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“陳總,已經(jīng)修好了,以后應(yīng)該不會有問題了。那……我就先回去了?!蔽沂帐昂霉ぞ?,擦干凈手上的油污,只想趕緊離開。
女老板陳靜家的這間廚房,既高級又壓抑,讓我渾身緊繃。我正走到玄關(guān),彎腰準(zhǔn)備換鞋,一個帶著遲疑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“李偉……”
我回過頭,她靠在廚房門框上,身上那件平時絕不會穿的灰色居家T恤,讓她看起來跟公司里那個雷厲風(fēng)行、不茍言笑的女強人完全是兩個人。下午的陽光斜著照進來,給她整個人都度上了一層柔和的光。
她看著我,眼神里有一種我看不懂的復(fù)雜情緒,輕聲說:“我燉了肉,你要不要吃點再走?”
走,還是不走?我大腦一片空白。這已經(jīng)不是簡單的吃飯邀請,背后似乎藏著更多我說不清的東西。
就因為這個邀請,我和我那個高高在上的女老板,之后的人生軌跡徹底發(fā)生了改變……
01
周六的下午,對于我這種在一座不好不壞的二線城市里混日子的單身漢來說,是一周中最寶貴的黃金時段。
窗外的陽光被老舊小區(qū)的梧桐樹篩成一片片金色的碎屑,懶洋洋地灑在我那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地板上。音箱里放著陳奕迅的老歌,我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T恤和一條大褲衩,正專心致志地給剛網(wǎng)購回來的多肉植物換盆。泥土的芬芳混著空氣中浮動的微塵,構(gòu)成一種與世隔絕的安逸。
這種安逸,在下午三點整,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徹底擊碎。
我瞥了一眼屏幕,心跳猛地漏了一拍——來電顯示是“陳總”。
我的老板,陳靜。
這家不大不小的設(shè)計公司的創(chuàng)始人,一個在我們這個行業(yè)里都小有名氣的女強人。平日里,她就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“噠噠”聲,是會議室里不容置喙的冰冷指令,是我們這些小職員仰望卻不敢靠近的存在。
周末,還是私人號碼打過來,我的第一反應(yīng)是公司出大事了。是不是哪個項目服務(wù)器崩了?還是哪個客戶半夜發(fā)瘋要改方案?
我手忙腳-亂地在褲子上擦了擦沾著的泥土,深吸一口氣,用最快速度切換到工作模式,畢恭畢敬地接起電話:“喂,陳總。”
“李偉?”電話那頭的聲音沒有了平日里的清冽和銳利,反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焦急和……窘迫?“那個,不好意思啊,周末打擾你?!?/p>
“沒事沒事,陳總,您說,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?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不是公司的事?!彼D了頓,似乎有點難以啟齒,“是我家里的事。那個……我家廚房的水管爆了,到處都是水,物業(yè)喊了半天說派人,到現(xiàn)在也沒影子。我記得之前公司裝修,有幾個電路問題是你自己弄好的,就想……冒昧問問你,懂不懂修水管?能不能……過來幫個忙?”
我愣住了。
修水管?
