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實關聯
我在授權意向書上簽下"林建華"三個字,剛勁有力。
張宇接過文件,低頭看簽名。
他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很久,突然,他的整張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。
"林建華...1950年生...材料科學..."他喃喃自語。
他猛地抬起頭,眼睛瞪得很大,盯著我:"您...您是不是認識李文娟?"
我的手頓住了:"你怎么知道?"
"我媽...她就叫李文娟。"他的聲音在顫抖,"她說她當年拋棄了一個搞科研的...那個人后來成了科學家...她從不肯說名字,但她的剪報本里...全是您的新聞..."
辦公室里靜得可怕。
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。
我看著這個25歲的年輕人。
他的眼睛很像她。
"看來你媽媽收藏了很多。"我的聲音很平靜,"是,我就是那個被她拋棄的窮科研員。"
文件從他手中滑落,掉在地板上。
他彎腰去撿,動作有些慌亂。
再次抬頭時,他的眼眶紅了。
"天哪..."他喃喃道,"我沒想到...我真的沒想到會是您..."
"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傳說...沒想到今天來咨詢的林教授...竟然就是..."
這個簽名,這三個字,連接起了21年前的一段往事。
那段往事里,有貧窮,有拋棄,有堅持,也有今天的相遇。
01
2005年春天,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我的辦公室。
桌上堆滿了資料和實驗數據。
墻上掛著幾張榮譽證書。
我叫林建華,55歲,博士生導師。
這間不大的辦公室,是我過去21年的見證。
電話響了。
"林教授,有位張宇先生想預約咨詢,關于您的專利。"秘書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。
我翻開記事本:"什么時候?"
"他希望明天下午能見您。"
"明天下午3點,我辦公室。"我邊說邊記錄。
掛了電話,我靠在椅背上。
CN20040856,那是我三年前研發(fā)的新型耐高溫合金材料專利。
這些年經常有企業(yè)來咨詢,我習慣了。
科研成果只有轉化應用,才能發(fā)揮真正的價值。
張宇...這名字讓我覺得有些耳熟。
我搖搖頭,大概是多慮了。
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。
窗外的槐樹開花了。
我盯著那些白色的花朵,思緒飄遠。
21年前,也是這樣的春天。
那時的我,33歲,剛從研究生畢業(yè)。
一個月工資45塊錢。
住在12平米的單身宿舍里。
那時我也有過愛情。
李文娟,市百貨公司的會計。
同事介紹認識的。
她長得很漂亮,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。
我們談了一年戀愛,訂了婚。
準備結婚了。
我攢了800塊錢,準備辦婚禮。
那時候,800塊不算少了。
但我把大部分積蓄都投進了科研項目。
一種新型合金材料的研究。
很前沿,但周期長,投入大。
所里的經費有限,我只能自己貼錢做實驗。
"建華,你天天泡在實驗室,什么時候能出成果?"她開始抱怨。
"文娟,再等等,這個項目很重要。"我總是這樣回答。
"你同學老張,現在都是科長了,月入上百。你看看你,還是窮光蛋一個。"
她的抱怨越來越多。
我知道她不開心。
但我放不下我的研究。
那是1984年的冬天。
一個決定改變一切的冬天。
02
那天晚上,我在實驗室做實驗。
一個關鍵的步驟,不能中斷。
我忘了和她約好去看電影。
等我做完實驗,已經是晚上10點了。
沖出實驗室,跑到電影院門口。
她站在寒風中,臉凍得通紅。
"文娟!對不起,我..."
"你心里只有你的破實驗!"她打斷我,聲音在發(fā)抖。
不知道是冷的,還是氣的。
"我在這里等了兩個小時!兩個小時!"
"我不是故意的,那個實驗..."
"夠了!"她轉身就走。
我追上去,拉住她的手。
她甩開我:"林建華,我們不合適。"
"文娟,你聽我解釋。"
"解釋什么?解釋你眼里只有實驗?解釋我連你的實驗都比不上?"
她哭了,淚水在臉上結了冰。
"我媽說得對,跟著你只有受窮的份。"
"你只會做實驗,什么都給不了我。"
"別人都在賺錢,都在過好日子,你還在做夢。"
我站在那里,突然覺得很冷。
不是天氣的冷,是心里的冷。
"文娟,你是不是后悔了?"我問。
她愣了一下,然后點頭:"我后悔了。"
"我想要的,是一個能給我安穩(wěn)生活的男人。"
"不是一個整天做夢的科研狂。"
"我們...還是算了吧。"
那天晚上,我一個人走回宿舍。
雪花開始飄落。
落在頭發(fā)上,融化了,又結成冰。
第二天,她家人來退婚。
把800塊錢還給我,把訂婚戒指也退回來。
她父親說:"小林,不是我們看不起你。"
"實在是你這條路...太苦了。"
"文娟需要的是現實的生活,不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實現的夢想。"
我接過錢和戒指,點點頭。
沒有解釋,也沒有挽留。
既然她選擇了離開,解釋又有什么用呢?
