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剛剛問了小雅一個問題：‘媽媽去哪里了？’”警察的表情異常凝重。

幼兒園的林老師心臟猛地一緊，她顫抖著聲音問：“她……她怎么說？”

一切的起因，都是因為那個叫小雅的7歲女孩，教給她的一幅畫。

畫上的一家三口里，媽媽有眼睛，有鼻子，卻唯獨沒有嘴巴。

一個看似天真的孩童涂鴉，卻讓林老師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，最終，她顫抖著手，撥通了報警電話。

而現在，警察的回答，將決定這是一個錯誤的恐慌，還是一個恐怖現實的開端。

01

“好了，小朋友們，今天的美術課，我們要畫一個最特別的人哦！”

林老師拍了拍手，把一疊嶄新的畫紙分發(fā)下去，臉上掛著職業(yè)性的、能讓孩子們安心的溫暖笑容。

“我們要畫我們最愛的家人！可以是爸爸，也可以是媽媽，或者爺爺奶奶！”

孩子們發(fā)出一陣歡呼，小小的手里攥著蠟筆，已經迫不及待。

“我要畫我爸爸！我爸爸是超人！”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大聲宣布。

“我要畫媽媽！媽媽會給我買漂亮的公主裙！”旁邊的小女孩不甘示弱。

教室里頓時充滿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聲，像一群快樂的小麻雀。

只有角落里的那個座位，安靜得像一座孤島。

林老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了過去。

小雅。

這個孩子來幼兒園已經快一年了，林老師對她的印象只有三個詞：安靜，乖巧，內向。

她從不像其他孩子那樣追逐打鬧，也從不搶玩具，大部分時間，她都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待著，手里攥著一支已經磨得很短的舊畫筆，那是她自己的，從不離身。

同事們都說：“小雅這孩子真省心，就是膽子小了點?！?/p>

林老師走到小雅身邊，彎下腰，用最柔和的聲音問她。

“小雅，今天想畫爸爸媽媽嗎？”

小雅的肩膀幾不可察地縮了一下，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，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。

她沒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抬起頭，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林老師。那眼神里，似乎總藏著一些不屬于七歲孩子的東西，一些憂郁和……恐懼。

過了好幾秒，她才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她的目光，卻下意識地避開了林老師的眼睛，落在了自己那支被捏得緊緊的舊畫筆上。

林老師心里掠過一絲奇怪的感覺，但很快就把它歸結為孩子的害羞。

“真棒?！彼χ嗣⊙诺念^，將一張干凈的畫紙放在她的面前，“老師期待你的作品哦?！?/p>

小雅沒有再說話，只是默默地接過了畫紙。

教室里的喧鬧還在繼續(xù)，窗外的陽光正好，透過玻璃窗灑在地板上，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平常而美好。

林老師回到講臺前，看著這群天真爛漫的孩子，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。

她沒有注意到，在她轉身之后，角落里的小雅，在拿起蠟筆的那一刻，小小的眉頭，緊緊地鎖了起來。

她沒有選擇孩子們最喜歡的紅色、黃色或者藍色。

她伸出小手，從筆筒里，抽出了一支深棕色的蠟筆。

02

美術課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。

孩子們興奮地揮舞著手臂，展示自己的“大作”。

“老師！你看我的超人爸爸，他會飛！”

“老師老師！我的媽媽是長頭發(fā)的！”

林老師耐心地一一欣賞，并給予每一個孩子鼓勵的贊美。

“畫得真棒！”

“顏色用得真漂亮！”

她一邊笑著，一邊巡視著教室，目光再次落在了角落里的小雅身上。

整個繪畫過程，小雅都異常專注，專注到近乎凝重。她的小身板挺得筆直，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過。

別的孩子畫畫，是天馬行空的快樂涂鴉，而她，卻像是在完成一項艱難而嚴肅的任務。

她的畫紙上，沒有鮮艷明亮的色彩。主色調是壓抑的棕色和灰黑色，只有零星的幾抹紫色，顯得格外突兀。

林老師的心，沒來由地沉了一下。

“好了，小朋友們，把你們的畫都交給老師，我們準備洗手吃點心咯！”

孩子們一窩蜂地涌上前來，把畫紙塞進林老師手里。

當收到最后一張，也就是小雅遞過來的那張畫時，林老師臉上的笑容，瞬間僵住了。

這幅畫的構圖很簡單，畫上是一家三口。

左邊的男人很高大，穿著西裝，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，看起來英俊又體面。畫面的中間是一個小女孩，扎著羊角辮，正是小雅自己。她的小手被那個高大的男人牽著，嘴角向上彎著，卻看不出絲毫的笑意，更像是一個被迫勾起的弧度。

