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“你呀,就是命好,嫁到我們陸家?!?/p>
婆婆趙桂琴又在小區(qū)花園里,對著鄰居們感嘆。
她每次都用這種語氣,把我形容成攀上高枝的麻雀。
鄰居們看我的眼神,總是帶著一絲憐憫和審視。
我每次都只是笑笑,從不辯解。
直到那天,我把公司開到了小區(qū)對面。
剪彩的紅綢落下那一刻,我看到婆婆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。
這場打了三年的臉面戰(zhàn)爭,是時候讓所有人看清楚,到底誰,才是真正的高攀。
01
我叫沈悅,和丈夫陸海峰結(jié)婚三年了。
戀愛時覺得他穩(wěn)重踏實,家境也還算可以,我父母都是普通教師,覺得我找個知根知底的人挺好,就沒多阻攔。
可結(jié)了婚才知道,在婆婆趙桂琴眼里,我這份“挺好”完全是高攀了他們老陸家。
婆婆是國企退休的小干部,公公陸建國以前是廠里的技術(shù)員,老兩口住著這套單位早年分的,后來買斷產(chǎn)權(quán)的老小區(qū)房子,總覺得自家是“書香門第”,兒子陸海峰又是重點大學畢業(yè),如今在一家設(shè)計院工作,那是頂好的條件。
而我,雖然也是本科畢業(yè),在一家廣告公司做策劃,但在婆婆看來,我家境普通,工作也不算鐵飯碗,能嫁給她兒子,簡直是祖上積德。
“小悅啊,不是媽說你,你這工作一天到晚加班,也沒見你賺多少錢,女人啊,還是得以家庭為重?!?/p>
飯桌上,婆婆第無數(shù)次提起這個話題。
陸海峰坐在旁邊,低頭扒拉著飯,含糊地應了一聲:“媽,小悅她工作也挺努力的。”
“努力?努力有什么用?”婆婆放下筷子,聲音拔高了些,“你看對門老王家兒媳,在街道上班,朝九晚五,穩(wěn)定!還能照顧家里。你再看看你,海峰在設(shè)計院辛苦,你得多分擔家務,別讓他操心?!?/p>
我心里一陣憋悶,卻還是擠出一個笑:“媽,我知道了,我會注意的?!?/p>
我不是不會反駁,只是覺得沒必要。
剛結(jié)婚時我也爭辯過,結(jié)果就是婆婆能拉著我從白天說到黑夜,中心思想永遠只有一個:我能嫁進來是福氣,要惜福。
陸海峰呢,每次我和婆婆有點小摩擦,他要么和稀泥,要么就躲進書房圖清凈。
次數(shù)多了,我也懶得爭了,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。
我所在的廣告公司競爭激烈,但機會也多。
這幾年,我拼了命地跑客戶做方案,熬了無數(shù)個通宵,終于從一個普通策劃爬到了項目總監(jiān)的位置,收入早就悄悄超過了在設(shè)計院拿死工資的陸海峰。
但這些,我都沒跟家里說。
婆婆只知道我升職了,具體做什么,收入多少,她不清楚,也不關(guān)心,在她固有的認知里,我這個行業(yè)就是“不穩(wěn)定”“沒保障”。
她更在意的,是我什么時候能給陸家生個孫子,以及我有沒有把她兒子伺候周到。
真正讓我下定決心要自己做點什么的,是上個月發(fā)生的一件事。
那天我下班晚,回到家快九點了,剛進小區(qū),就聽見涼亭那邊傳來婆婆熟悉的聲音,還有幾個熟悉的鄰居阿姨。
“哎呀,我們家海峰就是太老實,當初介紹對象的那么多,條件好的不是沒有,偏就看上小沈了?!?/p>
“小沈人是不錯,就是家里幫不上什么忙,工作也忙,家里啥事都指望不上她?!?/p>
“可不是嘛,有時候想想,確實是海峰吃虧了,還得我們老兩口多幫襯著點……”
我站在樹影里,聽著那些話像針一樣扎進心里。
原來在婆婆眼里,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,都抵不過她臆想中的“門不當戶不對”。
我深吸一口氣,沒有走過去,轉(zhuǎn)身默默回了家。
那天晚上,我看著身邊熟睡的陸海峰,心里做了一個決定。
我要自己開公司。
而且,就要開在小區(qū)對面!
