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鄰居故意把墻往我家多砌半米,我沒鬧,只是沿著墻根種下一排爬山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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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
“陳師傅,你家院子寬敞,借我半米砌墻,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?!?/strong>

“嫂子,地界是老輩子定下的,動不得?!?/strong>

“就半米,你一個城里回來的文化人,咋這么小氣?”

隔壁王桂芬家的新墻,還是朝著我家院子多砌了半米。

她占了我妻子生前最愛的那片月季花圃。

我沒吵,也沒鬧,村里人都說我這個木匠慫了。

我只是去鎮(zhèn)上,買回了一捆爬山虎藤。

我當(dāng)著她嘲諷的目光,沿著墻根,一棵一棵地種了下去。

她笑著說我這是給她家新墻做綠化。

她不知道,從我種下這些藤蔓的那一刻起。

這場關(guān)于土地和尊嚴(yán)的戰(zhàn)爭,才剛剛開始。



01

陳實回到村里已經(jīng)快一個月了。

城市里的高樓壓得他喘不過氣,機器的轟鳴讓他夜夜失眠。

最終他還是選擇回到了這個生養(yǎng)他的地方,回到父母留下的老宅院。

宅院在村子最邊緣,靠著山腳,顯得格外清靜。

他是個木匠,習(xí)慣了和木頭打交道,也習(xí)慣了安靜。

他打算把這個荒廢了些許的院子重新修整起來。

按照妻子生前的想法,種滿她喜歡的花花草草。

妻子的音容笑貌,仿佛還停留在院子的每一個角落。

他回來,像是帶著妻子未竟的愿望一起回來了。

隔壁的鄰居叫王桂芬,是村里有名的厲害角色。

聽說陳實辭了城里的活計要長住,她表現(xiàn)出了十二分的熱情。

她家的門檻,幾乎快被她自己踏平了。

幾乎每天都要端著一碗剩飯或者幾根青菜過來串門。

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村里的各種瑣事,誰家吵架了,誰家娶媳婦了。

眼睛卻像探照燈一樣,不住地打量陳實家里的陳設(shè)和院子的大小。

陳實不愛說話,他習(xí)慣了木頭的沉默,也習(xí)慣了用手藝表達(dá)自己。

多數(shù)時候,他只是悶頭干著手里的活,刨花像雪片一樣飛舞。

王桂芬也不在意他的冷淡,自顧自地把話頭引向他身上。

“陳師傅,你這手藝,在城里肯定掙大錢了吧?”

“一個人過日子,掙再多錢有什么用,還是得有個家啊。”

“你看你這院子這么大,一個人住著也冷清?!?/p>

陳實只是嗯嗯啊啊地應(yīng)著,手里的活計沒有停下。

他心里卻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,像水面泛起的微小漣漪。

這種過度的熱情,往往包裹著某種不易察覺的企圖。

沒過幾天,王桂芬家的算盤就打響了。

她開始抱怨兩家中間那道破舊的土坯墻。

“陳師傅你看,這墻歪歪扭扭的,下場大雨都怕它塌了。”

“晚上風(fēng)一吹,嗚嗚地響,嚇得人睡不著覺?!?/p>

陳實聽著,沒有接話,他知道正題馬上就要來了。

果然,王桂芬話鋒一轉(zhuǎn),臉上堆滿了精明的笑容。

她家也要翻蓋新房,準(zhǔn)備蓋個氣派的二層小樓,在村里揚眉吐氣。

巧的是,兩家之間只隔著這道低矮破舊的土坯墻。

王桂芬笑呵呵地找到陳實,終于提出了那個醞釀已久的建議。

“陳師傅,你看這墻也快塌了,不如咱兩家合力,把它推了?!?/p>

“我們兩家一起出錢,重新砌一道又高又結(jié)實的磚墻,多好。”

“這樣看著也氣派,住著也安心,對你對我都好?!?/p>

陳實想了想,覺得這提議倒也不錯,畢竟舊墻確實不安全。

新墻能更好地保護(hù)院子,也能讓他更安靜地做活。

他點了點頭,算是同意了。

王桂芬見他答應(yīng),眼睛里閃過一絲得意的光,立刻又說。

“那太好了,這材料錢和工錢,咱們一人一半,你看中不?”

