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
創(chuàng)作聲明:本文為虛構(gòu)創(chuàng)作,人名地名皆是虛構(gòu),請勿與現(xiàn)實關(guān)聯(lián),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(lián)網(wǎng),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,僅用于敘事呈現(xiàn),請知悉
養(yǎng)老院的走廊里,夕陽透過窗戶灑在磨得發(fā)亮的地板上。
老張75歲了,坐在藤椅上,手里夾著根煙,瞇著眼看遠處的晚霞。隔壁床位新來的老李端著個茶缸子,里面灌了半缸白酒,一邊喝一邊罵罵咧咧。
“女人都現(xiàn)實,年輕時候要房要車,老了嫌你沒本事就跑?!?/strong>
老李灌了一口酒,臉漲得通紅,“老張,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?”
老張彈了彈煙灰,沒吱聲。
老李見他不說話,更來勁了:“你裝什么清高?你老婆呢?也跑了?”
老張吐出一口煙霧,慢慢說:“走了,七年了?!?/strong>
老李愣了一下,有點不好意思:“對不住啊,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沒事。”老張笑了笑,“我這輩子交往過三個女人,到現(xiàn)在還忘不掉的,只有她。”
老李不信,嗤笑一聲:“都七年了還忘不掉?你都75了,還執(zhí)念這么深?”
“不是執(zhí)念?!崩蠌垞u搖頭,“是真的忘不掉。她懂一招,別的女人都不懂?!?/strong>
“啥招?”老李來了興趣,往前湊了湊。
老張看著窗外,慢慢說:“等我說完,你就明白了?!?/strong>
“那你快說?。 ?/strong>
“別急。”老張又點了根煙,“我得從頭說起?!?/strong>
01
“第一個女人叫小芳,1972年認識的,那時候我22歲。”
老張點上一根新煙,眼神有些飄忽。
“那會兒都是工廠分配對象,我在機械廠干鉗工,廠里給介紹的。小芳在紡織廠上班,長得清秀,性格溫柔,見了人都低著頭,話不多?!?/p>
“第一次見面是在廠工會,她穿著件藍布褂子,頭發(fā)扎得整整齊齊,站在那不敢看我。我問她話,她都小聲回答,'嗯'、'好'、'都行'?!?/p>
老張笑了笑:“當時我覺得這姑娘不錯,聽話,老實?!?/p>
兩人很快就結(jié)了婚,那年頭結(jié)婚簡單,工廠分了間12平米的房子,買了張床,辦了兩桌酒席,就算成家了。
小芳確實很溫柔,也很勤快。老張每天下班回家,飯菜都做好了,衣服洗得干干凈凈,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。老張說想吃面,她就煮面;老張說想吃餃子,她就包餃子。老張說這件衣服穿著不舒服,她第二天就拆了重做。
“剛開始我覺得挺好,有人照顧,舒服?!崩蠌堈f,“但過了一年多,我就覺得不對勁了?!?/p>
那是個周末,老張在家沒事干,就問小芳:“你想干嘛?”
小芳正在縫衣服,抬頭看他:“你想干嘛我就干嘛。”
“我問你呢?!?/p>
“我都行?!?/p>
老張有點煩:“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?”
小芳愣住了,低下頭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?!?/p>
老張嘆了口氣,不說話了。
這樣的對話越來越多。買衣服,小芳說你覺得哪件好就買哪件;逛公園,小芳說你想去哪就去哪;甚至吃飯,小芳都要先問老張想吃什么。
“我那時候覺得她太沒主見了,什么都要我拿主意。”老張說,“我跟她說話,她永遠都是'嗯'、'好'、'都聽你的'。時間長了,我覺得跟她在一起特別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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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讓老張下決心的,是那年工廠的聚餐。
那天是車間主任請客,幾個工友帶著家屬一起去。別人的老婆都能說會道,聊工資、聊物價、聊孩子上學(xué)的事。只有小芳坐在角落里,一直低著頭吃飯,誰跟她說話她都小聲回答,話不超過三個字。
車間主任的老婆是個熱心腸,湊過來問:“小芳,你覺得最近菜價漲得厲害嗎?我家樓下那個菜市場,白菜都漲到一毛五了?!?/p>
小芳下意識地看了眼老張。
老張當時正跟工友聊天,沒注意到。
小芳支支吾吾:“我……我也不太清楚?!?/p>
“你不買菜嗎?”主任老婆笑著問。
“買……買的?!毙》寄樇t了,聲音更小了。
老張聽到這話,扭頭看了她一眼,臉色有點難看。
回家的路上,老張忍不住了:“你就不能像個正常人?人家問你話,你看我干什么?”
