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林秀芳站在出租屋里,手上拿著老板陳輝臨走前塞給她的密封袋。
她以為里面是遣散費,撕開封口的那一刻,一本紅色的土地使用證掉了出來。
"這是什么意思?"她的聲音在顫抖。
當(dāng)她看清證書上的內(nèi)容時,眼前一黑,扶著墻才沒倒下去。
16年的打工生涯,她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。
01
2024年3月的下午,東莞的天空灰蒙蒙的。
林秀芳站在生產(chǎn)線前,雙手機械地檢查著手機配件。
她的工位旁貼著一張照片,女兒的大學(xué)錄取通知書,已經(jīng)褪了色。
"秀芳姐,你說咱們廠是不是快不行了?"
隔壁工位的小妹湊過來,壓低聲音說。
"都兩個月沒加班了,我每個月少賺一千多呢。"
林秀芳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,心里咯噔一聲。
她當(dāng)然感覺到了。
以前每天加班到晚上十點,現(xiàn)在八點就讓下班。
車間里的機器,有一半都停著。
訂單越來越少,這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事實。
"別亂說,好好干活。"林秀芳嘴上這么說,心里卻亂成一團。
她算過賬,沒有加班費,每月到手才4500塊。
要寄3000回老家給婆婆和兒子。
女兒在深圳上大學(xué),一個學(xué)期學(xué)費一萬二。
丈夫張建國兩年前在工地摔傷腰椎,現(xiàn)在躺在床上,連翻身都要人幫。
每個月的醫(yī)藥費就要兩千多。
她的存折上還有23700元。
原本攢了8萬,這兩年看病花了大半。
下班鈴響了,林秀芳摘下工帽,頭發(fā)已經(jīng)被汗水浸濕。
41歲的她,頭上已經(jīng)有了不少白發(fā)。
她走出車間,三月的風(fēng)吹在臉上,帶著潮濕的味道。
菜市場快收攤了,她加快腳步。
這個時間去,能買到打折的菜。
"大姐,這青菜三塊一斤,便宜賣你。"
"白菜呢?"
"兩塊五。"
林秀芳挑了最蔫的那把,遞過去五塊錢。
她住在城中村的握手樓里,兩棟樓之間只隔一米寬。
伸手就能摸到對面的墻。
12平米的單間,月租600,已經(jīng)住了十年。
房東是個老太太,每次漲房租都會提前三個月通知。
這一點林秀芳很感激。
她把菜放進冰箱,那是五年前買的二手貨,花了150塊。
冰箱上貼著女兒手寫的字條:"媽媽加油!"
林秀芳摸了摸字條,眼睛有點酸。
周六晚上,她準(zhǔn)時給女兒打視頻電話。
"雨欣,吃飯了嗎?"
"吃了媽,學(xué)校食堂挺好的。"
女兒張雨欣笑著說,但笑容有些勉強。
林秀芳看得出來,孩子在省錢。
"媽給你轉(zhuǎn)了五百,買點水果吃,別省。"
"媽,我不用,我勤工儉學(xué)能賺錢。"
"聽話,媽有錢。"林秀芳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掛了電話,她坐在床邊發(fā)呆。
41歲了,還能干幾年?
廠里現(xiàn)在招人,都要35歲以下的。
她這個年紀(jì),如果失業(yè)了,能去哪?
周日,她去醫(yī)院看丈夫。
張建國躺在病床上,瘦得只剩一把骨頭。
"秀芳,都是我沒用。"他的眼睛里滿是愧疚。
"別說傻話,好好養(yǎng)著。"林秀芳握住他的手,那只手粗糙得像樹皮。
"我聽說...你們廠不行了?"張建國小心翼翼地問。
林秀芳愣了一下:"誰說的?"
"老家的人說,很多東莞的廠都倒閉了。"
林秀芳沉默了。
她不能讓丈夫擔(dān)心,更不能讓孩子們知道。
"沒事,咱們廠好著呢。"她笑著說,笑得很僵硬。
回到工廠,食堂的李大姐把她拉到一邊。
"秀芳,聽說了嗎?老板欠銀行好幾百萬。"
李大姐壓低聲音,神秘兮兮的。
"供應(yīng)商都不肯賒賬了,上周有人堵在辦公室門口要錢。"
林秀芳的心一沉。
"你可得留心點,別到時候連工資都拿不到。"李大姐拍拍她的肩膀。
生產(chǎn)主管老王也找過她。
"秀芳啊,你跟老板關(guān)系好,有啥風(fēng)吹草動記得提醒兄弟們。"
老王嘆了口氣,點了根煙。
"我在這廠干了十二年,真舍不得啊。"
林秀芳想起16年前剛來廠里的情景。
那時候老板陳輝才30歲出頭,工廠只有50個人。
她第一天上班就緊張得手發(fā)抖,把一批貨做錯了。
陳輝沒有罵她,反而手把手教她。
"別怕,慢慢來,誰都有第一次。"陳輝的聲音很溫和。
后來她生大女兒時,陳輝特批了四個月產(chǎn)假,工資照發(fā)。
女兒生病住院,陳輝還自己掏了一萬塊錢。
"拿去給孩子看病,慢慢還,不急。"陳輝說。
這份恩情,林秀芳一直記在心里。
現(xiàn)在廠子要倒了,她心里難受。
02
4月初,財務(wù)室貼出一張通知。
林秀芳擠進人群看,上面寫著:下月工資推遲到15號發(fā)放。
車間里炸開了鍋。
"推遲發(fā)工資?這是要跑路的節(jié)奏??!"
