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來源：光明日報）

轉自：光明日報

《無丑不成戲——京劇丑角藝術研究》趙興紅 著花山文藝出版社

文藝理論批評家趙興紅的新作《無丑不成戲——京劇丑角藝術研究》（以下簡稱《無丑不成戲》），稱得上是一部饒有特色的戲劇理論著述。該書從文學視角切入，兼具學術性與文學性。同時，它也致力于向戲劇愛好者普及戲劇美學與丑角知識，體現(xiàn)出通俗性。閱讀之后，感受頗多。

該著重在為京劇丑角“正名”與“揚名”。京劇里的丑角是看點，但通常不是主角。作者通過多方面論述與多個實例的分析，讓人們看到了丑角在京劇里不可或缺的重要性。書中指出，丑角帶有“間色”和“搭伙”的基本功能，能夠與其他任何重要行當?shù)娜宋锇l(fā)生聯(lián)系，也善于從任何角度進入劇情，其功能超乎人們想象。丑角在京劇中塑造了各式各樣的舞臺人物，最為接近生活原型，也最為靈活多變。梳理和研究丑角在敘事、節(jié)奏調(diào)節(jié)、增強戲劇性等方面不可替代的功能，對深入探討京劇藝術的表現(xiàn)形式具有重要價值。

《無丑不成戲》對丑角戲劇功能的論述頗為精彩。在戲里起穿插、牽引、填充、調(diào)節(jié)等輔助作用，是丑行最基本的功能。然而，丑角在不同的劇目甚至同一個戲的不同折子中也有不同的舞臺功能，不能一概而論。例如，在《群英會·蔣干盜書》中，蔣干一方面作為塑造曹操形象的輔助角色——其愚鈍映襯曹操的剛愎，其自作聰明隱喻曹操的多疑；另一方面，他亦是推動情節(jié)突轉的“戲膽”，是劇情發(fā)展的關鍵。正如書中所述，除了文學意義上的審美功能、娛樂功能、教化功能外，丑角的戲劇功能涵蓋角色調(diào)劑、人物反差、情節(jié)穿插、豐富語言、調(diào)節(jié)節(jié)奏、增強戲劇性等諸多方面，彰顯出不同層面的藝術辯證法，大大豐富了戲劇的形式與內(nèi)容。

在京劇藝術研究領域，專注于丑角的著述相對較少，其藝術價值尚未得到充分重視。趙興紅的新作，不僅對京劇經(jīng)典丑角戲中的角色進行了細致梳理，還深入探討了丑角的精神與文化內(nèi)涵，闡釋其藝術功能、諷喻價值及其與傳統(tǒng)文化的深層關聯(lián)，從美學品格、精神特質(zhì)和文化內(nèi)涵等維度，對丑角精神進行全新的定位，充分彰顯了丑角的獨特性、重要性與不可替代性。

《無丑不成戲》蘊含的信息量非常大，寫作有難度，但是這本書確實好看，做到了引人入勝、深入淺出。這種心中有讀者、有意通俗化的寫法，值得稱道。具體而言，該書資料翔實，案例豐富，思考深入，邏輯嚴密，將大量史料、劇本與角色分析融會貫通，敘述條理清晰。此外，書中還配有大量富有故事性的插圖，每一幅插圖后面可能都蘊藏著一個故事，進一步增強了閱讀的趣味性，實可謂圖文并茂、文質(zhì)兼美。

從更深層次看，《無丑不成戲》雖以京劇丑角為核心，但其價值遠超于此，對研究其他劇種乃至整個戲曲藝術的丑角都具有促進作用。書中所梳理提煉出的丑角精神和創(chuàng)作方法，對當下戲劇、影視、文學創(chuàng)作亦可能產(chǎn)生積極影響。

（作者：白 燁，系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