陳實是個實在人,他覺得這個分?jǐn)偡绞胶芄馈?/p>

他沒有多想,便爽快地掏了錢。

他把自己那一半的費用,一分不少地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交到了王桂芬手上。

他以為,這只是一件簡單的、公平的鄰里互助。



02

錢交出去的第二天,運材料的卡車就開到了村口。

紅磚、水泥、沙子,堆在了王桂芬家的院門口。

陳實當(dāng)時正在院子里測量一塊木板,準(zhǔn)備做個新的書架。

他聽到卡車的動靜,放下手里的卷尺走了出去。

作為跟建材打了半輩子交道的木匠,他只看一眼,就知道材料的好壞。

他走到那堆紅磚前,隨手拿起一塊,用手指敲了敲。

聲音有些發(fā)悶,不清脆,磚的邊緣還有缺角。

他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。

他又走到水泥袋子旁邊,彎下腰,仔細(xì)看了看上面的標(biāo)號。

袋子上印著的,是32.5的水泥。

他記得清清楚楚,他和王桂芬商量時,說好的是用42.5的標(biāo)號。

一分錢一分貨,這兩個標(biāo)號的水泥,價格和強度差遠(yuǎn)了。

他的心沉了一下,轉(zhuǎn)身走回王桂芬家門口。

王桂芬正指揮著工人卸貨,臉上的笑容像朵盛開的菊花。

“嫂子,這材料不對?!标悓嵉穆曇艉芷届o。

王桂芬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舒展開。

“怎么不對了?這不都是蓋房子的東西嗎?”

“我們說好的是42.5的水泥,這些是32.5的?!?/p>

陳實又指了指那堆磚:“這磚也是次品,燒的火候不夠?!?/p>

王桂芬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了,她沒想到這個木匠這么懂行。

“哎呀,陳師傅,你不知道,現(xiàn)在好水泥都缺貨!”

“老板說這種是新型的,雖然標(biāo)號低,但質(zhì)量一樣好!”

“磚也是,現(xiàn)在都流行這種復(fù)古的,不是質(zhì)量問題。”

她開始胡亂地編造著理由,試圖蒙混過關(guān)。

這時,她的兒子王虎從屋里晃了出來,嘴里叼著煙。

“媽,跟他廢什么話,不都是磚頭水泥嗎?能蓋房子就行了!”

他斜著眼睛看了陳實一眼,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屑和挑釁。

“一個木匠,還懂起蓋房子了?別在這兒指手畫腳的?!?/p>

陳實沒有理會王虎,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王桂芬的臉上。

“嫂子,錢是我出了一半的,東西就必須用我們說好的?!?/p>

“這是原則問題,跟誰懂不懂行沒關(guān)系?!?/p>

他的語氣依然平靜,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。

王桂芬看著陳實那張沒有表情的臉,心里有些發(fā)怵。

她知道今天這事,怕是糊弄不過去了。

要是鬧大了,她貪墨材料差價的事情傳出去,臉上也不好看。

她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,然后換上一副笑臉。

“哎呀,看我這記性,肯定是那老板給我拿錯了!”

“你放心,我這就讓他把貨換回來,保證用最好的!”

