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“你覺得這張床墊怎么樣?”我側(cè)躺在松軟的床墊上,問剛從洗手間回來的陳馳。
他笑著走過來,揉了揉我的頭發(fā),眼神里滿是寵溺,“只要是你挑的,都好?!?/strong>
我們相視而笑,空氣里是新家的味道和未來的憧憬。
但就在幾分鐘前,這份憧憬被店主一句悄悄話砸出了裂縫:“小姐,你男朋友之前來過,但不是跟你一起?!?/strong>
我的世界,從一片柔軟的床墊,瞬間墜入了冰冷的深淵。
01
這個周六的下午,陽光被巨大的玻璃幕墻切割成規(guī)則的幾何形狀,懶洋洋地灑在光潔的地板上。
我和陳馳手牽著手,穿行在這座迷宮般的家居市場里。
我的另一只手里,緊緊攥著我的iPad,屏幕上是我們未來小家的3D效果圖。
作為一名室內(nèi)設(shè)計師,我為這個只存在于數(shù)字世界里的空間傾注了全部的熱情和專業(yè)。
每一面墻的顏色,每一件家具的尺寸,甚至每一束光線的落點,都被我精確地計算和規(guī)劃過。
這是我的作品,也是我和陳馳愛情的具象化藍圖。
“看,就是這款沙發(fā),”我指著一款米白色的L型布藝沙發(fā),興奮地拉著陳馳過去,“尺寸完美,坐深也剛好,我們周末可以窩在上面看一整天電影?!?/p>
陳馳順從地坐下,用手拍了拍柔軟的靠墊,他看著我,眼睛里有星星。
“聽你的,設(shè)計師小姐?!彼χf,聲音里帶著一種讓我安心的縱容。
他總是這樣。
陳馳,三十歲,金融分析師。英俊,體貼,情緒穩(wěn)定,擁有那種能讓所有丈母娘都點頭微笑的可靠氣質(zhì)。
我們相識于一次朋友的聚會,他沉穩(wěn),我外向,像兩塊嚴絲合縫的拼圖,自然而然地嵌在了一起。
兩年戀愛,我們幾乎沒有紅過臉。他包容我偶爾的專業(yè)性偏執(zhí),我欣賞他工作時的專注與果斷。
同居,然后結(jié)婚,一切都按照我人生的設(shè)計圖,有條不紊地進行著。
“這面墻,我要掛滿我們?nèi)ナ澜绺鞯芈眯械恼掌??!蔽一瑒又鴌Pad,指著沙發(fā)背后的空白墻面。
“好?!?/p>
“陽臺要種滿梔子花,夏天的時候,整個屋子都是香的。”
“好。”
“書房的燈光要用4000K的色溫,最適合看書,不傷眼睛?!?/p>
“都聽你的?!?/p>
他的回答永遠是肯定的,他的目光永遠是溫柔的。我沉浸在這種被完全接納和寵愛的幸福感里,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。
就在這時,陳馳的手機響了。
那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。
他看了一眼屏幕,臉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間的凝滯。
那凝滯非常短暫,快到如果不是我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他,幾乎無法捕捉。
他立刻恢復了常態(tài),對我做了個“抱歉”的口型,然后起身走向不遠處的消防通道門口。
他背對著我,肩膀的線條不再像剛才那樣放松,而是微微下沉,帶著一種我所不熟悉的重量。
他的聲音壓得很低,我聽不清具體內(nèi)容,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詞語,比如“別怕”、“有我呢”、“乖”。
那是一種極盡耐心的安撫,像在哄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。
電話很快就掛斷了。
他走回來,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,又變回了那個陽光明媚的陳馳。
“誰???”我隨口問。
“公司領(lǐng)導,一個新項目有點問題,催我回去弄個報表?!彼忉尩锰煲聼o縫,還帶著點抱怨工作的無奈表情。
我點了點頭,沒有再追問。
可是,我的直覺,那個作為設(shè)計師對細節(jié)的敏銳直覺,卻在心里拉響了警報。
沒有哪個領(lǐng)導會用“別怕”和“乖”這樣的詞語跟下屬溝通工作。
那通電話,像一根微小的針,悄無聲息地扎進了我們完美的藍圖里,留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孔。
那個小小的插曲并沒有被我立刻放大。
我告訴自己,或許是他家里某個親戚的小孩,或許是我多心了。
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些漂亮的家具上。
我們逛到了燈具區(qū),頭頂是璀璨的水晶吊燈,周圍是形態(tài)各異的落地燈和臺燈,光影交錯,如夢似幻。
