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聯(lián)
“秦望,把袋子給媽媽?!狈矫酚⑸斐鲭p手。
秦望小心翼翼地遞過那個藍布袋子。
袋子沉甸甸的,讓人心里踏實。
“舅舅真的給了?!鼻囟湓谝慌愿吲d地說著。
方梅英的手在顫抖。
她慢慢解開袋口,低頭看了一眼。
突然,她跌坐在炕沿上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...
01
1977年12月的北方小鎮(zhèn),雪下得特別大。
雪花片片,像撕碎的棉絮。風呼呼地刮著,把雪花吹得到處都是。街上沒有人影,只有幾只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。
秦家住在鎮(zhèn)子東頭。三間土房,墻皮都掉了。院子里有一口井,井臺上結了厚厚的冰。
屋里,方梅英蹲在米缸前面。米缸是個大瓦罐,平時能裝五十斤大米?,F(xiàn)在空了,只有缸底還有一些米粒。
方梅英用木勺在缸底刮了又刮。刮出來的米粒不到半碗。她把米粒倒在手心里,仔細數(shù)著。一粒,兩粒,三粒......
“媽媽,還有米嗎?”十歲的秦朵從炕上爬起來。
“有一點?!狈矫酚衙琢5惯M碗里。
秦朵走過來,看了看碗里的米粒?!斑@么少啊?!?/p>
“夠了?!狈矫酚⒄酒鹕?,“媽媽給你們煮粥?!?/p>
十四歲的秦望坐在門檻上。他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棉襖,袖子短了一截。手凍得通紅,但他沒說冷。
方梅英把那點米粒倒進鍋里。加了很多水,很多很多水。鍋里的水都快滿了,米粒在水里游來游去,像小魚一樣。
她點燃灶下的柴火。柴火不多了,只剩下幾根細樹枝?;鹈绾苄。銖娔馨阉疅_。
鍋里冒著熱氣,但聞不到米香。只是熱水的味道,淡淡的。
“媽媽,粥好了嗎?”秦朵又問。
“快了,快了?!狈矫酚⒂蒙鬃訑囍伬锏乃?/p>
過了一會兒,她盛了三碗。每碗都很稀,能看到碗底的花紋。白底藍花的搪瓷碗,還是結婚時買的。
方梅英看了看自己那碗,然后分了一半給秦朵。
“媽媽,你吃?!鼻囟渫苹厝?。
“媽媽喝飽了?!狈矫酚⑿α诵Γ皠偛抛鲲埖臅r候就喝了?!?/p>
秦朵半信半疑。她端起碗,小口小口地喝著。很燙,但很香。至少對她來說是香的。
秦望端起碗,幾大口就喝完了。碗底還有幾粒米,他用舌頭舔得干干凈凈。肚子還是空的,咕咕直叫。
方梅英最后喝。她喝得很慢,每一口都含在嘴里很久才咽下去。好像要把這點粥的味道記住。
喝完粥,三個人坐在炕上。外面的雪還在下,屋里很冷。
“爸爸什么時候回來?”秦朵問。
“快了?!狈矫酚⒄f,“過年前就回來了?!?/p>
其實她也不知道。丈夫在外地工廠干活,已經(jīng)三個月沒有音信了。說好每個月寄二十塊錢回來,但一分錢也沒收到。
“爸爸會帶糖回來嗎?”秦朵繼續(xù)問。
“會的。”方梅英點頭,“還會帶很多好吃的?!?/p>
秦望知道母親在撒謊。但他沒有拆穿。十四歲的他,已經(jīng)懂得很多事情。
天黑了。三個人擠在一張炕上睡覺??皇菦龅?,沒有燒過。燒炕需要柴火,但柴火要留著做飯。
方梅英睡在外面,秦望和秦朵睡在里面。她用身體擋著風,不讓孩子們受凍。
夜很深了。外面的風還在刮,雪花敲打著窗紙。啪嗒,啪嗒,像有人在敲門。
秦望聽到母親在輕聲哭泣。她以為孩子們都睡著了,哭得很小聲。但秦望聽見了,每一聲都聽得很清楚。
方梅英的肚子在咕咕叫。聲音在寂靜的夜里特別響。她用手捂著肚子,想讓聲音小一點。
秦望閉著眼睛,假裝在睡覺。他不想讓母親知道自己聽見了。
第二天早上,天還沒亮,秦望就醒了。
炕上只有他和秦朵。母親不在。
他悄悄爬起來,看見母親坐在桌邊。桌上點著一根蠟燭,蠟燭很短,快要燃完了。
方梅英手里拿著一張紙,在上面寫著什么。寫一會兒,停一會兒,好像在想什么。
秦望走過去。“媽媽,你在干什么?”