我要讓所有覺得我高攀的人,都親眼看看,我沈悅,到底憑什么站在這里。
這個念頭一旦升起,就像野草一樣在我心里瘋長。
我開始利用一切業(yè)余時間,悄悄考察市場,聯(lián)系以前的客戶資源,做商業(yè)計劃書。
我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,工作這七八年積攢的人脈和經(jīng)驗,再加上我手里悄悄存下的一筆不算小的積蓄,讓我覺得這件事,并非遙不可及。
我把想法告訴了我最好的閨蜜,也是我曾經(jīng)的搭檔,現(xiàn)在同樣想跳出公司單干的王薇。
她一聽就興奮了:“悅悅,早該這么干了!我跟你!咱們合伙,把以前那幾個老客戶拉過來,起步絕對沒問題!”
有了王薇的支持,我的信心更足了。
我們開始秘密地選址,注冊公司,起名“悅峰策劃”,取了我名字里的“悅”和陸海峰名字里的“峰”。
我承認,這里面有賭氣的成分,但更多的是我對未來的期盼,或許,這也是一種對我們婚姻的隱秘捍衛(wèi)?
找辦公地點的時候,我?guī)缀鯖]怎么猶豫,就鎖定了小區(qū)對面那棟新建的商務寫字樓。
雖然租金比別的地方略高一點,但位置絕佳,站在窗邊,就能看到婆婆每天跳廣場舞的小花園。
王薇笑我:“你這選址,意味深長啊?!?/p>
我笑了笑,沒說話。
有些仗,必須打在明處,才能贏得徹底。
租辦公室、裝修、辦理各種手續(xù)……一切都在緊鑼密鼓而又悄無聲息地進行著。
我以加班、出差、閨蜜聚會等名義,完美地掩蓋了所有這些活動。
陸海峰偶爾會問我最近在忙什么,我都以“接了個大項目”搪塞過去。
他本身也不是心思特別細膩的人,加上設(shè)計院工作也確實忙,便沒有深究。
婆婆那邊,更是毫無察覺,依舊隔三差五地在鄰居面前,鞏固著我“高攀者”的形象。
她不知道,她口中那個“工作忙也沒見賺多少錢”的兒媳,正在她眼皮子底下,籌備著一場顛覆她認知的風暴。
直到那天,我定下了公司開業(yè)剪彩的日子。
看著日歷上那個被紅圈標記出來的日期,我的心跳莫名加速。
我知道,這場無聲的戰(zhàn)爭,馬上就要拉開序幕了。
而第一聲號角,該由誰來吹響呢?
我拿起手機,翻到了小區(qū)業(yè)主群,里面正熱鬧地討論著周末居委會要組織的活動。
一個念頭,悄然浮現(xiàn)在我腦海。
02
開業(yè)的日子定在下周六,農(nóng)歷上說是黃道吉日。
我印好了請柬,設(shè)計簡潔大方,“悅峰策劃”四個字顯得格外醒目。
請柬的派發(fā)對象,主要是我們前期聯(lián)系好的意向客戶,幾個關(guān)系特別鐵的前同事,以及我和王薇的親朋好友。
但還有一份特殊的名單,是我單獨列出來的——小區(qū)里那些平時和婆婆走得近,沒少聽她“念叨”我的老鄰居們。
比如對門的王阿姨,樓下的李奶奶,還有經(jīng)常和婆婆一起跳舞的劉嬸。
怎么把請柬送到她們手上,是個技術(shù)活。
直接給,顯得太刻意,也容易提前走漏風聲到婆婆那里。
最好是不經(jīng)意地,讓她們“偶然”得知。
機會很快就來了。
周四晚上,我難得準時下班,特意去小區(qū)門口的水果店買了些進口櫻桃和芒果,價格不菲。
剛走到單元樓下,就碰見了對門的王阿姨拎著菜籃子回來。
“哎呦,小沈回來啦?買這么多水果呢?”王阿姨的眼睛立刻黏在了我手上的精致果盒上。
我笑著遞過去一個:“王阿姨,正好,這盒您拿著,朋友送的,我和海峰也吃不完?!?/p>
“這怎么好意思,這水果挺貴的吧?”王阿姨嘴上推辭,手卻已經(jīng)接了過去,臉上笑開了花。
“沒事兒,您別客氣。”我順勢說道,“對了,王阿姨,這周六我公司開業(yè),就在小區(qū)對面那棟新寫字樓里,您要是有空,過來湊個熱鬧唄?”
“你公司?”王阿姨愣了一下,明顯沒反應過來,“小沈,你……你不在原來單位干了?”
