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老人的孤獨像秋天的落葉，一片片飄零在歲月的長河里。

有人說，善良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事，因為它不求回報，只是單純地想讓另一個生命過得好一點。

村里人都知道林書銘天天給鄭老太送飯，有人說他傻，有人說他圖財。

可誰也沒想到，這個簡單的善舉背后，藏著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故事。

01

二零一八年的秋天來得特別早，縣城邊上的小村子里，梧桐葉子剛開始泛黃就嘩啦啦地往下掉。林書銘騎著電動車從縣城回村里，車把上掛著兩個塑料飯盒，里面裝著餐館里沒賣完的菜。

雨說下就下，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地上，濺起一股子泥土味。林書銘趕緊把車停在路邊一棵大槐樹下，正想找個地方避雨，就看見不遠處有個老太太坐在屋檐下。

那是村子最偏僻角落的一間老房子，青磚黑瓦，墻皮剝落得厲害，看著就知道有些年頭了。老太太弓著背，手里捧著個缺了口的瓷碗，碗里的稀粥早就涼透了。

林書銘推著車走過去，老太太抬起頭，眼神有些渾濁，臉上的皺紋像溝壑一樣深。她看了林書銘一眼，又低下頭去，繼續(xù)喝那碗涼粥。

“大娘，這粥都涼了，別喝了?！绷謺懓衍囍Ш?，從車把上取下一個飯盒，“我這有熱菜熱飯，您吃點吧?！?/p>

老太太愣了一下，眼睛里閃過一絲警惕：“你是誰家的？我不認識你。”

“我叫林書銘，在縣城開了個小餐館。”林書銘笑著把飯盒遞過去，“這是今天剩的菜，扔了也浪費，您就當幫我個忙。”

老太太盯著飯盒看了好一會兒，最后還是接過來了。打開盒蓋，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面而來，有紅燒肉，有炒青菜，還有一勺米飯。

“這……這太破費了。”老太太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
“不破費，都是剩菜?！绷謺憯[擺手，“您慢慢吃，我先走了?！?/p>

雨還在下，林書銘騎上車就走了。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，眼角濕潤了。她低頭吃了一口紅燒肉，軟爛入味，是她好久沒吃過的味道。

第二天，林書銘特意繞路又經(jīng)過那間老房子。老太太還坐在屋檐下，這回手里拿著針線在縫補衣服?？匆娏謺?，她站起來招手。

“小伙子，昨天謝謝你啊?！崩咸Φ脻M臉褶子，“我叫鄭淑蘭，大家都叫我鄭老太?！?/p>

從那以后，林書銘每天下班都會給鄭老太帶一份飯。村里人開始議論紛紛。

王嬸在村口的小賣部里說：“這林老板也真是的，天天給鄭老太送飯，圖個啥??？”

“誰知道呢，鄭老太那三個孩子都在外面發(fā)大財，說不定老太太手里有錢?！绷硪粋€村民接話。

“要我說啊，鄭老太也是命苦，老頭子走得早，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拉扯大，現(xiàn)在孩子都不管她了?！?/p>

鄭老太的事，村里人都知道一些。她有三個孩子，大兒子鄭明遠在省城做建材生意，二兒子鄭明華在深圳開公司，女兒鄭秀梅嫁到鄰縣當老師。三個孩子都混得不錯，就是很少回來看老太太。

林書銘不管村里人怎么說，還是天天給鄭老太送飯。時間長了，他發(fā)現(xiàn)老太太牙口不好，就特意把肉剁碎，青菜煮爛。老太太愛吃甜的，他就時不時做個紅燒肉，放點糖。

02

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。林書銘的妻子蘇雯是個賢惠的女人，從來不反對丈夫給老太太送飯，有時候還會做些糕點讓他帶去。

“書銘，明天端午節(jié)，我包了些粽子，你給鄭奶奶帶幾個去?！碧K雯一邊包粽子一邊說。

“行，老太太肯定高興。”林書銘幫著遞糯米。

六歲的小寶在旁邊玩積木：“爸爸，我也想去看鄭奶奶?！?/p>

“好，明天帶你去。”

