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明:本文情節(jié)皆為虛構,人物、地點、事件是基于藝術表達的創(chuàng)作,與現實無關。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,僅作輔助敘事。本文借虛構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,呼吁讀者遵紀守法,弘揚友善、正義等正能量,共建和諧社會。
“爸,那瓶藥,是不是你給媽的?”
“你胡說什么!”男人一個耳光扇過去,吼道,“滾出去!”
少年捂著臉,死死盯著父親身旁的那個女人,一言不發(fā)地回了自己房間。
門關上的那一刻,這個家,就再也沒有過安寧。十八年來,有些話,爛在了肚子里;有些恨,刻進了骨頭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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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晚飯的桌子上,永遠是三樣東西:兩碗米飯,一碗稀飯,還有沉默。
李建軍端著飯碗,眼皮耷拉著,扒拉兩口飯,就忍不住看一眼對面的兒子李偉。
李偉二十六歲了,身形看著還像個高中生,瘦,背有點駝。他吃飯的姿勢十八年沒變過,頭埋得很低,筷子只夾自己面前的那盤菜。
是盤炒青菜。
“吃點肉?!崩罱ㄜ娪每曜咏o他夾了一塊紅燒肉。
肉落在李偉碗里的白米飯上,油光發(fā)亮。
李偉的筷子頓了一下,然后,他用筷子把那塊肉,又夾回了盤子里。整個過程,他沒抬頭,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碗。
李建民的筷子停在半空,臉色有點掛不住。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
“建軍,”旁邊的女人開了口,聲音很輕,“小偉最近腸胃不好,吃清淡點好?!?/p>
女人的聲音像一滴水,像熄滅一點火星。
她叫陳嵐,是李偉的繼母。
李建軍嘆了口氣,把筷子放下,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。辛辣的白酒從喉嚨燒下去,胸口的悶氣才算順了一點。
他看著陳嵐。她今天也熬了稀飯,是給李偉的。他胃不好,老毛病了。這事兒,李建軍這個當爹的有時候都記不住,陳嵐記得。
“你別管他,吃你的。”李建軍對陳嵐說。
陳嵐“嗯”了一聲,低頭,小口小口地喝著自己的那碗稀飯。她的頭發(fā)在腦后挽成一個簡單的髻,有幾根碎發(fā)落下來,隨著她吞咽的動作微微晃動。
這個家里,李偉是從來不和陳嵐說話的。
別說說話,他甚至不會正眼看她。遞東西,永遠是放在桌上,推過去。喊人,從來是“喂”一聲,或者干脆用手指敲敲桌子。
十八年了。
從李偉八歲那年,陳嵐嫁過來開始,就是這樣。
那時候李偉還是個小孩,瘦瘦小小的,像根豆芽菜。陳嵐給他買了新書包,他轉手就扔進了垃圾桶。陳嵐給他做新衣服,他寧可穿帶補丁的舊衣服。
李建軍為此打過他好幾次。
打得最狠的一次,是李偉小學四年級。老師打電話,說李偉在學校和同學打架,把人頭打破了。
李建軍到學校,才知道,是同學罵李偉“沒媽,有后媽”。
李建軍把李偉領回家,關上門,解下皮帶。
陳嵐沖過來護著,哭著說:“孩子不是故意的,你別打他?!?/p>
李偉站在陳嵐身后,看著他爸,一字一句地說:“我沒你這個爸?!?/p>
那天晚上,李偉沒吃飯。
第二天早上,他也沒吃。
第三天,他還是不吃。
最后是陳嵐,端著一碗粥,敲開他的門,放在他桌上,然后自己退了出去。
李建軍沒辦法,日子還得過。他要上班,要掙錢。家里總得有個人。
后來,李建軍就不怎么打了。他只是嘆氣。
嘆著,嘆著,李偉就長大了。上了初中,高中,技校。然后進了工廠,當了工人。
話,還是那幾句。和李建軍說。
“我上班了?!?/p>
“我回來了?!?/p>
“錢我放桌上了。”
至于陳嵐,她在這個家里,對李偉來說,好像是一件會走路的家具。
飯點會端上飯菜,天冷了會拿出被子,衣服臟了會收走洗干凈。
李偉吃完飯,放下碗筷。
“我吃完了?!?/p>
他站起身,拉開椅子,走進自己的房間。
門,“咔噠”一聲,關上了。
客廳里,只剩下李建軍和陳嵐。
電視機開著,里面的人在熱鬧地笑著。
李建軍又喝了一口酒,眼睛有點紅。
“造孽?!彼f。
陳嵐沒說話,只是站起來,默默地收拾著桌上的碗筷。
盤子里的那塊紅燒肉,還安安靜地躺在那里,已經涼了。
02
李建軍要出差。
臨走前一天的晚飯桌上,他宣布了這個消息。
“明天我去趟省城,開個會,三天?!崩罱ㄜ娍粗顐?,叮囑道。
“家里有事,給你陳阿姨打個下手。聽見沒?”
