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：本文為虛構創(chuàng)作，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聯(lián)

劉心悅劃開手機屏幕時，窗外的夕陽正將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染成橙紅色。

微信群里，盧雨涵的消息跳動著：“老地方聚餐唄，我請客！”

最后三個字像根細小的刺，輕輕扎進劉心悅的指尖。

她想起上周、上個月、去年，無數(shù)次同樣的場景。

那句“我請客”總是響亮地拋出來，卻又輕飄飄地落在別人掏出的錢包上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照例發(fā)著鼓掌和歡呼的表情包，仿佛這是場永不厭倦的儀式。

劉心悅慢慢打出一個“好”字，發(fā)送前又刪掉，重新打了“幾點？”

她端起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，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心底。

這次，她突然不想再配合演出了。

那個藏在禮貌微笑下的念頭，第一次清晰得讓她自己都心驚。

或許該讓那句永遠落空的“我請客”，真的兌現(xiàn)一次。

盧雨涵很快回復：“七點！準時到哦，我都餓扁啦！”

后面跟著個撒嬌的貓咪表情。

劉心悅關上電腦，開始收拾辦公桌。

文件夾排列整齊，鋼筆插進筆筒，日歷翻到新的一頁。

每個動作都做得格外緩慢，仿佛在積蓄某種力量。

同事路過隔間，笑著問：“周末有約會啊？打扮這么漂亮。”

劉心悅只是彎了彎嘴角，沒有回答。

她拎起包走向電梯，玻璃幕墻外的城市華燈初上。

電梯鏡面映出她平靜的臉，只有微微抿緊的嘴唇泄露了情緒。

今晚的聚會，會不一樣。

這個念頭像粒種子，在胸腔里悄悄發(fā)芽。

01

周五傍晚的交通擁堵得讓人心焦。

劉心悅靠在地鐵車廂連接處，看著窗外流動的霓虹燈光。

手機在掌心震動，盧雨涵又在群里催：“到哪兒啦？菜都要涼啦！”

后面跟著三個焦急跺腳的表情。

沈靜怡發(fā)了張餐廳環(huán)境的照片：“雨涵點好菜了，就等你啦?！?/p>

照片角落，盧雨涵的LV手包隨意放在椅子上，占據(jù)大半位置。

丁可馨跟著說：“心悅快點兒，雨涵點的都是你愛吃的?！?/p>

劉心悅關掉屏幕，倒影里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。

地鐵報站聲響起，她隨著人流走出車廂。

晚風帶著初夏的暖意，吹起她額前的碎發(fā)。

步行街兩側餐廳飄出食物香氣，歡聲笑語從敞開的窗戶里溢出。

她走得很慢，像是要給即將到來的夜晚做足心理準備。

轉過街角，“云味軒”的招牌在暮色中閃著暖黃的光。

這是她們聚會的老地方，人均消費抵得上劉心悅小半個月的餐費。

透過落地玻璃窗，她看見盧雨涵正揮舞著手臂說話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邊聽邊笑，桌上是五六個精美的餐盤。

劉心悅推門時，風鈴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“哎呀我們的大忙人終于來了！”盧雨涵立刻起身迎接。

她今天穿了件香芋紫的連衣裙，妝容精致得像要參加晚宴。

沈靜怡往里挪了挪，給劉心悅讓出位置。

丁可馨遞過菜單：“再看看想吃什么？雨涵說隨便點。”

劉心悅的目光掃過菜單，最后落在盧雨涵身上：“不用，你們點就好。”

服務員添上茶水，氤氳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表情。

盧雨涵開始講述最近買的基金收益，語氣里帶著不經(jīng)意炫耀。

“其實也沒多少，就賺了個包錢。”她撩了下新燙的卷發(fā)。

手鏈在燈光下閃爍，是某奢侈品牌的經(jīng)典款。

沈靜怡適時贊嘆：“還是你有眼光，我買的基金都虧著呢?！?/p>

“下次帶你一起買呀。”盧雨涵拍拍她的手，轉頭看劉心悅。

“心悅最近怎么樣？聽說你們項目獎金發(fā)了不少？”