"你們走吧。"我說。
關上門,我坐在床上。
看著那枚戒指,看了很久。
那是我花了兩個月工資買的。
現在又回到我手里了。
我的導師來找我。
"建華,想開點。"他拍拍我的肩膀。
"搞科研是寂寞的,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。"
"老師,我不會放棄的。"我抬起頭。
"既然她選擇了離開,那我就把全部精力放在科研上。"
"我要證明,我的選擇是對的。"
導師看著我,眼神里有欣慰,也有心疼。
"好,有這份志氣就好。"
那天之后,村里開始有閑話。
"聽說小林被退婚了?"
"可不是,女方嫌他窮。"
"搞什么科研,又不賺錢。"
"這輩子怕是娶不上媳婦了。"
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,我裝作沒聽見。
父親倒是很支持我。
"兒子,既然選擇了這條路,就要堅持。"
"錢是賺不完的,但能為社會做點事,這才是真本事。"
"你媽和我,不怕窮,就怕你放棄。"
我把那800塊錢和退婚后的決心,全部投進了實驗室。
03
1984到1990年,這六年是我最艱苦的日子。
全身心投入科研,每天工作16小時以上。
同事們都說我是"科研瘋子"。
周末別人休息,我還在實驗室。
過年別人回家,我守著實驗設備。
工資很低,只夠糊口。
衣服破了補補繼續(xù)穿。
鞋子壞了用針線縫縫。
吃飯就在食堂,最便宜的菜。
但我不覺得苦。
因為我看到了希望。
1987年春天,新型合金材料終于有了突破。
我發(fā)表了第一篇論文。
在學術界引起了關注。
雖然沒有帶來什么經濟收益,但我知道,方向對了。
1988年秋天,老同事聚會。
有人提起李文娟。
"你知道嗎?文娟嫁人了。"
"嫁給一個個體戶,叫張建民。"
"在市場做服裝生意,據說挺賺錢的。"
"還生了個兒子,白白胖胖的。"
我端著茶杯,手頓了一下。
"挺好的。"我說。
"她得到她想要的了。"
那天晚上,我把訂婚戒指拿出來。
看了最后一眼。
然后走到江邊,扔進了江里。
看著它沉下去,我心里反而輕松了。
過去的,就讓它過去吧。
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1990年代初,
下海經商成了熱潮。
很多科研人員也動搖了。
"建華,要不要考慮去企業(yè)?"有同事勸我。
"企業(yè)給的工資高,待遇好。"
"我們這么辛苦搞科研,一個月才幾百塊。"
"人家做生意的,一年賺幾萬、幾十萬。"
我搖頭:"我不去。"
"科研才是我想做的事。"
"錢夠用就行,我不需要太多。"
同事嘆氣:"你這人,太固執(zhí)了。"
也許吧。
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。
1992年,我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。
新型耐高溫合金材料研發(fā)成功。
獲得獎金10萬元。
在當時,這是一筆巨款。
同事們都勸我改善改善生活。
"建華,買套房子吧。"
"或者買點股票,投資一下。"
我搖頭,把錢全部投入下一個項目。
"錢會貶值,但知識不會。"我說。
"我要用這筆錢,做更重要的研究。"
04
1990年代中后期,我的生活開始有了起色。
不是物質上的,是精神上的。
1995年,第二項專利獲得更多認可。
多家企業(yè)來洽談合作。
我開始有了專利轉讓費的收入。
雖然不多,但比工資高多了。
1998年,我被評為博士生導師。
開始帶研究生。
看著這些年輕人,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。
"你們要記住,搞科研是寂寞的。"我對學生們說。
"不要指望一夜成名,也不要指望快速致富。"
"但如果你們堅持下去,會發(fā)現這條路很值得。"
學生們聽得很認真。
其中有個女生問我:"林老師,您為什么不結婚?"
我愣了一下。
"結婚?"我笑了笑,"一個人也挺好的。"
"可以把所有時間都給科研。"
女生還想問什么,被旁邊的同學拉住了。
其實我知道她想問什么。
這些年,家里人也給我介紹過對象。
相親十幾次,都沒成。
不是對方看不上我,就是我太專注工作。
"你這個人,除了實驗室就是實驗室。"
"約會都不按時,結婚有什么意思?"
這些話我聽多了。
后來我就不再相親了。
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。
也挺好。
2000年,我50歲。
頭發(fā)開始花白。
眼鏡度數越來越深。
但精神很好。
因為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。
不是在婚姻里,不是在金錢里。
而是在每一次實驗的突破里,在每一個學生的成長里。
2004年,我的專利開始大規(guī)模商業(yè)應用。
專利轉讓費源源不斷地進賬。
累計超過了2000萬。
同事們都說我發(fā)財了。
"建華,你現在是千萬富翁了!"