小芳哭了:“我怕說錯?!?/p>
“說錯怎么了?菜價漲不漲你都不知道?你天天買菜!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該怎么說?!毙》伎薜酶鼌柡α?。
老張憋了一肚子火:“你嫌我丟人就直說!”
“我沒有!”小芳哽咽著,“你嫌我丟人還差不多。”
兩人那晚誰也沒理誰。
第二天早上,老張起床的時候,小芳已經(jīng)收拾好東西回娘家了。
老張沒去追,他覺得這樣也好,兩個人都清靜。
一周后,小芳的媽媽來了,帶著街道居委會的大媽。
“小張,小芳在你這過不下去了,你們倆分開吧。”居委會大媽說。
那年頭離婚要單位批準,居委會同意。老張去找車間主任,主任批評了他一頓:“好好的家庭,怎么就過不下去了?你要做自我檢討?!?/p>
折騰了兩個月,單位開了證明,街道居委會開了證明,兩人才算正式分開。
雖然沒辦離婚證,但檔案里都記上了。老張知道,這輩子這事兒都抹不掉了。
單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,車間主任找他談話:“老張,你這樣不好。小芳那姑娘多老實,你怎么就過不下去了?”
老張也不知道怎么解釋,只能低著頭聽著。
那段時間,老張在廠里抬不起頭。工友們背后議論,說他“作風(fēng)有問題”,“嫌貧愛富”。老張一個人住在那間12平米的房子里,每天上班下班,日子過得渾渾噩噩。
“分開后我也沒覺得高興。”老張說,“就是松了口氣,但也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?!?/p>
02
三年后的一個下午,老張在百貨大樓門口看見了小芳。
她挽著另一個男人的胳膊,穿著件碎花褂子,頭發(fā)梳得整整齊齊,笑得很開心。老張認識那個男人,是糧站的職工,姓王。
老張站在那,看著他們從眼前走過。
“晚上想吃啥?”王職工問。
小芳想了想:“我想吃食堂的紅燒肉,但今天不是周末,食堂不做。要不咱們回家我做?”
王職工笑著說:“行,聽你的。家里還有肉票不?”
“有,上周領(lǐng)的還沒用呢。”小芳說。
“那就做紅燒肉,多放點糖?!?/p>
“知道了?!毙》夹χ乃?/p>
兩人說說笑笑走遠了。
老張站在原地,愣了很久。
那不是他認識的小芳。那個小芳會表達自己的想法,會自然地跟男人說話,會笑。而在他面前的小芳,永遠都是低著頭,小聲說話,什么都說“都行”。
老李聽完,問:“所以小芳不懂那一招?”
“不懂?!崩蠌垞u頭,“她完全不懂。”
“那是啥招?。俊崩侠罴绷?。
“你聽我說完就明白了。”老張說,“我那時候也不懂,還以為是小芳的問題?!?/p>
03
“第二個女人叫秀蘭,1979年認識的,那年我29歲?!?/p>
老張彈了彈煙灰,繼續(xù)說。
“秀蘭不是離婚的,是死了丈夫。她男人1976年出事故沒了,是工傷,單位給了撫恤金。秀蘭帶個7歲的女兒叫丫丫,在供銷社上班。因為是工傷遺屬,單位還算照顧她,給安排了個輕松的崗位?!?/p>
同事介紹他們認識的時候,特意跟老張說:“秀蘭條件不錯,有工作,有房子,就是帶個孩子。你要是不介意,就見見。”
第一次見面是在公園,秀蘭穿著件灰色襯衫,短發(fā),看起來很干練。她坐下來,直接說:“我?guī)€孩子,你要是介意,咱們就算了。我也不需要你養(yǎng)我,我自己有工資,有撫恤金,過得下去?!?/p>
老張當時覺得這女人夠爽快,有主見,跟小芳完全不一樣。
“我那會兒想,這次總算找對了?!崩蠌堈f。
兩人處了半年,就結(jié)了婚。那年頭結(jié)婚要單位批準,街道開證明。老張的檔案里有“解除婚姻關(guān)系”的記錄,單位領(lǐng)導(dǎo)找他談了好幾次話,最后才批準。
秀蘭在城西有套房子,是單位分的,20多平米,一室一廳。老張搬了過去,開始了新的生活。
秀蘭確實很能干。她每天早上六點起床,給丫丫梳頭、做早飯,然后去供銷社上班。中午在單位食堂吃飯,下午五點下班?;丶液笞鐾盹?、洗衣服、輔導(dǎo)丫丫功課,忙到九點多才休息。
老張想幫她,秀蘭說不用:“我自己來就行,你歇著吧?!?/p>