"我就說不對勁,肯定出事了!"
"怎么辦?咱們?nèi)趧泳指嫠?
工人們七嘴八舌,有人開始偷偷找新工作。
林秀芳站在人群后面,看著大家慌亂的樣子。
她想起老板陳輝憔悴的臉。
上個月在走廊遇見他,頭發(fā)白了一半,眼睛布滿血絲。
"陳總。"林秀芳叫住他。
陳輝轉(zhuǎn)過身,勉強笑了笑:"秀芳,辛苦了。"
他的聲音很疲憊,像是許久沒有休息。
"您...還好嗎?"林秀芳問。
陳輝沉默了一會,說:"秀芳,到我辦公室來一下。"
辦公室里,陳輝給她倒了杯茶。
這是林秀芳第一次被請進老板的辦公室。
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,煙灰缸里塞滿了煙蒂。
"秀芳,這些年辛苦你了。"陳輝開口,聲音有些顫抖。
林秀芳握著茶杯,杯壁燙手。
"你應(yīng)該感覺到了,廠子可能撐不下去了。"陳輝直視著她。
林秀芳點點頭:"陳總,我跟了您16年,廠里什么情況我都清楚。"
她停頓了一下,問:"您說實話,還有救嗎?"
陳輝苦笑了一聲,那笑容里滿是無奈。
"三年疫情,訂單斷崖式下跌。"
他點了根煙,深深吸了一口。
"以前一個月能接幾百萬的單子,現(xiàn)在一個月才幾十萬。"
"工人工資、廠房租金、設(shè)備維護,每個月固定開支就要四十多萬。"
林秀芳沉默地聽著。
"去年我貸款300萬,想轉(zhuǎn)型做新能源配件。"陳輝繼續(xù)說。
"結(jié)果市場已經(jīng)是紅海,競爭太激烈,根本接不到單。"
"現(xiàn)在銀行催債,供應(yīng)商堵門,我真的盡力了。"
他說到最后,聲音都啞了。
林秀芳看著這個曾經(jīng)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老板。
16年前,他帶著50個工人,租了一間500平的廠房。
每天晚上12點還在車間里盯著。
逢年過節(jié)給員工發(fā)雙薪,老員工孩子考上大學(xué)發(fā)2000元紅包。
誰家有急事可以預(yù)支工資,從不拖欠。
"您打算什么時候宣布?"林秀芳問。
陳輝掐滅煙頭:"最遲月底。"
"我在想辦法籌錢,至少要把大家的工資和補償金發(fā)了。"
"這是我欠大家的。"
林秀芳的眼眶紅了。
她知道陳輝是個有情義的人。
"陳總,您別太自責(zé),大家都理解。"
陳輝搖搖頭:"不,是我無能。"
"這么多人跟著我,最后落得這個下場。"
林秀芳想安慰他,卻不知道說什么。
晚上回到出租屋,她翻出存折反復(fù)看。
23700元。
如果工廠倒閉,她能拿到多少補償?
她在網(wǎng)上查了勞動法。
工作滿一年補償一個月工資,她干了16年,應(yīng)該能拿16個月工資。
按每月4500算,是72000元。
加上最后兩個月工資9000元,一共81000元。
這筆錢能撐多久?
女兒一年學(xué)費兩萬多,生活費一萬。
丈夫醫(yī)藥費一年三萬。
兒子上學(xué)加生活費一年兩萬。
一年就要八萬。
這筆錢只夠撐一年。
一年后呢?
她41歲了,東莞的廠子都招35歲以下的。
她能找到工作嗎?
