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士聶曦三兄弟:哥哥27歲英勇犧牲,弟弟被聶曦牽連受苦20年。
福州三坊七巷那條青石板路,聶家老宅子門,三兄弟走出去的地方,門檻都被磕掉了一點,幾十年過去,左鄰右舍早就不記得那家是誰,有一次有人說起,門口那塊石頭是他們老爹蹲著剁過豬肉的地方,老宅子里頭,先后送走了三兄弟。
一個去了南京,雨花臺有槍聲,他站在亂石地,舊軍裝,沒吭聲,沒掙扎,后來地方志里寫“死得硬”,家里說大哥也不是早就想干革命,小時候看著那些特務欺負人,搜糧,打人,憋著氣,后來索性一聲不吭,上山去了,那天走得早,剩下的路沒斷,兩個弟弟繞不開,都是他帶上賊船的。
二哥聶曦,最開始其實考了海軍陸戰(zhàn)隊講武堂,想著自己有個出路,大哥在家里灌那些東西,腦子里塞著,怎么都倒不出來,畢業(yè)后成了吳石副官,腿腳利索,眼睛尖,很快進了圈子。
1949年前后,跟著吳石去了臺灣,表面上做交際科長,暗地里跑香港送情報,朱楓能走臺灣就是靠他偽造身份,后來出事,不是他失誤,是蔡孝乾那邊全線崩了,線人一鍋端,被抓,吃刑,沒說話,1950年馬場町槍決,白襯衫,臉上有笑,臺灣那邊還登了照片,說人端正,走得不慌亂,照片傳回大陸,家里人說這是唯一一張能看的“遺照”,聶磊總說,二哥是笑著去的。
最小的聶磊,撐到最后,地下黨那時候雙線,為了保住二哥身份,組織直接給聶磊扣了個“處理”,說有“可疑”,送延安農場改造,年輕,還啥都不懂,在農場干了五年,回來才知道二哥犧牲三年了,事情沒完,貼上“處理對象”,福州找不到正經工作,六十年代被舉報,說他是“反革命家屬”,檔案里反復寫“重點盯防對象”,申訴沒人理,工廠沒人敢要,后來連住的地方都沒了,街頭蹲過幾晚,下大雨就躲銀行外遮雨棚,一條薄被,一塊紙板當床,第二天還得去單位找工作,手里攥著發(fā)黃的證明材料。
一家三兄弟,誰犧牲得體面誰有名字,2013年西山無名英雄廣場落成,聶能輝、聶曦名字刻上去了,雕像立著,資料寫得清清楚楚,誰哪年犧牲,什么背景,什么稱號,聶磊沒有,連本地志都很難找到他,他沒槍決,沒突圍,就是活著撐過幾個運動,撐到平反,撐到老了病了,剩下氣喘,沒什么英雄,他就是一直沒死也沒瘋的人,后來家門口立了個小牌子,上面寫“平反通知書”,包了塑料膜防雨,有人看見笑,說你這是“站崗”,他咧嘴,說給我哥站崗。
2010年聶曦骨灰回來了,楊韻清幫忙辦的,那時候聶磊走不動,只能躺床上,家人把骨灰盒放到他面前,一只手摸盒子,一只手攥著老照片,二哥白襯衫那張,說二哥是笑著去的,自己是活著熬的,這話跟朋友說完,之后就不再說話了,人老了反而不再有氣,只剩下鈍鈍的倦意。
2015年,孫子在老宅子后堂翻出一本舊日記,聶曦在臺灣寫的,里頭有1949年中秋的小詩,“月照海峽兩處明,身寄虎穴心向京”,家里人讀到那句都愣住了,被叫“特務”、“叛亂分子”的人,原來其實想家,以前從沒聽二哥親口說過想回家,那本日記,是全家?guī)资旰螅谝淮魏投缰匦抡f話。
沒有誰在什么偉大時刻贏了,只是在最沉默的時候沒垮,隱蔽戰(zhàn)線說法其實是后來才有的,那些年里,三個兄弟,一個“暴動分子”,一個“潛臺特務”,一個“反革命家屬”,貼上標簽,沒人愿意撕,貼了就掉不下來,聶能輝走得早,聶曦走得硬,聶磊留下,扛了全部故事,剛開始什么都不懂,后來什么都沒說,但大家都知道,他要是不活著,那兩個哥哥的名字早被翻篇了。
老宅子還在,墻邊榕樹,1983年春天剛冒芽,福州市委來人送平反通知書,那天下午,聶磊在門口坐了一整天,有人路過問他,你在等誰,他說等我二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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