方梅英趕緊把紙收起來?!皼]什么,沒什么?!?/p>
秦望看到桌上放著一個藍布袋子。袋子很舊,洗得發(fā)白。但疊得很整齊,像剛洗過一樣。
“媽媽,這是什么?”
方梅英看了看袋子,又看了看秦望。她的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東西。猶豫,不安,還有一點羞愧。
“秦望,過來坐。”方梅英拍了拍身邊的凳子。
秦望坐下。方梅英看著他,好像要說什么很重要的話。
“你和朵朵今天要去一趟舅舅家。”
秦望愣了。舅舅家在三十里外的小村子里,平時很少去。只有過年過節(jié)才去一次。
“去干什么?”
方梅英拿起那個藍布袋子,在手里摸了摸?!叭ソ椟c糧食?!?/strong>
秦望的心沉了下去。借糧食,這說明家里真的沒有吃的了。
“借多少?”
“兩斤就夠了?!狈矫酚⒁蛔忠痪涞卣f,“記住,只借兩斤,多了不能要?!?/p>
秦望點點頭。他明白母親的意思。借太多了不好還,而且顯得太貪心。
“還有,”方梅英繼續(xù)說,“記住是借,不是要。到了那里,要有禮貌,要說好話?!?/p>
“我知道。”
這時候,秦朵也醒了。她揉著眼睛,從炕上爬起來。
“媽媽,你們在說什么?”
“說你們今天要去舅舅家。”方梅英回答。
“去舅舅家?”秦朵一下子精神了,“太好了!”
對她來說,去舅舅家就像一次小小的冒險。她還不太明白這次去的真正目的。
方梅英從炕邊拿出一雙鞋墊。鞋墊是新納的,線還是白色的,針腳很細密。
“這是媽媽昨晚做的?!狈矫酚研瑝|包好,“拿給你舅舅,算是一點心意?!?/p>
秦望接過鞋墊。鞋墊還有些潮濕,因為是剛做好的。他想象著母親昨晚坐在蠟燭前,一針一線地納著。
“媽媽,你昨晚沒睡嗎?”
“睡了,睡了一會兒?!狈矫酚⒄f,“媽媽手快,一會兒就做好了?!?/p>
秦望知道這是假話。這樣細密的針腳,沒有幾個小時做不出來。
早飯還是稀粥。比昨晚更稀,幾乎就是白開水。但三個人都很認真地喝著,好像在喝什么珍貴的東西。
吃完早飯,方梅英又叮囑了一遍。
“只借兩斤,記住了嗎?”
“記住了?!鼻赝c頭。
“多了不要,那樣顯得咱們太貪心?!?/p>
“知道了?!?/p>
“到了那里,先問候你舅舅舅媽,再說借糧食的事?!?/p>
“嗯?!?/p>
“如果他們家也沒有,就算了,不要勉強?!?/p>
“好的。”
方梅英還想說什么,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她看了看兩個孩子,眼里有不舍,也有無奈。
“路上小心,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?!?/p>
“知道了,媽媽?!?/p>
“朵朵,聽哥哥的話,不要亂跑?!?/p>
“我會聽話的?!鼻囟涔郧傻攸c頭。
02
兩個孩子準備出門了。方梅英站在門口,看著他們越走越遠。
雪還在下。不大,但很密。地上已經(jīng)積了厚厚一層,踩上去咯吱咯吱響。
秦朵穿著一件紅色的棉襖,是去年做的。現(xiàn)在有點小了,袖子短了一截。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,像一只小麻雀。
秦望跟在后面。他穿得比較薄,只有一件褪色的藍棉襖。棉襖上有幾個補丁,都是方梅英親手縫的。
走了十幾分鐘,秦朵開始喊累。
“哥哥,我走不動了?!?/p>
秦朵停下來,小臉凍得通紅。她的腳陷在雪里,每走一步都很費力。
秦望看了看妹妹,然后脫下自己的棉襖。
“穿上這個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不冷?!?/p>
其實秦望很冷,但他不能讓妹妹知道。
秦朵穿上哥哥的棉襖,立刻暖和多了。棉襖很大,把她整個人都包住了。
秦望只穿著一件毛衣。毛衣是灰色的,已經(jīng)起了毛球。風一吹,他就打哆嗦。
“哥哥,你冷不冷?”