"該享享福了。"
我還是住在那間老房子里。
雖然研究所早就給我分配了新房子。
但我住習慣了,不想搬。
大部分錢,我投入了新的研究項目。
或者資助貧困學生。
"錢夠用就行。"這是我常說的話。
"能推動科技進步,比賺錢更有意義。"
05
2005年春天,距離那場退婚,已經21年了。
我55歲,李文娟應該52歲了吧。
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么樣。
這個念頭偶爾會閃過,但很快就消失了。
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。
這天上午,我在實驗室指導學生。
一邊想著下午的咨詢。
張宇...25歲...
如果是1980年出生的話...
我心里突然一跳。
1988年,李文娟生了個兒子。
距離我們退婚,四年。
如果那個孩子現在25歲...
"不會這么巧吧。"我自言自語。
"林老師,您說什么?"學生抬頭問。
"沒什么。"我搖搖頭。
回到辦公室,我讓秘書調出對方的基本信息。
張宇,25歲,本科學歷,某科技公司技術員。
父親張建民,2002年去世。
母親李文娟。
看到"李文娟"三個字,我整個人愣住了。
真的是她。
21年了,她兒子居然來找我咨詢專利。
這算什么?緣分的捉弄?
還是命運的安排?
他知道我是誰嗎?
她有沒有告訴過他,當年的事情?
我坐在椅子上,心情很復雜。
有意外,有唏噓,也有好奇。
21年沒見,她現在是什么樣子?
她的生活過得好嗎?
她后悔過當年的選擇嗎?
這些問題在腦海里轉了一圈,又被我壓下去。
"都過去了。"我對自己說。
"就當是一次普通的技術咨詢吧。"
"他是他,她是她。"
下午3點,準時的敲門聲。
"請進。"
門開了。
一個年輕人走進來,穿著得體,氣質不錯。
他長得很像她。
特別是那雙眼睛。
"林教授您好,我是張宇。"他伸出手,很有禮貌。
我站起來,和他握手。
他握手的瞬間,愣了一下,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秒。
眼神里有一絲疑惑,但很快掩飾過去。
"坐吧。"我指了指沙發(fā),"說說你的問題。"
06
張宇很認真,準備很充分。
他拿出一份專利文件,還有幾頁筆記。
"林教授,我們公司想應用您的CN20040856專利。"
"這是一項新型耐高溫合金材料的專利,對吧?"
"對。"我點頭。
"我們在工藝參數上遇到一些問題。"他翻開筆記。
"溫度控制在1200度時,材料強度達不到預期。"
"但提高到1300度,又會出現脆化現象。"
"想請教您具體的應用方案。"
我拿過他的筆記看了看。
問題分析得很到位。
這個年輕人,用心了。
"你的分析是對的。"我說。
"但你忽略了一個關鍵因素。"
"冷卻速率。"
我在紙上畫了個示意圖。
"溫度不是唯一變量,冷卻速率同樣重要。"
"1200度時,如果采用快速冷卻,可以達到預期強度。"
"同時避免1300度下的脆化問題。"
他眼睛一亮:"我明白了!"
接下來一個小時,我詳細給他講解。
如何調整參數,如何規(guī)避風險,如何優(yōu)化工藝。
他很認真地記錄。
不時提問,問題都很到位。
"這個年輕人不錯。"我心里想。
"有股子鉆研的勁。"
咨詢快結束時,他合上筆記本。
"林教授,您真是太厲害了。"
"我在學校學了四年,都沒有您講得透徹。"
他頓了頓,聲音有些低:"我媽說得對,知識才是真正的財富。"
我心里一動。
"你媽媽?"我問,"她也這么教育你?"
"是啊。"他點頭,眼神有些黯淡。
"我媽就是個普通的退休工人。"
"她年輕時...錯過了很多機會。"
"所以一直教育我要好好讀書。"
"說只有知識,才是別人搶不走的財富。"
我沉默了一下。
她居然會說這樣的話。
21年前,她嫌棄的,不就是我只有知識,沒有金錢嗎?
"你媽媽說得對。"我說。
"那你要好好干,不辜負她的期望。"
"一定!"他點頭。
然后站起來:"林教授,今天真是太感謝您了。"
"您能不能在這份授權意向書上簽個字?"
"我要拿回去給公司,證明我確實得到了您的技術指導。"
"沒問題。"我拿起筆。
在授權意向書上,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"林建華"三個字,剛勁有力。
推給他:"拿去吧。"
07
他接過文件,低頭看簽名。
看了很久。
突然,他的手開始發(fā)抖。
整張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。
他盯著那三個字,嘴唇在顫抖。
"林建華...1950年生...我想起來了……"他喃喃自語。
然后猛地抬起頭,眼睛瞪得很大。
盯著我,滿臉難以置信。
"您...您是不是認識李文娟?"他的聲音在顫抖。
我的手頓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