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聯(lián)
房門“嘀”的一聲打開。
高偉正背對著門口,焦急地打著電話。
陳蔓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。
看清了房間里的景象。
她瞬間如遭雷擊。
整個人僵在了原地……
01
結(jié)婚十年,日子像磨盤里的豆子,一圈一圈,磨得細碎,聞不見香,也嘗不出苦,就這么成了漿,往下過。
陳蔓的生活就是這么一碗漿。兒子高天樂八歲了,皮得像院里那棵老槐樹上的猴,上房揭瓦的事都干。
丈夫高偉是醫(yī)療器械的銷售總監(jiān),人前人后,都夸陳蔓有福氣,嫁了個儒雅體面的男人。
高偉掙錢不少,對她和兒子也好,就是太忙,每周一準時拎著箱子走,周三晚上才拖著一身疲憊回來。
雷打不動,整整十年。
陳蔓早就習慣了。
每周有三天,這個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就顯得格外空曠,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,還有墻上石英鐘秒針走動的,那種細微的、不耐煩的“咔噠”聲。
她把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,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,兒子的臟衣服堆成山,她也能耐著性子一件件洗干凈,疊得整整齊齊。
她以前是公司的會計,算盤打得噼啪響,心思比針尖還細。
后來有了天樂,高偉說,家里有我呢,你就在家享福吧。
她就真的辭了職,把那份精明和計較,全用在了經(jīng)營這個家上。
她甚至習慣了高偉不在家的那些夜晚,一個人輔導兒子作業(yè)直到深夜,也習慣了每次高偉出差時打來的電話。
電話里的對話像是一套固定的流程,他會先問:“兒子睡了沒?”,然后是:“你累不累?”,最后總是以“我這邊挺順利的,就是想你們了”結(jié)束。
她也會照著流程回答:“睡了,剛睡著?!?,“不累,都習慣了?!保澳阋苍琰c休息,別太辛苦?!?,兩個人的關心,都隔著聽筒,客氣得像是在念稿子。
這個周四的早晨,跟過去的幾百個周四沒什么不同。
高偉回來了,手里提著鄰市最有名的醬鴨,油紙包著,還透著溫熱。
他抱了抱陳蔓,臉頰在她頭發(fā)上蹭了蹭,胡茬有些扎人。
“累死了,這周幾個醫(yī)院催得緊?!彼帜竽髣偹训膬鹤拥哪樀埃疤鞓罚窗职纸o你帶什么好吃的了?!?/p>
一切都和往常一樣,溫馨得像一幅掛在墻上,落了點灰的老畫。
晚上,等兒子睡熟了,陳蔓開始給高偉收拾換下來的西裝。
她聞著那上面殘留的,混雜著煙草和風塵的味道,心里是踏實的。
她伸手進口袋,想把里面的東西掏干凈再拿去洗。
一串鑰匙,半包煙,一個打火機,還有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片。
她展開那張紙,是張消費收據(jù)。鄰市那家最大的兒童樂園,一張成人門票,消費時間是周二下午三點。
陳蔓拿著那張薄薄的紙,指尖有點涼。
兒童樂園?他一個跑醫(yī)院業(yè)務的銷售總監(jiān),一個人,在工作日的下午,去兒童樂園做什么?
她把收據(jù)湊到燈下,又看了一遍,時間、地點,清清楚楚。
她的心,就像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,不疼,就是有點悶。
她下意識地想為他找理由。也許是陪客戶?