劉心悅捧著茶杯暖手：“也就正常水平?！?/p>

她注意到盧雨涵今天背的是新包，標簽可能還沒剪。

這讓她想起大學時，盧雨涵總說“我請客”，卻總在結賬時“忘帶錢包”。

那時大家都窮，每次都是她悄悄墊上。

可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，畢業(yè)五年，有些事該有個了結。

菜品陸續(xù)上桌，擺盤精美得像藝術品。

盧雨涵熱情地給大家夾菜：“嘗嘗這個和牛，聽說特別嫩?！?/strong>

她手腕上的鐲子叮當作響，每次動作都帶著香氣。

丁可馨說起公司最近的八卦，引得大家笑聲不斷。

劉心悅安靜地吃著，偶爾附和幾句。

她觀察著盧雨涵說話時的神態(tài)，那種天生的優(yōu)越感從未改變。

就連“我請客”這句話，從她嘴里說出來都像種施舍。

沈靜怡提到想換手機，盧雨涵立刻說：“等我男朋友從國外回來幫你帶?！?/p>

“那邊便宜不少呢，就當送你的生日禮物?！?/p>

沈靜怡連聲道謝，臉上泛著紅光。

劉心悅垂下眼睛，筷子在碗里輕輕劃動。

這樣的戲碼，她看了太多次。

餐桌上暫時安靜下來，只有餐具碰撞的細微聲響。

盧雨涵忽然放下筷子，目光掃過全場：“說起來，下周我生日……”

沈靜怡立刻接話：“必須好好慶祝！想去哪兒玩？”

“海島怎么樣？我有個朋友開民宿，可以打折。”

盧雨涵眨眨眼：“不過機票得自己買哦?！?/p>

大家都笑起來，除了劉心悅。

她正在看菜單背面的價格，最便宜的一道素菜是68元。

這頓飯至少要吃掉兩千塊，夠她交半個月房租了。

窗外有情侶牽手走過，女孩笑倒在男友肩頭。

劉心悅突然覺得很累，這種累從骨頭縫里透出來。

她端起茶杯，發(fā)現(xiàn)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空了。

02

“再來壺龍井?！北R雨涵對服務員招手，動作優(yōu)雅得像在指揮交響樂。

她今天格外活躍，從股市行情聊到明星緋聞，每個話題都掌控得恰到好處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像忠實的觀眾，適時發(fā)出驚嘆或笑聲。

劉心悅小口喝著新沏的茶，目光掠過盧雨涵身后的酒水柜。

玻璃映出她們這一桌的身影，四個年輕女孩，看起來親密無間。

如果不是那個永遠兌現(xiàn)不了的承諾，或許她們真能一直這樣好。

盧雨涵突然壓低聲音：“告訴你們個秘密。”

三人湊近些，聽她說準備和男友買房的消息。

“首付他家出，寫我們倆的名字。”她嘴角揚得高高的。

丁可馨羨慕地說：“真好，我男朋友還在還車貸呢。”

“慢慢來嘛。”盧雨涵安慰地拍拍她，眼神卻飄向劉心悅。

劉心悅正看著鄰桌一家三口，小孩舉著冰淇淋笑得開心。

父親溫柔地擦掉孩子臉上的奶油，母親笑著搖頭。

這樣平凡的幸福，突然讓她眼眶發(fā)酸。

“心悅？”盧雨涵喚她，“你覺得怎么樣？”

“什么怎么樣？”

“我說買房的事呀，你走神好久啦?！?/p>

劉心悅放下茶杯：“挺好的，恭喜?！?/p>

她的冷淡讓氣氛微妙地停頓了片刻。

沈靜怡趕緊打圓場：“點個甜品吧？聽說他家楊枝甘露不錯。”

盧雨涵立刻接話：“點！都點！今天開心，我請客！”

那句熟悉的話又來了，像按下重復鍵的錄音機。

劉心悅看見丁可馨和沈靜怡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
果然，盧雨涵接著說：“不過得留著肚子，等下再去喝第二攤?！?/p>

