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家常言：“子女是緣，有討債的，有還債的；夫妻是緣，有報恩的，有報怨的。”

世間父母，大多以為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(xù)，是自己選擇了孕育他。卻鮮有人知曉，在那幽冥的輪回之所，每一個即將降生的魂魄，都曾睜著一雙清澈的慧眼，于茫茫人海中，仔細(xì)地挑選著自己的父母。

他們選擇的，并非是最富有的家庭，也非是最有權(quán)勢的門第。他們選擇的，是一份獨一無二的“緣”。

民間傳說，送子觀音曾悄然點化世人：莫要輕易對你的孩子生氣發(fā)火。因為他之所以選擇你，來到你的身邊，背后藏著三個你不知道的深意。

張?zhí)m以前從不信這些，她只覺得自己的兒子，就是老天爺派來折磨她的。

直到那天，她從兒子的嘴里聽到那句不該屬于一個五歲孩子的話，她才幡然醒悟，原來自己差點就毀了這段天定的母子緣分。

01.

張?zhí)m的兒子叫明明，今年五歲。

這孩子，長得眉清目秀，安靜得不像個男孩。

可就是這份安靜，快把張?zhí)m給逼瘋了。

“明明！吃飯！你看著那碗飯能看飽嗎？”

晚飯桌上，張?zhí)m的火氣又一次“騰”地躥了上來。

明明手里拿著小勺子，卻不動彈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，直愣愣地盯著碗里的一粒米飯，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寶。

“我跟你說話呢！你聽見沒有！”

張?zhí)m“啪”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，聲音尖銳了幾分。

丈夫李偉連忙打圓場：“哎，你小點聲，嚇著孩子。明明，快吃飯，吃完飯爸爸給你講故事?！?/p>

明明像是才從自己的世界里回過神來，慢吞吞地抬起頭，看了看媽媽，又看了看爸爸，然后舀起一勺飯，機械地送進(jìn)嘴里。

他嚼得很慢很慢，仿佛那不是飯，而是一味難以下咽的藥。

張?zhí)m看著兒子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，心里的火氣怎么也壓不住。

明明從出生起，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。

別的嬰兒餓了、尿了，都會扯著嗓子哭。他倒好，不哭不鬧，就睜著一雙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你，看得你心里發(fā)毛。

長大一點，別的孩子活蹦亂跳，上房揭瓦。他卻總喜歡一個人待著，要么對著墻角的螞蟻一看就是半天，要么就搬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，仰著頭看天上的云。

別人問他看什么，他也說不出來，就說：“云在和我說話?！?/p>

張li蘭帶他去醫(yī)院檢查過好幾次，從頭到腳，醫(yī)生都說這孩子健康得很，沒毛病。

可張?zhí)m知道，他有“病”。

他的“病”，就是來折磨她這個當(dāng)媽的。

你讓他往東，他偏要往西。你教他數(shù)數(shù)，他卻問你天上有幾顆星星。

你沖他發(fā)火，他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會哭鬧求饒，他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看著你，眼神里沒有害怕，反而……像是一種憐憫。

對，就是憐憫！

那種眼神，讓張?zhí)m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丑，更加地火冒三丈。

“吃快點！一碗飯要吃到什么時候！”

張?zhí)m忍不住又催了一句，聲音里充滿了不耐煩。

明明手一抖，勺子里的飯菜灑在了新?lián)Q的衣服上。

張?zhí)m的理智，“崩”的一聲，徹底斷了。

02.
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！?。?！”

張?zhí)m一把奪過兒子手里的勺子，抓著他的胳膊就把他從椅子上拽了下來。

“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添亂！養(yǎng)你有什么用！”

她氣急了，口不擇言，話說出口才覺得有些重了。

可看著兒子衣服上那片油漬，她心里的火又壓過了那一絲愧疚。

明明沒有哭，他只是低著頭，看著自己的腳尖，小小的身體微微發(fā)抖。

“你看看人家隔壁的東東，多聽話，多懂事！你再看看你！你是上天派來討債的嗎？”

李偉看不下去了，趕緊上前拉開張?zhí)m。

“行了行了，不就是弄臟件衣服，洗洗就好了，你跟個孩子置什么氣？”

“我置氣？你問問他，他哪天不讓我生氣？！”張?zhí)m甩開丈夫的手，指著明明，“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，攤上這么個兒子！”

這句話，像一根針，深深地扎進(jìn)了明明的心里。

他終于抬起了頭，看著暴怒的母親，眼睛里沒有淚水，只有一種超乎年齡的平靜和悲傷。

他輕聲說了一句：“媽媽，你以前……不是這樣的。”

