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我叫林菲,三十三歲,一家外企的部門經(jīng)理。
每天,我像個高速旋轉(zhuǎn)的陀螺,一頭是永遠(yuǎn)處理不完的郵件和KPI,另一頭,是我那對三歲、能把天都捅個窟窿的雙胞胎兒子。
幸好,我還有王姨。
王姨是我們家的保姆,五十歲出頭,手腳麻利,話不多,但做事靠譜。
她在我家干了兩年,把兩個小子照顧得妥妥帖帖,也讓我和我丈夫周毅,能從這片名為“育兒”的沼澤地里,稍微喘上一口氣。
我們家的分工很明確。
我收入高,負(fù)責(zé)家里的大部分開銷,包括王姨那七千塊錢的月薪,以及孩子們那昂貴的早教班和進(jìn)口奶粉。
周毅是軟件工程師,收入穩(wěn)定但比我遜色不少,他負(fù)責(zé)我們那套一百二十平房子的月供。
生活,就像一臺精密運轉(zhuǎn)的機(jī)器,雖然偶爾會有零件的摩擦聲,但總體上,還在有條不紊地向前滾動著。
我以為,這樣的日子,會一直持續(xù)到兩個孩子上小學(xué)。
可我沒想到,一個尋常的夜晚,王姨的一句話,就讓這臺機(jī)器,發(fā)出了“咯吱”一聲刺耳的、瀕臨散架的巨響。
那天晚飯后,我剛把一份緊急的英文報告發(fā)出去,正端著杯咖啡,準(zhǔn)備享受片刻的安寧。
王姨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,走了過來,臉上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、欲言又止的扭捏。
“林經(jīng)理……”她把果盤放在我面前,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。
“怎么了王姨?有事嗎?”我察覺到一絲不對勁。
她搓著圍裙的邊角,眼神躲閃,嘴唇蠕動了半天,才下定決心似的開了口。
“那個……林經(jīng)理,你看,我也在您家干了兩年了。”
“這倆孩子,是真淘氣啊,一天到晚跟打仗似的。帶一個都累得慌,何況是兩個。”
“我這……我這歲數(shù)也大了,身體……實在是有點吃不消了?!?/strong>
我心里一沉,有了不好的預(yù)感。
“王姨,您要是覺得累,周末可以多休息一天,或者我給您買點營養(yǎng)品補補身體?!?/strong>我試探著說。
“不是不是,”她連忙擺手,“林經(jīng)理你對我是沒得說的?!?/strong>
她深吸一口氣,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終于說出了那句讓我震驚的話。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您看,能不能……每個月,再給我加八千塊錢的辛苦費?”
“多少?”我以為我聽錯了,下意識地反問。
“八……八千。”她的聲音小了下去,但眼神卻異常堅定。
我的大腦“嗡”的一聲,一片空白。
加八千?
王姨現(xiàn)在的工資是七千。
加八-千,就是一萬五!
一萬五千塊錢一個月!
我手底下那些名牌大學(xué)畢業(yè)、天天加班到深夜的管培生,拿到手的工資,都沒這么高!
一股火氣,從我心底直沖上來。
但我多年的職場訓(xùn)練,讓我強(qiáng)行壓住了情緒。
我看著她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理性。
“王姨,您在我家干了兩年,您的辛苦,我們都看在眼里,記在心里。”
“我也承認(rèn),帶兩個孩子,確實非常辛苦。所以當(dāng)初,我們給您開出的工資,就比市場價高出了一截?!?/strong>
“但是,您現(xiàn)在突然要求加八千,這個漲幅,恕我直言,實在太離譜了,我完全無法接受?!?/strong>
我頓了頓,給了她一個臺階。
“這樣吧,王姨,念在您這兩年盡心盡力的份上,我可以每個月給您再加一千塊。八千塊,算是對您辛苦的一個認(rèn)可。您看怎么樣?”
我以為,我的讓步已經(jīng)足夠有誠意。
可王姨卻搖了搖頭,那張平時看起來樸實憨厚的臉上,此刻寫滿了固執(zhí)。
“林經(jīng)理,不行。”
“低于八千,我真的干不了了。我也是沒辦法?!?/strong>
她的態(tài)度,徹底激怒了我。
“沒辦法?”我冷笑一聲,“王姨,做人不能太貪心。您這個要求,已經(jīng)不是薪資,而是敲詐了。”
“既然這樣,那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了。”
“您明天收拾一下東西,去財務(wù)那里把這個月的工資結(jié)了吧?!?/strong>
說完,我不再看她,端起咖啡,走進(jìn)了書房。
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周毅,以為他會和我一樣,對王姨這突如其來的、荒唐的要求感到憤怒。
可他的反應(yīng),卻讓我更加火大。
他只是皺著眉頭,坐在沙發(fā)上,一言不發(fā)。
“周毅!你倒是說句話啊!”我忍不住催促他。
“會不會……是王姨家里出什么急事了,等著用錢?”他猶豫著說。
“出事了就可以漫天要價嗎?”我反問,“出事了就可以把我們當(dāng)冤大頭嗎?她要是真有困難,可以跟我們商量,可以借!而不是用這種方式來逼宮!”