按照我的設(shè)計圖,客廳的沙發(fā)旁需要一盞極簡風格的黑色金屬落地燈,線條利落,充滿現(xiàn)代感。
我已經(jīng)看好了型號,甚至連燈泡的瓦數(shù)都想好了。
“就那個,”我指給陳馳看,“很酷,對吧?跟我們的沙發(fā)絕配?!?/p>
陳馳順著我指的方向看過去,卻第一次沒有立刻點頭。
他的目光在周圍逡巡,最后停留在旁邊一個完全不起眼的角落。
那里放著一盞臺燈,造型略顯陳舊,燈罩是米黃色的褶皺布藝,底座是暗沉的木質(zhì),散發(fā)著一種與整個區(qū)域格格不入的、屬于上個世紀的溫暖。
“我覺得……這個不錯?!彼f。
我愣了一下,以為他在開玩笑。
“這個?這跟我們家風格完全不搭啊,放在一起會很奇怪的。”我試圖解釋我的設(shè)計理念。
“我覺得挺好的,很溫暖?!彼哌^去,伸手撫摸著那粗糙的木質(zhì)底座,語氣里有一種罕見的堅持。
“陳馳,你認真的嗎?”我有些不解,“這會破壞整體感的?!?/p>
對于追求完美的我來說,這種審美上的不協(xié)調(diào),就像一首和諧的樂曲里突然出現(xiàn)一個跑調(diào)的音符,讓人難以忍受。
“未未,”他轉(zhuǎn)過頭看我,眼神里帶著一絲懇求,“我們就買這個,好不好?”
這是他第一次在關(guān)于“家”的事情上,如此明確地表達反對意見。
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。
“為什么?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?”
02
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組織語言。
“我……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,”他開口了,眼神有些飄忽,“她家里就用這種臺燈,她說晚上開著它看書,眼睛不累,光線很柔和?!?/p>
朋友?
哪個朋友?
一個能影響他審美的、會讓他如此堅持的“朋友”?
我認識他所有的朋友,無論是大學同學還是公司同事,沒有人會用這種老氣的臺燈。
“哪個朋友?我認識嗎?”我追問。
“你不認識,”他迅速地回答,然后立刻轉(zhuǎn)移了話題,“哎,不說這個了,就當滿足我一個小小的愿望,行嗎?家里其他所有東西都聽你的,就這一個,聽我的?!?/p>
他拉住我的手,輕輕搖晃,用他慣常的撒嬌語氣試圖化解僵局。
我看著他,心里卻無法平靜。
這盞燈,就像一塊不屬于我們這幅“完美拼圖”的碎片,被他強硬地塞了進來。
它不只是一個物件,它背后代表著一段我不了解的過去,一個我不認識的人。
它在無聲地告訴我,陳馳的世界里,存在著一個我從未觸及的角落。
最后,我妥協(xié)了。
但那盞被打包好的臺燈,在我眼里,不再溫暖,反而像一個沉默的、充滿秘密的陌生人。
因為那盞臺燈,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。
陳馳大概也感覺到了,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滔滔不絕地和我討論未來,而是變得有些小心翼翼。
我們來到二樓的臥室區(qū)域。
這里比樓下要安靜許多,柔軟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噪音。一張張寬大的雙人床陳列著,像一個個溫柔的島嶼。
我拉著陳馳,躺在其中一張標榜著“云端睡感”的床墊上。
床墊的支撐力恰到好處,將我們輕輕托起。我深吸一口氣,聞到了織物上陽光的味道。
心中的那點不快,似乎被這片柔軟慢慢撫平了。
我側(cè)過身,看著陳馳的眼睛。
“等我們搬進去了,我要買最好看的四件套,每天換一種顏色?!蔽以噲D讓氣氛重新變得輕松起來。
“好?!彼α诵?,但笑容有些勉強。
“以后……如果我們有孩子了,”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,聲音里充滿了向往,“就把書房改成兒童房,墻壁要刷成淺藍色,像天空一樣?!?/p>
我幻想著更遙遠的未來,一個有他、有我、有孩子的完整的家。
這是我藍圖的最終形態(tài)。
可是,我沒有等到他像往常一樣熱情的附和。
他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身體有些僵硬。
我抬起頭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眼神并沒有聚焦在我身上,而是飄向了不遠處。
那里是單人床墊的展區(qū)。幾張小小的、孤零零的床墊,在寬大的雙人床的映襯下,顯得格外落寞。
他在看什么?他在想什么?
