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景和市希爾頓酒店的宴會廳里，水晶吊燈的光芒灑在每一張帶著笑意的臉上。

這是杜文博外公的八十大壽，親戚們齊聚一堂，觥籌交錯，氣氛正酣。

“來來來，大家靜一靜，聽我說一句！”大姨夫王建軍端著酒杯，滿面紅光地站了起來，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嶄新的名牌Polo衫，肚子把衣服撐得鼓鼓囊囊。

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。

王建軍清了清嗓子，眼神卻瞟向了角落里安靜吃飯的杜文博，聲音不大不小，剛好夠全場聽見：“文博啊，不是大姨夫說你，年輕人別太死心眼，要懂得變通?！?/strong>

他咂了咂嘴，一臉過來人的優(yōu)越感：“我那套老城區(qū)的小院子，你出80萬，說實話，我眼睛都沒眨一下?，F(xiàn)在你心里是不是還覺得委屈了？覺得大姨夫我心黑？”

“做生意嘛，講究個你情我愿。”王建軍打了個酒嗝，音量又高了八度，“你得認(rèn)清現(xiàn)實！你一個月掙那點死工資，別說一百萬，八十萬你都得掏空家底吧？人啊，得有多大腳，穿多大鞋！”

哄笑聲在親戚堆里若有若無地響起，幾道同情、幾道看戲的目光，像針一樣扎在杜文博的身上。

杜文博的妻子蘇晴在桌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，手心里滿是擔(dān)憂的汗。

杜文博卻只是抬起頭，迎著王建軍炫耀般的目光，平靜地笑了笑，然后緩緩放下了筷子。

這一切，都得從半個月前，王建軍在家族群里發(fā)的那條賣房信息說起。

01

半個月前，景和市的夏天還帶著一絲悶熱的尾巴。

杜文博正在公司加班，手機在桌上“嗡嗡”震動了兩下。

是家族群里彈出的消息，發(fā)信人是【愛拼才會贏-王建軍】，這是大姨夫的微信名。

“本人因置換市中心大平層，現(xiàn)將城南根巷老宅出售，面積98平，帶獨立小院，價格面議，親戚優(yōu)先?！?/p>

杜文博的心，猛地漏跳了一拍。

城南根巷，那個幾乎貫穿了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的地方。

他立刻給妻子蘇晴打了個電話。

“小晴，我大姨夫要賣城南根巷的房子了?！倍盼牟┑穆曇衾锿钢唤z不易察覺的激動。

電話那頭的蘇晴愣了一下，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：“真的？就是……外公外婆以前住的那套？”

“對，就是那套?！?/p>

那不僅僅是一套房子，更像是一個時間的琥珀，封存了杜文博最珍貴的記憶。

他仿佛能立刻聞到院子里那棵老棗樹在秋天散發(fā)的甜香，能看到外婆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，能聽到外公躺在藤椅上用半導(dǎo)體聽?wèi)虻倪扪铰暋?/p>

小時候，他父母工作忙，幾乎整個童年都是在外公外婆家度過的。

夏天，外公會用井水鎮(zhèn)西瓜，他在院子里追著蜻蜓跑；秋天，外婆會把成熟的紅棗打下來，給他裝滿整個口袋。

后來外公外婆相繼去世，房子由幾個子女繼承，母親和大姨是姐妹，最后商量下來，由當(dāng)時經(jīng)濟最困難的大姨夫王建軍一家出錢買下其他份額，住了進去。

為此，王建軍當(dāng)年只象征性地掏了三萬塊錢。

如今一晃二十年過去，王建軍的建材生意做得風(fēng)生水起，早就搬進了高檔小區(qū)，老宅一直空著。

杜文博和蘇晴結(jié)婚五年，兒子也三歲了，一直擠在當(dāng)初買的兩居室里，雙方父母過來都得打地鋪，換房的念頭早就有了。

“文博，我知道你對那套房子有感情?！碧K晴的聲音溫柔而堅定，“而且那兒離咱爸媽家也近，以后照顧起來方便。如果價格合適，咱們就買?！?/p>

“嗯?！倍盼牟┬睦镆慌?，“咱們的存款，加上理財，湊一湊應(yīng)該有六十多萬，我再找朋友周轉(zhuǎn)一下，八十萬以內(nèi)應(yīng)該沒問題?！?/p>