“可……可她走了,孩子怎么辦?”周毅一臉的憂心忡忡,“她跟孩子們感情那么好,突然換人,孩子們能適應(yīng)嗎?”
“再說了,現(xiàn)在好的保姆多難找啊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 ”
我看著他這副“和稀泥”的窩囊樣子,氣不打一處來。
“周毅,你到底跟我是一邊的,還是跟她一邊的?”
“我告訴你,這件事,沒得商量!我絕不會接受這種變相的敲詐!明天,她必須走!”
我的態(tài)度很堅決。
周毅看著我,張了張嘴,似乎還想說什么。
但最終,他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,什么也沒說。
王姨的離開,像抽走了我們這個家平穩(wěn)運轉(zhuǎn)的機(jī)器上,最關(guān)鍵的一枚齒輪。
我們的生活,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和狼藉。
兩個三歲的“混世魔王”,他們的精力,旺盛得仿佛能點燃整個宇宙。
我只能緊急請了年假,在家焦頭爛額地應(yīng)付。
這邊,我剛把哭鬧不止的老大抱在懷里哄睡。
那邊,老二已經(jīng)把牛奶灑滿了一地,還踩著一腳的奶漬,在客廳的地板上,畫出了一幅后現(xiàn)代主義的“大作”。
公司里,項目催得像是火燒眉毛。
我只能一邊開著視頻會議,用流利的英文和客戶匯報著項目進(jìn)展。
一邊用腳,去夠那個正在瘋狂撕扯我電腦電源線的熊孩子。
家里,亂得像一個剛剛被洗劫過的戰(zhàn)場。
沙發(fā)上堆滿了孩子們的玩具和臟衣服,地板上永遠(yuǎn)是黏糊糊的。
我和周毅,都身心俱疲,像兩只被困在蛛網(wǎng)上的蒼蠅,怎么也掙扎不脫。
我開始瘋狂地在家政市場,尋找新的保姆。
可找了一圈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周毅的擔(dān)憂,并非杞人憂天。
現(xiàn)在的家政市場,好的育兒嫂,真的是鳳毛麟角。
要么,是價格奇高無比,張口就要一萬多,還要求有獨立的房間和休息時間。
要么,就是看著就不靠譜,口音濃重,衛(wèi)生習(xí)慣差,甚至還有跟前雇主鬧過矛盾的。
面試了七八個,沒有一個能讓我滿意的。
我和周毅的耐心,也在這日復(fù)一日的一地雞毛中,被消磨殆盡。
我們開始爆發(fā)越來越頻繁的爭吵。
“都怪你!”我把一份因為沒時間看而被客戶打回來的文件摔在桌上,“當(dāng)初要不是你那么沖動,非要辭掉王姨,現(xiàn)在用得著這么狼狽嗎?”
周毅也紅著眼,對我吼道:“怪我?當(dāng)初是誰一分錢都不肯加,態(tài)度那么強(qiáng)硬把人趕走的?你要是肯稍微退一步,至于弄成現(xiàn)在這樣嗎?”
“我退一步?她要的是八千!不是八百!周毅,你是不是站著說話不腰腰疼?你每個月就還個房貸,家里的開銷你知道有多大嗎?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?我還房貸不是為這個家付出嗎?林菲,你別總覺得你掙得多,就了不起!”