李偉扒著飯,沒吭聲,算是默認。
“還有,你那個胃,別老喝涼水,讓你陳阿姨給你燒熱水喝。”李建軍又補了一句。
陳嵐在一旁盛湯,手頓了頓。
“知道了?!崩顐ズ斓貞艘宦?。這是他今晚說的第一句話。
第二天一早,李建軍就拖著個半舊的行李箱走了。
他一走,這個本來就沒多大聲音的家,徹底安靜了下來。
空氣好像都凝固了。
李偉照常上班。早上,陳嵐把早飯放在桌上,兩個包子一碗粥。他默默吃完,出門。
晚上,他回來。陳嵐把晚飯擺在桌上。他默默吃完,回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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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人一整天,沒有一個字的交流。
時間被拉得很長。
墻上的石英鐘,秒針走動的“嗒、嗒”聲,變得異常清晰。
廚房里,陳嵐洗碗的水流聲。
客廳里,李偉偶爾換臺時,電視發(fā)出的“滋啦”聲。
這些聲音,在李建軍在家時,是被他的說話聲、咳嗽聲、電視機的爭論聲蓋住的?,F在,它們全都浮了上來。
像水底的泥沙,被攪動了。
第二天,也是如此。
李偉覺得屋子里有點悶。
他吃完晚飯,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回房。他走到陽臺,想透透氣。
陽臺上晾著衣服。
有他的,有陳嵐的。
他的藍色工裝,洗得發(fā)白,和陳嵐那件帶小碎花的襯衫,并排掛在一起。
風吹過來,兩件衣服的衣角,輕輕地碰了一下,又分開。
李偉的目光,落在了那件碎花襯衫上。
他記得,他親生母親,也有一件差不多的。也是這種小碎花,只是顏色更淡一些。
他母親去世那年,也是這樣一個夏天。空氣里也是這種悶悶的味道。
他站在陽臺上,很久沒動。
屋里,陳嵐在客廳看電視。她把聲音開得很小,似乎怕打擾到他。
李偉能聽到電視里隱約傳來的對話聲。
一個女人在哭。
他轉過身,回到客廳,從陳嵐面前走過。
陳嵐的視線從電視上移開,落在他身上。他的腳步沒有停頓,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門,又“咔噠”一聲關上了。
陳嵐看著那扇緊閉的門,拿遙控器的手,慢慢放了下來。
電視里的女人,還在哭。
她拿起遙控器,按了靜音。
整個世界,就只剩下墻上那只鐘,“嗒、嗒、嗒”的聲音。
一聲,又一聲,敲在人的心上。
03
第三天,下起了雨。
不大,淅淅瀝瀝的,把整個城市都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。
天氣預報說,有大到暴雨。
李偉下班的時候,雨勢果然大了。豆大的雨點砸在工廠的鐵皮屋頂上,發(fā)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巨響。
他沒帶傘。
他在廠門口的屋檐下站了一會兒,雨沒有要停的意思。
他把工作服的領子立起來,把頭縮進去,一頭扎進了雨幕里。
回到家,他已經成了個落湯雞。
一開門,就看到陳嵐站在客廳里,手里拿著一條干毛巾。
她看見李偉的樣子,快步走過來。
“快擦擦,別感冒了?!?/p>
她把毛巾遞過來。
李偉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,避開了。
