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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老實攥著帶缺口的李記木牌,被村民堵在院門口。
爛菜葉砸在肩頭,王嬸尖著嗓子喊:
“你想栽贓李老栓,把災(zāi)氣引到咱村!”
李老栓還拽著二叔的手腕威脅:
“敢說我埋麻袋的事,就跟你娘說你賭錢輸了我五十塊!”
張老實護家無門,連親兒子都縮在屋里不敢吭聲,心口像壓了塊石頭。
可誰能料到,蹲在門檻邊的傻柱子突然掏出個生銹銅鎖:
“十年前李叔扔的!” 瞎眼算卦人更顫聲開口:
“老哥,十年前你給我的半塊玉米餅,今天要救你全家!”
01
1983年的天氣大旱,地里的玉米葉子都打了卷。
風(fēng)一吹沙沙響,跟老人咳嗽似的。
張老實那天正蹲在自家土坯房的門檻上編竹筐。
手里的竹條硬邦邦的,得先在嘴里含軟了再編。
現(xiàn)在年輕人可能不懂,那時候農(nóng)村人過日子。
啥都得自己動手,能省一分是一分。
就在這時,村口那邊晃過來個人影。
拄著根磨得發(fā)亮的棗木拐杖,走一步探一下。
眼窩是空的,一看就是個瞎眼的。
走近了才聽見他嘴里念叨:
“借碗水喝,給口飯吃,算一卦報恩情。”
張老實抬頭瞅了瞅,這人穿的藍布褂子補丁摞補丁。
褲腳還沾著泥,一看就是走了遠(yuǎn)路的。
張老實這人,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,就認(rèn)個實在二字。
他放下竹筐站起來,朝屋里喊:
“孩他娘,拿兩個窩頭出來,再倒碗涼水!”
屋里的奶奶應(yīng)了聲,很快端著個粗瓷碗和油紙包出來。
那窩頭是摻了紅薯面的,當(dāng)時算頂餓的吃食,一般人家自己都舍不得多吃。
瞎眼人接過窩頭,沒急著吃,反而把拐杖靠在墻上,伸手摸向張家的門檻。
那門檻是老榆木的,被人踩了幾十年,又光又滑。
他的手在門檻上慢慢挪,從東頭摸到西頭。
摸到中間那塊裂了縫的地方時,突然停住了,手里的窩頭也忘了啃。
張老實正納悶?zāi)?,就聽瞎眼人開口了,聲音有點啞,卻字字清楚:
“老哥,我叫陳瞎子,走南闖北靠算卦糊口。
你這門檻底下,藏著不干凈的東西,三個月內(nèi),你家必出大事?!?/strong>
這話一出口,張老實心里跟被針扎了似的。
為啥?
半個月前村西頭老王家的牛棚半夜塌了,把耕牛砸斷了腿。
老王哭了半宿,農(nóng)村人過日子,家宅和牲口就是命根子。
哪經(jīng)得住出大事的說法?
他剛想追問,陳瞎子卻又摸了摸他的手腕。
捏了捏他虎口的老繭,只多補了一句:
“艾草能辨邪,你多留意門檻縫?!?/strong>
說完,拄著拐杖就走,任張老實怎么喊,也沒回頭。02
張老實站在門口,手里攥著那碗沒喝完的涼水,心里燒心似的慌。
他琢磨著,陳瞎子要是胡扯,犯不著特意提門檻;
可要說真的,自家這房子住了二十多年,從沒出過啥怪事。
思來想去,他把心一橫:不管真的假的,我得護住這個家。
護住孩他娘和兩個兒子,這就是他當(dāng)時唯一的念頭,也是往后這段事的根兒。
02
當(dāng)天晚上,張老實沒心思編竹筐。
蹲在門檻上抽了半包旱煙,煙袋鍋子的火星子在黑夜里一明一暗。
他盯著門檻縫看,越看越覺得不對勁,伸手去摳縫里的土。
突然摸到個干硬的東西,掏出來一看,是半片干艾草。
葉子都發(fā)黃了,卻還帶著點勁兒。
他猛地想起陳瞎子說的艾草能辨邪。
這艾草,十有八九是陳瞎子摸門檻時故意落下的!