蘇晴輕聲說：“好，我支持你。這不光是買個房子，也是買回一份念想?！?/p>

掛了電話，杜文博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，心里充滿了期待。

他想要的，不過是讓妻兒能住得寬敞些，能離父母更近些，能把那份屬于家族的溫暖記憶，重新捧回手心。

那時候的他，想法很單純，以為這是一場念及親情、合情合理的交易。

他完全沒有預(yù)料到，人心的復(fù)雜和貪婪，遠比他想象的要丑陋得多。

02

大姨夫王建軍，在杜文博的記憶里，形象是相當(dāng)割裂的。

小時候的王建軍，總是穿著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藍色工裝，見了人話不多，甚至有些拘謹(jǐn)。

那時候他家是親戚里最窮的，大姨李秀梅又是家庭主婦，全家就靠王建軍在建筑隊打零工的微薄收入過活。

杜文博的母親時常接濟他們，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，總會讓他送一份過去。

王建軍每次都只是憨憨地笑，搓著手說：“又給你們添麻煩了?！?/p>

人生的轉(zhuǎn)折點，發(fā)生在本世紀(jì)初。

景和市搞城市開發(fā)，王建軍靠著在建筑隊里的人脈，加上杜文博父親幫忙擔(dān)保貸的一筆款，做起了建材生意。

時來運轉(zhuǎn)，借著房地產(chǎn)的東風(fēng)，王建軍的腰包迅速鼓了起來，從一個小小的建材店，發(fā)展成了在郊區(qū)有個小倉庫的“王老板”。

人有錢了，氣場就變了。

王建軍不再是那個拘謹(jǐn)?shù)哪腥?，他開始挺著啤酒肚，夾著公文包，說話的聲音也洪亮了起來。

尤其是在親戚聚會上，他最喜歡做的事，就是指點江山。

“四叔，你那工作趁早辭了，來我這兒，保證比你掙得多！”

“小妹夫，別炒股了，那都是虛的，有那錢不如投給我，年底給你分紅！”

起初，親戚們還都捧著他，畢竟他現(xiàn)在是家族里最有錢的人。

可時間一長，大家就都看明白了，王建軍只是享受那種高高在上、指點別人的感覺，你真要找他幫忙，他總有各種理由推脫。

他對杜文博一家，態(tài)度尤其微妙。

一方面，他記得當(dāng)年杜家對他的接濟和幫助；另一方面，他又極度想擺脫那段不光彩的過去，仿佛只要他對杜家表現(xiàn)得越成功、越強勢，就越能證明自己今非昔比。

杜文博名牌大學(xué)畢業(yè)，進了人人羨慕的IT大廠，這本是讓家族驕傲的事。

可在王建軍嘴里，就變成了：“文博啊，讀那么多書有啥用？還不是給人打工？你看大姨夫我，小學(xué)都沒畢業(yè)，手底下照樣管著幾十號人！”

飯桌上，他總愛拿杜文博當(dāng)例子，來論證自己的“讀書無用論”，以此來彰顯自己沒文化卻能成功的獨特性。

母親總是私下勸杜文博：“你大姨夫就是那樣的人，窮怕了，一朝翻身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，你別跟他一般見識?！?/p>

杜文博也確實沒跟他計較過，畢竟是長輩，又是母親的姐夫，面子上總要過得去。

所以，當(dāng)看到賣房信息時，杜文博第一時間想的還是親戚這層關(guān)系。

他覺得，自己真心想買，又是親外甥，價格上王建軍總會念幾分香火情。

他甚至盤算著，如果王建軍資金周轉(zhuǎn)真的緊張，自己可以在八十萬的基礎(chǔ)上再想辦法加一點，湊個吉利數(shù)字，讓大家都面上有光。

可他忘了，對于一個極度自卑又極度自負(fù)的人來說，情分是最不值錢的東西，能用來踐踏別人、抬高自己的“面子”，才是他唯一在乎的。

03

周末的下午，杜文博和蘇晴提著精心挑選的茶葉和水果，登上了王建軍的家門。

開門的是大姨李秀梅，她看到杜文博夫婦，臉上堆起了笑：“哎喲，文博和小晴來了，快進來坐。”