陳嵐的手,就那樣舉在半空中。
空氣,在那一刻仿佛結了冰。
李偉渾身濕透,水順著他的頭發(fā)、臉頰、衣角,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,很快就積起一小灘水漬。
他看著那只舉著毛巾的手。
那是一只女人的手,不算白,指關節(jié)因為常年做家務,有些粗大。
他沉默地繞過她,走進自己的房間。
關上門,他才脫下濕透的衣服,胡亂地用自己那條已經有些發(fā)硬的毛巾擦了擦身體。
等他再出來時,客廳里已經沒人了。
地板上的水漬,被人用拖把拖干凈了。
那條干凈的毛巾,整整齊齊地疊好,放在他房門口的矮柜上。
晚飯已經擺好了。
因為下雨,天氣有點涼,桌上多了一道姜湯。
李偉坐下來,端起碗,一口氣把那碗熱乎乎的姜湯喝了下去。
辣味順著喉嚨下去,胃里暖洋洋的。
他吃飯的時候,陳嵐從她自己房間里走出來,手里拿著一個什么東西。
她走到客廳的電話機旁。
李偉的余光看見,她拿起話筒,開始撥號。
“喂,建軍嗎?”
是打給父親的。
“嗯,家里都好……我?我沒事……”
陳嵐的聲音壓得很低,但在這個安靜的家,足夠李偉聽清楚。
“小偉也挺好的……嗯,他下班了,剛吃完飯……沒感冒,我給他煮了姜湯,他喝了?!?/p>
李偉的筷子,停住了。
他抬起頭,第一次,正眼看向那個打電話的女人。
她背對著他,穿著那件碎花襯衫,身形有些單薄。
“……藥?我吃了,按時吃的……你放心吧,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……你也是,在那邊注意身體……”
她還在說著,聲音溫柔,又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藥?
什么藥?
李偉放下碗筷,站起身,悄無聲息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他關上門,靠在門板上。
外面,陳嵐還在講電話。
他卻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了。
他的腦子里,只剩下那一個字。
藥。
04
父親李建軍的電話,第二天又打了過來。
是晚上八點多,李偉剛洗完澡。
電話是陳嵐接的。她“喂”了兩聲,然后把話筒遞向李偉的房間門口。
“小偉,找你的。”
李偉擦著頭發(fā)走出來,接過話筒。
“喂,爸。”
“嗯,是我?!崩罱ㄜ姷穆曇魩е猛镜钠v,“家里怎么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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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行?!?/p>
“你陳阿姨呢?她沒給你氣受吧?”
李偉沉默了一下。
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陳嵐。她正在默默地收拾桌子,好像沒在聽。
“沒有?!崩顐フf。
“那就好?!崩罱ㄜ娫谀穷^松了口氣的樣子,“我跟你說,你陳阿姨那個人,就是心太軟,什么事都自己扛著。你個大小伙子,在家多擔待點。”
“嗯?!?/p>
“她胃不好,高血壓,藥不能停的。桌上那個棕色瓶子,你提醒她每天晚飯后吃兩片。聽見沒?”
