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“林昭，聽說你從部隊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了？現(xiàn)在在哪兒高就??？”周雨薇端著紅酒杯，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我放下筷子，平靜地說：“在公安系統(tǒng)工作?！?/strong>

“公安系統(tǒng)？”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，“是不是派出所??？當(dāng)年就勸過你，讀軍校沒前途，你偏不聽。你看看咱們同學(xué)，誰混得不比你強？”

包廂里的空氣突然凝固了。二十多個高中同學(xué)，有人低頭吃菜，有人尷尬地笑著。

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(jīng)的初戀，她精致的妝容下藏不住的優(yōu)越感，讓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夏天，她說的那句“我要找有錢人”。

我沒有解釋，只是淡淡地說：“過得還行?！?/strong>

誰也沒想到，半小時后，我起身離開時，門外秘書的一聲“林廳長”，會讓整個包廂鴉雀無聲......

01

十月的江城已經(jīng)有了秋天的涼意。下班時間，我開著那輛普通的本田雅閣，沿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往家里開。說熟悉，是因為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；說陌生，是因為離開二十年，這座城市早已變了模樣。

高樓大廈拔地而起，當(dāng)年的老街區(qū)被拆得七零八落，只有偶爾閃過的一個路口、一棵老樹，能勾起一些記憶。

車子路過市一中，我不由得放慢了速度。透過車窗，能看見操場上還有學(xué)生在跑步，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那是我的母校，二十三年前，我從這里考進了軍校，從此人生走上了另一條道路。

手機鈴聲響起，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
“喂，林昭嗎？我是張偉??！”電話那頭傳來熱情洋溢的聲音。

張偉，高中同班同學(xué)，當(dāng)年的體育委員，現(xiàn)在好像是開飯店的。我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，確實有這么個人。

“是我，張偉，好久不見?！蔽铱蜌獾鼗貞?yīng)。

“可不是嘛！聽說你從部隊回來了？我正組織同學(xué)聚會呢，這周六晚上，在我的飯店，咱們高三二班的老同學(xué)聚一聚。你一定要來啊，都二十多年沒見了！”

同學(xué)聚會。

說實話，我對這種場合一直不太感興趣。部隊這么多年，養(yǎng)成了習(xí)慣，不善于應(yīng)酬，也不喜歡熱鬧。每次這種聚會，無非就是互相攀比，談?wù)l買了房，誰換了車，誰的孩子考了好學(xué)校。

“這個......”我猶豫了。

“別推辭??！大家都惦記你呢。你在部隊待了這么多年，肯定有很多故事。周六晚上六點，江南春酒樓，不見不散??！”張偉沒等我說完，就把地址報了出來。

我想了想，最后還是答應(yīng)了：“好，我盡量去。”

掛了電話，我繼續(xù)開車。其實答應(yīng)去，不是真想?yún)⒓邮裁赐瑢W(xué)聚會，而是突然想看看，那些曾經(jīng)一起讀書的人，現(xiàn)在都過得怎么樣。

還有一個原因，我沒對張偉說——我想看看她，周雨薇，那個高中時代的初戀。

到家的時候，妻子蘇晴已經(jīng)做好了晚飯。她是市人民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，比我小兩歲，我們是五年前經(jīng)人介紹認識的，結(jié)婚三年，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。

“回來了？洗手吃飯?！碧K晴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，臉上帶著笑。

我換了鞋，走進廚房洗手。飯桌上擺著三菜一湯，都是家常菜，很合我的口味。

“今天廳里怎么樣？”蘇晴給我盛了碗飯。

“還行，主要是開會，討論下個月的專項行動方案?！蔽液唵握f了說。

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三個月，我被安排到省公安廳擔(dān)任副廳長，分管刑偵和禁毒工作。說實話，從部隊到地方，工作方式差別挺大的，我還在適應(yīng)。部隊講究的是令行禁止，說一不二；地方工作更復(fù)雜一些，要協(xié)調(diào)各方面的關(guān)系。