“不冷?!鼻赝麖娦χ霸蹅兛禳c走,一會兒就暖和了。”
兄妹倆繼續(xù)往前走。雪地很難走,每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。
走了一個小時,遇到了村里的張鐵柱。
張鐵柱比秦望大兩歲,是他從小的玩伴。他正從鎮(zhèn)上往回走,手里拎著一個空籃子。
“秦望,你們?nèi)ツ睦??”張鐵柱問。
“去舅舅家?!鼻赝卮?。
張鐵柱點點頭。他看了看秦望身上的毛衣,又看了看秦朵身上肥大的棉襖,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“我剛從鎮(zhèn)上回來?!睆堣F柱說,“聽說很多人家都在挨餓。老王家已經(jīng)開始喝玉米糊糊了,還摻了很多野菜。”
秦望心里一沉。連野菜都要吃了。
“李家更慘,”張鐵柱繼續(xù)說,“聽說他們家老大已經(jīng)去要飯了?!?/p>
“要飯?”秦朵睜大了眼睛。
“就是討飯?!睆堣F柱解釋,“拿個破碗,挨家挨戶地要?!?/p>
秦朵似乎還不太明白要飯是什么意思。但她從大人們的表情里感覺到了什么。
“我們家也沒糧食了?!睆堣F柱嘆了口氣,“我爸準備去縣里找活干。聽說那邊的工廠還在招人。”
“什么活?”秦望問。
“搬磚頭,抬東西,什么臟活累活都干?!?/p>
秦望想起了自己的父親。他也是在外地工廠干活,但三個月沒有音信了。
“你們小心點?!睆堣F柱說完就走了。
張鐵柱走后,兄妹倆繼續(xù)趕路。
“哥哥,咱們家會不會也要討飯?”秦朵突然問。
“不會的?!鼻赝s緊說,“咱們有舅舅幫忙。”
“舅舅家有很多糧食嗎?”
“應該有吧?!?/p>
其實秦望也不確定。他只是希望舅舅家的情況好一些。
“哥哥,舅舅家會有白饅頭嗎?”秦朵又問。
白饅頭,那是多么奢侈的東西。秦望已經(jīng)很久沒吃過了。
“可能會有。”他不想讓妹妹失望。
“那太好了!”秦朵高興起來,“我要吃兩個大白饅頭?!?/p>
秦望笑了笑,沒有說話。他記得上次吃白饅頭是什么時候。那是半年前,父親還在家的時候。父親從鎮(zhèn)上買回來四個白饅頭,全家人每人一個。那個饅頭又白又軟,咬一口滿嘴都是香味。
現(xiàn)在想起來,那簡直就像做夢一樣。
又走了一個小時,兄妹倆終于看到了舅舅家的村子。
村子不大,只有十幾戶人家。房子都是土坯房,參差不齊地散落在雪地里。有幾戶人家的煙囪在冒煙,說明還有人在家。
舅舅家在村子東頭。三間土房,比秦家還要破一些。院墻是用土坯壘的,有幾處已經(jīng)塌了。
院門是兩扇木門,油漆都掉光了。門上貼著去年的春聯(lián),已經(jīng)被風雨撕得破破爛爛。
秦望敲了敲門。
“誰?。俊崩锩?zhèn)鱽砭司说穆曇簟?/p>
“舅舅,是我,秦望?!?/p>
門開了。舅舅方志遠站在門口,手里還拿著一把斧頭。他剛才在劈柴。
方志遠四十多歲,比方梅英大五歲。他長得很瘦,臉上有很多皺紋。穿著一件舊軍大衣,腳上是一雙破棉鞋。
“秦望,朵朵,怎么來了?”方志遠放下斧頭,“這么大的雪,路不好走吧?”