服務員拿來甜品單，盧雨涵直接遞給劉心悅：“你先選?！?/p>

這個動作帶著施舍般的慷慨，仿佛在說“看我多大方”。

劉心悅沒有接，反而看向窗外：“我都可以?！?/p>

路燈已經(jīng)亮了，飛蛾圍著光暈打轉。

她想起大三那年冬天，盧雨涵說請客吃火鍋給大家暖身子。

結果吃到一半接到電話匆匆離開，留下她們三個湊錢付賬。

后來才知道，她是去見新認識的學長，嫌火鍋店太吵找借口溜走。

那天雪下得很大，她們湊完錢只剩坐公交的零錢。

沈靜怡凍得直哆嗦，還說：“雨涵肯定有急事，下次會補請的。”

可是沒有下次，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。

盧雨涵總是有各種理由：手機沒電、錢包忘帶、家里急事……

久而久之，大家都默契地不再當真。

“我要芒果班戟。”丁可馨的聲音把劉心悅拉回現(xiàn)實。

沈靜怡點了雙皮奶，盧雨涵要了冰淇淋。

輪到劉心悅時，她指著菜單最下方：“熔巖巧克力?！?/p>

那是全場最貴的甜品，標價98元。

盧雨涵的笑容頓了頓：“這么甜膩的能吃下嗎？”

“突然想吃點甜的?！眲⑿膼傉Z氣平靜。

服務員下單離開后，氣氛有些怪異。

盧雨涵玩著吸管：“最近工作不順心？”

“還好?！?/p>

“看你情緒不高的樣子，有事要說出來呀?！?/p>

沈靜怡也幫腔：“對啊，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？”

最好的朋友。劉心悅在心里重復這個詞。

如果最好的朋友就是永遠在買單的那個人，那她寧愿不要。

甜品上桌時，盧雨涵正在刷手機。

“你看這款包是不是很好看？”她把屏幕轉向大家。

某奢侈品牌的新款，價格抵得上普通人兩個月工資。

丁可馨驚嘆：“真漂亮，不過也太貴了?！?/p>

“喜歡就買嘛?！北R雨涵輕描淡寫，“人生苦短，及時行樂?！?/p>

說完瞥了眼劉心悅：“你說對不對？”

劉心悅的熔巖巧克力送來了，精致的瓷碗里冒著熱氣。

她用勺子輕輕劃開，暗色的巧克力漿緩緩流出。

“有時候太甜的東西，吃多了會膩?！?/p>

盧雨涵沒聽懂她的弦外之音，轉而聊起最近看的韓劇。

劉心悅小口吃著甜品，甜膩感從舌尖蔓延到胃里。

她需要這份甜來壓住心底翻涌的苦澀。

晚餐進行到尾聲，桌上杯盤狼藉。

盧雨涵補完妝，把口紅放回手包。

那個動作很慢，像是刻意放慢的鏡頭。

劉心悅知道，接下來就是熟悉的戲碼了。

每次聚餐到最后，盧雨涵都會開始翻找錢包。

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驚呼，或者找借口去洗手間。

等她回來時，總會有人已經(jīng)買好單。

有時候是沈靜怡，有時候是丁可馨，最多的是劉心悅。

因為劉心悅最受不了服務生站在旁邊等待的尷尬。

但今天不一樣，她低頭看著碗里殘留的巧克力醬。

瓷勺碰著碗壁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窗外夜色濃重，玻璃映出她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臉。

03

“要不要再加點東西？”盧雨涵環(huán)視餐桌，語氣像女主人招待客人。

沈靜怡摸著肚子：“真吃不下了，這頓也太豐盛了?！?/p>

丁可馨點頭：“是啊，每次和雨涵吃飯都這么幸福?！?/p>

盧雨涵露出滿意的微笑，目光轉向劉心悅。

劉心悅正在看手機，屏幕亮著，是計算器的界面。

她很快鎖屏，抬頭時撞上盧雨涵探究的眼神。

“在看什么這么認真？男朋友查崗？”盧雨涵打趣道。

“沒什么，工作消息?！眲⑿膼偘咽謾C放回包里。

動作間，她摸到錢包的皮革質感，厚薄適中。

今天她特意取了現(xiàn)金，像是某種儀式感的準備。

盧雨涵招手叫服務員：“麻煩結一下賬。”