“對了，剛才張偉打電話來，說周六有個同學(xué)聚會。”我夾了口菜。

“去嗎？”蘇晴問。

“答應(yīng)了?！?/p>

“那就去吧，你平時工作那么忙，難得放松一下?！碧K晴笑著說，“說起來，我都沒見過你的高中同學(xué)呢?！?/p>

“都是普通人，沒什么好見的?！蔽业卣f。

蘇晴看了我一眼，沒再說話。她是個聰明的女人，知道什么該問，什么不該問。

吃完飯，我坐在沙發(fā)上看新聞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，是微信消息。我點開一看，是高中同學(xué)群里的消息。

群名叫“高三二班永遠的家”，有五十多個人。平時很少有人說話，今天突然熱鬧起來。

張偉在群里發(fā)了條消息：“各位同學(xué)，周六晚上六點，江南春酒樓二樓包廂，老地方聚一聚！已經(jīng)確定來的請接龍！”

很快，底下就開始接龍了。

“李明+1，一定到！”

“王芳+1，好久不見了！”

“趙剛+1+1，帶上老婆！”

我翻了翻消息，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——周雨薇。

她發(fā)了條消息：“我也來，好久沒見大家了呢?！?/p>

后面還跟著一個微笑的表情。

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幾秒，然后關(guān)掉了手機。

周雨薇。

這個名字，二十三年沒見了，卻依然能讓我的心跳漏一拍。

02

周六下午，我特意回家換了身便裝——一件普通的白襯衫，一條深藍色的休閑褲，腳上是一雙舊旅游鞋?？粗R子里的自己，我突然想起高中時代的那個林昭。

那時候的我，成績中等，家境普通，性格內(nèi)向，在班里毫不起眼。父親是工廠的普通工人，母親在街道辦上班，我們一家三口住在老舊的筒子樓里，每個月都要精打細算。

但就是這樣的我，卻喜歡上了班里的班花——周雨薇。

她長得漂亮，學(xué)習(xí)好，家里條件也不錯，父親是某個局的副局長。追她的男生能從教室排到操場，我從來不敢奢望什么。

但命運就是這么奇妙。高二那年的一個下午，我在圖書館看書，周雨薇突然坐在我旁邊，問我借筆記。就這樣，我們認識了，慢慢地熟悉起來，最后居然在一起了。

那段時光，是我高中時代最美好的記憶。我們一起上學(xué)放學(xué)，一起在操場上散步，一起在圖書館自習(xí)。我會把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，給她買一支她喜歡的鋼筆；她會在我生日的時候，偷偷給我織一條圍巾。

我以為，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。

但一切在高考結(jié)束后都變了。

我考上了軍校，周雨薇考上了本市的一所重點大學(xué)。我興高采烈地告訴她這個消息，她卻沉默了很久。

“林昭，我們分手吧?！蹦翘煜挛纾谛ｉT口對我說。

“為什么？”我完全懵了。

“你要去讀軍校，以后肯定要留在部隊。部隊有什么好的？工資低，還危險，一輩子也就那樣了。”她低著頭，“我想找個有錢人，過好日子?！?/p>

“可是......”我想說什么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說不出來。

她說得對，我家里窮，讀軍校確實沒什么前途，以后能混到什么位置還是個未知數(shù)。而她，漂亮優(yōu)秀，值得更好的人。

“對不起。”最后，我只說了這三個字。

她轉(zhuǎn)身離開了，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。我站在原地，看著她走遠，心里空蕩蕩的。

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戀，也是最后一次。從那以后，我再也沒有談過戀愛，直到遇見蘇晴。

“林昭，該走了?！碧K晴的聲音把我拉回現(xiàn)實。

我看了看表，已經(jīng)五點半了。

“嗯，我先走了?！蔽夷闷疖囪€匙。

“開車小心?！碧K晴送我到門口，“對了，別喝太多酒?！?/p>

“知道?！?/p>

江南春酒樓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，是一家裝修得還不錯的中檔酒樓。我把車停在路邊，看了看時間，六點差五分。