張?zhí)m愣住了。

“你說什么？”

明明沒有再說話，只是默默地走到墻角，又開始盯著地上的一個縫隙發(fā)呆。

那一晚，張?zhí)m失眠了。

兒子那句“你以前不是這樣的”像魔咒一樣在她腦子里盤旋。

她以前是什么樣的？

結(jié)婚前，她也是個溫柔愛笑的姑娘。

剛懷孕時，她滿心歡喜，每天都對著肚子里的寶寶說話，給他講故事，暢想著他出生后的樣子。

她發(fā)誓，一定要做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媽媽，溫柔、耐心，永遠(yuǎn)不發(fā)脾氣。

可從什么時候開始，自己變成了現(xiàn)在這個面目可憎的樣子？

是從兒子第一次不聽話開始？還是從鄰居們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和兒子開始？

她想不起來了。

她只知道，自己的耐心，在日復(fù)一日的消磨中，已經(jīng)所剩無幾。

她愛兒子，這一點毋庸置疑。

可她也真的，快要被這個“與眾不同”的兒子給逼瘋了。

03.

矛盾的升級，是在明明上了幼兒園之后。

幼兒園的老師三天兩頭給張?zhí)m打電話。

“明明媽媽，您有空來一趟幼兒園嗎？”

“明明媽媽，明明今天又一個人在角落里坐了一天，不跟小朋友玩?！?/p>

“明明媽媽，今天做游戲，明明把所有小朋友的積木都擺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，誰碰他就尖叫……”

每一次接到老師的電話，張?zhí)m都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火辣辣的疼。

她開始害怕去接兒子放學(xué)，害怕看到別的家長聚在一起，對著她和明明指指點點。

“就是他，那個怪孩子。”

“聽說他腦子有問題?！?/p>

這些閑言碎語，像刀子一樣割在張?zhí)m的心上。

她把所有的怨氣，都?xì)w結(jié)到了兒子的身上。

如果他能“正?！币稽c，如果他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活潑開朗，自己就不用承受這些了。

這天，張?zhí)m去幼兒園接明明，又被老師單獨留了下來。

“明明媽媽，我們覺得，您最好還是帶孩子去看看心理醫(yī)生。”老師委婉地建議。

張?zhí)m的腦子“嗡”的一聲，像是被重錘敲擊了一下。

心理醫(yī)生？

那不就是說她兒子是神經(jīng)病嗎？！

她強忍著怒火，扯著嘴角對老師笑了笑，一句話沒說，拉著明明就走出了幼兒園。

回家的路上，張?zhí)m一言不發(fā)，但抓著明明手腕的力氣，卻越來越大。

明明感覺到了媽媽的憤怒，他不安地想把手抽回來，卻被抓得更緊了。

一進(jìn)家門，張?zhí)m就把門“砰”地一聲關(guān)上，再也忍不住了。

“你到底想怎么樣？！”她沖著明明低吼，“你非要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怪物，你才開心是不是？！”

明明被她嚇到了，怯生生地看著她，小聲說：“我沒有……”

“你沒有？！老師都讓我?guī)闳タ葱睦磲t(yī)生了！你還說你沒有！”

張?zhí)m越說越氣，看到桌上明明早上沒喝完的半杯牛奶，她端起來，走到他面前。

“你不是不愛說話嗎？你不是喜歡發(fā)呆嗎？行！我今天就讓你清醒清醒！”

說著，她舉起杯子，就要把那半杯涼牛奶，從明明的頭頂澆下去。

04.

“張?zhí)m！你瘋了！”

一聲怒喝傳來，丈夫李偉正好下班回家，看到這一幕，嚇得魂飛魄散，一個箭步?jīng)_過來，奪下了張?zhí)m手里的杯子。

牛奶灑了一地，也濺了張?zhí)m一身。

冰涼的液體，讓她瞬間清醒了一些。

她看著丈夫暴怒的臉，又看了看站在原地，嚇得一動不動，小臉煞白的兒子，一時間，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他才五歲！是你的親生兒子！你怎么下得去手！”李偉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

他從未對張?zhí)m發(fā)過這么大的火。

“我……”張?zhí)m張了張嘴，想辯解什么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里像堵了棉花。

李偉沒有再理她，而是蹲下身，一把將明明緊緊地抱在懷里。

“明明不怕，爸爸回來了，爸爸在。”

他能感覺到，懷里小小的身體，在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
過了好久，明明才從他懷里探出頭來，看向自己的媽媽。