那一瞬間,一個被我遺忘的畫面,突然毫無征兆地闖入了我的腦海。
那是幾個月前,我第一次跟他回老家見他父母。
他的家在一個很安靜的老小區(qū)里,房子不大,但被他媽媽收拾得一塵不染。
叔叔阿姨非常熱情,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,飯桌上不停地給我夾菜。
一切都很好,除了一個細節(jié)。
他家有三間臥室,主臥是他父母的,一間次臥是陳馳的,而走廊盡頭還有一間臥室的門,始終緊緊地關(guān)著。
我當時只是出于好奇,隨口問了一句:“那間屋子是誰的呀?”
陳馳當時正在給我削蘋果,手頓了一下,然后很自然地回答:“哦,那是我妹妹的房間。她去國外當交換生了,一年多才回來一次,里面就堆了些雜物,沒收拾?!?/p>
他媽媽也在旁邊附和:“是啊是啊,女孩子的房間亂,別看了?!?/p>
他們急于轉(zhuǎn)移話題的態(tài)度,在當時那種其樂融融的氛圍里,顯得有些突兀。
但我并沒有多想,只當是他們覺得家里亂,不好意思讓我看。
現(xiàn)在,陳(馳飄忽的眼神,和他父母臉上掠過的那絲不自然,突然在我腦海里連接了起來。
那個緊閉的房門,那個被一筆帶過的“妹妹”,那個被定義為“雜物間”的空間……
就像我設(shè)計圖上的一個刻意留白的區(qū)域,我不知道那里應(yīng)該是什么,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畫上東西。
一種莫名的寒意,從我的心底升起。
“未未,我……我肚子有點不舒服,去趟洗手間?!?/p>
陳馳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他從床墊上坐起來,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“去吧。”我說。
他站起身,幾乎是有些倉皇地,快步走向了洗手間的方向。
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,我第一次覺得,那不像是去上廁所,更像是一種逃離。
我一個人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,周圍是家的溫馨場景,心里卻一片冰涼。
從那通神秘的電話,到那盞不協(xié)調(diào)的臺燈,再到他此刻閃躲的眼神和那個塵封的記憶。
所有的疑點,像散落的線頭,被一只無形的手,慢慢地捻在了一起。
我感覺自己精心繪制的完美藍圖,邊緣處似乎被火燎了一下,開始微微卷曲、發(fā)黑。
03
我從床上坐起來,深呼吸。
理智告訴我,不能胡思亂想。也許一切都只是巧合。陳馳愛我,這一點我從不懷疑。
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事情上。
我是個設(shè)計師,我需要用專業(yè)的眼光來評判這張床墊。
我站起來,脫掉鞋子,重新躺上去,用手按壓床墊的不同區(qū)域,感受它的支撐性和回彈性。
獨立袋裝彈簧,不錯,翻身不會打擾到另一個人。
乳膠填充層,透氣性好,可以,我有點過敏體質(zhì)。
記憶棉,能貼合身體曲線,釋放壓力。
我在心里默默地給這張床墊打著分,試圖用這種理性的分析來驅(qū)散心里的不安。
就在這時,一個熱情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。
“小姐,好眼光?。∵@款是我們今年的明星產(chǎn)品,銷量冠軍。”
我轉(zhuǎn)過頭,看到一個四十多歲、身材微胖的男人,胸前的工牌上寫著“王經(jīng)理”。是這家店的店主。
他笑呵呵的,一臉生意人的精明和熱情。
“躺著感覺確實不錯?!蔽叶Y貌地回應(yīng)。
“那當然了!這床墊,誰躺誰知道!您看您先生還沒回來?剛才看你們小兩口感情那么好,對新家這么上心,真讓人羨慕啊?!蓖趵习遄詠硎斓睾臀伊牧似饋?。
我笑了笑,沒有接話。
心里卻在想,陳馳怎么去了這么久。
王老板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,又把目光轉(zhuǎn)回到我身上。
