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人活一輩子,走哪條道,那都是自個兒選的。有的人,就認準了那條千軍萬馬擠的獨木橋,削尖了腦袋也要往上鉆,哪怕前頭是刀山火海,也覺得那是正道,是光宗耀祖。
有的人呢,瞅著那橋懸乎,底下又是萬丈深淵,他就不樂意去湊那個熱鬧。他寧肯自個兒到邊上那沒人走過的野地里,趟出一條新路來。
這條路,興許長滿了荊棘,興許有毒蛇猛獸,可走過去了,前頭就是一片誰也沒見過的、天寬地闊的新天地。說到底,這人吶,命都是自個兒的,路,也得自個兒走才踏實。
01
大宋宣和年間,梁山泊那八百里水泊,眼瞅著就要換上趙家官府的旗了。
山寨里頭,剛開了個啥菊花重陽會。忠義堂上,宋江宋公明哥哥,喝得滿臉紅光,拿著酒碗,跟眾家兄弟拍著胸脯,說那招安的圣旨馬上就要下來了,大家伙兒的好日子,就要來了。他說,以后,咱們就不是賊配軍了,是官軍!能光宗耀祖,封妻蔭子!
底下那幫兄弟,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聽了這話,也都跟著嗷嗷叫好。山寨里頭,一片歡騰,鬧哄哄的,比過年還熱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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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就在這片歡騰的底下,卻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。
水軍大寨里,那股子酒肉的熱乎氣,就淡了許多。
“混江龍”李俊,正跟他手底下那幾個水軍頭領(lǐng),坐在一個黑黢黢的船艙里頭,就著一盞昏暗的油燈,喝著悶酒。李俊沒去忠義堂湊那個熱鬧。他瞅著宋江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兒,心里頭發(fā)堵。
“哥哥們,我李俊是個粗人,大道理我說不上來?!崩羁《似鹨煌刖疲豢诰徒o悶了,他用袖子擦了擦嘴,那雙在江水里泡了半輩子的眼睛,亮得嚇人,“可我這雙眼睛,迎來送往,見過的人,比咱們山寨的兄弟還多。那朝廷里頭,是個啥光景,我心里頭有數(shù)。高俅,蔡京那伙人,是啥貨色,咱們當初是咋被逼上山的,大伙兒都忘了?”
“這招安,聽著是好聽,是正道??稍谖依羁】磥恚@就是一條死路!朝廷那幫鳥官,就是想拿咱們當槍使,讓咱們?nèi)ゴ蚍脚D,去打那些跟咱們一樣的、被逼無奈的苦哈哈。等咱們跟人家拼得兩敗俱傷,沒用了,那朝廷的屠刀,下一個,就該落到咱們自個兒的脖子上了!這叫啥?這就叫鳥盡弓藏,兔死狗烹!”
李俊這番話,說得直白,也說得狠。船艙里頭,一下子就靜了下來。
“沒遮攔”穆弘、“浪里白條”張順他們幾個,聽了這話,臉上都露出了遲疑的神色。他們心里頭,也犯嘀咕??伤谓绺缒恰爸伊x”兩個字,就像是緊箍咒,天天在他們耳邊念叨,他們也不敢多想。
張順端起酒碗,喝了一口,說:“俊哥,話是這么說??伞晒鞲绺?,他不是那樣的人。他總不會害咱們兄弟吧?”
李俊瞅著張順那張還帶著點天真的臉,心里頭嘆了口氣。他知道,宋江不會害他們,可宋江自個兒,都看不清前頭的路,他又咋能領(lǐng)著大伙兒,走到那光明的道上去?