“大姨?！倍盼牟┖吞K晴禮貌地打了招呼。

王建軍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廳的真皮沙發(fā)上看電視，聽到聲音，只是“嗯”了一聲，眼皮都沒抬一下，仿佛來的不是親外甥，而是兩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訪客。

這種被刻意冷落的尷尬，讓氣氛瞬間凝固了。

還是李秀梅趕忙打圓場：“你們先坐，我去洗點水果。老王，文博他們來了，你把電視聲音關(guān)小點?！?/p>

王建軍這才慢悠悠地坐起來，拿起遙控器按了靜音，目光在杜文博和蘇晴身上掃了一圈，明知故問：“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？”

杜文博壓下心頭的不適，開門見山地說：“大姨夫，我在群里看到您要賣城南根巷的老房子，我跟小晴商量了一下，我們想買?！?/p>

聽到這話，王建軍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，他要的就是杜文博主動上門。

他靠在沙發(fā)上，點燃一支煙，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圈，說：“哦？你們想買？那房子可是老了，你們年輕人住得慣嗎？”

“我們就是喜歡那兒，主要是對那兒有感情，而且離我爸媽也近。”杜文博誠懇地回答。

“感情？”王建軍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，“文博啊，你還是太年輕，感情能當(dāng)飯吃嗎？現(xiàn)在這個社會，看的是錢！”

他彈了彈煙灰，終于進入了正題：“行吧，既然是親戚，我也不跟你們繞彎子。你們也知道，現(xiàn)在市中心的房價有多貴，我換那套大平層，也是下了血本的?！?/p>

杜文博點點頭：“大姨夫，我們知道您需要資金周轉(zhuǎn)。我們兩口子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了，也問朋友借了點，我們最多能出到八十萬。您看這個價格可以嗎？”

八十萬，對于那套老房子的市場價來說，已經(jīng)是一個相當(dāng)公道甚至略高的價格了。

杜文博說完，緊張地看著王建軍，等待他的回復(fù)。

王建軍卻沉默了，他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，眼神飄忽，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。

客廳里安靜得只剩下時鐘的滴答聲。

過了足足一分鐘，王建軍才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，抬起頭，看著杜文博，一字一頓地說：“文博，看在你媽的面子上，我給你個實誠價?！?/p>

他伸出一個手指頭。

“一百萬，少一分都不賣?！?/p>

“一百萬？”蘇晴忍不住驚呼出聲，這個價格實在太離譜了。

杜文博的心也沉了下去，他知道大姨夫可能會加價，但沒想到會如此離譜。

他耐著性子解釋：“大姨夫，那個片區(qū)的老房子，市場價也就七十多萬，我們出八十萬，真的是拿出最大的誠意了?！?/p>

“市場價？”王建軍嗤笑一聲，重新靠回沙發(fā)上，擺出一副“愛買不買”的姿態(tài)，“我這房子能跟別的房子一樣嗎？這叫風(fēng)水寶地！我就是從這個房子里發(fā)家的！一百萬，買的是我的財運，你們懂不懂？”

這番強詞奪理，讓杜文博徹底說不出話來。

他看著眼前這個油膩又陌生的親戚，心里最后一點關(guān)于親情的幻想也破滅了。

這已經(jīng)不是簡單的商業(yè)談判，而是一場赤裸裸的刁難和羞辱。

王建軍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他：你看，你的身家，還夠不上我房子的一個門檻。

“大姨夫，這個價格我們確實拿不出來。”杜文博站起身，語氣已經(jīng)冷了下來，“那我們就不打擾了?！?/p>

“慢走不送?！蓖踅ㄜ娺B身都懶得起，只是擺了擺手，“想通了再來，不過到時候可不一定是這個價了?！?/p>

走出王建軍家的大門，蘇晴氣得眼圈都紅了。

“他這哪里是賣房子，分明就是故意在羞辱我們！”