張老實把艾草攥在手里,心里的慌勁兒少了點。
多了點底:不管這大事是啥,有這艾草當(dāng)引子,我總能找出點門道來。
這半片不起眼的艾草,就成了他護家路上的第一個念想。
也是解開謎團的頭一把鑰匙。
天剛蒙蒙亮,雞還沒打第二遍鳴,張老實就爬起來了。
他揣著那半片干艾草,拿了把小鋤頭。
蹲在門檻前琢磨——陳瞎子說艾草能辨邪。
那門檻底下的東西,指定跟這艾草有點勾連。
他沒敢聲張,怕吵醒孩他娘和兒子,就借著晨光一點點刨門檻縫里的土。
土是虛的,刨了沒一會兒,鋤頭就碰到個硬東西,當(dāng)?shù)囊宦曒p響。
張老實心里一緊,趕緊用手扒拉,扒出個拳頭大的鐵盒子。
銹得厲害,用手一摳能掉渣,盒蓋還掛著個斷了的小鎖。
03
他找了塊石頭砸開鎖,里面沒別的。
就半塊巴掌大的木牌,上面刻著個李記,字是歪歪扭扭的,看著像用小刀刻的。
張老實盯著木牌,突然想起老支書去年冬天在村口曬谷場說過的事。
十年前鄰村糧站丟過一批公糧,當(dāng)時抓了半天沒抓到人。
只在現(xiàn)場撿了塊刻著李記的木牌,后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。
“爹,你大清早刨門檻干啥?”
身后突然傳來聲音,是張建軍,剛睡醒,揉著眼睛出來上茅房。
他湊過來看見鐵盒和木牌,臉色唰地就白了。
聲音都有點抖:
“這、這木牌……我昨天去李老栓家借鋤頭。
看見他家抽屜里也有一塊,跟這個一模一樣!”
張老實一聽,心里騰地就冒起股火。
李老栓跟他家住前后院,平時見面客客氣氣。
沒看出啥不對勁,難不成這事兒跟他有關(guān)?
他抓著木牌就說:
“走,跟我找老支書去,讓他看看這木牌,問問十年前的事!”
可二叔卻往后退了一步,擺著手說:
“爹,你別沖動??!
李老栓在村里人緣好,誰家有事他都去搭把手。
咱就憑一塊木牌,說他跟十年前的偷糧案有關(guān),誰信???
再說了,他要是不認(rèn),反咬咱一口。
說咱故意栽贓,村里人還得說咱老張家沒事找事!”
張老實氣得臉都紅了,指著他說:
“你咋這么怕事?這是咱家門口挖出來的東西。
萬一真跟他有關(guān),他要害咱家人咋辦?”
張建軍也急了:
“我不是怕事,是怕咱沒證據(jù),到時候自討沒趣!
再說地里的麥子快熟了,哪有功夫扯這些有的沒的?”
兩人正吵著,奶奶從屋里出來了,一看這架勢,趕緊勸:
“他爹,建軍也是怕咱吃虧,有話好好說,別吵了。
這木牌先收起來,等晚上老大(張老實的大兒子)從鎮(zhèn)上回來,咱再商量不行嗎?”
張老實瞪著二叔,沒再說話。
04
把鐵盒和木牌揣進懷里——他知道二叔的脾氣。
從小就沒主見,怕得罪人,可這事關(guān)全家安危,哪能等?
可看著奶奶著急的樣子,又沒法硬逼二叔,只能先壓下火氣。
他沒注意到,院墻外的老槐樹下,有個腦袋探了探。
是李老栓的兒子李小虎,剛才二叔喊得大聲,估計是全聽見了。
李小虎見張老實把東西揣起來,轉(zhuǎn)身就往家跑,腳步又輕又快,跟偷了啥似的。
張老實要是當(dāng)時抬頭看一眼,就能發(fā)現(xiàn)這不對勁。
可他滿腦子都是木牌和李老栓的事,壓根沒留意這暗處的眼睛。
這雙眼睛,往后可給他們家添了不少麻煩。
李小虎跑回家把事兒一說,李老栓當(dāng)晚就沒睡著。
他坐在炕沿上抽了一宿煙,琢磨著:
張老實手里有木牌,萬一真跟老支書提十年前的事,自己那點老底就漏了。
第二天雞剛叫頭遍,他就揣了包旱煙,往村口大槐樹下跑。
那地方是村里人的消息站,一早準(zhǔn)有人湊堆嘮嗑。
果然,王嬸正蹲在樹下?lián)癫耍€有幾個老漢靠著樹干抽旱煙。
李老栓湊過去,先給老漢們遞了煙,才壓低聲音說:
“你們知道不?