她當(dāng)著陳實的面,拿出手機,假模假樣地打了個電話。

第二天,新的一批材料運來了,確實是按照約定好的標(biāo)準(zhǔn)。

陳實親自檢查過之后,才點了點頭。

這件事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,很快就過去了。

陳實以為,只要把原則擺在明面上,對方就不會再動歪心思。

他低估了王桂芬的貪婪,也低估了人心的復(fù)雜。

那道破舊的土坯墻,在工人的鐵錘下,很快被推倒了。

塵土飛揚中,兩家的院子第一次毫無阻隔地連在了一起。

王桂芬的兒子王虎,領(lǐng)著一幫施工隊的人,在院墻原址上測量,放線。

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穆曇簦瑠A雜著工人的說笑聲,顯得格外熱鬧。

陳實那時候正好要去鎮(zhèn)上采購一批上好的木料。

他要給亡妻做一個新的梳妝臺,用她最喜歡的楠木。

他臨走前,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踏實,還特意囑咐了一句。

“嫂子,砌墻的時候,一定要按照老墻基來,千萬別搞錯了?!?/p>

王桂芬正嗑著瓜子,滿口答應(yīng),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。

“你放心去吧,我親自在這兒盯著,保證一根線都不會偏!”

陳實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,心里的那點疑慮才稍微放下。



03

等他開著那輛舊三輪車,載著滿車散發(fā)著清香的木料回來時,天已經(jīng)快黑了。

夕陽的余暉把村莊染成了一片溫暖的金色。

他停好車,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,走進(jìn)院子。

他習(xí)慣性地朝著新墻的方向看了一眼,想看看進(jìn)度如何。

只一眼,他的腳步就像被釘子釘在了地上,再也無法移動分毫。

新挖的地基溝,像一道丑陋的傷疤,刻在平整的土地上。

那道白色的石灰線,明晃晃地朝著他家院子這邊,挪了很大一截。

他快步走過去,心臟不自覺地收緊了。

他不需要用尺子量,只用自己的腳步,一步一步地丈量了一下。

不多不少,整整半米。

這半米的距離,像一把冰冷的刀,精準(zhǔn)地切在了他的心上。

因為那里,是他妻子生前最愛的一小片月季花圃。

為了養(yǎng)那幾株月季,她曾翻了無數(shù)次土,施了無數(shù)次肥。

現(xiàn)在,那片土地,連同那些枯萎的根莖,都被劃進(jìn)了鄰居的版圖。

陳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血液仿佛一下子沖上了頭頂。

他放下手里的東西,徑直走向隔壁王桂芬家。

王桂芬正坐在門口嗑瓜子,看到陳實鐵青的臉,眼神有些躲閃。

“嫂子,這墻的地基線是怎么回事?”陳實的聲音壓抑著怒火。

王桂芬吐掉瓜子皮,一臉無辜地攤開手。

“哎呀,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這個,都是施工隊量的線。”

她指了指屋里,說:“師傅們都在里面歇著呢,你自己問去。”

陳實走進(jìn)屋,幾個光著膀子的工人正在喝酒吹牛。

他把問題又問了一遍。

一個看起來像工頭的人,醉醺醺地站起來。

“線就是我們量的,怎么了?有啥問題嗎?”

“這線比原來的墻基,往我家院子里移了半米?!标悓嵰蛔忠痪涞卣f。

工頭打了個酒嗝,不耐煩地?fù)]了揮手。

“哪有那么準(zhǔn)的事,蓋房子嘛,差一點半點的很正常?!?/strong>

正在這時,王桂芬的兒子王虎從里屋走了出來。

他光著膀子,露出一身橫肉和歪歪扭扭的紋身。

手里還拎著一把剛剛用過的鐵鍬,上面沾著新土。

“嚷嚷啥呢?不就半米地,你一個大男人嘰嘰歪歪個沒完了?”

王虎用鐵鍬“當(dāng)”的一聲杵在地上,眼神兇狠地瞪著陳實。

“我告訴你,今天這墻就這么砌了,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廢話……”

他向前逼近一步,幾乎貼到陳實的臉上。

“信不信我連你家這破院子都給你平了!”

空氣瞬間凝固了,屋子里的酒氣和汗臭味混雜著一股火藥味。

村長孫老頭恰好路過,聽到爭吵聲趕緊走了進(jìn)來。

他一看這劍拔弩張的架勢,連忙上前打圓場。

“哎呀,這是干什么,干什么呢!有話好好說嘛!”