掏出手機，給秘書小陳發(fā)了條消息：“我今晚有個私人聚會，如果沒有緊急的事，就不要打擾我了?！?/p>

小陳很快回復(fù)：“好的，林廳長?！?/p>

我收起手機，走進酒樓。

二樓的包廂很好找，老遠就能聽到里面?zhèn)鱽淼臍g聲笑語。我推開門，里面已經(jīng)坐了十幾個人，男男女女，都是高中同學(xué)。

“林昭來了！”張偉第一個看見我，大聲喊道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轉(zhuǎn)向我。我有些不自在，點了點頭：“大家好。”

“快坐快坐，就等你了！”張偉拉著我坐到一個空位上。

我環(huán)顧四周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。李明，當(dāng)年的班長，現(xiàn)在臉上多了些油膩，肚子也大了；王芳，當(dāng)年的學(xué)習(xí)委員，現(xiàn)在穿著職業(yè)裝，看起來像是在公司上班；趙剛，當(dāng)年的搗蛋鬼，現(xiàn)在戴著金項鏈，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。

03

大家都變了，歲月在每個人臉上都留下了痕跡。

“林昭，聽說你在部隊待了很多年？”李明端著酒杯過來，“現(xiàn)在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了？”

“嗯，三個月前回來的。”我點點頭。

“不錯啊，部隊出來的都是人才！”李明笑著說，“在哪個單位啊？”

“公安系統(tǒng)?！蔽液唵蔚鼗卮?。

“哦，那挺好的。”李明點點頭，也沒再多問。

這時，王芳也湊了過來：“林昭，你結(jié)婚了嗎？”

“結(jié)了，三年了?！?/p>

“有孩子了嗎？”

“還沒有?！?/p>

“那得抓緊啊，你都四十多了?！蓖醴夹χf，“我兒子都上初中了?！?/p>

我笑了笑，沒有接話。

包廂里的氣氛越來越熱鬧，大家開始聊各自的生活。趙剛說他現(xiàn)在做建材生意，一年能賺幾十萬；李明說他在國企上班，雖然工資不高但很穩(wěn)定；王芳說她在一家外企當(dāng)主管，準備明年換輛車。

我靜靜地坐在角落，偶爾應(yīng)和幾句。這種場合，我總是顯得格格不入。部隊這么多年，我習(xí)慣了簡單直接的溝通方式，對這種商業(yè)化的寒暄總是感到疲憊。

“對了，周雨薇還沒來呢。”有人突然說道。

我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。

“她說路上堵車，馬上就到?！睆垈タ戳丝词謾C，“大家先吃著，別等她了?！?/p>

服務(wù)員開始上菜，包廂里更加熱鬧了。大家開始回憶高中時代的趣事，誰暗戀過誰，誰打過架，誰考試作弊被抓。

我端著茶杯，聽著他們說話，偶爾笑一笑。

就在這時，包廂的門被推開了。

一個女人走了進來，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衣裙，踩著高跟鞋，挎著一個名牌包。她的頭發(fā)燙成了大波浪，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，嘴唇是鮮艷的紅色。

是周雨薇。

她比二十三年前變了很多，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。那雙眼睛，還是當(dāng)年的樣子。

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，路上堵車了！”周雨薇笑著說，聲音還是當(dāng)年的清脆。

“雨薇來了！快坐快坐！”張偉趕緊給她讓座。

周雨薇的目光在包廂里掃了一圈，最后落在我身上。我們的眼神在空中交匯，她愣了一下，隨即移開了視線。

她坐下后，開始和旁邊的女同學(xué)聊天。我聽到她說自己現(xiàn)在是全職太太，老公做生意，日子過得很悠閑。

“雨薇，你越活越年輕了！”有女同學(xué)恭維道。

“哪里哪里，都是保養(yǎng)出來的。我每個月都要去做美容，還要健身瑜伽，花費可不少呢。”周雨薇笑著說，語氣里帶著炫耀。

我低頭吃菜，沒有說話。

酒過三巡，氣氛越來越熱烈。有人提議玩游戲，有人提議唱歌，最后還是決定先聊天。

“說起來，咱們班當(dāng)年可是出了不少人才啊?！崩蠲髋e著酒杯說，“李強現(xiàn)在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，王濤在銀行當(dāng)行長，還有劉洋，聽說在省城混得風(fēng)生水起?！?/p>