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,不再是純粹的商業(yè)熱情,而是摻雜了一些好奇、八卦,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……同情?
他身體微微前傾,湊到我耳邊,聲音也壓低了許多,像在分享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我的心,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。
我看到他的嘴唇在動,但我周圍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。
我聽不到遠處顧客的交談聲。
聽不到廣播里循環(huán)播放的促銷信息。
聽不到自己因為緊張而變得粗重的呼吸。
我的所有感官,都聚焦在他即將說出口的那句話上。
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只有一個念頭瘋狂地叫囂著:不要說,求你,不要說。
時間仿佛被拉長了。
我看著他,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。
然后,那句話,就像一顆精準制導的子彈,穿透了所有的嘈雜和我的自我安慰,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我的心臟。
我感覺渾身的血液瞬間沖上了頭頂,然后又在剎那間褪得一干二凈,手腳冰涼。
我猛地從床墊上彈坐起來,死死地盯住他,感覺自己的表情一定像個瘋子。
我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顫抖,牙齒咯咯作響。
“你……你說什么?”
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,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用盡全力擠出來的。
我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,柔軟的織物被我揉成了一團,指節(jié)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所有血色,泛著慘白的青光。
我看到王老板被我駭人的反應(yīng)嚇了一跳,臉上閃過一絲后悔。
他張了張嘴,似乎想解釋什么。
但我已經(jīng)聽不見了。
我的腦海里,我的耳朵里,我的整個世界里,只剩下他剛剛說的那句話,帶著一種殘忍的回音,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我引以為傲的理智和建立在完美規(guī)劃上的愛情。
“小姐,看你們感情這么好,我多句嘴……你男朋友之前來過,但不是跟你一起?!?/p>
震驚過后,是排山倒海而來的眩暈和惡心。
我扶著床沿,才勉強沒有倒下去。
“什么時候?跟誰一起來的?”我的聲音在發(fā)抖,但我必須知道。
王老板看我臉色煞白,像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,有些手足無措。
“就……大概半個月前吧,一個工作日的下午?!彼е嵛岬卣f,“我也是記性好,你男朋友長得帥,我有點印象?!?/p>
“他旁邊的人呢?”我?guī)缀跏窃诒茊枴?/p>
“是個女孩子,很年輕,看著比你小一些?!蓖趵习迮貞浿?,“怎么說呢,感覺……很安靜,幾乎不怎么說話。臉色也不太好,看著有點蒼白。哦對了,她一直都緊緊抓著你男朋友的胳膊,一步都不離開,好像很怕生一樣?!?/p>
一個年輕、安靜、臉色蒼白、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。
這些碎片化的信息,在我的腦海里迅速勾勒出一個模糊而陌生的女性畫像。
不是我想象中那種明艷動人、充滿攻擊性的第三者。
這個形象,反而更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和不安。
這到底是誰?