我腦子里瞬間閃過一百個念頭。我的周末,我的多肉,我的清凈,全都要泡湯了??蓪Ψ绞顷愳o,是每個月給我發(fā)工資的人。更何況,她電話里的語氣,是我從未聽過的“低聲下氣”,那種女強人忽然暴露出無助一面的反差,讓我根本說不出一個“不”字。
那種“被需要”的感覺,混雜著無法抗拒的職場權(quán)力鏈,在我心里攪拌成一團亂麻。
“啊……我,我懂一點,可以去看看。”我聽見自己干巴巴地回答。
“太好了!”她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如釋重負(fù),“那你方便嗎?我給你發(fā)個地址,打車費我報銷。”
“方便的,陳總,您發(fā)給我吧,我馬上過去?!?/p>
掛了電話,我看著一旁剛換了一半土的多肉,長嘆一口氣。這個周末,注定是沒法安生了。我從衣柜里翻出一件還算體面的T恤和牛仔褲換上,拎起陽臺角落里那個積了灰的工具箱,走出了我的“避難所”。
陳靜住的小區(qū)叫“靜安華府”,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我這種工薪階層該來的地方。門禁森嚴(yán),綠化堪比公園。我報上門牌號和業(yè)主姓名,保安打了個內(nèi)線電話確認(rèn)后才放行,那眼神仿佛在審視一個可疑人員。
我一路找到她家門口,那扇厚重的深棕色木門更增添了我的局促感。我按了門鈴,里面很快傳來一陣拖鞋的趿拉聲。
門開了,開門的一瞬間,我徹底怔住了。
眼前的陳靜,和我腦海里那個形象完全對不上號。
她沒有穿剪裁得體的職業(yè)套裝,而是套著一件寬大的灰色居家T恤,領(lǐng)口有點舊了,甚至能看到一點點洗滌留下的毛球。一頭漂亮的波浪長發(fā)被一個鯊魚夾隨意地固定在腦后,幾縷碎發(fā)不聽話地垂在臉頰邊。她的臉上干干凈凈,沒有一絲妝容,平日里被精致妝容掩蓋住的疲憊,此刻在眼角堆成一層抹不去的倦意。
這是我第一次,看到如此“生活化”的陳靜。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“陳總”,更像一個為生活瑣事煩惱的普通女人。
“李偉,快請進?!彼齻?cè)身讓我進來,語氣里帶著感激,“真是不好意思,把你叫過來。”
“沒事。”我換上她遞過來的一雙男士拖鞋,應(yīng)該是備用給客人的,有點大。
一進門,我就聞到一股潮濕的水汽??蛷d裝修得簡約又高級,一看就價值不菲,但此刻,通往廚房的門口鋪滿了毛巾,地板上還有沒來得及擦干的水漬,破壞了這份精致。
“就在廚房?!彼噶酥?。
我拎著工具箱走進去,情況比我想象的要嚴(yán)重。不是簡單的漏水,是水槽下方一根連接冷水管的金屬軟管,因為老化,從接頭處整個裂開了。剛才她應(yīng)該是關(guān)了總水閥,但地面上已經(jīng)積了一層薄薄的水。
“你先看看,能修嗎?不行的話我就只能等明天了?!标愳o站在我身后,有些不安地問。
我蹲下身子,仔細(xì)檢查了一下,伸手?jǐn)Q了擰那個接口:“接頭徹底壞了,得換一根新的軟管。陳總,你家里有備用的嗎?”
02
她一臉茫然地?fù)u頭:“我不知道,這些東西我從來沒管過?!?/p>
我心里暗嘆一聲,這就是女強人的生活盲區(qū)嗎?
“這樣吧,我下去看看小區(qū)門口有沒有五金店,應(yīng)該有賣的?!蔽艺f著就要起身。
“別!”她立刻叫住我,“我剛看了,今天周末,門口那家小店關(guān)門了。要不去大超市,開車得二十分鐘,太麻煩你了?!彼樕蠈憹M了“不想再給你添麻煩”的表情。
我沉吟了一下,打開自己的工具箱。那是我爸,一個老鉗工,以前給我配的,里面零零碎碎什么都有。我翻找了一會兒,居然從一個角落里掏出了一卷白色的生料帶和一小罐密封膠。
“陳總,我先用這個臨時處理一下,把裂口封死。這樣至少能保證你今晚能用上水。但是不保險,你最好明天還是找人來換根新的。”
“能撐到明天就行!”她立刻點頭,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,我就蹲在這片狼藉的廚房里,進行一場尷尬的維修。
陳靜家的廚房很大,中島臺,嵌入式烤箱,雙開門大冰箱,每一樣都閃著高級的光澤。而我,一個來自老舊出租屋的“修理工”,蹲在這里,顯得格格不入。
她想幫忙,但又不知道從哪下手,只能站在一邊,在我需要的時候幫我遞一下扳手,或者用手機幫我照亮水槽下面的黑暗角落。
沉默是尷尬的催化劑。大部分時間,我們倆都沒話,廚房里只有我擰螺絲、纏生料帶的細(xì)碎聲響。我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,這讓我渾身不自在,只能把頭埋得更低,假裝全神貫注。
可人的感官是騙不了人的。
除了空氣里那股鐵銹和潮濕的味道,我一直能聞到一股奇異的、霸道的香氣。那是一種濃郁的肉香味,帶著醬油、八角和冰糖混合在一起的甜咸氣息,像是用小火慢燉了很久很久,已經(jīng)完全融入了空氣里。
香味的源頭,來自灶臺上的一個紫色砂鍋。鍋蓋邊緣正“咕嘟咕嘟”地冒著微弱的熱氣。
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,幸好聲音不大,被我一聲輕咳掩蓋了過去。
我不敢抬頭,眼角的余光卻控制不住地四處亂瞟。我看到中島臺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,封面上是卡通圖案,好像是本育兒類的書籍。書旁邊,還有一個粉色的蝴蝶結(jié)發(fā)卡。
這些小東西,像一把把鑰匙,一點點打開了“陳總”這個符號化的形象背后,那個屬于“陳靜”的、真實的世界。她不僅僅是我的老板,還是一個母親。
或許是沉默太久,她主動找了個話題:“李偉,你……平時周末都喜歡做什么?”