而畫面的右邊，站著一個女人。

那個女人穿著一條紫羅蘭色的連衣裙，有長長的頭發(fā)，有眼睛，有鼻子……

但是，她沒有嘴巴。

五官齊全的臉上，本該是嘴巴的位置，卻是一片空白。

整個形象，就像一個精致的、卻被縫上了嘴唇的木偶娃娃，帶著一種詭異的沉默，靜靜地立在那兒。

一股涼意順著林老師的脊椎爬了上來。

她強壓下心頭那種說不出的怪異感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可親。

她蹲下身子，與小雅平視，指著畫上的女人，笑著問：“小雅畫得真好，這是爸爸，這是你，對不對？”

小雅點了點頭。

“那這個……是媽媽嗎？媽媽穿紫色的裙子真漂亮?！绷掷蠋熇^續(xù)引導著。

小雅又點了點頭，但眼神卻開始閃躲，小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，攥得指節(jié)都有些發(fā)白。

林老師深吸一口氣，故作輕松地指著那片空白。

“可是……小雅是不是太大意了？媽媽的嘴巴……是不是忘記畫上去啦？”

話音剛落，小雅的身體猛地一顫。

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，拼命地、劇烈地搖著頭，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濃濃的恐懼。

她向后退了一小步，用一種幾不可聞的、帶著顫音的、夢囈般的聲音說：

“媽媽……”

“媽媽……不說話。”

03

傍晚，放學的鈴聲響起。

孩子們背著小書包，像出籠的小鳥一樣沖向各自的父母。

“爸爸！”

“媽媽我在這兒！”

幼兒園門口頓時熱鬧非凡。

林老師牽著小雅的手，站在門口等待。

不一會兒，一輛黑色的、擦得锃亮的轎車平穩(wěn)地停在了路邊。

車門打開，一個男人走了下來。

他大約三十五六歲，穿著剪裁合體的襯衫和西褲，身姿挺拔，容貌英俊，手腕上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手表。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散發(fā)著一種成功人士的精英氣質。

“小雅?！蹦腥碎_口，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。

他正是小雅的父親，張先生。

“爸爸?！毙⊙诺偷偷亟辛艘宦?，松開林老師的手，慢吞吞地走了過去。

張先生微笑著蹲下身，給了女兒一個擁抱，動作溫柔備至。

“今天在學校乖不乖？有沒有想爸爸？”

小雅點了點頭。

張先生站起身，看向林老師，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禮貌笑容。

“林老師，辛苦您了。小雅今天沒給您添麻煩吧？”

“沒有沒有，小雅一直很乖。”林老師連忙回答。

在所有家長里，張先生無疑是“完美父親”的典范。他事業(yè)有成，對女兒關懷備至，每天風雨無阻地親自接送，對老師也總是彬彬有禮。你根本從他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。

但也正是這種“完美”，讓林老師此刻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。

她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決定試探一下。

“張先生，今天美術課上，小雅畫了一幅全家福，畫得特別好。”

“是嗎？”張先生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驕傲的神情，“我們家小雅在畫畫上是有點天賦。”

林老師擠出一個笑容，半開玩笑地說道：“是啊，她把您畫得特別帥氣，媽媽畫得也很漂亮。就是……她好像忘了給媽媽畫上嘴巴，我問她，她還很認真地說‘媽媽不說話’?！?/p>

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秒。

張先生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停頓，但立刻就恢復了自然。

他先是愣了一下，隨即露出一個既無奈又寵溺的笑容，伸手揉了揉小雅的頭發(fā)。

“嗨，原來是為這事兒?！彼忉尩?，“林老師，您別多心。是這樣的，她媽媽最近喉嚨發(fā)炎，扁桃體化膿，疼得厲害，基本上說不出話來，在家里都用手機打字交流。這孩子啊，心細，可能就把這事兒給記住了。小孩子嘛，觀察力就是這么直白，看到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這個解釋……合情合理，天衣無縫。