“嗯,和朋友一起弄了個小公司,做策劃方面的。”我語氣輕松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周六上午十點剪彩,您來給我們添添人氣?!?/p>
王阿姨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轉(zhuǎn)到驚訝,最后堆滿了笑容:“哎喲!這可是大喜事??!開公司當老板了!恭喜恭喜!我一定去,一定去!”
“那就說定了,歡迎您來?!蔽倚χc點頭,轉(zhuǎn)身上了樓。
我知道,不出一個小時,整個小區(qū)和婆婆相熟的那幫老姐妹,都會知道“陸家那個兒媳婦沈悅自己開公司了,就在小區(qū)對面,周六剪彩”的消息。
果然,第二天是周五,我下班回來,在電梯里遇到了樓下的李奶奶。
她拉著我的手,笑瞇瞇地說:“小沈啊,聽你王阿姨說你自己當老板啦?真能干!桂琴可真是好福氣,娶了個這么有本事的兒媳婦!”
我謙遜地笑笑:“李奶奶您過獎了,就是個小工作室,混口飯吃。周六您要是有空,也過來玩啊。”
“來!肯定來!咱們小區(qū)門口開公司,這可是新鮮事,必須捧場!”李奶奶滿口答應。
回到家,婆婆正坐在沙發(fā)上剝毛豆,臉色似乎不太好看。
陸海峰還沒回來。
“媽,我回來了?!蔽蚁裢R粯哟蛘泻簟?/p>
婆婆抬眼看了我一下,鼻子里“嗯”了一聲,過了幾秒,還是沒忍住,狀似隨意地問道:“聽你王阿姨說,你弄了個公司?”
來了。
我心里早有準備,一邊換鞋一邊平靜地回答:“嗯,和朋友一起合伙弄的,小打小鬧?!?/p>
“這么大的事,怎么也沒聽你跟家里商量一下?”婆婆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,“開公司是那么容易的事嗎?投入多少錢?風險多大?你說你,好好的班不上,瞎折騰什么?萬一虧了怎么辦?”
又是這種否定和質(zhì)疑。
我心里冷笑,面上卻依舊平靜:“媽,我心里有數(shù)。前期投入不大,我和朋友能承擔。而且,我們積累了一些客戶資源,問題不大?!?/p>
“你有數(shù)?你能有什么數(shù)!”婆婆把手里的一把毛豆扔回盆里,聲音提高了八度,“女人家,安穩(wěn)點不好嗎?相夫教子才是正理!你看你,這要是忙起來,家里還要不要了?海峰怎么辦?”
“海峰他會理解我的。”我走進客廳,看著婆婆,“而且,媽,開公司也是為了這個家更好?,F(xiàn)在物價房價這么高,多賺點錢總不是壞事?!?/p>
“賺錢?就憑你?”婆婆上下打量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,“別到時候把家里的老本都賠進去!我告訴你沈悅,你可別拉著海峰給你填窟窿!我們陸家可沒那么多錢讓你糟蹋!”
聽到這話,我心里那股壓抑已久的火苗蹭地竄了起來。
她永遠是這樣,毫不掩飾地看輕我,把我當成這個家的附屬品,甚至是負擔。
我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(wěn):“媽,您放心,開公司的錢是我自己的積蓄,沒動用家里一分錢,更不會讓海峰為難。這件事,我有能力做好?!?/p>
婆婆被我這不軟不硬的話頂了一下,愣了一下,隨即臉色更加難看:“你自己的積蓄?你哪來那么多積蓄?還不是海峰平時給你的錢?我早就說過,不能太由著你……”
“媽!”我打斷她,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(xiàn)出強硬的態(tài)度,“我的收入,一直比海峰高?!?/p>
婆婆徹底愣住了,張著嘴,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顯然,這個信息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。
她一直以為,他那個在“不穩(wěn)定”行業(yè)工作的兒媳,收入頂多也就她兒子的零頭。
就在這時,鑰匙轉(zhuǎn)動門鎖的聲音響起,陸海峰回來了。
他看到我們倆站在客廳,氣氛明顯不對,有些局促地笑了笑:“媽,小悅,你們……聊什么呢?”
婆婆像是找到了救星,立刻把矛頭轉(zhuǎn)向兒子:“海峰!你來得正好!你媳婦說她開公司了,就在對面寫字樓,還說她收入比你高!這事你知道嗎?”
陸海峰顯然也懵了,他看向我,眼神里全是驚訝和詢問:“小悅,你……開公司?什么時候的事?你怎么沒跟我說?”
我看著他那張寫滿茫然的臉,心里五味雜陳。
這個和我同床共枕的男人,對我正在經(jīng)歷的巨變和內(nèi)心的波濤洶涌,竟然一無所知。
是我不信任他嗎?