船艙里,只有兩個人,從頭到尾,沒吭聲,只是一個勁兒地給李俊的碗里添酒。這倆人,是“出洞蛟”童威和“翻江蜃”童猛。他倆是李俊的生死弟兄,李俊說啥,他們就信啥。
李俊瞅著大伙兒那各懷心事的樣子,心里頭,涼了半截。他知道,這梁山,留不住了。他得為自個兒,也為身邊這兩個還信著他的兄弟,找一條后路。
02
梁山泊上下,都在為那場即將到來的招安,忙活著。
軍師“智多星”吳用,這些天,忙得腳不沾地。他領(lǐng)著一幫秀才,又是制定迎接朝廷命官的禮儀,又是給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頭領(lǐng)們,普及官場上的規(guī)矩。他恨不得,把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強人,一夜之間,都變成知書達理的謙謙君子。他要讓朝廷瞅瞅,他們梁山好漢,是真心實意地,想“歸順”朝廷。
忠義堂那邊,忙得熱火朝天??衫羁∵@邊,也沒閑著。
他利用自個兒水軍大總管的身份,打著“清點戰(zhàn)船、核查倉儲、以備朝廷點驗”的名號,也在進行著另一番準備。
梁山泊這幾年,東征西討,打家劫舍,攢下了不少家當。那些金銀財寶,堆得跟小山似的。李俊瞅著那些黃白之物,心里頭,有了計較。
他讓童威、童猛兩個,挑了幾個嘴巴最嚴、手腳最利索的心腹,把那些金銀財寶、還有庫房里頭那些最精良的兵器、大量的糧食、藥材,分成了好幾批,趁著夜色,悄悄地,從大庫里頭,給倒騰了出來。
然后,他又把這些東西,全都藏進了幾艘瞧著破破爛爛、毫不起眼的大船里頭。
這幾艘船,是李俊早就叫人偷偷改造過的。那船底,都加了厚厚的一層鐵板,船艙里頭,也給掏空了,弄得比尋常的運糧船,要大上好幾倍。這些船,從外頭瞅,就是普通的運糧船,可實際上,卻是李俊特意為著那茫茫大海上的風浪,準備的。
光有船和家當,還不行。還得有路。
李俊又找到了“神行太?!贝髯?。他跟戴宗,關(guān)系不錯。他備了上好的酒肉,又包了一個沉甸甸的銀子包,塞給了戴宗。
他跟戴宗說,兄弟,哥哥我這輩子沒求過你啥。這回,你得幫我個大忙。你那神行之術(shù),天下無雙。我請你,幫我去一趟東海邊上的登州、萊州那些地方,把沿岸的水文、海島,都給我仔仔細細地畫張圖出來。順便,再幫我打聽打聽,這大海的外頭,是不是還有別的啥國家,都過著啥樣的日子。
戴宗是個爽快人,他跟李俊也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交情。他收了銀子,拍著胸脯,說這事包在他身上。第二天,他腿上綁了兩個甲馬,就一陣風似的,下山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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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俊做的這些事,都打著公事的旗號。吳用軍師雖然聰明,可他那點聰明,都用在琢磨官場上那點彎彎繞繞上了。他瞅著李俊整天忙著清點船只,核對賬目,還以為他這是為了在朝廷命官面前,好好地表現(xiàn)一番,心里頭,還挺高興,覺得這混江龍,是個識大體的人。
他哪兒曉得,李俊這是在給他自個兒,留“備胎”呢。
03
一個月色很好的晚上,風吹在水面上,涼颼颼的。
李俊正在一艘改造過的大船上,檢查著新?lián)Q上的纜繩。突然,他聽見身后有腳步聲。他一回頭,瞅見了“浪子”燕青。
燕青這人,在梁山泊上,是個特別的存在。他長得俊,又多才多藝,吹拉彈唱,啥都會??伤睦镱^,比誰都明白。他跟李俊一樣,也早早地就瞅透了宋江那條招安的路,是個走不通的死胡同。
但他跟李俊想的不一樣。他沒想過要領(lǐng)著人出去闖蕩,他就想跟著他那個主子盧俊義,等塵埃落定了,再帶著那個憨直的李逵,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,打漁曬網(wǎng),過安生日子。
“俊哥,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呢?”燕青手里頭提著個酒葫蘆,笑著走了過來。
李俊瞅著他,也笑了。他知道,這山寨里頭,能跟他說上幾句心里話的,也就眼前這個小乙哥了。
兩人也沒多說廢話,就坐在船頭,你一口,我一口地,喝著酒,瞅著天上的月亮。
“小乙哥,你以后,有啥打算?”李俊先開了口。
燕青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蘆,說:“我?我沒啥大本事。等公明哥哥他們都當了官,我就跟著我家主人,回大名府。要是朝廷看不上我們,那我就帶著鐵牛哥哥,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,打打魚,種種地,也挺好。”
李俊聽了,沉默了半晌。他說:“小乙哥,你是個明白人??蛇@天下,哪兒還有清靜的地方讓你去打魚種地?那高俅、蔡京,能容得下咱們這些手上沾過官兵血的人,安安生生地過日子?”