杜文博拍了拍妻子的背，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。

他心里明白，那扇裝著他童年記憶的大門，可能真的要關(guān)上了。

04

事情的走向，比杜文博想象的還要惡劣。

三天后，一個電話打到了杜文博的手機上。

是住在城南根巷的老鄰居，張大爺。

“文博啊，你大姨夫那房子，昨天賣掉了！”張大爺?shù)穆曇粲行┩锵А?/p>

杜文博心里一緊，但還是故作平靜地問：“賣了多少錢啊張大爺？”

“哎，別提了！”張大爺嘆了口氣，“聽中介說，最后成交價才六十萬！買主是個外地人，聽說是付了全款，當(dāng)天就辦了手續(xù)。你大姨夫這是怎么想的？八十萬不賣給你，扭頭六十萬就賣給外人，這不是拿親情開玩笑嘛！”

六十萬。

這個數(shù)字像一把重錘，狠狠地砸在了杜文博的心上。

不是心疼錢，而是那股被當(dāng)作傻子一樣愚弄和羞辱的怒火，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。

寧可以低于市場價二十萬的價格賤賣，也不愿意用一個公道的價格賣給自己的親外甥。

王建軍的目的昭然若揭——他根本不是為了錢，他就是想看杜文博求他、看他拿不出錢的窘迫樣子，他享受的是這種把親情和尊嚴(yán)踩在腳下的快感。

蘇晴知道后，氣得一晚上沒說出話來，只是默默地流眼淚。

杜文博抱著妻子，心里第一次對一個親人，產(chǎn)生了徹骨的寒意。

而這場鬧劇的高潮，在外公的八十壽宴上，如期而至。

王建軍作為家族里最“成功”的人士，自然是宴會的主角。

酒過三巡，他便開始了他慣常的表演，把賣房子的事情，添油加醋地當(dāng)成自己的“輝煌戰(zhàn)績”拿出來炫耀。

于是，便出現(xiàn)了引言里那一幕。

當(dāng)王建軍說完那句“人啊，得有多大腳，穿多大鞋”時，全場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杜文博身上。

有同情，有譏諷，有幸災(zāi)樂禍。

杜文博的父母臉色鐵青，母親更是氣得嘴唇都在發(fā)抖。

蘇晴緊緊地握著丈夫的手，手心冰涼。

在所有人的注視下，杜文博卻出奇地平靜。

他緩緩地站起身，對著王建軍笑了笑，說：“大姨夫，您說得對，人確實得知足。我去趟洗手間?！?/p>

他轉(zhuǎn)身離開，腳步沉穩(wěn)，沒有一絲狼狽。

在走廊盡頭的窗邊，杜文博撥通了一個電話。

“喂，劉總嗎？我是杜文博。”

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(wěn)的男聲：“杜先生，你好?！?/p>

“事情可以開始了?！倍盼牟┑穆曇艉茌p，但每個字都異常清晰，“他今天應(yīng)該喝了不少酒，情緒很高，是個好時機?！?/p>

“明白?！睂Ψ礁纱嗟鼗卮?，“您放心，我們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?！?/p>

掛了電話，杜文博在原地站了兩分鐘，整理了一下情緒，才若無其事地回到宴會廳。

他剛坐下沒多久，王建軍的手機就響了。

王建軍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眉頭一皺，似乎是個重要的電話，他一邊不耐煩地“喂、喂”著，一邊朝宴會廳外走去。

幾分鐘后，他又回來了，但臉上的紅光已經(jīng)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。

他腳步虛浮，像是被人抽掉了主心骨。

大姨李秀梅迎上去問：“老王，誰的電話?。磕隳樕趺催@么難看？”

“別煩我！”王建軍一把推開她，失魂落魄地沖到酒桌旁，抓起自己的外套和車鑰匙，嘴里念叨著，“完了……這下全完了……”

他甚至沒跟主座上的老壽星打聲招呼，就這么在所有親戚驚愕的目光中，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宴會廳。

