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徽六安的公租房樓道里,凌晨一點的聲控燈總會為一個身影亮起。27 歲的王倩輕手輕腳推開家門,監(jiān)控屏幕里弟弟王成才正不安地扭動身體,她立刻快步上前,將這個 120 多斤的 23 歲青年摟進懷里,像哄嬰兒般哼起熟悉的調子,直到弟弟的呼吸重新變得均勻。
這樣的夜晚,王倩已經熬過了十年。
時光倒回 1996 年,六安偏遠山村的農民王永海收留了一位神志不清的流浪女子,組成家庭后生下女兒王倩。四年后小兒子王成才的降生曾帶來短暫喜悅,可五個月大時,“先天性腦癱” 的診斷書像巨石砸垮了這個家。
王永海白天上山砍毛竹換錢,4 歲的王倩便成了家里的頂梁柱 —— 她踩著小板凳給弟弟換尿布,被糞便熏得皺眉也不撒手;一勺勺喂飯半小時,寧愿自己餓肚子也得保證弟弟吃飽;洗澡時跪在浴缸邊托著弟弟的身體,生怕他滑倒著涼。
“別的小孩在玩跳皮筋,她背著弟弟在院子里學走路?!?鄰居回憶,王倩的童年里沒有玩具,只有洗不完的尿布和哄弟弟的兒歌。
12 歲那年,王成才突然昏迷,王倩揣著父親湊的零錢,獨自帶弟弟去合肥看病。白天在縣城上學,晚上守在醫(yī)院,周末往返百公里,她的書包里永遠裝著弟弟的藥和換洗衣物。
2017 年的那個午后成了王倩最難忘的記憶。正在公司開會的她接到電話,狂奔回家看到弟弟臉色煞白、渾身蜷縮,她二話不說背起 120 多斤的弟弟就往醫(yī)院跑。
3 公里的路,汗水浸透衣衫,雙腿抖得幾乎站不住,她卻死死抓著弟弟的胳膊,嘴里不停喊著 “成才堅持住”。從那以后,王倩下定決心:“必須把家搬到城里,離醫(yī)院近點?!?/p>
兩年搬六次家的日子里,她練就了特殊的 “選房標準”:一樓或有電梯、離單位半小時路程、房租不超過月薪的三分之一。2019 年終于搬進政府提供的公租房時,王倩第一件事就是在客廳裝監(jiān)控 —— 上班時每隔半小時看一眼弟弟的狀態(tài),成了她雷打不動的習慣。
如今王倩的生活像精準的時鐘:清晨五點半起床做早飯,幫弟弟洗漱喂飯,把中午的飯菜分裝在保溫盒里;中午午休時間沖回家,喂弟弟吃藥、翻身;晚上下班做飯、擦身、按摩,忙完已是深夜。弟弟夜里常驚醒,她便養(yǎng)成了和衣而眠的習慣,只要弟弟發(fā)出一點聲響,立刻起身安撫。
“你就不怕耽誤自己嗎?” 面對鄰居的勸說,王倩總是笑著搖頭。曾經有同事給她介紹對象,男方得知她要帶著腦癱弟弟生活,猶豫著問 “能不能送養(yǎng)老院”,王倩當場拒絕:“接受不了我弟弟,就不用談了。”
在她的手機里,沒有約會照片,全是弟弟的康復視頻和用藥記錄。
2020 年領取 “安徽好人” 證書時,主持人問她最大的心愿,這個從不流淚的姑娘紅了眼眶:“想聽聽弟弟喊我一聲姐姐?!?話音剛落,臺下掌聲雷動。
如今,王成才雖然仍不能說話,但看到姐姐就會露出笑容,偶爾還會伸出手摸摸她的臉。
政府的低保和殘疾人補貼緩解了經濟壓力,社區(qū)志愿者也常來幫忙,但王倩從沒想過松懈。疫情期間,她還主動加入社區(qū)志愿服務隊,白天站崗值守,晚上回家照顧家人。“能幫別人一把,就像當年別人幫我一樣。”
夜色漸深,公租房里的燈光柔和溫暖。王倩抱著弟弟輕輕搖晃,嘴里哼著那首唱了十幾年的兒歌。墻上的 “安徽好人” 證書邊角已有些磨損,卻在燈光下閃著光。對她來說,這世上最珍貴的回應,不是男友的告白,而是弟弟睡夢中安穩(wěn)的呼吸聲。
本文系社會新聞/真實案件改編,本文圖/選自網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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