“還行。”秦望回答。
“快進屋,外面冷?!狈街具h讓開路。
院子里堆著一些柴火,都是細樹枝??雌饋硪膊欢?,只夠燒幾天的。
進了屋,秦望看到舅媽趙桂花坐在炕上。她正在縫補一件衣服,是個孩子的棉襖。
趙桂花三十多歲,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很多。臉色蠟黃,瘦得像一根竹竿。頭發(fā)也沒有光澤,隨意地扎在腦后。
“桂花,秦望他們來了?!狈街具h對妻子說。
趙桂花抬起頭,勉強笑了笑?!皝砹?,快坐,快坐?!?/p>
八歲的表弟方小石躺在炕上。他蓋著一床很薄的被子,臉色發(fā)白,看起來病懨懨的。
“小石,秦望哥哥和朵朵姐姐來看你了?!壁w桂花對兒子說。
方小石睜開眼睛,看了看秦望和秦朵,但沒有說話。他看起來很虛弱,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秦望和秦朵坐在炕沿上。屋里很冷,連炕都是涼的。看來他們家也舍不得燒炕。
“你們吃飯了嗎?”趙桂花問。
“吃了,吃了。”秦望趕緊回答。
其實他們只喝了一碗稀粥,但他不想給舅舅家添麻煩。
方志遠在屋里走了幾步,然后坐在一張破椅子上。椅子的腿有些松動,他坐下去的時候椅子搖搖晃晃。
“你媽媽好嗎?”方志遠問。
“好,很好?!鼻赝卮稹?/p>
“你爸爸呢?還在外地?”
“嗯,還在工廠干活?!?/p>
方志遠點點頭,但沒有繼續(xù)問下去。他好像看出了什么。
屋里安靜下來。只聽見外面風雪的聲音,還有方小石微弱的呼吸聲。
秦望猶豫了一下,然后開口說:“舅舅,我媽媽讓我來跟你借點東西?!?/p>
“借什么?”方志遠問。
“借點糧食?!鼻赝穆曇艉苄?,“就借兩斤?!?/p>
方志遠的臉色變了。他看了看妻子,又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兒子。
“兩斤......”方志遠重復了一遍。
“對,就兩斤?!鼻赝麖娬{(diào),“我媽媽說了,是借,不是要。過一段時間就還?!?/strong>
03
趙桂花也停下了手里的針線活。她看著秦望,眼里有種復雜的表情。
屋里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。連方小石都感覺到了,他睜開眼睛看著大人們。
方志遠站起來,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。然后他停下來,看著趙桂花。
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。那種眼神,秦望以前見過。大人們在討論重要事情的時候,就是這種眼神。
“小石,你去隔壁找奶奶玩。”趙桂花對兒子說。
“媽媽,外面下雪呢?!狈叫∈f。
“那就在奶奶家暖和暖和,一會兒媽媽去接你?!?/p>
方小石不情愿地從炕上爬起來。他很瘦弱,動作很慢。穿好鞋子后,慢慢走出了屋子。
方小石走后,方志遠和趙桂花開始小聲說話。
“咱們家還有多少?”方志遠問。
“還有五斤小米?!壁w桂花回答,“是小石這個月的口糧。”
“五斤......”
“還有那包白糖,是我攢了半年的,準備給小石過年喝糖水?!?/p>
秦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。他的心沉得更厲害了。舅舅家也沒有多余的糧食。
“要不算了?!鼻赝酒饋恚熬司?,咱們回去吧?!?/p>
“坐下?!狈街具h擺擺手,“等一下?!?/p>
兩人繼續(xù)小聲商量。秦望聽不太清楚,但能感覺到他們在爭論什么。
“不行,那是小石的口糧?!壁w桂花說,聲音稍微大了一些。
“梅英也不容易?!狈街具h回答。
“可是小石還小,他身體不好,不能餓著。”
“兩斤,就給兩斤。”
“那小石吃什么?”
