變,顯然沒有想到梁向東會如此強硬。
"梁先生,您何必這么固執(zhí)呢?"李文斌放軟了語氣,"那塊地雖然位置不錯,但畢竟是個破庫房,您拿著也沒什么用。八千萬加一套房子,這個條件已經(jīng)非常優(yōu)厚了。"
"對你們來說可能是破庫房,對我來說不是。"梁向東一字一句地說道,"那個地方,是我買的,產(chǎn)權證明齊全,你們沒有權利強迫我賣掉。"
李文斌看著梁向東堅決的表情,知道今天是沒有結果了。
"好吧,梁先生,我們會再考慮一下方案的。"李文斌收起文件,"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您,有些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。"
梁向東沒有回答,直接關上了門。
透過貓眼,他看到李文斌在門外站了一會兒,然后才離開。
梁向東回到客廳,倒了一杯水,手還在微微顫抖。
他知道李文斌說的不全是威脅,如果政府真的要進行城市改造,強制征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。
但是他不能賣,絕對不能賣。
那個庫房里,藏著他和妻子之間最后的秘密,他必須守護好它,直到找到答案為止。
電話鈴聲響了,梁向東看了看來電顯示,是女兒打來的。
"爸,剛才有鄰居看到又有開發(fā)商去找你了。"梁小雅的聲音里帶著疲憊,"爸,我求求你了,你就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。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,我覺得那個庫房對你來說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義,否則你不會這么堅持。"
梁向東握著話筒,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"小雅,爸爸..."
"爸,媽媽臨終前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?"梁小雅突然問道,"我記得她最后那段時間總是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,她是不是跟那個庫房有什么關系?"
梁向東的心猛然跳了一下。
女兒果然很聰明,竟然猜到了這一點。
"小雅,有些事情,現(xiàn)在還不是說的時候。"梁向東緩緩地說道,"等爸爸想清楚了,會告訴你的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,然后傳來梁小雅的嘆息聲。
"好吧,爸,我不逼你了。但是你要答應我,如果真的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,一定要告訴我們,一家人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扛著要好。"
掛了電話,梁向東坐在沙發(fā)上發(fā)呆。
他想起了十八年前買下庫房的那一天,那時候他剛剛失業(yè),家里的積蓄不多,妻子還在醫(yī)院里接受化療。
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,用僅有的六萬塊錢去買一個破庫房,連妻子都不理解。
但是只有他知道,他必須買下那個地方,因為妻子曾經(jīng)跟他說過,她有一個重要的東西藏在那里。
03
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,梁向東站在庫房門前,手里握著那把沉甸甸的鑰匙。
十八年了,他無數(shù)次來到這里,但每次都只是在門外徘徊,從未真正進去過。
今天不同,今天他決定要進去看看,看看妻子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。
庫房的鐵門已經(jīng)銹跡斑斑,梁向東費了很大力氣才把鎖打開。
門吱呀一聲打開,一股霉味和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。
庫房里很黑,梁向東用手機的手電筒照明,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。
這是一個大約兩百平米的空間,屋頂很高,四周堆放著一些廢棄的機械設備和鐵皮箱子。
梁向東慢慢地走著,腳步聲在空曠的庫房里回響。
他記得妻子說過,東西藏在最里面的角落里。
走到庫房的深處,梁向東發(fā)現(xiàn)墻角有一個不太起眼的鐵皮箱子,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塵。
他蹲下身子,輕輕拂去灰塵,箱子上沒有鎖,只是用一根鐵絲簡單地扎著。
梁向東的手有些顫抖,他知道這一刻他期待了十八年。
打開箱子,里面放著一些發(fā)黃的照片、幾封信件,還有一本厚厚的日記本。
梁向東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照片,手電筒的光照在照片上,他看清了照片上的內容,整個人如遭雷擊。
照片上是妻子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,兩個人笑得很開心,看起來很親密。
梁向東從未見過這個男人,但從照片的背景和妻子的穿著來看,這應該是在他們結婚之前拍的。
他繼續(xù)翻看其他照片,發(fā)現(xiàn)幾乎每一張都有這個男人的身影。
梁向東的心跳得很快,他拿起那些信件,發(fā)現(xiàn)都是這個男人寫給妻子的情書。
信件的日期跨度很長,從妻子十八歲一直到結婚前一年。
梁向東打開其中一封信,借著手機的光線讀了起來:
"小華,今天是我們認識三周年的紀念日,你還記得嗎?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樣子,那時候你穿著白色的連衣裙,站在梧桐樹下等我,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你的臉上,你就像天使一樣美麗。我知道我們現(xiàn)在不能在一起,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,我們會找到屬于我們的幸福。等我從部隊回來,我一定要娶你為妻。"
信的落款是:永遠愛你的志強。
梁向東的手在顫抖,他想起了妻子曾經(jīng)無意中提到過的一個名字:志強。
那時候他以為只是妻子的一個普通朋友,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關系。