一場原本喜慶的壽宴，就這樣不歡而散。

親戚們議論紛紛，誰也不知道，剛才還不可一世的王建軍，到底接了一個什么樣的電話，能讓他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。

只有杜文博，默默地給妻子夾了一塊她愛吃的魚，輕聲說：“吃飯吧，都涼了。”

05

王建軍的“災(zāi)難”，來得又快又猛。

壽宴第二天，景和市建材圈里就傳開了一個消息。

王建軍建材店最大的供應(yīng)商，也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合作伙伴——宏發(fā)集團，單方面宣布與他終止一切合作。

理由是，王建軍長期以次充好，供應(yīng)的鋼材和水泥存在嚴(yán)重的質(zhì)量問題。

宏發(fā)集團不僅要求退回所有不合格批次的產(chǎn)品，還遞交了律師函，準(zhǔn)備就違約造成的巨大損失，向王建軍提起訴訟索賠。

這一下，等于直接砍斷了王建軍的左膀右臂。

更致命的是，宏發(fā)集團在行業(yè)內(nèi)的地位舉足輕重，他們發(fā)布的消息，瞬間讓王建軍的信譽跌至谷底。

一時間，銀行催貸，其他客戶要求驗貨退款，工人們也開始人心惶惶。

王建軍苦心經(jīng)營了十幾年的生意，在短短半個月內(nèi)，就走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。

焦頭爛額的王建軍，把這一切都算在了杜文博的頭上。

他認(rèn)定了，就是杜文博在背后搞鬼。

他想不通杜文博一個普通的程序員，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能量，但他堅信，壽宴上那個蹊蹺的電話，就是一切的開端。

羞辱不成，反被報復(fù)，這讓王建軍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，憤怒和怨恨徹底吞噬了他的理智。

這天下午，杜文博正在公司開會，前臺小妹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。

“杜……杜經(jīng)理，樓下有人找您，說是您的親戚，但……但他們看著不像好人?！?/p>

杜文博心里一沉，立刻猜到了是誰。

他跟領(lǐng)導(dǎo)告了假，乘電梯下樓，剛走出公司大門，就被一群人圍住了。

為首的正是王建軍，他雙眼布滿血絲，頭發(fā)凌亂，半個月不見，像是老了十歲。

他身邊還站著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，一看就是他花錢雇來的地痞。

“杜文博！你個忘恩負(fù)義的白眼狼！老子今天跟你沒完！”王建軍一看到他，就跟瘋了一樣撲上來。

幸好公司保安及時攔住了他。

王建軍被攔著，便開始在公司門口撒潑打滾，大聲嚷嚷起來。

“大家快來看?。∵@就是大公司的高材生，心比墨水都黑！為了點小事，就聯(lián)合外人搞垮自己的親姨夫?。　?/p>

“我從小看他長大，沒想到養(yǎng)出這么個畜生！毀我生意，斷我財路！你不得好死啊你！”

他的叫罵聲引來了許多路人和同事的圍觀，對著杜文博指指點點。

那幾個小混混也在一旁煽風(fēng)點火，場面一度非?；靵y。

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污蔑和騷亂，杜文博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憤怒和慌張。

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王建軍，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。

等到王建軍罵累了，嗓子都喊啞了，他才緩緩地從自己的公文包里，拿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。

杜文博沒有多說一句廢話，只是從文件袋里抽出幾張紙，穿過保安的阻攔，輕輕遞到了王建軍的面前。

王建軍原本囂張的臉，在看到紙張內(nèi)容的瞬間，血色褪盡。

他的瞳孔急劇收縮，嘴巴微微張開，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。

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，那幾張紙輕飄飄的，在他手里卻重如千鈞，幾乎拿捏不住。

他嘴唇翕動，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怪響，想說什么，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
周圍的喧囂、路人的指點、小混混的起哄，在這一刻仿佛都離他遠去。

剛才還不可一世的男人，雙腿一軟，“撲通”一聲，在眾目睽睽之下，直挺挺地跪在了杜文博的面前。

“文博……”

王建軍的聲音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，帶著哭腔，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句話。

“你看在咱們是親戚的份上，饒了我這一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