爭吵,無休無止。
家,不再是溫暖的港灣。
而成了一個充滿火藥味的戰(zhàn)場。
就在這焦頭爛額的一周里,我發(fā)現(xiàn),周毅,變得有些不對勁。
他開始頻繁地接到他老家母親打來的電話。
每次電話一響,他就像個做賊一樣,立刻拿著手機(jī),躲到陽臺上去接。
聲音壓得極低,神神秘秘,鬼鬼祟祟。
有一次,我悄悄走過去,只隱約聽到幾個詞。
“……媽,你別急……”
“……快了,就這兩天了……”
“……我知道,我知道,我再想想辦法……”
我推開陽臺門,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驚慌地掛斷了電話。
“誰的電話?”我問。
“…… 沒誰,我媽。 ”他眼神躲閃,不敢看我。
“媽說什么了?神神秘秘的?!?/strong>
“沒…… 沒什么。 就是問我們找到新保姆沒有,關(guān)心一下孩子。 ”
他的解釋,蒼白無力。
但我當(dāng)時,正被兩個孩子和一堆工作搞得焦頭爛-額,也沒有精力和他深究。
婆婆,也確實給我打了幾次電話。
每一次,都是唉聲嘆氣,怨氣沖天。
“菲菲啊,媽在電話里聽周毅說,你們都快累趴下了。 ”
“哎,都怪那個黑心的保姆,怎么能這么沒良心呢!說不干就不干了。”
“你說你們倆,在大城市打拼也不容易。 這上有老下有小的,要是家里能有個人幫襯一把,那該多好啊。 ”
我當(dāng)時正煩躁著,根本沒心思去細(xì)想她話里的深意。
只是敷衍地“嗯”了幾聲,就找借口掛了電話。
我以為,這只是一個普通的、因為保姆辭職而引發(fā)的家庭危機(jī)。
我以為,只要我盡快找到一個合適的替代者,一切,就都能回歸正軌。
可我怎么也想不到。
這所有的一切,都只是一個巨大陰謀的,前奏。
真正的風(fēng)暴,在一個我毫無防備的夜晚,以一種最讓我措手不及的方式,轟然降臨。
王姨走后的第七天。
公司一個極其緊急的項目,出了紕漏,我作為負(fù)責(zé)人,必須立刻趕回去處理。
我把兩個孩子,托付給了周毅。
等我拖著快要散架的身體,回到家時,已經(jīng)是深夜十一點半了。
我掏出鑰匙,打開家門。
眼前的景象,讓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。
客廳里,一片狼藉,像是被龍卷風(fēng)席卷過。
玩具、繪本、零食袋,扔得到處都是。
小兒子正坐在地上,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,臉上掛著兩條清晰的淚痕。
大兒子則把一整盒牛奶,都倒在了新買的羊毛地毯上,還踩著一腳的奶漬,興奮地跑來跑去。
而我的丈夫周毅,正一手抱著哭鬧不止的小兒子,一手舉著手機(jī),焦頭爛額地接著一個工作的視頻電話。
“……對對對,這個bug我知道,我明天......明天一定修復(fù)……你先別催……”
他看到我回來,臉上露出了得救般的表情。
我感覺我的太陽穴,在突突直跳,腦子里那根名為“理智”的弦,馬上就要崩斷了。
就在這時。
“叮咚——叮咚——”
門鈴,不合時宜地,急促地響了起來。
周毅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,煩躁地把懷里的孩子往沙發(fā)上一放。
“這么晚了!誰?。∵€讓不讓人活了!”
他罵罵咧咧地,走過去,一把拉開了房門。
門打開的一瞬間。
門口站著的一群人,和他們腳下堆著的那些行李,讓我整個人,都石化在了原地。
門外,站著的,是我的婆婆趙秀娥。
她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、喜慶的紅棉襖,臉上堆著夸張而又熱情的笑容。
她的身后,是我的小叔子周凱,他垂頭喪氣,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。
周凱的身邊,是他的妻子李梅,一個看上去怯懦又瘦弱的女人,她的懷里,還抱著他們那個四歲大的、正在熟睡的兒子。
最關(guān)鍵的是。
他們每個人的腳下,都堆著大包小包的行李。
那種進(jìn)城務(wù)工人員最常用的、巨大的紅白藍(lán)條紋的蛇皮袋,還有幾個舊得已經(jīng)看不出本來顏色、被繩子捆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行李箱。
這副陣仗,不像是來串門的。
這分明是……是來投奔的。
婆婆沒等我們反應(yīng)過來,就一馬當(dāng)先,擠進(jìn)了屋子。
她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狼藉,不僅沒有絲毫驚訝,反而用一種“我就知道會是這樣”的語氣,大聲說道:
“哎呀我的天!菲菲!周毅!看看你們這家里亂的!我就說吧,沒個人幫襯著,怎么行!”
然后,她回過頭,指著身后的弟媳李梅,臉上露出了一種計劃得逞的、燦爛的笑容。
“這不巧了嗎?!”
“我前幾天聽周毅說,你們那個黑心的保姆辭了,正缺人手呢!”
“你弟他們倆,正好在老家生意做不下去了,準(zhǔn)備來城里找工作。我就讓他們過來了!”
“我尋思著,反正李梅閑著也是閑著,就讓她先幫你們帶帶孩子!都是一家人,給口飯吃就行,總比外面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保姆,靠譜多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