還是他潛意識里,也從未真正試圖去了解過完整的我?
我忽然覺得有些疲憊。
這場戰(zhàn)爭,似乎從一開始,就是我一個人的孤軍奮戰(zhàn)。
我看著陸海峰,緩緩開口:“現(xiàn)在,你不就知道了?”
周六,很快就會到來。
到時候,所有的問題,或許都會有答案。
而陸海峰,我的丈夫,在這場我和他母親之間關(guān)于尊嚴和價值的較量中,他最終,會站在哪一邊呢?
03
周六一大早,天剛蒙蒙亮我就醒了。
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直跳,不是因為緊張,而是帶著一種蓄勢待發(fā)的興奮。
我輕手輕腳地起床,洗漱,化了一個比平時更精致的妝容,換上那套特意為今天準備的深藍色西裝套裙。
鏡子里的女人,眼神明亮,身姿挺拔,褪去了平日里的溫和,多了幾分銳利和干練。
我很滿意這個狀態(tài)。
陸海峰還在睡,昨晚我們幾乎沒怎么說話。
婆婆那邊更是靜悄悄,大概是憋著一股氣,等著看我的“笑話”。
七點半,我準備出門,先去公司做最后一遍檢查。
推開臥室門,卻意外地發(fā)現(xiàn)陸海峰已經(jīng)起來了,正坐在客廳沙發(fā)上,手里端著一杯水,眼神復雜地看著我。
“這么早?”他問。
“嗯,今天事情多,早點過去準備?!蔽乙贿叴┬贿吇卮?,語氣平靜。
他沉默了一下,站起身走過來:“小悅,開公司這么大的事,你怎么……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?”
我系鞋帶的動作頓了一下,抬起頭,直視著他的眼睛:“跟你商量?然后呢?像媽一樣,告訴我別瞎折騰,安分守己過日子?還是你會支持我,幫我說服媽?”
陸海峰被我問得啞口無言,臉上閃過一絲窘迫。
“我……”他張了張嘴,最終嘆了口氣,“我只是覺得,我們是一家人,有什么事應該一起承擔。”
“一起承擔?”我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領(lǐng),“海峰,有些擔子,只能自己扛。而且,在我最需要有人告訴我‘你可以’的時候,你并不在我身邊?!?/p>
這話說得有些重,陸海峰的臉色白了一下。
我沒再看他,拿起包走向門口:“我中午不回來吃飯,剪彩在十點,你和媽……隨意?!?/p>
說完,我拉開門走了出去。
關(guān)門聲在身后響起,隔絕了屋內(nèi)可能有的任何反應。
我知道我的話可能傷到了他,但有些真相,必須被揭開。
來到公司,王薇和幾個提前約好的兼職學生已經(jīng)在了,正在做最后的布置。
“悅悅,你來啦!快看,怎么樣?”王薇興奮地指著門口。
嶄新的玻璃門擦得锃亮,“悅峰策劃”的金屬Logo在晨光下閃著光。
門口擺滿了朋友們送來的開業(yè)花籃,五顏六色,甚是喜慶。
最大的一個花籃,是我以父母的名義訂的,卡片上寫著“祝愛女沈悅事業(yè)有成,前程似錦”。
看著這一幕,我眼眶微微發(fā)熱。
無論外人如何看我,父母永遠是我最堅實的后盾。
“很好,辛苦大家了?!蔽疑钗豢跉?,壓下翻涌的情緒,開始投入工作。
檢查音響,確認流程,安排接待人員……
九點半開始,客人們陸續(xù)到了。
先是我的幾個閨蜜,大呼小叫地圍著公司轉(zhuǎn)了一圈,各種拍照點贊。
然后是之前的幾個老客戶,笑著跟我握手,說著“沈總恭喜發(fā)財”。
王薇負責接待他們,引導入內(nèi)喝茶休息。
九點五十分左右,小區(qū)里的那些鄰居們,開始三三兩兩地出現(xiàn)了。
對門的王阿姨穿著一身嶄新的絳紫色連衣裙,拉著李奶奶一起來了。
樓上的劉嬸,還有幾個平時只是點頭之交的鄰居,也結(jié)伴而來。
她們看到裝修現(xiàn)代、寬敞明亮的辦公室,看到那些穿著職業(yè)裝、忙碌穿梭的年輕員工,看到那些氣派的花籃和絡繹不絕的客人,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訝和贊嘆。
“哎呦,小沈……不,沈總,你這公司弄得可真氣派!”王阿姨拉著我的手,語氣比平時熱情了十倍。
“就是就是,這地段,這裝修,得花不少錢吧?”劉嬸也湊過來,眼睛四處打量著。
我笑著應付:“謝謝王阿姨,劉嬸,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。里面請,有茶點?!?/p>
她們一邊往里走,一邊小聲議論著。
“沒想到沈悅這么有本事……”
“看著不聲不響的,原來是真人不露相啊?!?/p>
“桂琴還總說她兒媳婦……這看著不像啊?”