第二天，林書銘帶著小寶去了鄭老太家。老太太看見小寶，高興得不得了，從柜子里翻出一盒糖果塞給他。

“奶奶，這糖你自己吃吧。”小寶懂事地說。

“奶奶不愛吃糖，都給你?！编嵗咸毜念^，眼里滿是慈愛。

林書銘坐在旁邊，聽老太太講她年輕時候的事。

“我家老頭子走得早啊，那時候明遠才十五歲，明華十二，秀梅才九歲?！编嵗咸难凵耧h向遠方，“那時候日子苦啊，為了供他們讀書，我什么活都干過?！?/p>

老太太說，大兒子考上大學那年，家里實在拿不出學費，她把結(jié)婚時的金鐲子賣了。那鐲子是她婆婆傳給她的，是家里唯一值錢的東西。

“明遠那孩子爭氣，大學畢業(yè)就找到了好工作。”老太太臉上有了笑容，“后來他做生意，賺了不少錢?！?/p>

二兒子明華高中畢業(yè)就出去闖蕩，開始做點小生意，賠了不少錢。鄭老太把攢了十年準備蓋新房的錢都給了他。

“那孩子也是命苦，做什么賠什么。我就跟他說，不怕，媽還有錢。”老太太嘆了口氣，“好在后來他去了深圳，總算是做起來了?！?/p>

女兒秀梅最讓她省心，從小學習好，后來考上師范，現(xiàn)在在鄰縣當老師。出嫁的時候，鄭老太東拼西湊，給她置辦了一份體面的嫁妝。

“三個孩子都是好孩子，就是太忙了?！编嵗咸f這話的時候，眼神有些黯淡。

林書銘聽著，心里不是滋味。這老太太一輩子為了孩子，現(xiàn)在老了，孩子們卻都不在身邊。

“鄭姨，您別想太多，孩子們都有自己的生活?！绷謺懓参康?。

“是啊，我明白?！编嵗咸α诵Γ坝心闾焯靵砜次?，給我送飯，我已經(jīng)很知足了。書銘啊，你就像我的第四個孩子?！?/p>

這話說得林書銘心里一熱。從那以后，他送飯更勤了，不光是送飯，有空就過來陪老太太聊聊天。

時間一晃就是兩年。二零二零年的春節(jié)來得特別早，臘月二十就開始下雪。村里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，貼春聯(lián)，殺年豬，熱鬧得很。

鄭老太家卻冷冷清清。因為疫情，三個孩子都沒能回來。老太太一個人坐在屋里，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發(fā)呆。

除夕那天，林書銘一家三口提著大包小包來了。蘇雯做了一桌子菜，有魚有肉，還包了餃子。小寶給鄭奶奶表演節(jié)目，唱歌跳舞，把老太太逗得合不攏嘴。

“鄭姨，今年咱們一起過年?！绷謺懡o老太太倒了一杯茶。

“這怎么好意思，大過年的，你們應(yīng)該在自己家里?！编嵗咸劭艏t了。

“咱們不就是一家人嘛?！碧K雯笑著說。

那個除夕夜，鄭老太很久沒這么高興過了。她拉著小寶的手，一遍遍地說：“好孩子，真是好孩子?！?/p>

這事很快傳遍了全村，王嬸又開始在村口嚼舌根了。

“你們說，這林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企圖啊？大過年的，不在自己家過，跑去陪鄭老太?！?/p>

“我看八成是沖著錢去的。聽說鄭老太的兒女都是大老板，肯定給她不少錢。”

“可不是嘛，要不然誰會這么好心？”

03

流言蜚語很快傳到了林書銘耳朵里。餐館里的伙計小李悄悄告訴他：“老板，村里人都在說您圖鄭老太的錢呢?！?/p>

林書銘笑笑：“讓他們說去吧，嘴長在別人身上?！?/p>

“老板，您就不解釋解釋？”

“清者自清，解釋什么？”林書銘繼續(xù)切菜，“對了，今天多做點軟爛的菜，鄭姨最近胃口不太好?！?/p>

鄭老太也聽說了這些閑話。那天林書銘送飯去，她拉著他的手說：“書銘，你別來了，村里人說閑話呢?！?/p>

“鄭姨，您別聽那些人瞎說?！?/p>

“我知道你是好人，可是……”鄭老太欲言又止，“書銘啊，其實我的孩子們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，她又咽了回去，只是嘆了口氣。

劉大爺是村支書，為人正直。他實在看不下去了，在村委會開會的時候發(fā)了火：“你們這些人啊，真是狗咬呂洞賓！人家林書銘做好事，你們不但不學習，還在背后說閑話。要是村里人都像你們這樣，誰還敢做好事？”

王嬸被說得臉紅了，嘟囔著：“我們也是為了鄭老太好，怕她被騙?！?/p>

“被騙？人家林書銘圖什么？圖鄭老太那間破房子？還是圖她那點養(yǎng)老金？”劉大爺越說越氣，“我看你們就是見不得人家好！”

這事鬧得沸沸揚揚，林書銘卻像沒事人一樣，還是每天給鄭老太送飯。他知道，老太太需要的不是錢，是陪伴。

二零二一年冬天特別冷，臘月初八那天，林書銘像往常一樣去給鄭老太送飯，推開門卻發(fā)現(xiàn)她倒在地上。

“鄭姨！鄭姨！”林書銘趕緊把她扶起來。

老太太臉色蒼白，嘴唇發(fā)紫，已經(jīng)昏迷了。林書銘二話不說，背起老太太就往醫(yī)院跑。村里離縣醫(yī)院有十多里路，他硬是一路小跑把老太太送到了醫(yī)院。

醫(yī)生檢查后說：“老人家營養(yǎng)不良，再加上年紀大了，身體機能衰退。要不是送來及時，怕是要出大事。”

林書銘這才松了口氣。他給老太太辦了住院手續(xù)，墊付了醫(yī)藥費，又買了些營養(yǎng)品。

住院期間，林書銘白天要照顧餐館生意，晚上就到醫(yī)院陪護。蘇雯也常來幫忙，給老太太擦身子，喂飯喂藥。

一天深夜，鄭老太醒了，看見林書銘趴在床邊睡著了，心里一陣酸楚。她輕輕拍了拍林書銘的肩膀。

“鄭姨，您醒了？要喝水嗎？”林書銘趕緊起來。

“書銘，我有件事瞞了你。”鄭老太的聲音很虛弱。

“鄭姨，您好好休息，有什么事等您好了再說。”