說完這句，她開始低頭翻找手包，動作優(yōu)雅緩慢。

劉心悅安靜地看著她演戲。

那只LV手包很大，但里面東西很少。

一支口紅，一包紙巾，手機，車鑰匙。

根本放不下錢包，這點劉心悅早就知道。

有次盧雨涵忘拉背包拉鏈，她看見里面空空如也。

當時還以為是她簡約，后來才明白是方便找借口。

服務員拿著賬單走過來：“您好，一共兩千三百八十元?！?/p>

盧雨涵翻找的動作加快了些，眉頭微皺。

“奇怪，我錢包呢……”她自言自語，聲音剛好讓全場聽見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對視一眼，準備拿出自己的錢包。

這是固定流程，接下來就該有人站出來說“我來吧”。

往常這個時候，劉心悅已經(jīng)遞出了信用卡。

但今天她只是坐著，甚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。

盧雨涵把手包翻了個底朝天，表情越來越焦急。

“會不會落在車上了？”丁可馨好心提醒。

“有可能！我今天開車來的，錢包可能在手套箱里?！?/p>

盧雨涵說著就要起身，眼神瞟向劉心悅。

那是暗示的眼神，帶著期待的微光。

劉心悅放下茶杯，瓷器碰在玻璃轉盤上，清脆一響。

“我去下洗手間?！彼酒鹕?，椅子在地面拖出輕微摩擦聲。

盧雨涵的笑容僵在臉上，這個反應不在劇本里。

沈靜怡趕緊打圓場：“快去快回啊，等你一起AA。”

最后兩個字她說得很輕，但足夠清晰。

劉心悅點點頭，拿起手機離開座位。

她能感受到背后三道目光，像細針扎在衣服上。

洗手間的鏡子里，劉心悅看見自己泛紅的臉頰。

不是害羞，是某種情緒在皮膚下燃燒。

水龍頭流出冰涼的水，她用力拍在臉上。

手機震動，是媽媽發(fā)來消息問周末回不回家。

她打字回復時，手指有些發(fā)抖。

門外傳來腳步聲，接著是盧雨涵的聲音。

“心悅？你沒事吧？”語氣帶著試探。

劉心悅關掉水龍頭：“馬上好。”

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(fā)，深吸一口氣。

推門出去時，盧雨涵靠在墻邊玩手機。

“我錢包真找不到了，要不你先墊一下？”她說得理所當然。

劉心悅擦手的動作頓了頓：“我現(xiàn)金不夠?！?/p>

回到餐桌時，氣氛明顯不同先前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低頭刷手機，假裝很忙的樣子。

賬單還放在桌子中央，像道未解的難題。

盧雨涵跟著回來，笑容有些勉強。

“看來今天要讓你們請客了。”她試圖用玩笑語氣。

但沒人接話，空氣安靜得能聽見隔壁桌的笑聲。

服務員又走過來：“需要分開結賬嗎？”

這句話像根火柴，點燃了積壓已久的情緒。

劉心悅看著盧雨涵，對方正用求助的眼神看她。

那眼神她太熟悉了，每次都能讓她心軟。

但今天不一樣，她輕輕推開面前的杯子。

“不是說好你請客的嗎？”聲音不大，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盧雨涵顯然沒料到這個回應，一時語塞。

沈靜怡趕緊打圓場：“雨涵開玩笑的，我們AA吧?！?/p>

丁可馨已經(jīng)拿出手機：“我來算每人多少錢?！?/p>

“我沒開玩笑?！北R雨涵突然提高聲音，“說好我請就是我請！”