老張想給丫丫買個新書包,秀蘭說:“不用,我工資夠。”
老張說周末帶她們?nèi)ス珗@,秀蘭說:“你自己去吧,我得給丫丫洗衣服?!?/p>
老張想把墻重新刷一遍,墻皮都掉了,秀蘭說:“不用麻煩,我找單位后勤來刷?!?/p>
“剛開始我還覺得新鮮,后來就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了?!崩蠌堈f,“我在這個家里就像個外人,什么都插不上手。”
真正讓老張受不了的,是丫丫的事。
那天丫丫在學(xué)校被同學(xué)欺負了,哭著回家。老張看見孩子衣服破了,心疼得不行,跟秀蘭說:“明天我去學(xué)校找老師?!?/p>
秀蘭正在縫衣服,頭也不抬:“不用,我自己去?!?/p>
“我也是家里人,我去不行嗎?”
秀蘭抬起頭,眼神很冷:“你是,但丫丫不是你女兒,這些事我自己處理。”
老張一下子噎住了。
那年過年,秀蘭帶著丫丫回娘家,老張問什么時候走。
“初三?!毙闾m說。
“那我跟你們一起?”老張問。
“我媽那邊地方小,你去了不方便。你自己在家過吧,我給你留點飯菜?!毙闾m說得很平靜。
老張等了兩天,秀蘭初三早上就帶著丫丫走了,留了幾個饅頭和一碗咸菜在桌上。
老張一個人在家過了個年。初一到初七,就他一個人,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。街坊鄰居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,只有他家冷冷清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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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七秀蘭回來了,還帶了些老家的土特產(chǎn)。
“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去?”老張問。
“我初五就想回來了,就回來了?!毙闾m很平靜。
“你也不跟我說一聲?”
“說了你也不能去,我媽家地方小。”
老張憋了一肚子火,終于爆發(fā)了:“你到底把我當什么?我在這個家里算什么?”
秀蘭停下手里的活,看著他:“你這話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什么意思?”老張吼道,“我是你男人,但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外人!什么事你都不跟我商量,什么事你都自己做主!”
“我這是為你好?!毙闾m冷靜地說,“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,多輕松。我也不依賴你,你也不用有負擔(dān)。咱們各過各的,不好嗎?”
“那咱們還結(jié)什么婚?”老張吼道。
秀蘭沉默了一會兒,說:“你說得對,可能咱們不合適?!?/p>
老張摔門而出,去了工友家,喝了一夜酒。
后來的日子,兩人就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。秀蘭還是忙她的事,老張還是上他的班,誰也不理誰。
半年后的一天晚上,老張發(fā)高燒。燒到39度,渾身難受,躺在床上起不來。他想叫秀蘭,但又不想開口。
半夜的時候,他迷迷糊糊聽見有人進來。
秀蘭給他喂了藥,用涼毛巾擦額頭,動作很輕。老張想說話,秀蘭說:“別說話,好好睡?!?/p>
老張昏昏沉沉睡著了。
第二天早上,老張醒來,秀蘭已經(jīng)去上班了。桌上有一碗粥,還有兩個饅頭,旁邊放著藥。
床頭柜上有張紙條,是秀蘭的字:
“藥在抽屜里,一天三次。粥在鍋里,涼了用火鉗夾著碗熱一下。我中午回來看你?!?/p>
老張拿著紙條,心里很復(fù)雜。
又過了一個月,秀蘭找他談話。
“老張,咱們這樣不是辦法?!毙闾m坐在桌邊,“你在這不開心,我也累?!?/p>
“那你想怎么樣?”