聽著這些隱約飄進耳朵的議論,我心里并無太多得意,反而有種淡淡的悲哀。
人的偏見,有時候就像一座大山,你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,才能挪動那么一點點。
十點整,剪彩儀式正式開始。
我和王薇作為合伙人,站到了中間,旁邊是兩位分量最重的客戶代表。
司儀是我們特意請來的專業(yè)主持人,聲音洪亮,氣氛烘托得恰到好處。
樓下圍觀的的人越來越多,除了邀請的客人,還有很多路過被吸引過來的周邊寫字樓的白領(lǐng)和小區(qū)居民。
我甚至在人群中,看到了幾個婆婆跳廣場舞的“舞友”,正指著我們這邊交頭接耳。
“下面,有請悅峰策劃的創(chuàng)始人,沈悅女士為我們致辭!”主持人把話筒遞給了我。
那一刻,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深吸一口氣,接過話筒,目光掃過臺下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。
“各位來賓,各位朋友,大家好。非常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,來參加我們悅峰策劃的開業(yè)典禮……”
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去,清晰而穩(wěn)定。
我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的業(yè)務范圍和發(fā)展理念,感謝了合作伙伴和客戶的支持。
致辭不長,但足夠自信、得體。
說完,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。
我看到王阿姨她們拍得格外起勁。
接下來,就是最關(guān)鍵的剪彩環(huán)節(jié)。
紅色的綢帶被拉直,我和王薇,以及兩位客戶代表,手持金色的剪刀,站到了綢帶后面。
“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!剪彩!”
隨著主持人的倒計時,我們同時剪斷了綢帶。
紅色的綢緞段落掉下,金色的剪刀在陽光下閃耀。
掌聲、歡呼聲、禮花噴射的聲音瞬間響起,氣氛達到了高潮。
就在這時,我的目光越過人群,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,正站在人群外圍,顯得格格不入。
是我的婆婆趙桂琴,和我的丈夫陸海峰。
他們到底還是來了。
婆婆穿著一件半舊的開衫,頭發(fā)有些凌亂,臉色鐵青,眼神復雜地看著我,看著這熱鬧的場面,看著那些平時和她一起家長里短的鄰居,此刻正滿臉笑容地圍著我道賀。
陸海峰站在她身邊,表情同樣復雜,有震驚,有茫然,似乎還有一絲……不易察覺的愧疚?
四目相對。
婆婆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,死死地盯著我。
而我,迎著她的目光,緩緩地,露出了一個今天最燦爛,也最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風暴,即將來臨。
但我,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。
04
剪彩儀式一結(jié)束,客人和鄰居們便涌了上來,紛紛向我們道賀。
“沈總,恭喜恭喜!”
“悅悅,真給你爸媽爭氣!”
“以后就是沈老板了,厲害啊!”
我被熱情的人群包圍著,應接不暇。
眼角的余光,卻一直留意著婆婆和陸海峰的動向。
他們站在原地,沒有靠近。
婆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胸口起伏著,顯然氣得不輕。
陸海峰似乎在低聲跟她說著什么,大概是想安撫她,或者勸她離開。
但婆婆一把甩開了他的手,猛地撥開人群,朝我沖了過來。
該來的,總算來了。
我心底反而松了一口氣,像是等待許久的另一只靴子終于落地。
周圍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氛,說笑聲漸漸低了下去,目光在我們婆媳之間逡巡。
“沈悅!”婆婆走到我面前,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利,帶著明顯的顫抖,“你……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我故作不解,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微笑:“媽,您來啦?您指的是什么?”
“你少給我裝糊涂!”婆婆指著公司的大門,又指指周圍那些看熱鬧的鄰居,尤其是和她相熟的王阿姨、李奶奶等人,手指都在發(fā)抖,“你把公司開在這里!還把大家都叫來!你這不是存心打我的臉嗎?”