她語氣堅定，仿佛真是這么打算的。

但手還放在空空的手包上，沒有任何實際行動。

劉心悅忽然覺得很可笑，這場戲演了這么多年。

每個人都心知肚明，卻還要配合演出。

她看著盧雨涵的眼睛，那雙總是盛滿自信的眼睛。

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里面藏著細微的慌亂。

像個怕被拆穿的孩子，用虛張聲勢掩飾心虛。

服務員站在旁邊，禮貌地保持著微笑。

04

僵持中，劉心悅想起大學報到第一天。

她拖著行李箱找宿舍時，盧雨涵主動過來幫忙。

“我請你喝奶茶！”那個扎馬尾的女孩笑容燦爛。

那是第一次“我請客”，雖然最后是劉心悅付的錢。

因為盧雨涵說完就跑去接電話，再回來時奶茶已經(jīng)買好。

后來這樣的場景重復了太多次，多到數(shù)不清。

社團聚餐、生日慶祝、考試結束……

每次盧雨涵都搶著說請客，每次都有理由不付錢。

有次劉心悅忍不住問：“你為什么總這樣？”

盧雨涵當時眼圈就紅了：“我家條件不好，怕你們看不起我。”

那句話讓劉心悅愧疚了很久，后來主動請客更多。

現(xiàn)在想想，盧雨涵當時背的包就是名牌，怎么可能條件不好。

回憶被盧雨涵的聲音打斷：“這樣吧，我先微信轉你們?！?/p>

她拿出手機操作，眉頭緊皺：“奇怪，余額不足？”

演技逼真得能讓劉心悅鼓掌，如果她不是早就看透的話。

沈靜怡已經(jīng)拿出信用卡：“先用我的吧?！?/p>

丁可馨也說：“對啊，下次再讓雨涵請回來?！?/p>

下次。永遠有下次，永遠等不到的那次。

劉心悅看著她們熟練地解圍，像排練過無數(shù)遍。

她突然明白，沉默本身就是種縱容。

因為沒有人戳破，所以謊言可以一直繼續(xù)。

盧雨涵還在擺弄手機，嘴里念叨著轉賬限額。

服務員第三次過來：“幾位商量好了嗎？”

他的禮貌里帶著不易察覺的不耐煩。

“馬上就好?！北R雨涵抬頭對他笑笑，手指在屏幕上滑動。

那個笑容很勉強，額角有細密的汗珠。

劉心悅第一次看見她這么狼狽的樣子。

往常這時候，早就有人主動解圍了。

但今天沈靜怡和丁可馨也反常地沉默。

或許她們也累了，只是不敢第一個說出來。

畢竟盧雨涵是圈子里的核心，失去她就失去熱鬧。

劉心悅摸到包里的錢包，厚度提醒著她今天的決心。

她想起昨天加班到深夜，只為趕完項目拿獎金。

而盧雨涵的朋友圈是高級餐廳的燭光晚餐。

配文是“努力工作就是為了享受生活”。

多諷刺，真正努力的人反而在為她享受生活買單。

“要不……”劉心悅剛開口，盧雨涵立刻看她。

那眼神像抓住救命稻草，帶著期盼的光。

但劉心悅說的是：“要不我們各付各的？”

空氣瞬間凝固，盧雨涵的表情裂開一道縫。

沈靜怡驚訝地睜大眼睛，丁可馨筷子掉在地上。

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拒絕盧雨涵的“我請客”。

雖然是用最溫和的方式，但已經(jīng)是突破。

盧雨涵扯出笑容：“那怎么行，說好我請的。”