“分開吧。”秀蘭說得很平靜,“單位那邊我去說,就說性格不合。你搬回廠里的單身宿舍,我給你收拾點東西?!?/p>
老張沉默了很久,最后點了點頭。
又是一通折騰。單位領(lǐng)導(dǎo)又把老張叫去談話,批評教育了一番。街道居委會的大媽也來了,說:“老張啊,你這都第二次了,以后誰還敢介紹對象給你?”
老張低著頭聽著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1980年春天,老張搬走的時候,秀蘭沒送他,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。
“保重?!毙闾m說。
“你也是?!崩蠌埩嘀欣钭吡?。
“我那時候徹底懵了?!崩蠌堈f,“檔案里又多了一筆,廠里的人都在背后說我。我也不知道該找什么樣的女人了。太聽話的受不了,太能干的又覺得自己是外人。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?!?/p>
老李:“秀蘭也不懂那一招?”
“也不懂。”老張說,“她跟小芳剛好相反,但結(jié)果一樣,都不懂那一招?!?/p>
“那到底是啥招啊?”老李更急了。
“別急?!崩蠌堈f,“我75歲才真正想明白,你聽我慢慢說。”
04
第三個女人叫蘭姐,1987年認識的,那年我37歲。
老張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。
“蘭姐就懂那一招?!崩蠌堈f,“雖然我當時不知道那是啥,但我就是覺得跟她在一起舒服?!?“到底是啥招?。俊崩侠顔?。
“你聽我說完就明白了?!?/p>
“那時候政策放開了,有些人開始做生意。蘭姐就是那時候在菜市場擺攤賣魚的,比我小3歲,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性子?!?/p>
“第一次見她是我去買魚,她殺魚的動作特別利索,一刀下去,魚鱗飛得到處都是。穿著件藍圍裙,袖子挽得老高,手上都是水?!?/p>
老張去付錢的時候,蘭姐算賬算錯了,多找了他兩毛錢。老張數(shù)了一遍,還給她。
蘭姐笑了:“你這人挺實在,現(xiàn)在這樣的少見了?!?/p>
老張看著她笑,心里突然暖了一下。
不是那種特別美的笑,但很真。
后來老張經(jīng)常去買魚,一周去兩三次。蘭姐也注意到了:“你一個人吃得了這么多魚?”
“送人?!崩蠌堧S口說。
“送給誰?”
“我媽。”
蘭姐點點頭:“孝順?!?/p>
其實老張的媽媽早就不在了,他就是想多看蘭姐幾眼。
有一天下雨,蘭姐收攤晚了,老張正好路過,幫她搬東西。蘭姐請他去旁邊的國營飯店吃面,兩人坐在那,就著一碗陽春面聊了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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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?”蘭姐突然問。
老張差點被面嗆到,臉紅了:“?。俊?/p>
蘭姐笑了:“你每周來買魚,還說送你媽,你媽要是還在,早吃膩了。”
老張被拆穿,不知道說什么好。
“我也一個人?!碧m姐擦擦嘴,“我前夫是個酒鬼,天天喝得爛醉,后來越來越過分,經(jīng)常耍酒瘋。我跟他過了三年,1984年離的婚。”
老張點點頭:“我也……分過兩次?!?/p>
那年頭還不太說“離婚”,都說“分開”。
“兩次?”蘭姐挑眉,“你這是怎么回事?”
老張苦笑: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?!?/p>
“什么問題?”
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?!崩蠌堈f,“第一個太聽話,我嫌她沒主見;第二個太能干,我又覺得自己是外人?!?/p>
蘭姐想了想:“那你現(xiàn)在知道了嗎?”
老張看著她,認真地說:“好像知道了。”
“行,那咱們試試。”蘭姐很直接,“我也不怕你笑話,我?guī)€兒子,9歲了,在老家跟我媽住。你要是介意,咱們現(xiàn)在就算了?!?/p>
老張愣住了:“你……有孩子?”
“嗯?!碧m姐點頭,“孩子他爸跑了,我一個人帶不了,就放老家了。我現(xiàn)在在城里擺攤,一個月能掙三四十塊,攢點錢。”
老張沉默了一會兒。
“你要是介意,沒關(guān)系?!碧m姐站起來,“我去結(jié)賬?!?/p>
“我不介意?!崩蠌埨∷?,“就是有點突然?!?/p>
蘭姐看著他:“真的?”
“真的?!崩蠌堈f,“我都分過兩次了,還有什么好挑剔的?”