“他們也來看床墊?”
“是啊,”王老板點頭,“不過很奇怪,他們看的都是單人床,就是那邊那種一米二的?!?/p>
單人床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04
我腦中浮現(xiàn)出剛才陳馳飄向單人床墊區(qū)的那個眼神。
原來,那不是偶然。
就在這時,陳馳回來了。
他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一絲輕松,但在看到我煞白的臉色和一旁王老板尷尬的神情時,他的笑容瞬間消失了。
“未未,怎么了?你不舒服嗎?”他快步走過來,想要扶我。
我像被電擊了一樣,猛地甩開了他的手。
他愣住了。
我沒有看他,也沒有再理會那個闖了禍的王老板,只是抓起我的包和iPad,頭也不回地朝電梯口走去。
回家的路上,車廂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曾經(jīng),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充滿了我們的歡聲笑語,我們在這里規(guī)劃未來,分享一天的趣聞。
此刻,空氣卻凝固得像水泥。
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,感覺自己的世界也正在以同樣的速度分崩離析。
紅燈。
車子停下。
我終于轉(zhuǎn)過頭,用盡全身的力氣,保持著聲音的平穩(wěn),復述了王老板的話。
每一個字,都像一把小刀,先割開我,再擲向他。
我看到陳馳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他的第一反應(yīng),是驚慌失措的否認。
“他胡說!怎么可能!我根本沒來過!”
“陳馳,”我冷冷地看著他,“你覺得,一個跟你無冤無仇的店主,有必要編造這種謊言來中傷你嗎?”
他語塞了,眼神開始閃躲。
綠燈亮了,他卻忘了踩油門,后面的車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。
他像是被驚醒一般,慌亂地重新發(fā)動了車子。
幾秒鐘的沉默后,他似乎找到了一個自認為合理的解釋。
“我想起來了!”他急切地說,“那是我一個遠房表妹,從老家來這邊找工作,我?guī)退仓靡幌拢瑤I點生活用品。我怕你多想,就沒告訴你?!?/p>
遠房表妹。
這個在所有出軌故事里出現(xiàn)頻率最高的詞語,從他嘴里說出來,顯得那么蒼白無力,甚至可笑。
我的怒火,被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徹底點燃了。
“是嗎?哪個表妹?需要你親自帶著來買單人床?還剛好喜歡那款老式臺燈?”
我的聲音不大,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諷刺。
“她是不是還讓你在跟女朋友討論未來孩子的時候,眼神飄向單人床區(qū)?”
“她是不是就是你父母家里那個‘去國外交換’的妹妹?”
我一連串的質(zhì)問,像密集的子彈,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。
他張著嘴,臉色由紅變白,再由白轉(zhuǎn)青。
他所有的謊言,在我理性的分析和串聯(lián)下,被一一戳破,散落一地。
車子駛?cè)胄^(qū)的地下車庫。
他停好車,熄了火。
車廂里只剩下我們兩人沉重的呼吸聲。
他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,肩膀微微聳動。
我沒有哭,也沒有鬧。
我只是感覺,我身體里的某一部分,隨著他那些被揭穿的謊言,一起死掉了。
公寓的門被打開。
這里,本該是我們愛巢的預演。
我親手挑選的香薰,還散發(fā)著清甜的佛手柑香氣。墻上貼著我打印出來的設(shè)計圖,上面有我們共同的簽名。
一切都還維持著幸福的假象。
“林未,你聽我解釋?!标愸Y跟在我身后,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沙啞。
我把包重重地扔在沙發(fā)上,轉(zhuǎn)過身,雙臂環(huán)在胸前,用一種審視的、冰冷的目光看著他。
“好,我聽著。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,陳馳。告訴我,那個女孩,到底是誰?!?/p>
在我的逼問和瀕臨崩潰的情緒下,那個被他隱藏了兩年之久的秘密,終于被一點點地剝開,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