李偉的心,猛地沉了一下。
棕色瓶子。
“……聽見了?!彼穆曇粲悬c干。
掛了電話,李偉把話筒放回去。
他走到客廳的桌邊,那里果然放著一個棕色的藥瓶。
他拿起來看了一眼。
是降壓藥。標簽上寫著用法用量。
他把它放回原處。
陳嵐已經收拾完廚房,走了出來。她看到李偉站在桌邊,目光落在那個藥瓶上。
她的表情,有一瞬間的不自然。
但她很快就移開了視線,什么也沒說,走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第二天是周六,李偉不用上班。
他起得晚。
走出房間,一個鄰居阿姨正要從門口出去。是住對門的王阿姨。
王阿姨看到李偉,笑呵呵地打招呼:“小偉起來啦?!?/p>
“嗯?!?/p>
“你可真有福氣?!蓖醢⒁讨噶酥笍N房,“你這后媽,真是沒得說。我早上過來借點醋,看她正給你包餃子呢。豬肉白菜的,你爸最愛吃這個餡兒,她說你也愛吃?!?/p>
王阿姨的聲音很大,帶著特有的熱情。
“人啊,要惜福。你陳阿姨不容易,對你,比親生的都好。”她說完,拍了拍李偉的胳膊,走了。
李偉站在原地。
廚房里傳來“篤篤篤”的剁餡聲,均勻,有力。
他能聞到空氣里,新鮮豬肉和白菜混合的香味。
這個味道,他很熟悉。
他親生母親以前,也總是在周末包這個餡兒的餃子。
他走回房間,關上門,心里說不出的煩躁。
他感覺自己像被關在一個籠子里。所有人都告訴他,這個籠子是溫暖的,是為他好的。
可他就是覺得透不過氣。
他后悔了。
他后悔昨天喝了那碗姜湯。
他后悔剛才,沒有在王阿姨面前,否認自己喜歡吃豬肉白菜餡的餃子。
這些微小的妥協,像一根根看不見的線,把他和這個他抗拒了十八年的“家”,和他抗拒了十八年的那個女人,纏得越來越緊。
他感到一種孤立無援的恐慌。
05
夜,深了。
窗外的雨,還在下。
父親李建軍,今晚就該回來了。但他下午打來電話,說會議臨時加了一天,要明天才能到家。
這個消息,像一塊石頭,投進了本就不平靜的湖里。
屋子里,安靜得可怕。
李偉在自己房間里,翻來覆去地睡不著。
他能聽到隔壁房間的動靜。
陳嵐似乎也沒睡。她好像起來喝了一次水,然后,就沒了聲息。
墻壁很薄。
李偉甚至能聽到墻上那只鐘,秒針走動的聲音。
每一聲,都像敲在他的神經上。
他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黑暗中,他摸索著,拉開了床頭柜最下面的那個抽屜。
抽屜里,放著一個木盒子。
是他小時候放彈珠的。
他打開盒子,從里面,拿出了一個東西。
那東西,他藏了十八年。
他握著它,手心因為用力,指節(jié)都有些發(fā)白。
他站起身,拉開了自己的房門。
客廳里沒有開燈,只有窗外透進來的、城市的光,在地板上鋪了薄薄的一層。
他赤著腳,踩在地板上,冰涼的觸感從腳底一直傳到心里。
他走到了陳嵐的房門前。
門,是虛掩著的,留著一道縫。
他能看到里面,臺燈亮著昏黃的光。
他輕輕地,推開了門。
陳嵐正靠在床頭看書。聽到門響,她猛地抬起頭,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愕。
“小偉?”
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李偉,眼神里充滿了不解和警惕。
“你怎么了?”她坐直了身體,聲音有些發(fā)緊。
李偉沒有說話。
他一步一步,慢慢地走了進去。
他走到她的床前,停下。
兩個人,一個站著,一個坐著。一個在陰影里,一個在燈光下。
“你……”陳嵐想說什么,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。她抓緊了身上的被子。
李偉的嘴唇動了動。
他的聲音,沙啞得像是從生銹的鐵管里擠出來的。
“你別恨我?!?/p>
陳嵐徹底愣住了。
她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。恨他?為什么?
她的臉上,浮現出慌亂的神色。
“到底怎么了?小偉,你別嚇我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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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偉看著她。
然后,他緩緩地,把自己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,拿到了前面。
他的手里,握著一個東西。
陳嵐的目光,落在了那個東西上。
看清的那一瞬間,她臉上的血色,“唰”的一下,全退了。
她的眼睛里,先是極致的震驚,然后,是巨大的恐懼和憤怒。
她的嘴唇開始哆嗦,指著李偉,不,是指著他手里的東西。
“你……”
她深吸一口氣,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尖聲叫道:
“你快出去!不然我給你爸打電話了!”