喉嚨發(fā)炎說不出話，所以孩子畫了沒有嘴巴的媽媽。這邏輯完全說得通。

林老師感覺自己剛才的懷疑顯得有些神經質了。

“原來是這樣，是我多慮了?！彼缓靡馑嫉匦α诵?。

“沒事沒事，這說明您對孩子上心，我們做家長的很感謝。”張先生客氣地說著。

他牽起小雅的手，準備離開。

“那林老師，我們先走了，明天見?！?/p>

“好的，張先生再見，小雅再見。”

就在小雅轉身的瞬間，林老師想起了什么，上前一步想幫她整理一下稍微有些歪斜的衣領。

“小雅，領子……”

她的手指無意中碰到了小雅的手腕。就在那一瞥之間，她清晰地看到，在小雅白皙嬌嫩的手腕內側，有一小塊已經變成了青紫色的、不甚明顯的陳舊性瘀傷。

林老師的心猛地一跳。

她正想看得更仔細一些，小雅卻像觸電一般，猛地把手縮了回去，藏在了身后。

這個舉動太過激烈，完全不像一個孩子該有的反應。

張先生的笑容依舊溫和，但他已經不動聲色地向前邁了一小步，巧妙地擋在了林老師和小雅之間。

他笑著解釋道：“這孩子，就是淘氣。前幾天在家里玩捉迷藏，自己不小心磕到門框上了，小孩子皮膚嫩，稍微一碰就青一塊紫一塊的?！?/p>
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極其自然地拉過小雅縮在身后的手，用寬大的衣袖輕輕蓋住了那塊瘀痕。

“好了，我的小公主，我們回家吧?！?/p>

他牽著小雅，走向那輛黑色的轎車，整個過程行云流水，溫柔體貼，再也看不出任何異常。

林老師站在原地，看著那輛昂貴的汽車絕塵而去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。

心中那剛剛被壓下去的不安，如同被風吹起的野草，再次瘋狂地滋長起來。

04

那一整晚，林老師都心神不寧。

她把小雅那張沒有嘴巴的媽媽的畫鋪在書桌的臺燈下，翻來覆去地看。

白天在幼兒園里那種怪異的感覺，此刻在寂靜的深夜里被無限放大。

那個“完美”的父親，那些合情合理的解釋，還有小雅手腕上一閃而過的瘀青……

這一切都像一團迷霧，讓她看不清真相。

也許，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？

林老師嘆了口氣，試圖說服自己。

她拿起畫，準備收起來，目光卻無意中落在了畫中那個女人的裙子上。

那是一條很特別的紫羅蘭色連衣裙。小雅用蠟筆涂得很用力，顏色很深。

而在裙子的下擺處，似乎還畫了一些凌亂的、類似泥土的棕色斑點。

這又是為什么？小孩子畫畫，不都喜歡干干凈凈、漂漂亮亮的嗎？

林老師揉了揉發(fā)脹的太陽穴，關掉臺燈，決定不再胡思亂想。

第二天是周末，林老師在家休息。

她無聊地躺在沙發(fā)上刷著手機，看著本地新聞和一些社交媒體上的八卦。

一條系統自動推送的舊聞，毫無征兆地跳了出來。

這是一條一個月前發(fā)布在本地一個生活資訊號上的內容，標題用醒目的字體寫著：【緊急尋人！濱江區(qū)一女子失聯超過兩周，家人心急如焚，望知情者提供線索！】

林老師的心，沒來由地跳了一下。

或許是出于教師的職業(yè)敏感，或許是鬼使神差，她點了進去。

推送的內容很簡單，附著一張女人的生活照，和一些基本信息。

照片上的女人，長發(fā)披肩，眉眼溫柔，笑得很甜。

林老師的呼吸，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，停滯了。

照片上的女人，她認識！

雖然氣質和畫上那個沉默的木偶娃娃截然不同，但那張臉，那溫柔的眉眼，分明就是小雅畫里那個媽媽的模樣！

她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
林老師的手指顫抖著向下滑動屏幕，閱讀著尋人啟事的詳細描述。

“……失蹤女子王麗，32歲，于一個月前與家人發(fā)生爭吵后離家，至今未歸。家人稱其情緒近期有些不穩(wěn)定……”

“……其最后一次被監(jiān)控拍到時，上身穿著一件白色T恤，下身穿著一條……一條紫羅蘭色的連衣裙……”

紫羅蘭色的連衣裙！

這幾個字，像一道閃電，瞬間劈開了林老師腦中的所有迷霧！

她猛地從沙發(fā)上彈坐起來，沖進書房，從一堆畫作中翻出了小雅的那張畫。

她將手機上的照片和畫上的女人放在一起對比。

一模一樣！

“喉嚨發(fā)炎，說不出話……”