他放下信件,拿起那本日記本。
日記本的封面已經(jīng)有些破舊,上面用鋼筆寫著:小華的秘密花園。
梁向東翻開第一頁,看到了妻子娟秀的字跡:
"今天遇到了志強,他要去參軍了。我很舍不得他,但是我知道這是他的夢想,我應該支持他。他說等他回來就娶我,我答應等他。"
梁向東繼續(xù)往下翻,每一頁都記錄著妻子對志強的思念和等待。
直到某一天,日記的內容突然變了:
"志強已經(jīng)三個月沒有給我寫信了,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。媽媽說向東是個好人,讓我考慮一下。我很迷茫,不知道該怎么辦。"
再往后的日記,記錄的是妻子對這段感情的掙扎和最終的選擇:
"我決定嫁給向東了。志強可能已經(jīng)不會回來了,我不能一直等下去。向東對我很好,雖然我對他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,但是我相信我們能夠幸福的。"
梁向東看到這里,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感。
原來妻子嫁給他,并不是因為愛情,而是因為等不到那個叫志強的人。
他繼續(xù)翻看日記,發(fā)現(xiàn)婚后的記錄變得很少,偶爾寫一些生活的瑣事,但再也沒有提到過志強。
直到日記的最后幾頁,妻子的字跡變得有些潦草,顯然是在病重期間寫的:
"向東是個好丈夫,這些年來我一直努力愛他,我以為我已經(jīng)忘記了志強。但是昨天在醫(yī)院里,我遇到了志強的戰(zhàn)友,他告訴我志強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,那是在我們結婚后的第二年。我一直在等一個已經(jīng)死去的人,而向東卻默默地愛了我二十年。我欠他一個道歉,也欠志強一個告別。"
最后一頁,只有簡單的幾行字:
"我把這些東西藏在庫房里,如果有一天向東找到了,希望他能夠原諒我。志強,我來找你了。"
梁向東合上日記本,淚水模糊了雙眼。
原來妻子臨終前交給他的那封信,就是要他來這里找到這個答案。
她用這種方式,向他坦白了心中的秘密,也向那個叫志強的人做了最后的告別。
04
梁向東抱著那個鐵皮箱子走出庫房,外面的雨已經(jīng)停了,夕陽西下,把整個城市染成了金黃色。
他坐在庫房門前的臺階上,靜靜地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,心中五味雜陳。
二十年的婚姻,原來妻子一直心存愧疚。
他想起妻子生前的種種表現(xiàn),那些他曾經(jīng)不理解的沉默,那些突然的溫柔,還有臨終前那種復雜的表情,現(xiàn)在都有了答案。
妻子是愛他的,雖然這份愛來得晚了一些,但是是真實的。
手機響了,梁向東看了看,是一個陌生的號碼。
"請問是梁向東先生嗎?"電話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。
"我是,您是?"
"我姓王,王志強是我的兒子。"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,"我聽說您買下了城中心的那個庫房,我想問問,您是不是認識一個叫李小華的人?"
李小華,那是妻子的名字。
"您,您是志強的父親?"梁向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。
"是的,我聽說小華結婚了,嫁給了一個姓梁的人。"老人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,"我想見見她,跟她說一些關于我兒子的事情。"
梁向東沉默了一會兒,然后輕聲說道:"小華已經(jīng)去世了,三年前因為癌癥走的。"
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哽咽聲。
過了很久,老人才開口:"我,我來晚了。"
"您在哪里?我想見見您。"梁向東突然說道。
"我在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里,準備明天就回去了。"老人說道,"既然小華已經(jīng)不在了,我也就不打擾了。"
"您別走,我馬上過來找您。"梁向東站起身,"有些東西,我覺得您應該看看。"
半個小時后,梁向東來到了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。
王老先生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,頭發(fā)已經(jīng)花白,但精神還算不錯。
看到梁向東手里抱著的鐵皮箱子,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。
"這是小華留下的東西。"梁向東把箱子放在桌上,"我想您看了會明白的。"
王老先生打開箱子,看到里面的照片和信件,眼淚瞬間涌了出來。
"這些照片,是志強寄給我的。"老人顫抖著手拿起一張照片,"他說他有了心愛的女孩,要帶回來給我看。"
梁向東靜靜地坐在一旁,看著老人翻看那些照片和信件。
"志強犧牲的時候,部隊沒有告訴小華,因為他們還沒有正式結婚。"老人一邊看著信件一邊說道,"我那時候想過要去找她,告訴她這個消息,但是后來聽說她已經(jīng)嫁人了,我就沒有去打擾。"
"她不知道志強已經(jīng)犧牲了。"梁向東說道,"她一直在等他回來。"
王老先生看完了所有的東西,長長地嘆了一口氣。
"志強如果知道小華這樣等他,一定會很難過的。"老人抹了抹眼淚,"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小華為了他而不幸福。"
"她是幸福的。"梁向東輕聲說道,"雖然我們的感情開始得比較晚,但是我們的婚姻是幸福的。她是個好妻子,好母親。"
王老先生看著梁向東,眼中滿是感激。
"謝謝你,謝謝你照顧她這么多年。"老人站起身,深深地鞠了一躬,"志強在天之靈也會感謝你的。"
梁向東連忙扶起老人。
"您不用這樣,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。"
王老先生重新坐下,看著桌上的那些東西。
"這些東西,我能帶走嗎?"老人問道,"我想把它們放在志強的墓前,讓他們在那邊相聚。"
梁向東點了點頭。
"當然可以,這些本來就是屬于他們的。"
王老先生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和信件重新裝進箱子里,然后看著梁向東。
"那個庫房,您為什么不賣?"