張老實家昨晚刨門檻,挖出來個鐵盒子,里面是邪物!
前幾天他家柴火堆莫名冒煙,現(xiàn)在又挖這東西,這是要把災(zāi)氣引到咱村啊!”
王嬸一聽就炸了,拍著大腿喊:
“我說呢!我家老母雞昨天一天沒下蛋,原來跟這有關(guān)!
上次老王家牛棚塌了,保不齊也是他家那邪物沖的!”
她嗓門大,一喊就把周圍人都吸引過來了,你一言我一語,越說越邪乎。
沒半個時辰,張老實家院墻外頭就圍滿了人。
有的拍門,有的喊:
“張老實出來!把邪物扔了!”
“不行就請個先生來做法,別連累咱全村!”
張老實聽見動靜,趕緊揣著木牌開門,想跟大伙解釋:
“鄉(xiāng)親們,這不是邪物。
是十年前鄰村糧站失竊案的木牌,我挖出來是想弄清事兒,不是要招災(zāi)!”
可沒人聽他的,王嬸擠到前頭,指著他鼻子說:
“你少騙人!
挖門檻就不是正經(jīng)事,還扯啥糧站的事。
我看你就是想把禍水引到別人身上!”
有個年輕小伙更沖動,伸手就想搶張老實懷里的木牌。
推得他一個趔趄,差點摔在門檻上。
05
奶奶在屋里聽見動靜,跑出來拉著張老實哭:
“別跟他們吵了,咱把木牌扔了還不行嗎?”
張老實攥著木牌不肯松。
這是唯一的證據(jù),扔了就啥都說不清了。
就在這亂哄哄的時候,有人喊了聲:
“都別吵了!”
大伙回頭一看,是陳瞎子拄著拐杖來了。
他耳朵尖,在村頭就聽見這邊的動靜。
陳瞎子走到張老實身邊,對眾人說:
“張老哥是善人,給我過窩頭,他不會招災(zāi)。
那木牌是舊物,跟災(zāi)氣沒關(guān)系,別聽人瞎傳?!?/p>
李老栓一看陳瞎子來了,趕緊沖過去推了他一把:
“你個瞎眼的外鄉(xiāng)人,懂啥?
上次就是你跟張老實說必出大事。
現(xiàn)在又來幫腔,我看你們就是一伙的,想騙咱村人的錢!”
陳瞎子沒防備,被推得往后倒。
幸好張老實扶住了他,可他手里的拐杖還是掉在地上,磕出個小坑。
張老實看著陳瞎子被欺負(fù),心里又氣又疼。
這是唯一肯幫他的人,卻因為自己受了委屈。
他回頭往屋里瞅,想喊二叔出來搭把手。
可窗戶關(guān)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他知道,二叔是怕了,怕被卷進來。
院墻外頭還在吵,扔爛菜葉的、罵人的聲音混在一起。
陳瞎子扶著張老實的胳膊,低聲說:
“老哥,別跟他們硬爭,先避避?!?/strong>
張老實點點頭,可心里堵得慌。
自己沒做錯啥,卻被全村人圍著罵。
唯一的證據(jù)沒人信,唯一的幫手受了辱。
連親兒子都不敢出來,這護家的路,咋就這么難走呢?
