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籠（續(xù)）

第四章 審訊室里的真相

洛強被押進審訊室時，還在掙扎著維持“墨瑜”的體面。他整理了一下皺掉的衣領(lǐng)，坐在椅子上，雙手交疊放在桌前，甚至還對著監(jiān)控鏡頭笑了笑。直到李隊把一疊照片推到他面前——地下室里的相冊、王青出租屋的蝎子耳釘、還有他整容前的服刑檔案，他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僵住。

“說說吧，墨瑜先生?！崩铌牭穆曇魶]什么情緒，“或者我該叫你洛強？”

洛強沉默了兩分鐘，突然笑了，笑聲尖銳又刺耳，打破了審訊室的寂靜。“沒想到啊，還是栽了?！彼闷鹱郎系恼掌?，指尖劃過洛果的臉，眼神里是病態(tài)的癡迷，“當(dāng)年我窩藏毒品，本來能跑的，結(jié)果洛果她爸非要報警，還把我藏貨的地方捅給了警察——他可是我親哥！我在監(jiān)獄里受的那些罪，都是拜他們所賜。”

“所以你就偽造死亡證明？”陸邢斯站在單向玻璃后，拳頭攥得發(fā)白。透過玻璃，他能看見洛強臉上的疤痕，那是洛果十歲時反抗留下的印記，如今卻成了對方扭曲恨意的證明。

“死亡證明算什么?！甭鍙娍吭谝伪成?，語氣輕描淡寫，“我花了半年時間，買通了監(jiān)獄的醫(yī)生和殯儀館的人，假裝急性心梗去世，然后用早就準(zhǔn)備好的假身份‘墨瑜’出獄。為了變成現(xiàn)在這張臉，我在黑市醫(yī)院躺了三個月，每次整容都疼得想殺人，但一想到洛果，我就忍下來了——她是我哥唯一的女兒，是我的‘補償’，我得把她留在身邊?！?/p>

“王青呢？”李隊追問，“你為什么殺她？”

提到王青，洛強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狠。“那個女人多管閑事！”他拍著桌子，聲音陡然拔高，“我租房子給她，本來是想借著她接近洛果，結(jié)果她居然偷偷查我的底，還找到我當(dāng)年偽造死亡證明的醫(yī)院！她拿著證據(jù)來問我，說要報警，要保護洛果——她也配？”

他頓了頓，嘴角勾起殘忍的笑：“我殺她那天，故意選了她最喜歡的連衣裙。我告訴她，洛果最近狀態(tài)不好，讓她來出租屋商量事。她一進門，我就用沾了乙醚的毛巾捂暈了她，然后把沒柄的水果刀插進她胸口——沒柄的刀留不下指紋，反鎖的門能偽造密室，本來天衣無縫，偏偏漏了那枚耳釘?！?/p>

單向玻璃后的洛果聽到這里，渾身發(fā)抖。陸邢斯趕緊扶住她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。他知道，這些話像刀子，又一次扎進了洛果的傷口里，但只有聽清真相，才能徹底斬斷過去的陰影。

“你對洛果的那些照片，那些標(biāo)注……”李隊的聲音放輕了些，像是在試探他扭曲的心理。

洛強的眼神軟了下來，帶著一種偏執(zhí)的溫柔：“我看著她長大的，她小時候多可愛啊，會跟著我后面叫‘叔叔’。后來她怕我，躲著我，都是因為她爸和王青。我只是想把她搶回來，讓她只屬于我一個人……”

審訊結(jié)束時，洛強被押著走出審訊室。經(jīng)過洛果身邊時，他突然停下，對著她笑：“小果果，等我出來……”

“你不會有機會的。”陸邢斯把洛果護在身后，眼神冰冷，“你欠的債，要用一輩子來還?！?/p>

洛強被帶走后，洛果抬頭看著陸邢斯，眼淚掉了下來：“他說的是真的嗎？我爸……真的舉報了他？”

陸邢斯擦掉她的眼淚，輕聲說：“你爸是警察，舉報毒販?zhǔn)撬穆氊?zé)。而且他到死都在擔(dān)心你，臨走前還囑咐我，一定要保護好你。洛強的錯，從來不是別人造成的，是他自己選了歪路。”

洛果點了點頭，埋進陸邢斯的懷里。陽光透過審訊室的窗戶照進來，落在他們身上，驅(qū)散了一些寒意。

第五章 慢慢愈合的傷口

洛強被判刑的那天，陸邢斯帶著洛果去了王青的墓前。墓碑上的王青笑著，眼睛彎成了月牙。洛果把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，輕聲說：“王青姐，壞人被抓住了，你可以放心了?！?/p>

陸邢斯站在她身邊，手里拿著那枚沒送出去的素圈戒指。他把戒指放在墓碑上，聲音有些哽咽：“對不起，沒能保護好你。以后我會照顧好洛果，像你當(dāng)初希望的那樣?！?/p>

從墓地回來后，陸邢斯帶著洛果搬出了精神病院，租了一套帶陽臺的小房子。房子不大，但陽光充足，陽臺上種著王青最喜歡的月季，是陸邢斯特意買來的。

療愈的過程很慢，像初春融化的冰雪，一點點滲透進生活的縫隙里。洛果還是會做噩夢，夢見洛強的臉，夢見黑暗的衣柜。每次她驚醒時，陸邢斯都會醒著，把她摟在懷里，輕輕拍著她的背，像哄小孩一樣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歌，直到她重新睡著。

他會記得洛果所有的小習(xí)慣：她怕黑，所以每個房間都裝了小夜燈；她不喜歡吃香菜，所以每次做飯都會把香菜單獨放在一個小碗里；她喜歡畫畫，他就給她在陽臺支了畫架，買了最好的顏料。

有一次，洛果畫了一幅畫：畫面上是兩個小人，一個穿著警服，一個拿著畫筆，站在陽光下，身后跟著一個穿裙子的女孩，手里拿著一束月季。洛果把畫遞給陸邢斯，小聲說：“這是我，你，還有王青姐?！?/p>

陸邢斯看著畫，眼眶紅了。他把畫掛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，每天出門前都會看一眼。

三個月后的一天，洛果突然拉著陸邢斯的手，說：“我想去看心理醫(yī)生?！?/p>

陸邢斯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：“好，我們明天就去?！?/p>

心理醫(yī)生辦公室里，洛果第一次主動說起十歲那年的事。她說的時候，聲音還是會抖，但沒有像以前那樣崩潰大哭。陸邢斯坐在她身邊，握著她的手，給她力量。

從心理醫(yī)生那里出來后，洛果抬頭看著天空，陽光照在她臉上，她瞇起眼睛，笑了。那是陸邢斯第一次看見她笑得那么輕松，像卸下了千斤重擔(dān)。

“陸邢斯，”洛果轉(zhuǎn)頭看著他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以后我們一起好好生活，好不好？”

陸邢斯點頭，握緊她的手：“好，一起好好生活?！?/p>

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像兩條纏繞在一起的線，再也不會分開。那些曾經(jīng)的傷痛，像刻在皮膚上的疤痕，雖然不會消失，但會慢慢變淡，變成成長的印記。而他們，會在彼此的陪伴下，走向充滿陽光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