“可不是嘛，咱們這一屆真是人才輩出?！庇腥烁胶偷?。

“可惜有些同學(xué)沒來，要是都來了就更熱鬧了?！睆垈フf。

“對了，林昭?！崩蠲魍蝗晦D(zhuǎn)向我，“你在部隊這么多年，一定很辛苦吧？”

我點點頭：“還行?！?/p>

“部隊待遇怎么樣??？”有人好奇地問。

“一般?！蔽液唵蔚鼗卮稹?/p>

“那現(xiàn)在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，安排得怎么樣？”

“還可以?！?/p>

04

我不太想詳細說自己的工作，就簡單應(yīng)付了幾句。但顯然，有些人并不滿足于這樣的回答。

“林昭，你現(xiàn)在具體在公安系統(tǒng)哪個部門啊？”趙剛笑著問，“我有個朋友也在公安局，說不定還認識呢。”

“在廳里?！蔽业卣f。

“廳里？哦，省公安廳啊，那不錯?！壁w剛點點頭，“什么職位??？”

“普通工作人員?！蔽也幌攵嗾f。

就在這時，周雨薇突然開口了。

“林昭，聽說你從部隊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了？”她的聲音不大，但包廂里的人都聽到了。

我抬起頭，看著她。她正端著紅酒杯，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“嗯?！蔽尹c點頭。

“現(xiàn)在在哪兒高就啊？”她問道，語氣里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味道。

“在公安系統(tǒng)工作。”我重復(fù)了一遍剛才的回答。

“公安系統(tǒng)？”她笑了笑，“是不是派出所啊？當(dāng)年我就勸過你，讀軍校沒前途，你偏不聽。你看看咱們同學(xué)，誰混得不比你強？”

包廂里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
所有人都看著我和周雨薇，氣氛變得有些尷尬。

我放下筷子，平靜地看著她：“我過得還行?！?/p>

“還行？”周雨薇的笑容擴大了，“林昭，你也別不好意思。當(dāng)年你要是聽我的，考個好大學(xué)，現(xiàn)在說不定也能混個一官半職。可你偏要去當(dāng)兵，現(xiàn)在好了，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能安排個什么工作？聽說現(xiàn)在部隊轉(zhuǎn)業(yè)安置都挺難的?！?/p>

她說得很直白，絲毫不給我留面子。

我看著她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哀。不是為自己，而是為她。

二十三年過去了，她還是當(dāng)年那個只看重錢和地位的女孩，一點都沒變。

“確實挺難的?！蔽尹c點頭，“但總算安排了?！?/p>

“那就好?！敝苡贽倍似鹁票?，“來，咱們喝一杯，就當(dāng)是慶祝你轉(zhuǎn)業(yè)順利?！?/p>

我沒有端杯子，只是看著她：“你不是開車來的嗎？”

“我老公送我來的?！彼χf，“他在樓下等我呢。開的是寶馬七系，新買的，一百多萬?！?/p>

她說這話的時候，故意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滿是炫耀。

我明白她的意思——她在向我證明，當(dāng)年的選擇是對的。

“挺好?！蔽业卣f。

氣氛更加尷尬了。張偉趕緊站出來打圓場：“來來來，大家都喝一杯！難得聚一次，別說這些了?！?/p>

大家紛紛舉杯，試圖化解這個尷尬。但周雨薇顯然沒打算就此罷休。

“林昭，你別介意啊。”她笑著說，“我這人說話直，但都是為你好。你看你現(xiàn)在，四十多歲了，在派出所上班，工資也不高，這日子能過好嗎？”

“我不在派出所?！蔽壹m正道。

“那在哪兒？街道辦？”她繼續(xù)問。

我沒有回答，只是低頭吃菜。

“哎呀，在哪兒都一樣啦?！敝苡贽睌[擺手，“反正就是個普通公務(wù)員唄。說實話，當(dāng)年要是你聽我的話，現(xiàn)在肯定不是這樣。你看看李強，人家現(xiàn)在是副局長，要權(quán)有權(quán)，要錢有錢。再看看你......”