他的眼睛里，第一次蓄滿了淚水，但那淚水沒有掉下來，只是在眼眶里打著轉(zhuǎn)。

他看著張?zhí)m，用一種近乎絕望的、帶著哭腔的聲音，說出了一句讓夫妻倆都如遭雷擊的話。

“媽媽……你答應(yīng)過我的……你說過你不會再這樣了……”

張?zhí)m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
答應(yīng)過他？

什么時候？在哪里？

她怎么不記得自己對兒子做過這樣的承諾？

李偉也愣住了，他松開兒子，看著他：“明明，你……你說什么？媽媽什么時候答應(yīng)過你？”

明明抽了抽鼻子，眼淚終于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。

他看著張?zhí)m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說道：

“在天上。我下來之前，你明明答應(yīng)過我的?！?/p>

“你說，你這一世會好好愛我，會很有耐心，不會再對我發(fā)脾氣了……”

“你說，你是來還債的……”

整個客廳，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
張?zhí)m和李偉，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五歲孩童。

他的話，像一把來自遙遠(yuǎn)時空的鑰匙，猛地插進(jìn)了張?zhí)m的記憶深處，打開了一扇她早已遺忘的大門。

一個模糊而又真實的夢境，瞬間涌入了她的腦海。

05.

那是在她懷孕初期，一個讓她印象深刻，卻又因為太過離奇而被刻意遺忘的夢。

夢里，她身處一片云霧繚繞之地，眼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。

一個身穿白衣，慈眉善目的女子，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，朝她緩緩走來。

那女子，正是普陀山的送子觀音。

“張?zhí)m，”觀音菩薩的聲音溫柔而莊嚴(yán)，“此子與你，有兩世的母子緣。上一世，你因性情急躁，對他多有虧欠，致使他塵緣未了，未能歸位。”

“如今，他愿再給你一次機會，下凡做你的孩子，了卻這段因果。你可愿意，在這一世，用你的愛與耐心，彌補前世的虧欠，助他圓滿？”

夢里的她，看著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童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，淚流滿面地承諾：“我愿意！我發(fā)誓，我這一世一定好好愛他，再也不對他發(fā)脾氣了！”

小童抬起頭，對她露出了一個純凈的笑容。

這個夢，在孩子出生后，被生活的瑣碎和煩惱，漸漸地沖刷得模糊不清了。

可現(xiàn)在，被明明一句話點醒，所有的細(xì)節(jié)，都無比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腦海里。

原來……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。

原來……兒子說的都是真的。

張?zhí)m看著眼前哭得傷心欲絕的兒子，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，疼得她無法呼吸。

她錯了。

錯得離譜。

她以為兒子是來討債的，卻不知道，自己才是那個欠了債的人。

她以為是自己在容忍兒子的“怪異”，卻不知道，是兒子一直在用他的方式，容忍著自己的“失約”。

“撲通”一聲，張?zhí)m雙腿一軟，跪倒在地上。

她爬到兒子面前，顫抖著伸出手，想要抱他，卻又不敢。

“明明……媽媽錯了……對不起……媽媽錯了……”

她泣不成聲，悔恨的淚水，決堤而出。

李偉也被眼前這超乎常理的一幕驚呆了，他扶著妻子，看著兒子，喃喃地問：“這…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幾天后，心神不寧的張?zhí)m，在丈夫的陪伴下，真的去了一趟普陀山。

她想去求證，想去懺悔。

在宏偉的大雄寶殿里，她長跪不起，淚如雨下。

一位正在殿內(nèi)打坐的老尼，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
她走到張?zhí)m面前，遞給她一方手帕，聲音平靜而慈悲。

“女施主，世間多少父母，都如你一般，被無明之火，遮蔽了雙眼?！?/p>

張?zhí)m抬起淚眼，哽咽道：“大師……我兒子說的話，都是真的嗎？他……他真的是從天上來的？”

老尼微微頷首：“孩子，是上天賜予父母最好的修行道場。你以為是你養(yǎng)育了他，其實，更是他成就了你?！?/p>

“大師，我不明白……”張?zhí)m迷茫地看著她，“他為什么要選擇我？我這么一個……不合格的母親?！?/strong>

老尼的眼神變得深邃，仿佛能看透三世因果。

“因為，每一個選擇父母的魂魄，背后都藏著深意。尤其是像你兒子這般，帶著‘任務(wù)’來的孩子，他們的選擇，更是飽含了三個常人難以理解的深意?！?/strong>

“你可知，他選擇你的第一個深意，究竟是什么？”

張?zhí)m的心，猛地提了起來，她死死地盯著老尼，急切地問：

“是什么？大師，求您告訴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