這話一出,周圍瞬間安靜下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兩人身上。
王阿姨有些尷尬地想打圓場:“桂琴,你看你,這是說的什么話,孩子有出息是好事……”
“好事?”婆婆猛地扭頭瞪向王阿姨,語氣沖得很,“她把公司開在我家門口,不就是想顯擺給我看嗎?不就是對我有意見嗎?讓左鄰右舍都來看我們老陸家的笑話!”
我靜靜地看著她表演,等她說完,才平靜地開口,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:“媽,您想多了。選址在這里,是因為這里交通便利,商業(yè)氛圍也不錯,有利于公司發(fā)展。邀請鄰居們來,是因為大家都是多年的老街坊,想請大家一起熱鬧一下,沾沾喜氣?!?/p>
我的解釋合情合理,語氣也不卑不亢。
相比之下,婆婆的咄咄逼人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。
周圍有人開始小聲議論。
“桂琴這話說的有點過了……”
“是啊,人家沈悅靠自己本事開公司,怎么就是打她臉了?”
“我看她是覺得兒媳婦比她兒子能干,面子上下不來臺吧……”
這些議論聲雖然小,但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,還是飄進了婆婆的耳朵里。
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,更加口不擇言:“你少說這些漂亮話!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點小九九!你不就是嫌我平時說你了嗎?存心報復我!讓大家覺得我這個婆婆刻薄你是嗎?”
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,心里那片一直壓著的陰云,忽然就散開了。
原來,當她所有的武器——那些貶低、指責、偏見——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失去效力時,她是如此的蒼白無力。
我向前走了一小步,目光坦然地看著她,一字一句,清晰地說道:“媽,我真的沒有想打您的臉?!?/p>
我頓了頓,目光掃過周圍所有豎著耳朵聽的鄰居,聲音提高了一些,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力量:
“我開這個公司,只是想讓大家看清楚,到底是誰,在真正地高攀誰!”
話音落下,四周一片寂靜。
落針可聞。
婆婆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,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老大,難以置信地看著我。
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,那個在她面前一直溫順、甚至有些隱忍的兒媳,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,說出如此直接,如此具有顛覆性的話。
陸海峰也驚呆了,張著嘴,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陌生。
周圍的鄰居們,先是寂靜,隨即爆發(fā)出一陣更加熱烈的低聲討論。
“我的天……”
“這話說的……太解氣了!”
“早就該這樣了!趙桂琴平時就沒少埋汰人家小沈……”
“原來真相是這樣!沈悅這么有能力,哪里高攀他們陸家了?”
王阿姨和李奶奶對視一眼,眼神里都流露出“原來如此”的神情,再看婆婆時,目光里就帶上了幾分同情,甚至……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。
婆婆的臉徹底漲成了豬肝色,她指著我,嘴唇哆嗦著,想說什么,卻一個字也發(fā)不出來。
那是一種被當眾撕下所有遮羞布后的巨大羞辱和慌亂。
她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了好幾下,突然猛地一跺腳,轉(zhuǎn)身扒開人群,幾乎是踉蹌著沖了出去。
“媽!”陸海峰喊了一聲,焦急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——有責怪,有不解,也許還有一絲震撼?
他最終還是追著婆婆跑了。
一場熱鬧喜慶的開業(yè)典禮,以這樣一種戲劇性的方式,暫時告一段落。
我看著他們母子二人消失在人群外的背影,心里并沒有想象中的暢快淋漓,反而升起一種淡淡的疲憊和空茫。
當眾撕開那層虛偽的和諧,固然痛快,但隨之而來的,會是什么呢?
我和陸海峰的婚姻,又將走向何方?
鄰居們圍了上來,七嘴八舌地安慰我,說我做得對,早就該讓婆婆知道我的厲害。
我笑著應付了幾句,感謝了大家的關(guān)心。
但我知道,真正的戰(zhàn)爭,或許才剛剛開始。
家庭內(nèi)部的戰(zhàn)爭,遠比面對外面的世界要復雜和艱難得多。
王薇走過來,擔憂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沒事吧?”
我搖搖頭:“沒事?!?/p>
我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振作起來。
今天是我的公司開業(yè)第一天,我不能被情緒打敗。
我還有團隊要帶,有客戶要見,有未來要去拼搏。
“大家請里面就坐,我們準備了簡單的茶點和交流環(huán)節(jié)?!蔽抑匦聮焐下殬I(yè)的笑容,引導客人們進入公司內(nèi)部。
表面的熱鬧和寒暄還在繼續(xù)。
但我知道,有些東西,已經(jīng)徹底改變了。
回到空無一人的總經(jīng)理辦公室,我關(guān)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喧囂。
靠在門板上,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。
手機屏幕亮了一下,是陸海峰發(fā)來的短信。
只有短短一行字。
“沈悅,我們得談談?!?/p>
談談?