她還在堅持，但語氣已經(jīng)弱了很多。

服務員輕聲提醒：“我們快打烊了?！?/p>

窗外客人陸續(xù)離開，燈一盞盞熄滅。

只剩下他們這桌，還在進行無聲的拉鋸戰(zhàn)。

最后是沈靜怡刷了卡，動作快得像在掩飾什么。

盧雨涵松口氣，又恢復活潑的樣子。

“下次一定我請，去更貴的地方！”她許諾著。

和上次、上上次的承諾一模一樣。

劉心悅默默算著自己那部分，轉賬給沈靜怡。

數(shù)字跳出來時，她心里刺痛了一下。

這筆錢夠買她一直想要的那套專業(yè)書了。

走出餐廳時，夜風帶著涼意。

盧雨涵叫了代駕，香芋紫的裙子在風里飄蕩。

“下周我生日，記得留時間?。　彼宪嚽昂?。

車燈遠去，剩下三人站在路邊等車。

沒有人說話，只有霓虹燈無聲閃爍。

05

周末兩天，劉心悅過得很安靜。

她打掃房間，給綠植澆水，看了部老電影。

周日晚上的閨蜜群卻很熱鬧。

盧雨涵發(fā)了生日派對的策劃方案，像企業(yè)PPT。

酒店包廂、定制蛋糕、攝影師跟拍，極盡奢華。

“費用我出大部分，你們象征性A一點就好?！?/p>

她又開始許下承諾，用詞更加夸張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積極響應，討論穿什么衣服。

劉心悅看著屏幕，手指懸在鍵盤上。

最后只回了句：“可能加班，盡量到。”

盧雨涵立刻私聊她：“必須來?。∧憧墒俏易詈玫呐笥?！”

后面跟著撒嬌表情包，和大學時一模一樣。

最好的朋友。劉心悅反復看著這幾個字。

如果真是最好的朋友，怎么會一次次利用她的心軟。

她點開盧雨涵的朋友圈，最新動態(tài)是購物分享。

新買的珠寶在燈光下閃閃發(fā)光，配文是“獎勵自己”。

下面共同好友的評論里，有條格外刺眼。

“真是羨慕，我們還在為房貸發(fā)愁呢?！?/p>

盧雨涵回復：“讓你老公努力呀，女人要對自己好點?！?/p>

劉心悅關掉手機，胃里一陣不舒服。

她走到窗邊，城市夜景璀璨如星河。

有飛機掠過，紅色指示燈像移動的星星。

突然很想念老家的小城，晚上九點就安靜下來。

沒有這么多虛偽的應酬，沒有永遠兌現(xiàn)不了的承諾。

周一上班，劉心悅在電梯遇到同事程睿淵。

他穿著挺括的西裝，手里拿著咖啡。

“周末玩得開心嗎？”他隨口寒暄。

劉心悅勉強笑笑：“就那樣。”

程睿淵是餐廳經(jīng)理，但她們從沒在他工作的店聚過。

有次盧雨涵說要去，聽說消費水平后又改口。

“其實我家火鍋也不錯?！背填Y當時這么說過。

但盧雨涵撇撇嘴：“火鍋吃完一身味?！?/p>

想起這件事，劉心悅忽然問：“你們店可以預訂嗎？”

程睿淵有些意外：“當然，要請客？”

“可能吧?！眲⑿膼倹]說具體，電梯到了樓層。

走廊里遇到的其他同事，都在討論周末趣事。

她突然覺得孤獨，像站在人群里的透明人。

周三中午，盧雨涵直接在群里@所有人。

“明天晚上聚會，都別安排別的事啊！”

附的餐廳鏈接是家新開的創(chuàng)意菜，人均不菲。

沈靜怡發(fā)流口水表情：“雨涵又要破費了?！?/p>

丁可馨跟著說：“這次不許搶，必須我們請！”

虛情假意的推讓中，盧雨涵果然又說出那句話。

“跟我客氣什么，我請客！”

劉心悅看著屏幕，心跳突然加快。

她知道該做個了斷了，就在明天。

下班后她去ATM取錢，機器吐出嶄新的鈔票。

厚厚一疊拿在手里，有種奇異的分量。

經(jīng)過商場櫥窗時，她看見自己嚴肅的表情。

像即將上戰(zhàn)場的士兵，帶著悲壯的決心。

回到家，劉心悅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熨燙平整。

每個褶皺都被燙平，像她逐漸堅定的心。

手機亮起，是媽媽發(fā)來的家鄉(xiāng)菜照片。

“你爸做的紅燒肉，周末回來吃嗎？”