孫老頭把陳實拉到一邊,低聲勸道。

“陳實啊,你剛從城里回來,不了解情況。”

“王虎這孩子不好惹,你跟他硬碰硬,吃虧的是你啊?!?/p>

他又指了指王桂芬,說: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,鬧僵了不好?!?/p>

“退一步海闊天空,不就半米地嘛,就當(dāng)讓給她家了?!?/p>

陳實看著村長和稀泥的笑臉,又看了看王虎兇神惡煞的樣子。

他什么都沒說,只是緊緊地攥住了拳頭。

指甲深深地陷進(jìn)了掌心,傳來一陣刺痛。

他知道,再說下去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意義了。

面對王桂芬的撒潑耍賴,王虎的蠻橫威脅,村長的偏袒和稀泥。

不善言辭的陳實,最終選擇了沉默。

他沒有再去找任何人理論,也沒有再去看那道刺眼的地基線。

他轉(zhuǎn)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,關(guān)上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。

04

村里很快就傳開了,說城里回來的陳木匠是個軟骨頭。

被王桂芬家欺負(fù)到頭上了,連個屁都不敢放。

王桂芬更是得意洋洋,逢人便說陳實“識大體、顧大局”。

那道嶄新的磚墻,在工人們的忙碌下,一天天地砌了起來。

墻體又高又厚,像一頭灰色的巨獸,蠻橫地趴在兩家之間。

它徹底隔斷了陳實的視線,也永遠(yuǎn)地吞噬了他妻子的那片月季花圃。

陳實每天進(jìn)出院子,都能看到那面墻。

他只是默默地看著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
似乎真的像村里人說的那樣,他慫了,也認(rèn)了。

新墻徹底完工,刷上了雪白的涂料,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。

王桂芬一家在新墻邊上擺了酒席,慶祝新房落成。

喧鬧的劃拳聲和吹牛聲,隔著墻清晰地傳到陳實的院子里。

陳實沒有理會,他像往常一樣,吃過晚飯,擦拭著他的工具。

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陳實就起了床。

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擺弄他的木料。

他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,騎著他的三輪車出了門。

他去了鎮(zhèn)上最偏僻的一個集市,那里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。

他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,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。

那是一大捆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藤蔓,根部包裹著厚厚的黃泥。

賣主是個皮膚黝黑的老人,話不多,眼神卻很銳利。

陳實付了錢,將那捆藤蔓小心翼翼地放在車斗里。

他回到家時,王桂芬正站在自家二樓的陽臺上,俯視著他的院子。

看到陳實車上的東西,她扯著嗓子,陰陽怪氣地喊了起來。

“喲,陳木匠這是要去種地啊?買這么多藤回來干啥?”

陳實沒有理她,自顧自地把車停好,卸下那捆藤蔓。

他拿起鐵鍬,在那道嶄新的、侵占了他家半米土地的墻根下。

開始一下一下地,挖起坑來。

王桂芬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,笑得更大聲了。

“哎喲喂,這是想給俺家新墻添點綠???那可真是太謝謝你了!”