是啊,是該談談了。
只是,經(jīng)歷了今天這一切,我們之間,還能談什么呢?
我看著那條短信,心里沒有任何輕松的感覺。
反而像是壓上了一塊更重的石頭。
婆婆那邊絕不會就此罷休。
而陸海峰,我的丈夫,在母親和妻子之間,在舊有的觀念和嶄新的事實面前,他最終會做出怎樣的選擇?
這個問題的答案,似乎比搞定一個難纏的客戶,更讓我感到忐忑和……無力。
05
開業(yè)當天的喧囂終于落下帷幕。
送走最后一位客人,我和王薇,還有幾個核心員工一起簡單收拾了一下。
大家都有些疲憊,但眼神里都閃爍著興奮的光。
“悅姐,今天太棒了!你沒看見,你跟你婆婆說那句話的時候,周圍的人都驚呆了!”新來的實習生小陳忍不住說道,臉上滿是崇拜。
王薇瞪了她一眼,小陳立刻吐了吐舌頭,不敢再多說。
“今天大家都辛苦了,早點回去休息吧。明天周一,我們正式投入戰(zhàn)斗?!蔽遗牧伺氖?,對大家說道。
員工們陸續(xù)離開,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和王薇。
她給我倒了杯水,在我對面坐下:“真沒事?我看你后來一直有點心不在焉。”
我接過水杯,溫熱透過杯壁傳到掌心。
“沒事,”我搖搖頭,扯出一個笑,“就是有點累?!?/p>
累,心累。
當眾反擊的快感是短暫的,隨之而來的是對現(xiàn)實關(guān)系的審視和擔憂。
尤其是陸海峰那條“我們得談談”的短信,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里。
“陸海峰……他沒怎么樣吧?”王薇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他追著他媽走了,后來發(fā)了條短信,說要談談?!蔽颐蛄丝谒Z氣平淡。
王薇嘆了口氣:“談是肯定要談的。悅悅,你想好怎么談了嗎?”
我靠在椅背上,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,其中就有我名義上的那個家。
“沒什么好特意準備的。”我說,“事實擺在眼前,我沒什么對不起他們陸家的。如果他認為我傷害了他母親的面子,那我很抱歉,但我不認為我做錯了?!?/p>
“道理是這個道理,但家務事,有時候不講道理,只講感情。”王薇有些無奈,“你婆婆那個人,那么要面子,今天當著那么多老鄰居的面被你這么……她肯定恨死你了?!?/p>
“我知道?!蔽议]上眼,“但我不能為了維持她虛假的面子,就一直委屈我自己。薇,你明白嗎?那不是面子,那是我的尊嚴?!?/p>
王薇握住我的手:“我明白。我只是擔心你。婆媳關(guān)系搞成這樣,陸海峰又是個媽寶……呃,我是說他好像挺聽他媽媽話的,你以后在家里的日子……”
她沒再說下去,但意思我們都懂。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我睜開眼,眼神重新變得堅定,“最壞的結(jié)果,也不過就是離開那個家。但現(xiàn)在,我有了自己的事業(yè),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,我不怕?!?/p>
是的,我不怕。
這就是經(jīng)濟獨立帶給一個女人的底氣。
以前或許還有所顧忌,擔心婚姻破裂,擔心流離失所。
但現(xiàn)在,我能養(yǎng)活自己,甚至能活得很好。
那層無形的枷鎖,似乎已經(jīng)松動了。
又坐了一會兒,我和王薇也鎖門離開了公司。
站在寫字樓下,我看著對面那個熟悉的小區(qū),那個我住了三年的地方,心情復雜。
它曾經(jīng)承載著我對婚姻生活的美好想象,如今卻更像一個布滿暗礁的戰(zhàn)場。
我慢慢走回家。
用鑰匙打開門,屋里一片寂靜,只亮著一盞昏暗的廊燈。
婆婆的臥室門緊閉著。
陸海峰坐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,沒有開電視,也沒有看手機,就那么呆呆地坐著,聽到開門聲,他抬起頭看向我。
眼神疲憊,帶著血絲。
“回來了?!彼曇羯硢 ?/p>
“嗯。”我換了鞋,把包放在玄關(guān)柜上,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過去,而是站在餐廳那邊,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。
我們之間,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。
“媽呢?”我問。
“睡下了?!标懞7迦嗔巳嗝夹?,“回來哭了一場,血壓有點高,吃了藥睡了?!?/p>
我沒說話。
心里不是完全沒有觸動,但那點微弱的愧疚,很快被更強烈的委屈和不平壓了下去。
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,難道是我嗎?