她沒有說完，但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顯了。

包廂里的空氣凝固了。有人低頭吃菜，有人尷尬地笑著，還有人看著我，眼神里帶著同情。

我抬起頭，看著周雨薇。她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，眼神里滿是優(yōu)越感。

我突然想起了二十三年前那個下午，她說“我想找個有錢人”的時候，也是這樣的表情。

“雨薇，別說了?！庇信瑢W(xué)小聲勸道。

“我說錯了嗎？”周雨薇不以為然，“咱們都是老同學(xué)，說實話有什么不好的？林昭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
我看著她，平靜地說：“你說得對。”

“那不就得了?！彼α耍八哉f啊，人生的選擇很重要。當(dāng)年你要是選對了，現(xiàn)在肯定不是這樣。幸好我有眼光，要不然現(xiàn)在跟著你，還不知道過的什么日子呢?！?/p>

這話說得太過分了。

05

包廂里的人都聽不下去了，有人站起來想打圓場，有人開始勸周雨薇別喝了。

但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，心里沒有憤怒，只有平靜。

這么多年的部隊生活，早就磨平了我的棱角。我見過生死，經(jīng)歷過危險，參與過邊境的緝毒大案，在維和任務(wù)中差點犧牲。相比那些經(jīng)歷，眼前這點嘲諷，算得了什么？

“你說得對?！蔽矣种貜?fù)了一遍，“幸好你當(dāng)年做了正確的選擇。”

周雨薇聽出了我話里的意思，臉色變了變。但她很快恢復(fù)了笑容：“那是當(dāng)然。我老公現(xiàn)在生意做得很大，在市里有三套房，還有兩輛豪車。我們家孩子在國際學(xué)校讀書，一年學(xué)費就要十幾萬。這種日子，是你能給得了的嗎？”

我沒有說話，只是看著她。

她越說越起勁：“我跟你說，當(dāng)年分手是我做得最正確的決定。你看你現(xiàn)在，四十多歲了，還是個小職員，一個月工資能有多少？五千？六千？還是七八千？這點錢，在這個社會上能干什么？我光是一個包，就要好幾萬呢?！?/p>

她說著，還特意把手里的名牌包舉了起來，在大家面前晃了晃。

我看著她，突然覺得有些可悲。

不是為我自己，而是為她。

二十三年了，她還在用物質(zhì)來證明自己的價值，還在用金錢來衡量一個人的成功。她不知道，真正的成功，不是你有多少錢，開什么車，住什么房子，而是你是否活得坦蕩，是否對得起自己的良心。

“你說得對?！蔽业谌沃貜?fù)這句話。

周雨薇愣了一下，可能沒想到我會一直這么平靜。她有些不甘心，想繼續(xù)說什么，但被旁邊的女同學(xué)拉住了。

“好了好了，別說了?！睆垈ペs緊站出來，“來來來，大家吃菜吃菜！”

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，但依然尷尬。大家開始低頭吃菜，偶爾說幾句話，但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我和周雨薇。

我看了看表，已經(jīng)七點半了。

這場聚會，我實在待不下去了。

我拿起手機，看到屏幕上有幾個未接來電，都是小陳打來的。還有幾條微信消息，也是他發(fā)的。

“林廳長，有份緊急文件需要您審批。”

“林廳長，省里剛才來電話了，明天要開常委會，需要您準備材料?！?/p>

“林廳長，您方便接電話嗎？”

我皺了皺眉，小陳這個年輕人，平時做事還算穩(wěn)重，今天怎么這么急躁？我剛才不是說了，沒有緊急的事不要打擾嗎？

我站起身，對大家說：“不好意思，我接個電話?！?/p>

走到包廂外面，我撥通了小陳的號碼。

“喂，小陳，什么事這么急？”