“不，我必須現(xiàn)在說?！编嵗咸プ×謺懙氖?，“我的孩子們……其實他們不是不孝順?！?/p>

林書銘愣住了，他看著老太太，等她繼續(xù)說下去。

“明遠每個月都給我打五千塊錢，明華打三千，秀梅打兩千?！编嵗咸难蹨I流了下來，“他們也常打電話，想接我去城里住，是我不愿意去?！?/p>

“那您為什么……”

“我老了，去了也是給他們添麻煩。再說，老頭子留下的房子，我得守著?！编嵗咸嘈?，“其實這些錢我一分都沒花，都存著呢。想著將來都留給他們?！?/p>

林書銘這才明白，老太太不是被兒女拋棄，是她自己選擇了這樣的生活。她把所有的錢都存起來，自己卻過著清貧的日子，連頓熱飯都舍不得做。

“鄭姨，您這是何苦呢？”

“我這輩子就這樣了，能給孩子們多留點是一點?！编嵗咸]上眼睛，“書銘，這五年來，你給我送飯，我心里都記著。其實我早就想把錢給你一些，可你肯定不會要?！?/p>

“鄭姨，您別說這些。我給您送飯，就是看您一個人怪可憐的，沒別的意思?！?/p>

鄭老太點點頭：“我知道，你是個好孩子。比我那三個……不，他們也是好孩子，就是太忙了?！?/p>

04

出院后，鄭老太的身體大不如前了。走幾步就喘，說幾句話就累。林書銘除了送飯，還常常過來陪她聊天，幫她收拾屋子。

二零二二年春天，鄭老太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。她把老照片一張張擦干凈，裝進信封里。把老頭子留下的幾件物什也都包好，上面寫著三個孩子的名字。

“書銘，我活不長了?！币惶?，鄭老太平靜地說。

“鄭姨，您別胡思亂想，您身體好著呢?！?/p>

“人老了，自己心里有數(shù)。”鄭老太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布包，“這里面有些東西，等我走了，你幫我交給劉大爺?！?/p>

“鄭姨……”

“你別說了，聽我的。”鄭老太摸了摸那個布包，“這里面有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，一定要交給劉大爺，讓他等我的孩子們都到齊了再打開?！?/p>

林書銘點點頭，眼眶有些濕潤。

夏天的時候，鄭老太的精神好了一些。她讓林書銘帶她去老頭子的墳上看看。兩個人慢慢走到村后的小山坡上，鄭老太在墳前坐了很久。

“老頭子，我來看你了?！彼匝宰哉Z，“咱們的孩子都很好，都很有出息。還有書銘，這孩子也很好，你在那邊放心吧?！?/p>

秋天來了，梧桐葉又開始飄落。鄭老太越來越虛弱，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。林書銘給她送飯，她也只能吃一點點。

“書銘，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?！币惶?，鄭老太突然說。

林書銘趕緊回去做了一碗最軟爛的紅燒肉，放了她愛吃的糖。鄭老太吃了兩塊，露出滿足的笑容。

“真好吃，跟我年輕時候做的一個味?！?/p>

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得特別大。林書銘冒著雪給鄭老太送飯，推開門發(fā)現(xiàn)她正在寫東西。

“鄭姨，您在寫什么？”

“記賬呢?！编嵗咸痤^，“我把你送的每一頓飯都記下來了，一共是一千八百多頓了?！?/p>

林書銘心里一震：“鄭姨，您記這個干什么？”

“總得記清楚，不能白吃你的。”鄭老太認真地說。

二零二三年初春，天氣剛剛轉(zhuǎn)暖。那天早晨，林書銘像往常一樣去給鄭老太送早飯，推開門卻發(fā)現(xiàn)她安詳?shù)靥稍诖采?，已?jīng)沒有了呼吸。

老太太走得很安詳，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。床頭柜上放著那個記賬的本子，最后一頁寫著：二零二三年三月十五日，第一千八百二十五頓。

林書銘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。他按照鄭老太的遺愿，通知了她的三個孩子。

05

第二天上午，鄭明遠、鄭明華和鄭秀梅先后趕了回來。三個人風塵仆仆，神情憔悴。

林書銘正在老太太家里幫忙料理后事，剛把靈堂布置好，鄭明遠就沖了進來。

“你就是林書銘？”鄭明遠五十多歲，穿著一身名牌西裝，臉色鐵青。

“是，您是明遠大哥吧，鄭姨常提起您?！绷謺懣蜌獾卣f。

鄭明遠二話不說，一把抓住林書銘的衣領(lǐng)：“就是你！這些年一直纏著我媽的就是你！”

林書銘被推得踉蹌了一下，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鄭明華和鄭秀梅也圍了上來。

“說！你從我媽那里騙了多少錢？”鄭明遠眼睛通紅，像要吃人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