燕青也沉默了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,湊到李俊跟前,壓低了聲音說:“俊哥,我知道你是個有大志向的人,不甘心就這么不明不白地,把命丟在那些鳥官手里。我給你指條明路?!?/p>
“我以前在東京城里頭混的時候,認得一個從海外一個叫暹羅國的地界回來的大客商,叫費保。那費老板跟我說,這大海的外頭,天寬地闊,有的是好地方。那個暹羅國,就富得流油,遍地都是寶貝??赡堑胤降膰?,昏庸得很,手底下的官吏,也貪得跟餓狼似的。咱們漢人,在那邊雖然會做生意,有錢,可沒權(quán)沒勢,就跟那案板上的肥肉似的,誰都能來割一刀。那些華商,早就盼著,能有個強有力的、自個兒的同胞,能到那兒去,給他們撐腰,重整乾坤?!?/p>
燕青說著,從懷里頭,掏出了一個小小的、用象牙雕刻的魚符,遞給了李俊。
“這是那個費老板,當年留給我的信物。他說,以后要是有哪個英雄好漢,在中原待不下去了,想出海闖蕩,就拿著這個魚符,到暹羅國最大的那個港口,找一個叫‘四海通’的商號。他們瞅見這魚符,就啥都明白了?!?/p>
李俊接過那枚溫潤的象牙魚符,心里頭,像是被一把火給點著了。
燕青這番話,就像是一盞燈,一下子就照亮了他那原本還很模糊的、只是想出海逃命的計劃。
他瞅著手里的魚符,心里頭想的,不再是逃跑了。
他知道,這不僅僅是一條生路。這,更可能是一條能讓他開創(chuàng)一番驚天動地霸業(yè)的“龍興之路”!
他站起身,對著燕青,恭恭敬敬地,行了個大禮。
“小乙哥,你這份情,我李俊,記下了!”
他送別了燕青。站在船頭,瞅著那水泊里頭的萬千星光,心里頭,再也沒有了半點的猶豫和彷徨。
04
梁山那一百單八個好漢,終究還是下了山,接受了朝廷的招安。
他們脫下了自個兒的號衣,換上了官府發(fā)的、嶄新卻又憋屈的官服。然后,就被當成了一把最好使的刀,派去了江南,征討那同樣是“反賊”的方臘。
這一仗,打得是天昏地暗,日月無光。梁山的好漢們,就像是下鍋的餃子,一個接一個地,折在了那江南水鄉(xiāng)的戰(zhàn)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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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俊跟著宋江的大軍,一路南征。他心里頭雖然早就有了自個兒的盤算,可他也沒閑著。他領(lǐng)著他那幫水軍兄弟,水里來,火里去,仗著那一身的好水性,也是奮勇殺敵,屢立戰(zhàn)功。
他一邊打仗,一邊也在暗地里,悄悄地觀察著,聯(lián)絡(luò)著。他發(fā)現(xiàn),隊伍里頭,有不少兄弟,在親眼目睹了這場自相殘殺的慘烈之后,心里頭也犯了嘀咕,對那所謂的招安的前景,也感到了悲觀和失望。
特別是他手底下那幫水軍的兄弟,像童威、童猛,他們本就是自由慣了的江上好漢,對當官本就沒啥興趣,如今瞅著弟兄們一個個地慘死,心里頭,更是憋屈。
李俊知道,這些人,都是可以跟著他干大事的人。
大軍一路打到了蘇州城。攻下蘇州城之后,宋江下令,大軍在城里頭駐扎休整。
李俊知道,他脫身的機會,來了。
那天晚上,宋江在蘇州府衙里頭,大擺慶功宴。李俊也去了。他輪著桌子,跟每個頭領(lǐng)都喝了酒,嘴里頭說著些恭喜的話,臉上也掛著笑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。李俊正跟吳用軍師說著話,突然,他手里的酒碗“哐當”一聲,就掉在了地上。他整個人,也跟著歪倒在了椅子上,嘴也歪了,眼也斜了,口水順著嘴角就流了下來,半邊身子,都動彈不得了。
這一下,把整個宴會廳的人,都給嚇壞了。
宋江和吳用,趕緊沖了過來。他們又是掐人中,又是叫郎中。隨軍的那個神醫(yī)安道全,早就回京城去了。剩下的幾個郎中,圍著李俊看了半天,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。他們都說,李俊這是急怒攻心,加上喝多了酒,中了風,怕是以后都得癱在床上了。
李俊就這么,“病倒”了。