他扶著陳瞎子往屋里退,身后的罵聲還在響,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。
06
村民們鬧到晌午才散,張老實家的院墻根下,扔了一地爛菜葉和土塊。
他扶著陳瞎子坐在炕沿上,奶奶端來熱水,眼圈還是紅的:
“這日子咋就這么難?咱沒招誰沒惹誰啊。”
陳瞎子摸了摸拐杖上的坑,低聲說:
“老哥,李老栓這么折騰,八成是怕你查出木牌的事,他心里有鬼?!?/p>
張老實沒說話,只是蹲在地上抽煙,煙袋鍋子滅了都沒察覺。
他現(xiàn)在最愁的不是村民,是二叔。
剛才那么亂,二叔躲在屋里不出來,雖說知道兒子怕事,可心里還是有點涼。
沒成想,晚飯的時候,二叔耷拉著腦袋湊過來,悶聲說:
“爹,晚上我出去一趟,看看能不能……
能不能聽到點啥?!?/p>
張老實愣了愣,才反應(yīng)過來兒子是想幫他查李老栓的事。
后來才知道,二叔躲在屋里時,聽見李老栓在院外喊占那兩畝好地。
心里跟貓抓似的,那兩畝地是家里的命根子。
他再怕事,也不能看著地被人搶。
天一擦黑,二叔就揣了個手電筒,繞著李老栓家的后墻蹲守。
農(nóng)村的夜靜得很,蟲鳴聲里,他聽見李老栓家的門吱呀開了。
接著就是腳步聲,李老栓背著個麻袋。
往村后的山坳走,麻袋口沒扎緊。
漏出半根桃木枝,跟爺爺前幾天說要砍的一模一樣。
二叔趕緊跟上去,離著十來步遠(yuǎn)。
聽見李老栓跟個黑影說話,聲音壓得低。
可風(fēng)一吹還是飄進耳朵里:
“等過兩天我再弄點動靜,讓張老實家慌了神。
村里人就更信他家招災(zāi)了,到時候他那兩畝麥子熟了。
咱就說幫他收,順勢把地占了。
那木牌的事,他沒證據(jù),翻不了天。”
二叔聽得渾身發(fā)麻,剛想轉(zhuǎn)身跑回去報信。
腳下“咔嚓”踩斷根樹枝。李老栓猛地回頭:
“誰?!”
二叔嚇得差點摔了手電筒,轉(zhuǎn)身就想跑,卻被李老栓一把抓住手腕。
“是你小子啊!”
李老栓攥著他的手腕,力氣大得能捏碎骨頭。
“你爹讓你來的?”二叔哆哆嗦嗦地說:
“我、我就是路過?!?/p>
李老栓冷笑一聲,湊到他耳邊:
“路過?我剛才說的話,你聽見多少?”
二叔不敢吭聲,李老栓又說:
“你要是敢跟你爹說一個字,我就跟村里人說。
上個月你去鎮(zhèn)上賭錢,輸了我家五十塊,還沒還;
我再跟你娘說,你偷偷拿家里的雞蛋換煙抽。
你娘身體不好,要是知道你這么不省心,會不會氣病?”
這話像根棍子,敲得二叔腦袋嗡嗡響。
07
他上個月確實去鎮(zhèn)上賭過,輸了錢不敢說。
還是李老栓好心借給他的,沒成想現(xiàn)在成了把柄。
李老栓還嫌不夠,又補了句:
“還有,你娘這幾天愛去村東頭的井邊洗衣裳。
那井沿滑,要是不小心摔著……”
“別!”
二叔趕緊喊住他,眼淚都快下來了。
“我不說,我啥都不說!”
李老栓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得陰沉沉的:
“這才對嘛,都是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,別撕破臉。
回去跟你爹說,別瞎琢磨木牌的事,安安分分種莊稼,啥事兒沒有?!?/p>
二叔失魂落魄地回到家,院子里沒燈,只有堂屋窗戶透著點光。
張老實還在蹲在門檻上抽煙,等著他的消息。
二叔站在院門口,看著爹的背影,手里的手電筒攥得發(fā)燙。
可李老栓的威脅像塊石頭壓在心上,話到嘴邊,怎么也說不出口。
他知道,爹剛看到點希望,又被他這啞炮給掐滅了;
他更知道,李老栓手里捏著家人的把柄。
這往后的日子,怕是更難熬了。
第二天一早,張老實的煙袋鍋子在門檻上磕了好幾回。
整整一夜,二叔沒跟他說一句話,躲在屋里不出來,問啥都只嗯一聲。
奶奶端來的玉米粥都涼了,她看著張老實愁眉苦臉的樣子。
嘆著氣說:
“實在不行,咱就把木牌扔了吧,別再讓孩子受委屈了?!?/strong>
張老實沒應(yīng)聲,心里跟揣了塊石頭似的沉。
他知道二叔肯定撞見啥了,可就是不肯說。
李老栓這是把兒子的把柄攥得死死的,這局咋破啊?
就在這時,院門口傳來咚咚的響聲,不是敲門。
是有人用手拍門板,還伴著含糊的喊聲:
“張叔、張叔,血……血在門檻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