不可能,哪有在周二下午三點,只買一張成人票陪客戶的。
也許是幫朋友買的?可高偉不是那種會特意跑腿的人。
她甚至想到了一個更荒謬的可能,是他自己想去玩?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了。
她清楚地記得,有一年公司組織家庭日活動去游樂場,高偉從頭到尾都皺著眉頭,說自己最討厭那種又吵又鬧的地方,吵得他頭疼。
一個討厭游樂場的人,會自己一個人跑去玩嗎?答案是否定的。
那這張票是哪里來的?陳蔓的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,過去做會計時的那種刨根問底的勁兒又上來了。
02
她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最后,她沒問,把收據(jù)悄悄塞回了自己的錢包夾層里,像藏起了一個見不得人的秘密。
懷疑這東西,就像墻角的霉斑,只要有了一點,很快就會蔓延開來。
從那天起,陳蔓看高偉的眼神就不一樣了。
她開始留意他的一切,那些過去十年里她從沒在意過的細枝末節(jié)。
她會在高偉下次出差的晚上,故意等到很晚才給他打電話,電話那頭的高偉聲音總是很疲憊,背景音也總是很安靜,安靜得不太像一家五星級酒店。
她試探著問:“你住的酒店隔音真好,一點聲音都聽不見?!备邆ピ谀穷^頓了一下,然后才說:“是啊,這邊環(huán)境不錯?!?/p>
高偉回家,她會“無意”地幫他整理報銷的發(fā)票。
她是老會計,對數(shù)字和條目敏感得很。
她把那些票據(jù)一張張鋪在餐桌上,像是在審查一份重要的賬目。
她發(fā)現(xiàn),高偉的住宿發(fā)票,永遠是鄰市那家叫“錦江國際”的五星級酒店,發(fā)票開得規(guī)規(guī)矩矩,連號,日期也對得上。
可吃飯的票據(jù)就亂了,里面夾著“王記大碗面”、“沙縣小吃”的發(fā)票,甚至還有幾張菜市場的購物小票,皺巴巴的,上面還沾著點泥土的印子。
她甚至在里面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張藥店的收據(jù),買的是小兒退燒藥。
她當時心里咯噔一下,但隨即又安慰自己,也許是幫哪個同事帶的。
一個銷售總監(jiān),出差住著五星酒店,吃得卻這么寒酸?
這種巨大的反差讓陳蔓想不通。
她捏著那些薄脆的紙片,仿佛能聞到上面廉價的油膩氣。
她覺得高偉的生活像是一本被撕裂的賬本,封面光鮮亮麗,內(nèi)里的流水賬卻充滿了矛盾和破綻。
一次家庭聚會,高偉公司的一個同事也來了。
酒過三巡,男人之間的話匣子就打開了。
陳蔓的心一直懸著,她端著果汁,一直在等一個機會。
她看著那個姓王的同事喝得滿臉通紅,覺得時機到了。
她裝作不經(jīng)意地湊過去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,聲音溫柔得像是在聊家常:“王哥,你們公司在鄰市的大客戶張總,一定很難搞吧?我看我們家高偉每次去都挺累的。”
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,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,緊緊地攥著手里的杯子。
那個姓王的同事愣了一下,嘴里的花生米都忘了嚼。
“張總?鄰市我們公司主要對接的是王總啊,王曼麗,一個女強人。我們都叫她‘鐵娘子’,沒聽說有什么張總啊?!?/p>
王同事的話像一把重錘,狠狠地砸在了陳蔓的心上。
她的腦子嗡的一聲,一片空白。
她能感覺到臉上的血色正在褪去,血液仿佛都沖到了頭頂,耳朵里嗡嗡作響。
原來那個讓她丈夫每周都筋疲力盡的“張總”,根本就不存在。
原來這十年,丈夫口中那個最重要的客戶,只是一個憑空捏造的謊言。
陳蔓的心,咯噔一下,沉了下去,沉到了一個冰冷無底的深淵里。
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趕緊喝了口果汁掩飾過去。
那甜膩的果汁,此刻在她嘴里卻比黃連還苦。
她勉強地扯了扯嘴角,沒讓自己失態(tài)。
整個后半場,她都心不在焉,王同事和丈夫后來又說了些什么,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。
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和別人談笑風生的高偉身上,他看起來還是那么儒雅,那么從容,可是在陳蔓眼里,他的笑容,他的每一個動作,都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默劇,虛假得讓她不寒而栗。
那個晚上,高偉喝多了,回來后吐得一塌糊涂。
03
她給他擦臉,給他蓋被子,看著他熟睡的臉,心里卻是一片冰冷的荒原。
這個男人,這個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,身上到底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事?