他躺在床上,話也說不清楚,手腳也不聽使喚。他讓童威代筆,給宋江寫了封信。
信上說,他李俊,如今已經(jīng)是個廢人了,再也上不得戰(zhàn)場,下不得船板,實在是不堪再為朝廷效力了。他不想拖累大軍,也不想給公明哥哥添麻煩。他懇求宋江,能讓他留在蘇州城外的一個叫“榆柳莊”的水鄉(xiāng)小鎮(zhèn)上養(yǎng)病。他還說,他那兩個兄弟童威、童猛,跟他情同手足,也希望能留下來,照顧他這個廢人。
宋江瞅著信,又瞅了瞅躺在床上,口眼歪斜、慘不忍睹的李俊,心里頭,難過得不得了。他正為著連日來兄弟們的慘重傷亡而發(fā)愁,如今又折了一員水軍上將。他瞅著李俊這副“識大體”、不愿拖累大家的樣子,心里頭又是感動,又是愧疚。
他嘆了口氣,大筆一揮,就準了李俊的請求。他還賞了李俊不少金銀,讓他好生養(yǎng)病。
就這么著,李俊,還有他的兩個心腹兄弟童威、童猛,以及其他幾個早就跟他通過氣的、借口要留下來照顧他的水軍兄弟,就這么順理成章地,合情合理地,脫離了宋江的主力大軍。
一場精彩的“金蟬脫殼”之計,就這么,悄無聲息地,上演了。
05
李俊他們,在蘇州城外的那個“榆柳莊”里,正兒八經(jīng)地,“養(yǎng)”了好幾天的病。
等到宋江那浩浩蕩蕩的大軍,終于開拔,繼續(xù)往南邊打過去之后。李俊那“中風”的病,一下子,就好了。
他從床上跳了下來,伸了個懶腰,整個人,又變得生龍活虎。
早就得了信兒的神行太保戴宗,也從外地趕了過來,跟他們會了合。
幾個人,脫下了那身憋屈的宋軍官服,換上了普通的商人衣裳。然后,在戴宗的引領(lǐng)下,登上了那些早就通過水路,悄悄地停泊在太倉港碼頭上的、裝滿了金銀財寶和兵器糧草的大船。
船隊,拔錨起航,順著戴宗用血汗換來的那張詳細海圖,正式地,開始了他們那場前途未卜的海外遠征。
船隊在海上,航行了有十幾天。一路上,都是風平浪靜,海闊天空。弟兄們的心情,也從剛開始的忐忑不安,變得越來越開闊。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掙脫了牢籠的鳥兒,前頭是數(shù)不盡的自由。
就在船隊即將要駛出大宋的海域,進入那片真正茫茫無際的、被稱為“外海”的陌生海域時。
一個負責在桅桿上瞭望的兄弟,突然指著遠處的海面,像是見了鬼一樣,驚恐地大叫了起來。
“船…船…前頭有好多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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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都被他這一嗓子給驚動了,紛紛跑到甲板上,朝他指的那個方向瞅。
只見遠處那灰蒙蒙的海霧里頭,隱隱約乎地,出現(xiàn)了一支規(guī)模極其龐大的船隊。
那些船的形狀,長得極為古怪,跟他們平日里在大宋見過的那些福船、沙船,完全就不是一個路數(shù)。那些船的船身,要巨大得多,船帆的顏色和樣式,也瞧著特別的古老。最瘆人的是,那些船的船頭上,好像還都雕刻著一個個面目猙獰的、說不清是啥玩意的獸頭。
更詭異的是,那支船隊,就在那片海霧里頭,若隱若現(xiàn),時有時無,根本就不像是真實存在的東西,倒像是那些老漁民嘴里頭講的、專門在海上勾人魂魄的“鬼船”。
船上的兄弟們,一下子就慌了神。
李俊心里頭,也是一沉。他從船艙里頭,拿出了一個西洋人傳過來的、稀罕的單筒望遠鏡,舉起來,死死地,盯著遠處那支神秘的船隊。
他想看清楚,那到底是人,是鬼。
就在這時,一陣海風,突然吹了過來,一下子就把那片濃濃的海霧,給吹散了一大半。
那支神秘的船隊,一下子就清晰地,出現(xiàn)在了李俊的望遠鏡里。
李俊也終于看清楚了,在那支船隊最中間、那艘最大個兒的主艦的桅桿上,懸掛著的那面巨大的旗幟。
當他看清楚那面旗幟上的圖案和文字后,他整個人,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,僵在了原地。他手里的那個金貴的單筒望遠鏡,“哐當”一聲,就掉在了甲板上,摔得粉碎。
他震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