“我啊,沒什么特別的,就待在家里,看看電影,養(yǎng)養(yǎng)花草?!蔽依蠈嵒卮?。
“挺好的,清凈?!彼p聲說,語氣里有一種我說不出的羨慕。
“你也是一個人住嗎?”她又問。
“嗯,一個人?!?/p>
“挺能干的,還會修這個?!彼粗沂稚系膭幼?,由衷地贊嘆了一句。
這句夸獎,比她在公司年會上夸我“項目完成得不錯”要來得真誠得多,也讓我心理稍微松弛了一點。
氣氛,就在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里,悄悄地發(fā)生著變化。那堵橫在我們之間的、看不見的墻,似乎裂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。
“好了。”
我把最后一圈生料帶緊緊纏好,又在接口處抹上一層厚厚的密封膠,然后站起身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額頭上已經(jīng)沁出了一層細(xì)密的汗珠,后背的T恤也有些濕了。
“陳總,你把總水閥打開試試。”
她依言走到廚房外,幾秒鐘后,我聽到一陣水流沖進管道的聲音。我緊張地盯著那個剛剛被我“急救”過的借口。
一秒,兩秒,十秒……
一滴水都沒有滲出來。
我打開水龍頭,清澈的水流嘩嘩地沖刷著水槽,一切正常。
“沒漏!李偉,你太厲害了!”陳靜走進來,看到這一幕,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。那笑容很燦爛,沖淡了她眉宇間的疲憊,讓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。
“只是臨時的,最好明天就換掉?!蔽以俅螐娬{(diào),一邊收拾我的工具。扳手、鉗子、螺絲刀,一一擦拭干凈,放回它們在工具箱里的位置。我的任務(wù)完成了,現(xiàn)在只想趕緊逃離這個讓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地方,回去繼續(xù)我被打斷的“咸魚”周末。
我擦干凈手上的油污,站直身體,又恢復(fù)了那一貫的、帶著些微距離感的下屬語氣:“陳總,已經(jīng)修好了,以后應(yīng)該不會有問題了。那……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我說完,就拎著工具箱,轉(zhuǎn)身朝玄關(guān)走去。高檔公寓的中央空調(diào)開得很足,可我的后背還是感覺有點發(fā)燙。
我走到了門口,已經(jīng)能看到那扇深棕色的木門,只要換上鞋,打開它,我就能回到屬于我的世界。
03
我彎下腰,正準(zhǔn)備去解鞋帶。
“李偉……”
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,不大,卻清晰地鉆進了我的耳朵。不是客套的“謝謝你”,也不是公事公辦的“辛苦了”,而是我的名字。
我停下動作,直起身子,回過頭。
我看到陳靜就靠在廚房的門框上,雙手抱在胸前,那姿勢讓她顯得有些嬌小。她沒有看我,而是望著客廳窗外那片即將被染成橙色的天空,眼神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、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。下午的陽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,斜斜地照在她身上,給她那件普通的灰色T恤和隨手挽起的頭發(fā)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。
她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,嘴唇動了動,又停下。
就在我以為她要說什么“注意安全”之類的客套話時,她終于轉(zhuǎn)過頭,目光落在我臉上。那眼神很直接,沒有了白天的狼狽,也沒有了剛才的感激,而是一種……試探和真誠。
然后,她看著我,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,輕聲說出了那句讓我的心臟瞬間漏跳一拍、讓整個空間都安靜下來的話:
“我燉了肉,你要不要吃點再走?”
那一瞬間,我的大腦“嗡”的一聲,變成了一片空白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