她眼眶發(fā)熱，回復：“一定回去?！?/p>

簡單五個字，卻像承諾一樣鄭重。

夜深了，她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。

月光透過窗簾縫隙，在地板畫出銀線。

想起大學夜談會，盧雨涵說最討厭虛偽的人。

“真誠最重要，朋友之間不能有欺騙?！?/p>

當時大家都點頭，覺得她三觀正。

現(xiàn)在想來，真是最大的諷刺。

06

第二天上班，劉心悅格外安靜。

午休時程睿淵又遇到她：“今晚要來我們店？”

劉心悅驚訝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猜的?！彼πΓ澳羌覄?chuàng)意菜是我們旗下的?！?/p>

世界真小。劉心悅想，或許是種暗示。

下班前她仔細補妝，口紅顏色比平時艷麗。

像是某種自我保護，也像作戰(zhàn)前的準備。

到達餐廳時，其他三人已經(jīng)到了。

盧雨涵今天穿得更正式，像要參加頒獎禮。

“就等你了！”她熱情招手，項鏈閃閃發(fā)光。

沈靜怡小聲說：“雨涵升職了，今天慶祝?！?/p>

原來如此。劉心悅坐下，菜單已經(jīng)翻開。

每道菜都配著精美圖片，價格令人心驚。

盧雨涵情緒很高，不斷推薦招牌菜。

“這個龍蝦刺身很棒，我上次來吃過。”

“和牛要五分熟，配紅酒最好?！?/p>

她像個美食家，點評得頭頭是道。

劉心悅安靜聽著，偶爾點頭。

輪到點菜時，盧雨涵大手一揮：“盡管點！”

那種熟悉的，帶著施舍感的慷慨又出現(xiàn)了。

劉心悅看著菜單，手指在價格欄滑動。

最后她點了最便宜的套餐，只要298元。

盧雨涵卻說：“怎么點這個？換個貴的！”

自作主張給她加了道龍蝦，又多要了瓶紅酒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交換眼神，沒說什么。

餐桌上氣氛微妙，像暴風雨前的平靜。

盧雨涵不斷舉杯，慶祝的話說了一輪又一輪。

劉心悅小口喝酒，酒精讓胃里暖和起來。

她看著窗外，這個角度能看見城市標志性建筑。

燈光秀正在上演，璀璨如夢境。

想起畢業(yè)時在這棟樓前合影，大家笑得多開心。

盧雨涵當時說：“我們要做一輩子好朋友！”

現(xiàn)在才過去五年，已經(jīng)物是人非。

“心悅？”丁可馨碰碰她，“雨涵跟你說話呢?！?/p>

劉心悅回神，發(fā)現(xiàn)全場都在看她。

盧雨涵舉著杯：“祝你早日找到真命天子！”

多諷刺的祝福，明明知道她剛分手不久。

菜品一道道上來，擺盤精致得像藝術品。

盧雨涵拍照發(fā)朋友圈，濾鏡調得完美。

“這家店真不錯，下次還來?！彼凉M足地嘆氣。

沈靜怡附和：“是啊，就是價格有點嚇人。”

“貴有貴的道理嘛?！北R雨涵不以為然。

劉心悅默默吃著，味道確實很好。

但每口都像咽下石頭，堵在胸口。

紅酒見底時，盧雨涵臉色泛紅。

“再開一瓶！”她揮手叫服務員。

沈靜怡勸道：“差不多了，明天還上班呢?！?/p>

“掃興！”盧雨涵嘟嘴，但還是放下了酒杯。

晚餐接近尾聲，盧雨涵開始翻包找東西。

那個熟悉的動作又來了，像按下重復鍵。

劉心悅握緊拳頭，指甲陷進掌心。

服務員拿來賬單，數(shù)字讓人心驚。

盧雨涵翻找的動作慢下來，眉頭微皺。

“我信用卡呢……”她自言自語。

沈靜怡和丁可馨準備掏錢包，像排練過無數(shù)次。

但這次劉心悅先開口：“不是說好你請客嗎？”

聲音清晰平靜，像在陳述事實。
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路過的服務員。

盧雨涵的笑容僵在臉上，手停在空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