“玩捉迷藏，不小心磕到的……”

父親那溫和的、完美的解釋，此刻聽起來卻像是魔鬼的謊言，每一個字都透著冰冷的寒意！

謊言！全都是謊言！

小雅畫的根本不是“不說話”的媽媽！

她畫的是一個“無法說話”的媽媽！

裙擺上那些凌亂的棕色斑點……那根本不是裝飾！那是泥土！

一個可怕的、讓她渾身冰冷的念頭，瘋狂地涌上心頭。

林老師的臉色變得慘白，她看著畫里那個沒有嘴巴的女人，和旁邊那個笑容體面的男人，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。

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。

這背后，藏著一個足以吞噬一切的、黑暗的秘密！

05

林老師拿著手機，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不停地顫抖著。

她的腦子里一片混亂。

報警？還是不報警？

萬一……萬一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呢？如果那位媽媽只是離家出走，如果張先生只是為了在孩子面前維護家庭的體面而撒了謊呢？

那自己這個電話打過去，不僅會毀掉一個“完美家庭”的聲譽，甚至可能丟掉工作。張先生那樣的精英人士，有的是辦法讓她不好過。

可是……

林老師的腦海里浮現出小雅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，浮現出她手腕上那塊青紫色的瘀傷，浮現出那幅畫上，女人臉上那片詭異的、令人窒息的空白。

她不能賭。

她賭不起。

這可能不是在多管閑事，這可能是在拯救一個孩子，甚至……是在拯救一條已經危在旦夕的生命。

她看了一眼窗外，又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。今天是周六，幼兒園不上課。她必須現在就做決定。

林老師深吸一口氣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，沖進臥室，反鎖了房門。

她靠在冰冷的門板上，顫抖著按下了那三個數字：110。

電話接通了。

“喂，您好，這里是報警中心?！?/p>

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冷靜而專業(yè)的聲音，林老師積攢的恐懼和緊張瞬間找到了一個缺口。

“喂……喂？你好……”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，“我……我是一名幼兒園老師，我懷疑……我懷疑我的一個學生，她的家庭……有很嚴重的問題！”

“女士，請您冷靜一點，慢慢說，您叫什么名字？在哪個位置？”

在接線員的安撫下，林老師強迫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，用盡可能清晰的、但依舊顫抖的聲音，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串聯了起來。

從那張沒有嘴巴的畫，到父親那個“喉嚨發(fā)炎”的謊言，再到孩子手腕上的瘀傷，以及最后那條將所有疑點都連接起來的、關于“紫羅蘭色連衣裙”的尋人啟事。

“……我相信，這絕對不是巧合！”她最后用盡全身力氣說道，“請你們……請你們一定要去看看！”

警方的反應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。

因為涉及到失蹤人口和潛在的家庭暴力，他們非常重視。不到半個小時，兩名警察就來到了林老師的住處，取走了那幅畫作為證據。

隨后，他們又聯系了幼兒園的園長，說明了情況的嚴重性。

在征得同意后，兩名警察和林老師一起來到了小雅的家門口。

那是一個高檔小區(qū)的公寓。

敲開門的人，依然是那位“完美父親”張先生。他穿著居家的休閑服，看到門口的警察和林老師，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，但隨即就鎮(zhèn)定了下來。

“警察同志？林老師？這是……出什么事了？”他的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困惑。

一名男警察上前一步，出示了證件，表情嚴肅。

“張先生，我們接到報案，有些情況需要向你和你的女兒小雅了解一下。請你配合?！?/p>

最終，他們將小雅帶到了一個安靜的房間里，由一位經驗豐富的女警和林老師陪同，進行溫和的詢問，試圖讓她放下戒備。

而那位男警察，則在客廳里與張先生進行周旋。

過了許久，男警察打了一個電話，似乎是在向領導匯報。

掛斷電話后，他走了過來，臉色異常凝重地對林天說：“林老師，首先，非常感謝你的警惕性，你做得很對。”

這句話讓林老師稍微松了口氣，但看到對方的表情，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我們剛剛問了小雅一個問題：‘媽媽去哪里了？’”

林老師緊張地攥緊了拳頭，急切地問：“她……她怎么說？”

男警察深吸一口氣，目光變得無比銳利，他一字一頓，而接下來的話就像一記重錘，狠狠地砸在了林老師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