王虎也從屋里探出頭來,朝著下面吐了口唾沫。

“種吧種吧,多種點,正好給咱家擋擋太陽?!?/strong>

陳實對這些嘲諷充耳不聞,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里的鐵鍬和土地。

他把那些藤蔓一棵一棵地,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,種進(jìn)了挖好的坑里。

每一棵的間距,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精準(zhǔn)。

種完之后,他又提來一桶水,耐心地給每一棵藤蔓澆了水。

做完這一切,他才直起腰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。

他抬頭看了一眼那面雪白的墻,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。

從那天開始,陳實的生活多了一項最重要的內(nèi)容。

他不再去打理院子里其他的花草,甚至連木工活都暫時放下了。

他把全部的心思,都用在了伺候這一排新種下的爬山虎上。

清晨,他會檢查每一根藤蔓的嫩芽。

中午,他會用特制的長嘴水壺,給它們的根部澆水。

傍晚,他會蹲在墻根下,清理掉周圍的雜草。

甚至到了深夜,他還會打著手電筒,去觀察它們的生長情況。

那份專注和細(xì)致,比照顧一個嬰兒還要上心。

村里人看著他這番舉動,都覺得他魔怔了。

放著好好的木匠活不干,天天跟一排破藤蔓較勁。

王桂芬更是把這當(dāng)成了笑話,四處宣揚。

說陳實是被她家新房的氣派給刺激到了,精神出了問題。

可誰也沒有想到,那排看似普通的爬山虎,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生長。

它們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神秘的力量,不知疲倦地向上攀爬。

嫩綠的藤蔓緊緊地貼著墻壁,細(xì)小的吸盤牢牢地抓住墻面。

短短一個月,它們就長到了一人多高。



05

兩個月后,它們已經(jīng)爬到了二樓的窗沿。

僅僅一個夏天過去,那面雪白的、嶄新的墻壁,就徹底消失了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濃密得不見一絲縫隙的綠色瀑布。

陽光照在上面,反射出油亮的光澤,看起來生機勃勃。

一開始,王桂芬還覺得挺得意。

她覺得這面綠色的墻壁像別墅一樣,很有格調(diào)。

她甚至拍了照片發(fā)到親戚群里,到處炫耀。

說是她家新房風(fēng)水好,連植物都長得比別人家的快。

來她家串門的親戚,也都對這面“生態(tài)墻”贊不絕口。

王桂芬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。

她看著隔壁院子里沉默的陳實,心里充滿了勝利者的快感。

她覺得陳實不僅賠了土地,還免費給她家做了綠化,真是個十足的傻子。

可是,這種得意并沒有持續(xù)太久。

煩惱很快就接踵而至了。

那些瘋狂生長的爬山虎,顯然不滿足于只待在墻外。

它們的藤蔓開始展現(xiàn)出驚人的侵略性。

它們從窗戶的縫隙里,門框的邊緣,甚至屋頂瓦片的縫隙里。

拼命地、見縫插針地往屋子里面鉆。

今天剪掉一根,明天同樣的地方又會伸出兩根。

趕也趕不盡,除也除不完,像是無窮無盡的綠色觸手。

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后面。

由于爬山虎長得過于茂密,幾乎不透光也不透風(fēng)。

王桂芬家緊挨著墻壁的那幾個房間,開始變得異常陰暗和潮濕。

即使是大白天,屋里也要開著燈,不然就昏暗一片。

空氣里總是彌漫著一股植物腐爛和泥土混合的霉味。

雪白的墻壁上,開始出現(xiàn)大片大片的霉斑,墻皮也開始受潮脫落。

最可怕的是,那片濃密的藤蔓,成了一個巨大的、天然的蟲子窩。

各種各樣的蚊子、飛蛾、潮蟲、不知名的小黑蟲。

源源不斷地從墻壁的藤蔓里滋生出來,然后順著縫隙涌進(jìn)她家里。

晚上根本不敢開窗,一開窗,趨光的飛蟲就會撲滿整個紗窗。

有時候做飯,鍋里都會掉進(jìn)幾只蟲子。

王桂芬的兒媳婦是個愛干凈的城里姑娘,哪里受得了這個。

她因為這事跟王虎大吵了一架,說這房子根本不是人住的。

最后,她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,哭著回了娘家。

王桂芬這才真正慌了神。

她拿著一把大剪刀,想從自家二樓的陽臺上,去剪那些爬山虎。

可是藤蔓都長在陳實那一側(cè)的墻壁上,她伸長了胳膊也夠不著。

她只能剪掉一些鉆進(jìn)自己家窗戶的細(xì)小枝條,但根本解決不了問題。

她氣急敗壞,跑到院墻邊,隔著墻對陳實的院子破口大罵。

“姓陳的,你趕緊把你種的那些鬼東西給弄掉!”