蘭姐笑了:“那行,咱們慢慢處。”
兩人就這么處上了。
跟蘭姐在一起,老張覺得很舒服。
周末逛供銷社,老張看中一塊手表,蘭姐說:“太貴了,要一百多呢?!?/p>
“還行,我有工資?!崩蠌堈f。
“那你自己看著辦,不過我覺得你那塊表還能戴,這個不急?!碧m姐說。
老張想了想:“那就不買了,攢著以后給孩子上學(xué)用。”
“也行。”蘭姐笑了,“你想得挺周到?!?/p>
老張發(fā)現(xiàn)跟蘭姐在一起很舒服。她有自己的想法,但說話的時候會考慮他;她會需要他,但不會事事都依賴;她會表達意見,但不會硬逼著他。
“我那時候覺得,這次可能真的對了?!崩蠌堈f。
但老張不知道,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。
05
“1988年,我38歲,廠里效益不好,開始減員。我被減下來了,一個月只有30塊生活費?!?/p>
老張說到這,嘆了口氣。
那時候叫“待崗”,不叫失業(yè)。老張每個月還要去廠里報到,但沒活干,就在家待著。
他不敢告訴蘭姐,怕她看不起自己。每天還是按時“上班”,其實是在街上晃悠,去勞務(wù)市場看有沒有臨時工。
但38歲,沒技術(shù),誰要?
老張找了一個多月,一無所獲。
蘭姐發(fā)現(xiàn)他很久沒來買魚了,主動找到他住的地方。
老張那時候還住在廠里的單身宿舍,一間10平米的小屋,一張床,一張桌子,一個煤爐子。
“老張,你最近是不是忙?”蘭姐站在門口。
“嗯,比較忙。”老張硬著頭皮撒謊。
蘭姐看了他一眼,也沒戳破:“行,那我走了?!?/p>
第二天,蘭姐又來了,手里拎著一條魚:“我給你送條魚,你自己做著吃。”
“不用,我……”
“老張。”蘭姐打斷他,“你是不是待崗了?”
老張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打聽了?!碧m姐說,“你別瞞著了,有啥不能說的?”
老張低著頭:“對不起?!?/p>
“對不起什么?”蘭姐把魚放在桌上,“待崗就待崗,又不是你的錯?!?/p>
“我現(xiàn)在什么都不是?!?/p>
“你別這么說。”蘭姐坐下來,“我擺攤一個月能掙四五十,夠咱倆吃飯。你慢慢找活干,別急?!?/p>
老張?zhí)ь^看她。
“不過老張,你下次有事別瞞著我。”蘭姐皺著眉,“你瞞著我,我心里慌。”
“我怕你……”
“我怕什么?”蘭姐打斷他,“你待崗了就待崗了,這有什么不能說的?你要是什么都不跟我講,我才覺得你是不是不把我當自己人?!?/p>
老張那天哭了。
一個大男人,坐在10平米的小屋里哭。
蘭姐沒安慰他,就坐在旁邊。哭完了,蘭姐遞給他毛巾:“男人哭完就完了,明天繼續(xù)找活干?!?/p>
老張擦擦臉:“你就不怕我一直找不到?”
“怕啊。”蘭姐實話實說,“但怕有什么用?總不能因為怕就不過了。再說了,你手腳健全,腦子也不笨,總能找到活干?!?/p>
老張被她說笑了。
兩個月后,老張找到了一份工地的活。搬磚、搬水泥、和砂漿,一天五塊錢。雖然累,但比待崗強。
老張說到這里,停了下來。 老李聽得入神,過了一會兒才開口:“老張,我好像明白一點了?!?/p>
“明白啥了?”老張看著他。
老李想了想:“那一招是不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他說到一半,卡住了。
“是啥?”老張問。
“我說不上來。”老李撓撓頭,“就是覺得蘭姐跟你前兩個老婆不一樣,但具體哪里不一樣,我說不清楚?!?/p>
老張笑了:“說不上來就對了?!?/p>
“咋就對了?”
“我那時候也說不上來。”老張彈了彈煙灰,“就是覺得蘭姐跟別的女人不一樣,跟她在一起舒服,但說不清楚到底哪里舒服?!?/p>
“那你后來咋明白的?”老李追問,“那一招到底是啥?” 老張看著遠處,眼神有些飄忽:“直到后來……”
“直到后來咋樣?”老李往前湊了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