林秀芳拿起手機,給女兒發(fā)了條微信。
"雨欣,媽可能要換工作了。"
"你下學(xué)期的學(xué)費,可能要晚一個月。"
女兒很快回復(fù):"媽,要不我退學(xué)去打工吧。"
"弟弟還要上學(xué)呢,我可以先工作,以后再讀書。"
林秀芳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。
她打字的手都在抖。
"傻孩子,讀書最重要。"
"媽能挺住,你別操心。"
她放下手機,趴在床上哭了很久。
41歲的女人,在深夜的出租屋里,哭得像個孩子。
第二天,她去了一趟勞務(wù)市場。
滿墻的招聘廣告,每一條都寫著:年齡35歲以下。
"大姐,你多大了?"招聘臺前的小姑娘問。
"41。"林秀芳說。
"哎呀,我們只要35歲以下的。"小姑娘搖頭。
林秀芳走了十幾家,都是同樣的答復(fù)。
她站在勞務(wù)市場門口,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。
每個人都行色匆匆,臉上寫滿了焦慮。
這就是打工人的命。
03
4月28日,全廠大會在車間召開。
300多名工人圍成一圈,中間站著陳輝。
他穿著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襯衫,臉色蒼白得可怕。
"各位兄弟姐妹,今天把大家叫來,是有件事要宣布。"
陳輝的聲音在車間里回蕩,每個字都顯得沉重。
"輝煌電子廠,從今天起,正式宣布破產(chǎn)清算。"
這句話像一顆炸彈,瞬間引爆了整個車間。
"什么?破產(chǎn)?"
"我的工資怎么辦?"
"補償金呢?"
"騙子!還我血汗錢!"
人群炸開了鍋,有人開始罵,有人哭出聲。
幾個年輕的工人沖上去要打陳輝,被保安攔住。
"大家聽我說完!"陳輝大聲喊。
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,眼睛通紅。
"我知道對不起大家,這是我的錯。"
"但是我保證,每個人的工資和補償金,一分不少。"
"你拿什么保證?"有人喊。
"我已經(jīng)抵押了房子和車子。"陳輝說。
"三天內(nèi),錢會打到每個人賬戶。"
人群安靜了一些,但還是充滿懷疑。
"如果三天內(nèi)拿不到錢,我們就去法院告你!"
"對!告他!"
林秀芳站在人群后面,看著陳輝孤零零站在那里。
他曾經(jīng)是這個廠的驕傲,帶著大家從50人做到300人。
現(xiàn)在卻被大家指責(zé),像個罪人。
她想走上去說句話,但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4月30日,最后的工作日。
財務(wù)室門口排著長隊,每個人都來辦離職手續(xù)。
簽字,按手印,領(lǐng)錢,然后離開。
有人拿了錢轉(zhuǎn)身就走,連廠門都不回頭看。
有人拿了錢哭了,抱著工卡不肯松手。
"十幾年了,說散就散了。"
老王坐在車間門口抽煙,一根接一根。
"我在這干了十二年,青春都給了這里。"
李翠花收拾著工位,眼淚一直流。
"我剛來的時候才32歲,現(xiàn)在45了。"
"這個年紀(jì),還能去哪?"
林秀芳是最后一個辦手續(xù)的。
陳輝親自在財務(wù)室等她。
辦公桌上放著一沓沓鈔票,用橡皮筋捆好。
"秀芳,這是你的補償金和工資。"
陳輝把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。
"一共46800元,我多給了你一些。"
林秀芳接過紙袋,沉甸甸的。
"陳總..."她哽咽了。
"別說了。"陳輝擺擺手。
"這些年謝謝你,對不起。"
他又拿出一個密封的塑料袋。
袋子用透明膠帶封得嚴嚴實實,能看到里面好像有個紅色的本子。
"這個你回去再打開。"陳輝把袋子遞給她。
他的表情很嚴肅,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情緒。
"記住,一定要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打開。"
林秀芳愣住了:"這是什么?"
"回去就知道了。"陳輝沒有多說。
"秀芳,保重。"
他轉(zhuǎn)身走進辦公室,關(guān)上了門。
林秀芳站在財務(wù)室門口,手里拿著兩個袋子。
一個是她的遣散費。
另一個,她不知道是什么。
她走出工廠大門,回頭看了一眼。
"輝煌電子廠"的招牌還掛在那里,但已經(jīng)沒有了光彩。
16年的青春,就這樣結(jié)束了。
04
林秀芳回到出租屋,已經(jīng)是晚上7點。
她把門反鎖,窗簾拉上。
然后坐在床邊,拿出那兩個袋子。
先打開牛皮紙袋。
里面果然是一沓沓百元鈔票,嶄新的,還有銀行的封條。
她仔細數(shù)了兩遍。
100張一沓,每沓一萬。
一共四沓,再加上散的,正好46800元。
林秀芳松了口氣,把錢放進床底下的鐵盒子里。
然后她看向那個密封的塑料袋。
透過半透明的塑料,能看到里面有個紅色的本子。
還有一些白色的紙。
"陳總為什么要我一個人打開?"
林秀芳心里嘀咕著,有些緊張。
她小心翼翼地撕開膠帶。
塑料袋發(fā)出嘩啦的聲響,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。
林秀芳的手微微顫抖著,將塑料袋里的物品一件件取出。
首先是那個紅色的本子。
封面已經(jīng)有些泛黃,邊角磨損得厲害,顯然經(jīng)過了歲月的洗禮。
她翻開第一頁,瞳孔瞬間放大。
"這...這怎么可能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