“林廳長！”電話那頭，小陳的聲音有些焦急，“真的很抱歉打擾您，但這件事確實很緊急。省里剛才打電話來，說明天上午要召開常委會，專門討論咱們上個月提交的那份跨境販毒案的處理意見。他們要求您今晚必須把補充材料準備好，明早八點之前報上去?！?/p>

我眉頭一皺：“不是說下周再討論嗎？怎么突然提前了？”

“好像是省領(lǐng)導(dǎo)臨時改了行程，明天正好有時間，就決定提前開會。”小陳說，“我已經(jīng)把材料整理好了，但有幾處關(guān)鍵數(shù)據(jù)需要您親自審核簽字?！?/p>

我看了看表，現(xiàn)在是七點半。如果材料明早八點要報上去，那今晚至少要審到十一二點。

“我知道了?！蔽艺f，“你現(xiàn)在在哪兒？”

“我在辦公室等著呢。”小陳說，“要不我直接把材料送過去給您？”

我想了想，說：“你知道江南春酒樓在哪兒嗎？”

“知道，在市中心。”

“那你把材料送過來吧，我在這里等你?！蔽艺f完就掛了電話。

回到包廂，里面的氣氛依然尷尬。周雨薇還在和幾個女同學(xué)聊天，不時發(fā)出夸張的笑聲。我回到座位上，繼續(xù)吃菜。

“林昭，剛才誰的電話啊？”張偉關(guān)心地問。

“單位的?！蔽液唵蔚鼗卮?。

“哦，工作忙啊?！睆垈c點頭。

又過了十幾分鐘，我的手機響了。是小陳發(fā)來的消息：“林廳長，我到樓下了?！?/p>

06

我站起身，對大家說：“不好意思，家里有點事，我得先走了?！?/p>

“這么早就走啊？”張偉有些遺憾，“再坐一會兒唄?！?/p>

“真有事?！蔽倚α诵?，“你們繼續(xù)，下次有機會再聚?！?/p>

“那行吧，我送送你?！睆垈ヒ舱玖似饋?。

“不用不用，你們吃?！蔽覕[擺手。

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，周雨薇突然開口了。

“林昭，這么急著走干什么？”她端著酒杯，眼神有些迷離，顯然是喝多了，“是不是覺得在這里待著不自在??？也是，畢竟咱們現(xiàn)在的層次不一樣了?！?/p>

我停下腳步，看著她。

“你看看咱們這些同學(xué)，個個都混得不錯。就你，當(dāng)了二十年兵，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還是個小職員。說實話，我要是你，都不好意思來參加同學(xué)聚會?！彼f得越來越過分。

包廂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，有人開始勸她。但她不聽，繼續(xù)說：

“當(dāng)年我就看出來了，你這個人，太老實，太本分，沒有野心，沒有手段，注定一輩子就是個普通人。所以我才和你分手的，我可不想跟著你過苦日子。你看看我現(xiàn)在，想買什么就買什么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，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

我靜靜地聽著，沒有說話。

“你知道嗎？”她站了起來，走到我面前，“我從來沒后悔過當(dāng)年的決定。因為我看人很準，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什么出息。果然，二十三年過去了，你還是當(dāng)年那個窮小子......”

就在這時，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。

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年輕人走了進來，手里拿著一個公文袋。他看到我，立刻快步走了過來。

“林廳長！”他恭敬地叫道，“真不好意思，這么晚還打擾您。這份材料需要您今晚審批，明早八點之前要報到省里去?！?/p>

“廳長”這兩個字，在包廂里清晰地響起。

整個包廂突然安靜了。

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，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和小陳。

周雨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，她端著的酒杯差點掉在地上。她張著嘴，想說什么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張偉愣在原地，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。

李明、王芳、趙剛，所有人都呆住了。

“廳......廳長？”張偉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，“林昭，你是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