高偉回家的時間,看手機的時候越來越長。
他會一個人坐在陽臺上,屏幕的光映著他的臉,神情是她看不懂的凝重。
她走過去,他就下意識地把手機屏幕按滅。
他依然對她體貼,會記得她的生理期,會給她買她愛吃的零食。
可那種體貼里,好像多了一層隔膜,像霧一樣,看得見,摸不著。
他眉宇間那股散不去的疲憊,以前她以為是工作累的,現(xiàn)在看來,倒像是藏著什么化不開的心事。
陳蔓夜里經(jīng)常失眠。她睜著眼睛,看著身邊男人熟睡的輪廓,黑暗中,他顯得那么陌生。
她想過無數(shù)種可能,最壞的那一種,就是他在鄰市,有了另一個家。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,就嚇得她渾身發(fā)冷。
她不敢想下去。她愛這個家,愛這個男人,她怕一捅破那層窗戶紙,這個她用心經(jīng)營了十年的家,就碎了。
可猜忌的毒蛇,每天都在啃噬她的心。她快被逼瘋了。
又一個周一,陳蔓像往常一樣,把高偉送到門口。
他拎起行李箱,親了親她的額頭,“我走了,家里就交給你了。”
“路上小心?!彼χf,心里卻是一片冰涼。
門關上的那一刻,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。
她站了很久,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。
她給母親打了個電話,說天樂有點感冒,這兩天要辛苦她幫忙照看一下,自己要去閨蜜家住兩天,散散心。
她掛了電話,立刻在手機上訂了去鄰市的高鐵票。一個小時后的車。
她沒有收拾什么行李,只背了個包,把那張兒童樂園的收據(jù)和自己的身份證塞了進去。
她覺得自己像個即將上戰(zhàn)場的士兵,悲壯,又決絕。
高鐵在軌道上飛馳,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。
陳蔓的心里,也是亂糟糟的一團。
她不知道自己會發(fā)現(xiàn)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個結(jié)果。
但她知道,她必須去,她不能再活在這種無休止的猜測里。
下了高鐵,她直奔“錦江國際”酒店。那是一棟很氣派的大樓,在陽光下閃著玻璃的光。
她沒有進去。她走到馬路對面,找了一家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面館。
面館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牛油味,玻璃窗上蒙著一層油膩的蒸汽。
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,點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,然后就像一個老練的偵探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酒店的門口。
她等了一天,什么都沒等到。第二天,她又來了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碗里的面坨了,湯也涼了。
就在她快要放棄,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的時候,那個熟悉的身影,終于出現(xiàn)了。
是高偉。他穿著一身休閑裝,步履匆匆地走進了酒店。
陳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她剛想站起來,就看見,高偉的身后,還跟著一個女人。
那個女人穿著一件樸素的連衣裙,懷里抱著一個孩子,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。
他們一起走了進去,高偉還很自然地伸手,幫那個女人撥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(fā)。
那一瞬間,陳蔓感覺自己全身的血都涼了。
世界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,她只能聽到自己心臟“咚咚”的狂跳聲。
她最害怕的那個猜測,那個她不敢去想的噩夢,就這樣活生生地,在她眼前上演了。
他們看起來,多像一家三口。
她坐在那兒,一動不動,直到面館老板過來問她還要不要添點湯。
04
她才像被驚醒一樣,猛地站起來,付了錢,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。
她沒有沖進酒店去質(zhì)問,去嘶吼。
十年安逸的全職太太生活磨平了她的一些棱角,但沒磨掉她骨子里的那份冷靜。
她回到自己住的那個小旅館,房間很小,空氣里有股潮濕的味道。
她把自己扔在床上,眼淚才不爭氣地流了下來。
哭過之后,腦子反而清醒了。
她不能就這么認輸,她要一個真相,一個明明白白的真相。
一個計劃,在她腦中慢慢成形。
她洗了把臉,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。然后,她走進了那家五星級酒店。
酒店大堂金碧輝煌,水晶吊燈的光刺得她眼睛疼。
她深吸一口氣,徑直走到前臺。
她對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實習生說:“你好,我是客房服務部的,麻煩查一下1708房間的客人,是不是有特殊的客房服務要求,經(jīng)理讓我來核對一下。”
那個實習生顯然沒什么經(jīng)驗,看了她一眼,也沒懷疑,就在電腦上敲了幾下,然后點點頭,“先生是姓高,沒有特殊要求?!?/p>
1708。陳蔓在心里默念著這個數(shù)字。
她道了謝,轉(zhuǎn)身走向電梯。每走一步,都像是踩在棉花上。
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張卡,那是她出門前,從一個做酒店經(jīng)理的朋友那里“借”來的酒店通用服務卡。
她說自己的房卡丟了,朋友也沒多想就給了她。
她當時只是以防萬一,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。
電梯里,鏡子映出她蒼白的臉。
她看著那個陌生的自己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:一切都該結(jié)束了。
她站在1708的房門前,能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聲。
她把耳朵貼在門上,想聽聽里面的動靜。
就在這時,她清晰地聽到房間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,那聲音是一種壓抑著痛苦的、焦急的哭喊。
這聲哭喊讓陳蔓瞬間愣住了。
她腦中一片混亂,無數(shù)個念頭閃過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
她不再猶豫,掏出那張通用服務卡,對著門鎖刷了下去。
房門“嘀”的一聲打開,高偉正背對著門口。陳蔓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,看清了房間里的景象,瞬間如遭雷擊,整個人僵在了原地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