梁向東想了想,然后說道:"因為那是小華和志強的約定之地,我想替她守護著。"
王老先生的眼中再次涌出淚水。
"你是個好人,梁先生。但是我覺得,小華不會希望你因為這個而影響自己的生活。"老人握住梁向東的手,"志強也不會希望的。"
梁向東沒有回答,但心中的某個結開始松動了。
05
送走了王老先生,梁向東獨自一人回到了家。
女兒梁小雅早就等在客廳里,看到父親的神情,她知道今天一定發(fā)生了什么特別的事情。
"爸,你去哪里了?"梁小雅走過來,仔細觀察著父親的表情。
梁向東在沙發(fā)上坐下,看著女兒,終于決定把這個埋藏了十八年的秘密說出來。
"小雅,坐下吧,爸爸有些話要跟你說。"
梁小雅在父親身邊坐下,心中既緊張又期待。
梁向東緩緩地講述著剛才發(fā)生的一切,從在庫房里發(fā)現(xiàn)的那個箱子,到日記本里的內容,再到王老先生的到來。
梁小雅聽得很認真,偶爾會插話詢問一些細節(jié),但更多的時候是靜靜地聽著。
"所以,媽媽嫁給你的時候,心里其實還愛著另外一個人?"梁小雅問道。
"開始的時候是的。"梁向東點了點頭,"但是后來她真的愛上了我,我們的感情是真實的。"
梁小雅沉默了一會兒,然后說道:"難怪媽媽有時候會突然發(fā)呆,有時候又會對你格外溫柔。原來她心里一直藏著這樣的秘密。"
"你不怪媽媽嗎?"梁向東問道。
"為什么要怪她?"梁小雅搖了搖頭,"愛情本來就是復雜的,媽媽能夠選擇和你在一起,并且努力去愛你,這已經(jīng)很不容易了。而且,如果她心里沒有愧疚,也不會把這些東西留給你,讓你知道真相。"
梁向東看著女兒,心中涌起一陣暖流。
女兒果然很懂事,能夠理解這種復雜的情感關系。
"那你現(xiàn)在明白爸爸為什么不賣那個庫房了嗎?"梁向東問道。
梁小雅點了點頭。
"明白了。那個地方對你來說不只是一塊地,它承載著你們一家人的記憶和情感。"梁小雅停頓了一下,然后問道,"但是爸爸,媽媽留下那些東西,真的是希望你永遠守著那個庫房嗎?"
梁向東愣了一下。
"我覺得媽媽之所以把那些東西藏在那里,是希望你能夠找到它們,了解真相,然后放下心中的包袱。"梁小雅認真地說道,"她不是希望你永遠被過去束縛,而是希望你能夠釋懷,重新開始生活。"
梁向東仔細想了想,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。
如果妻子真的希望他永遠守著那個庫房,她為什么不在生前告訴他這個秘密,而是要用這種方式讓他自己去發(fā)現(xiàn)?
"可是,如果我賣了那個地方,是不是就等于背叛了她和志強的感情?"梁向東有些困惑。
"爸爸,你想想,如果媽媽和志強還活著,他們會希望看到你為了一個庫房而拒絕八千萬的補償嗎?"梁小雅握住父親的手,"他們一定希望你能夠過得更好,而不是被過去的回憶束縛。"
梁向東陷入了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