“小悅,”陸海峰抬起頭,目光復雜地看著我,“今天……你今天說的話,是不是太重了?”
果然。
我心底冷笑一聲。
“重嗎?”我反問,“比起媽這三年來,在鄰居面前,在親戚面前,甚至在你面前,明里暗里說我高攀,說我配不上你,說我工作沒用,說我家里幫不上忙……那些話,哪一個更重?”
陸海峰被我問得一滯,臉上露出窘迫:“媽……媽她就是那樣的人,觀念老,嘴巴快,她沒有惡意的……”
“沒有惡意?”我打斷他,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,“陸海峰,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,那些話真的沒有惡意嗎?每一次她貶低我的時候,你有真正地、認真地為我辯解過一次嗎?你有告訴過她,你的妻子也很優(yōu)秀,她的收入并不比你低嗎?”
我一步步走近他,壓抑了三年的委屈和憤怒,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“你沒有!你每次都是和稀泥,要么就躲開!你讓我忍,讓我讓!因為我‘懂事’,所以我活該被輕視,被貶低嗎?”
陸海峰看著我激動的樣子,有些慌了,他站起身想拉我:“小悅,你別激動……”
我甩開他的手:“我沒有激動!我很冷靜!我只是想把話說清楚!陸海峰,我受夠了!受夠了在你媽面前扮演一個溫順無能的小媳婦!這個公司,我就是故意開在對面的!我就是要把我的能力,我的價值,擺在她眼前,擺在所有覺得我高攀的人眼前!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!”
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回蕩,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陸海峰看著我,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我。
他眼中有震驚,有陌生,還有一絲……被戳破心思的狼狽。
他沉默了很久,才艱難地開口:“所以……你早就計劃好了?你早就對媽,對我,對這個家,不滿了?”
“是!”我坦然承認,“從我第一次聽到她在鄰居面前說我高攀,而你沒有為我說話的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,我只能靠自己來掙這份尊嚴!”
“那你把我當成什么?”陸海峰的聲音也帶上了火氣,“你的丈夫?還是你反擊我媽的工具?”
這句話像一把刀,狠狠刺中了我。
我看著他,忽然覺得無比失望。
到了這個時候,他關(guān)心的,依然是他自己的感受,是他和他母親的面子。
他完全沒有想過,我這三年是如何在那些話語的陰影下度過的。
我看著他,一字一句地說:“陸海峰,在我最需要丈夫支持的時候,你在哪里?”
他徹底啞口無言,頹然地坐回到沙發(fā)上,雙手抱住了頭。
客廳里再次陷入死寂。
只有我們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。
過了許久,他才悶悶地說:“我知道,我做得不夠好……但是小悅,那是我媽,生我養(yǎng)我的媽!你今天那樣對她,你讓她以后在小區(qū)里怎么抬頭?”
又是這一套。
我忽然覺得無比疲憊。
“所以,在你心里,你媽的面子,永遠比我的尊嚴更重要,是嗎?”我問出這句話時,心里一片冰涼。
陸海峰沒有回答。
但他的沉默,本身就是一種答案。
我點了點頭,心里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。
“我明白了?!蔽肄D(zhuǎn)身,走向臥室,“我累了,今晚我睡客房?!?/p>
我沒有再看他的反應,徑直走進客房,關(guān)上了門。
背靠著門板,身體緩緩滑落,坐倒在地。
眼淚終于忍不住,無聲地滑落。
不是后悔,而是為這三年錯付的期待,為這個看似牢固實則脆弱的婚姻。
哭了不知道多久,情緒漸漸平復。
我擦干眼淚,站起身。
打開手機,開始查看租房信息。
這里,或許真的不再是我的家了。
然而,就在我瀏覽租房網(wǎng)站的時候,手機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一條微信消息。
是王阿姨發(fā)來的。
“小沈,睡了嗎?有件事,想了半天,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?!?/p>
我心里咯噔一下,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
王阿姨緊接著發(fā)來的下一句話,讓我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。
“是關(guān)于你婆婆趙桂琴的,一件很多年前的舊事,可能跟海峰……也有關(guān)系。”
“這件事,小區(qū)里知道的人不多,我也是偶然聽更老的鄰居提起的?!?/p>
“我覺得,可能能解釋她為什么一直對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