“我家都快成蟲子窩了,你安的什么心啊你!”

咒罵聲尖利刺耳,在安靜的村莊里傳出很遠(yuǎn)。

陳實正在院子里給木頭刨光,聽到罵聲,他放下了手里的工具。

他走到墻邊,隔著濃密的藤蔓,平靜地回答。

“嫂子,這爬山虎長在我家院子里,是我家的東西。”

“它沒爬到你家院里去,礙著你家什么事了?”

王桂芬氣得直跳腳:“它把我的墻都弄壞了!還招蟲子!”

陳實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
“這植物都是有靈性的,長得這么好,說明咱兩家風(fēng)水都好啊?!?/p>

“再說了,當(dāng)初不是你還夸這墻好看,謝謝我給你家添點綠嗎?”

陳實的話,每一句都像針一樣,精準(zhǔn)地扎在王桂芬的心口上。

她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只覺得胸口一陣發(fā)悶,差點當(dāng)場暈過去。

幾次交涉,王桂芬都在陳實這種不咸不淡的態(tài)度面前敗下陣來。

她想找村長評理,可村長孫老頭一聽這事,就躲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。

當(dāng)初是他勸陳實讓步的,現(xiàn)在出了問題,他不想惹禍上身。

王桂芬的潑辣和蠻橫,在陳實的沉默和“講道理”面前,毫無用武之地。



06

這件事最終還是傳到了她兒子王虎的耳朵里。

王虎因為媳婦抱著孩子回了娘家,本來就一肚子火。

聽說自己老娘也被陳實氣得夠嗆,他徹底被激怒了。

這個在鎮(zhèn)上橫行慣了的青年,腦子里從來沒有“講道理”這三個字。

他只信奉一樣?xùn)|西,那就是拳頭和暴力。

一個深夜,王虎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,搖搖晃晃地回了家。

看著那面被綠色完全覆蓋的墻壁,和從縫隙里鉆出來的藤蔓。

他越想越氣,一股邪火直沖腦門。

一個瘋狂的念頭,在他的酒精大腦里迅速形成。

他找到家里存放的備用汽油桶,里面還有小半桶汽油。

他拎著油桶,踉踉蹌蹌地走到院墻邊。

借著酒勁,他手腳并用地翻過了那道并不算太高的院墻。

他落在了陳實家的院子里,腳下是松軟的土地。

空氣中彌漫著植物和泥土的清新氣息。

但這股氣息,在他聞起來,卻充滿了挑釁和嘲諷。

他擰開汽油桶的蓋子,將里面黃色的液體,狠狠地潑向了那片瘋長的爬山虎。

從墻根到墻頂,他來來回回潑灑了好幾遍。

刺鼻的汽油味瞬間蓋過了植物的清香。

做完這一切,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廉價的塑料打火機。

他退后幾步,劃開打火機,幽藍(lán)的火苗在夜色中跳動。

他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的、報復(fù)性的快感,將打火機扔了過去。

火苗接觸到汽油的瞬間,轟的一聲,大火沖天而起。

火光瞬間照亮了陳實的整個院子,也照亮了半個村子的夜空。

那片濃密干燥的爬山虎,在夏天積攢了足夠的熱量。

此刻成了最優(yōu)質(zhì)的燃料。

整面墻壁,在短短幾秒鐘內(nèi),就變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。

火焰竄起十幾米高,噼里啪啦的燃燒聲,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。

睡夢中的村民被驚醒,紛紛跑出家門,驚恐地望著火光的方向。

“走水了!陳實家那邊走水了!”

有人開始大喊,更多的人提著水桶,拿著鐵鍬,朝這邊跑來。

就在大火燒到最旺,火舌瘋狂舔舐著墻壁的時候。

一個極其詭異的,令人毛骨悚然的現(xiàn)象發(fā)生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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