“想辦法。”
秦望聽得心里難受。他知道這兩斤糧食對舅舅家意味著什么。
過了很久,方志遠走進了里屋。秦望聽到里面有翻箱倒柜的聲音,還有趙桂花的嘆氣聲。
趙桂花坐在炕上,眼圈有些紅。她看著秦望和秦朵,欲言又止。
“舅媽......”秦望想說什么。
“沒事,孩子?!壁w桂花搖搖頭,“你舅舅在想辦法?!?/p>
又過了一會兒,方志遠從里屋出來了。他手里拿著那個藍布袋子,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。
“拿回去吧?!狈街具h把袋子遞給秦望。
秦望接過袋子,感覺確實很重。比想象中要重很多。
“舅舅,這......”
“別說了?!狈街具h打斷他,“天快黑了,你們早點回去?!?/p>
方志遠的聲音有些啞,眼圈也紅了。秦望不知道他在里屋做了什么,但肯定很艱難。
這時候,方小石從外面回來了。他一進門就看到了秦望手里的袋子。
“媽媽,那是我的......”方小石指著袋子,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。
“別說了。”趙桂花趕緊抱住兒子,“小石乖,別哭?!?/p>
但方小石哭得更厲害了。他知道那個袋子里裝的是什么,那是他的口糧,是他活下去的希望。
秦望看著表弟哭泣,心里五味雜陳。他想把袋子還回去,但方志遠不讓。
“秦望,快走吧?!狈街具h催促,“別讓你媽媽擔心?!?/p>
秦望拉著秦朵往外走。秦朵還沒反應過來,一直回頭看方小石。
“表弟為什么哭?”秦朵問。
“不知道?!鼻赝麚u頭,“可能是生病了。”
出了院子,方志遠送他們到村口。
“秦望,”方志遠停下來,“回去告訴你媽媽,讓她別擔心?!?/p>
“嗯?!?/p>
“還有,”方志遠猶豫了一下,“這事別跟別人說?!?/p>
秦望明白了。舅舅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家也在挨餓。
“我知道,舅舅?!?/p>
方志遠點點頭,轉(zhuǎn)身走了。他的背影在雪地里顯得很孤單。
回家的路上,秦朵一直很興奮。
“哥哥,袋子里是什么?”
“應該是糧食?!?/p>
“是大米還是白面?”
“回去就知道了。”
“我覺得是白面?!鼻囟渥匝宰哉Z,“白面可以包餃子?!?/p>
秦望沒有說話。他抱著那個沉甸甸的袋子,想起表弟的哭聲,心里很不安。
“哥哥,你怎么不說話?”
“沒什么,就是有點累。”
“那我來拿袋子吧。”
“不用,我拿得動?!?/p>
雪停了,但天色已經(jīng)很暗了。遠處的山頭被雪覆蓋著,像一個個白色的饅頭。
兄妹倆加快了腳步。他們想早點回家,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母親。
走了兩個小時,終于看到了家里的燈火。那是一盞煤油燈,光線很微弱,但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溫暖。
“媽媽,我們回來了!”秦朵跑在前面,推開門就喊。
方梅英從炕上坐起來。她一直在等,眼睛都熬紅了。
“回來了,快進來?!狈矫酚⑵鹕碛?。
秦望走進屋,把袋子放在桌上。
“媽媽,舅舅給了。”秦朵高興地說。
方梅英看著桌上的袋子,有些不敢相信。“真的給了?”
“給了。”秦望點頭,“舅舅說讓我們拿回來?!?/p>
方梅英走到桌邊,用手摸了摸袋子。袋子確實很重,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。
“給了多少?”
“不知道,舅舅沒說?!?/p>
方梅英拿起袋子,掂了掂分量。至少有兩斤,可能還要多一些。
“你舅舅怎么說的?”
“他說讓我們拿回來,別的沒說什么?!?/p>
方梅英心里有些疑惑。按理說,借糧食應該說清楚借多少,什么時候還。但舅舅什么都沒說。
“媽媽,快打開看看吧?!鼻囟浯叽?,“我想知道是什么?!?/strong>
方梅英點點頭。她慢慢解開袋口,小心翼翼地。
方梅英低頭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東西。突然,她跌坐在炕沿上,捂著臉泣不成聲,哭得撕心裂肺。秦望和秦朵都傻了,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